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第⑥②章

帶着一點點威脅，可她的聲音卻是那麽輕，那麽溫柔，那麽熟悉，就好像回到了何惜言還在伏楊家，而伏溪還是一個笨兮兮的小丫頭的時候一樣。

迷霧漸漸散了，何惜言這才看清自己不知何時已然被伏溪牢牢控制，而她脖子上橫着的冰涼物件，正是伏溪握在手中的那把閃着冷冷寒光的匕首。

看來她已經沒有一點退路，手上也再無分毫的主動權，可她卻是冷冷地笑了，笑得漸漸開心，話語裏沒有一點兒畏懼：“伏溪，你以為我今天來，有打算活着回去嗎？”

伏溪握着匕首的手抖了一下，可是她沒有放松，就在她想開口問何惜言這話是什麽意思的時候，卻忽然被何惜言發狠掙開——相應地，何惜言的脖頸上也留下了致命的傷口。

伏溪驚得渾身都僵了。

她看見何惜言負痛升上半空立定，腳下踩着那條銀白色的扁平大魚，全然不顧脖子上淌出的鮮血染紅了衣襟，竟像個瘋子一般放聲大笑起來。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中，一個包裝嚴實的小袋子從半空中擲向伏溪，被她一把抓住，可待她再擡頭去看時，天空中已再無何惜言的影子。

而剛才那震得大海卷起朵朵巨浪的爆炸，在空中留下一朵絢麗的煙花，散開似流金一樣璀璨的花邊，就好像無數顆美麗的流星在巨大的天幕中一閃而過。

伏溪緊緊地攥着手中的小袋子，精致的小臉被天幕中的火光映得發亮，身子也像被下了咒一般無法挪動分毫。

天地間好像一時空了，又好像轉瞬安靜——那麽安靜，只讓伏溪覺得被冷凍了渾身的血液。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才感覺心上猛然泛上一抹酸楚，沿着心口慢慢爬上來，在眼角緩緩定住，凝結成了晶瑩的淚珠。

燈光很暗，卻透着一種朦胧的美。

杜雲莎剛剛上好妝，在鏡前端詳着自己俏麗的容顏，嘴裏輕輕哼唱着動聽的小調——那是她今晚演出的曲目，之前她早已練習了無數次。

南浦不知何時走到了她的身後，輕輕摟住她纖細的腰肢，沉醉地呼吸着她身上好聞的香氣。

感受着他熾烈的溫度，杜雲莎不由得害羞地笑：“親愛的，我美嗎？”

“美……美極了……我的雲莎，是這個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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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雲莎低下頭，笑得一臉甜蜜。

“真的不讓我去嗎？這可是你的第一場個人演唱會呢……”

“對不起，浦浦……我也很想你去，可你如果真的坐在臺下，我怕自己會發揮不好……”

“嗯，好吧……那就祝我最美最親愛的莎莎，今晚的演出能夠順順利利！”

杜雲莎笑了，看着鏡中的南浦從背後那樣緊地抱住自己，只感覺那麽幸福，忍不住就伸手在他的額上輕輕地、頑皮地點了那麽一下。

于是鏡中的他們都笑了，看起來那樣幸福，美得就像一場浪漫的夢。

明亮的聚光燈下，杜雲莎捧着話筒站在舞臺中央，夢幻的禮服将她襯得宛若一個自雲端墜落的仙子，伴随着音樂和鼓點她慢慢在升起的霧氣中向着觀衆走去，引得臺下的歌迷不時發出陣陣尖叫。

既然是她個人的演唱會，那麽便無需太多矯揉造作的開場白，亦無需用平庸陌生的曲調鋪路，杜雲莎徑直從她的成名曲切入，按歌迷們之前的要求決定曲目順序，演唱會在她精彩的表演中進入夢境一樣醉人的氣氛，歡呼聲一浪高過一浪，甚至有人在忘情的歡呼中落下了激動的淚水。

杜雲莎忘情地唱，唱這一路走來的心酸與坎坷，唱失意時的不平與憤懑，唱對歌迷們的感激與依戀，也唱對未來的憧憬和展望，現場的氣氛被她的情感、她動人的歌喉帶入夢一般迷人的幻境，讓人忘記了時間、忘記了痛苦、忘記了哀愁，也忘記了對過去、對未來樁樁件件的擔憂與焦慮，只像醉了酒一樣沉迷其中，沉醉在這由杜雲莎的歌聲織就的浪漫夢境之中。

飛舞的泡沫中現出了安辰的面龐——沒資格去萬影酒吧的他卻有資格買杜雲莎個人演唱會的票，此時的他就坐在臺下的觀衆席裏，看上去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可耳旁的歡呼聲與喝彩聲卻幾乎要震破他的耳膜，使得他不想再搗亂也不能再搗亂，只是在心中無限地感慨。

他第一次感覺到杜雲莎離自己是那樣遙遠。

現在的她，對他來說，是真的遙不可及