43 ☆、第④②章

啊？這什麽意思？

這家夥不是有女朋友了嗎？

難道說他女朋友沒有一起跟着過來是因為……

衛言咽了咽口水，正欲開口澄清些什麽，卻不想被阮九給搶先一步：“我心裏煩，想找個人聊聊。你下午沒有其它安排吧？”

天啊，他為什麽可以說得這麽理所應當讓人找不出拒絕的理由啊——自己每每想跟別人說個話求人幫個忙可都得在心裏打好半天草稿最後還常常說不出口呢……

“嗯，沒、沒有其它安排……”

“那就留下來陪我聊聊天吧。”阮九說着，把菜單推到了衛言跟前，“你看看想吃些什麽，今天我來請客。”

衛言小心地把菜單接過輕輕翻開，又忍不住偷偷去瞄阮九，發覺他仍舊保持着那個姿勢向着遠處出神，側顏在燈光的映照下精致得有如雕塑，連他個大男人看了也不由得在心裏戀慕不已。

這樣的人，怎麽可能會和女朋友鬧別扭呢。

是啊，對方都有女朋友了不是麽。

如果有可能的話，真的好想向他取經該怎麽樣和女生搭上話啊。

不管怎麽說，紙上的文字終究是抽象的，偶爾……他也想要在生活中體驗一下那真實的感覺呢。

這想法并沒有錯，只是可惜，衛言暫時并沒有機會知曉，他眼中那個美麗的世界終究是加上了一層厚厚的濾鏡，盡管它浪漫精致如夢，可感情卻只是在一廂情願的時候最美——猜測着對方的心意，小心翼翼試探，想象着自己在對方眼中會是什麽模樣……

一旦戳破，一旦有了交流，一旦發覺對方所想并不是自己所認為的那樣，那麽這浪漫，便也結束了。

所以單戀可以持續三五年甚至更久。

而真實的戀愛，能走過五年已可謂奇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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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最美的東西是自己的想象。

假使存在比想象還美的東西，那或許是……你我想的，正好一樣吧。

“什麽？”許是因為過于詫異，阮九冷不丁嗆了一口，“你說你長這麽大從來沒談過戀愛？”

“嗯……沒有……”衛言欲言又止的，可到底還是沒說出來，只是把手放在膝頭摩挲着。

“那……”阮九輕輕地一挑眉，“總有出去和妹子吃過飯吧？”

衛言昂起頭來想了想，神情看上去很是認真：“有……吧，但只有那麽一兩次，之後就都沒有下文了……”

“為什麽？”阮九看上去頗感興趣。

“我也不知道啊……”衛言看上去很委屈，“她們總是突然就不開心了，我要能知道原因倒好了呢……”

阮九沉思了一會兒，把身子俯過來：“有……轉變的那個點嗎？”

這陣勢引得衛言很用力地在腦海裏展開搜索，忽地似是靈光一現般道：“有有有！比方說有一次，有個妹子約我出去玩兒，這吃飯的時候還好好的呢，可到了晚上回家的時候她突然抱怨有點兒冷，說着說着就開始搓起自己的胳膊來——我打量了她一會兒，心裏卻忍不住尋思道，這麽冷的大冬天，她這小胳膊小細腿的，卻穿着露脖子露大腿的衣裳，那可還不得給凍壞啊，于是我趕緊說了句：‘這麽冷的天你怎麽穿這麽少啊，可得趕緊回去多加件衣服才是。’

“可沒成想她跟我發嗲說：‘可人家現在就很冷啊！~’

“我一時懵了，完全不知該怎麽接茬，于是只好回道：‘那我們就快點走回去——不不，是跑回去！’

“不知怎地，她臉上現出了不悅的神情，可是很快又擠出一個微笑來：‘你身上的外套看着好暖，能不能——’

“說到這兒她頓了一下，也許是瞅我一臉茫然的樣子，又很快低下頭小聲把剛才的話給補完了：‘借我披披？’

“阮啊，我跟你講，我當時可就是震驚了！你知道那天有多冷麽，我只是看着穿得厚實可其實裏頭穿得可少了，你說這妹子可存的什麽打算啊，我那麽弱體質一人兒，要把這外套借她了可還不得得病進醫院啊，她能穿那麽少明顯比我抗凍呗，于是我當時就果斷回複：‘我裏邊穿得可少了，要借給你我可吃不消這溫度——來來，咱們快着點兒跑回去，等到宿舍換了衣服就不冷了！’”

“不會吧！”阮九一臉又好氣又好笑的，一下沒忍住出了聲來。

“咋了？”可衛言看上去很是疑惑。

“沒事兒，沒事兒……”阮九強壓着不斷湧上心頭的笑意，“你繼續……那姑娘聽了啥反應呢？”

“唉，她那一路上就沒再說話，我本來還想握着她的手好幫她暖暖，可她很生硬地就給我推開了——而且……而且她第二天就把我給拉黑了！”

看着衛言那一臉欲哭無淚的表情，阮九也不知該心疼他還是該說恨鐵不成鋼，可想了半天也只能淡淡安慰一句：“沒事兒，沒事兒……天涯何處無芳草呢……”

“唉，你說，我咋就這麽沒女生緣呢？你說為啥我總是不知哪兒就惹她們生氣了呢？說真的，真的是連我自己也不知道！……”衛言喪氣地說。

阮九尴尬笑笑：“沒緣分吧。”

衛言委屈溜溜一轉眼，眼神卻突然在眼鏡片背後閃起光來：“我要有你一半桃花運可就好了啊……”

說到這兒他似是突然想起了什麽，難得長了心以一種小心翼翼的語氣問道：“對了，你……嗯……啊！這禮物，給女朋友買的吧？”

“嗯……嗯。”可聽到這句話，阮九的眼神忽地就有那麽一點兒黯淡下來，“是給她買的。”

“哦……”衛言感覺出這情況有些不大對勁來，“好……好久沒見她了呢……”

其實說出這話來他自己也有點兒打鼓，畢竟他跟阮九和伏溪算不上熟悉。

可沒想到阮九挺直率地回答：“這也是我今天找你出來的原因。”

于是這回，卻輪到衛言摸不着頭腦了。

已數不清這是第幾次，何惜言從噩夢中驚醒，一身的冷汗。

又是同樣的場景，又是同樣的黑夜，又是同樣的面龐。

“惜言……為什麽不同意？我都是你男朋友了，你為什麽還是不願意呢？”

“可我們才認識幾個月啊……”

那時的她，還很年輕，才剛剛誤打誤撞進入這個陌生的世界，焦急，卻找不到回去的入口在哪兒，卻在這當口遇見了伏楊——他臉上挂着那麽明媚的笑，明媚到讓她只覺見到了陽光，使得她永遠無法預見，這個人身上竟會藏着比午夜更為深沉的黑暗。

當時，她并不是沒有能力反抗，只是不敢。

她害怕失去眼前最最心愛的愛人。

盡管當時的她，純潔得像是一張白紙。

在他之前，她不曾遇見過別人。

她懷着為愛情犧牲的态度妥協，卻在之後被伏楊當成一團用過的破布一樣丢棄，甚至在被她抓到和別的女人卿卿我我也沒感覺到一點兒慚愧。

她犯了很多女生都會犯的錯誤，然而就算時光倒轉，她還是會這麽做。

初戀的女生就是這麽傻。

她還是第一次，可他早已不是。

他那傲慢自大的眼裏只有他自己，早已容不下別人。

她把他當作是生命裏唯一的珍寶來愛惜，可他卻只把她當作是生命裏的一個過客。

開頭是那般絢麗爛漫，結尾卻比下水道裏的爛泥還要令人作嘔。

何惜言又一次感覺到欲嘔的沖動，胃裏翻江倒海，連着那尚未痊愈的傷口一同撕扯，疼得她幾近昏厥。

身處低谷的時候，所有的陰暗回憶都會像蠕蟲爬上心海，一點兒不講情面。

又下雨了。

看着水汽漸漸模糊窗面，在那個世界發生的事情又一幕幕漫入伏溪的腦海。

“少公主，您真的決定要回去了嗎？”

“嗯。但我只是回去處理一些事情……放心吧銀龍，我還會再回來的，一定。這些日子發生了這許多事情，我心裏面太亂，害怕擔不好這責任。所以，我想回去靜一靜……”

“明白，少公主。”

“別擔心，我一定會回來的。鲛族那邊受到重創，想來短時間裏也不會再起兵來犯，但如果是有，也絕對不要猶豫，直接聯系我就好。”

“好的。”

“那……淑——不，母後就拜托你了。還有族裏一些瑣碎的事情。”

“沒問題，少公主。”

“辛苦你了，銀龍……謝謝你。”

“別這麽說，少公主。這都是屬下應該做的。”

伏溪緊緊地擁住銀龍，竟感覺有些想哭。

而銀龍的眼裏也噙着淚。

剩下的人不多了，大家看上去都像是在相依為命。

“少公主……”

“嗯？”

“早點回來……”

“好。”

記憶在這裏就中斷了，伏溪的眼前又漸漸模糊起來，說不上是因為眼淚，還是因為眼前的雨。

發生了好多事呢。

也錯位了好多的人。

可是，失去了匕首傍身的她，現在又有什麽資格去當銀刃族的少族長，說是因為這邊有事情要處理，但根本原因只不過是現在的她覺得自己，根本就沒有能力去勝任。

以及……

伏溪伸出手，輕輕擦掉窗面上的水霧，于是路燈的光亮便直直鑽進她眼裏，那樣深，襯得那雙眼睛，看上去就像是美麗的褐色寶石。

她想到了阮九，可随之而來的，更是許許多多暫時無法解開的疑問。

作者有話要說： P.S.聖誕夜剛剛過去，所以只能祝小天使們元旦快樂啦！~希望能常有空來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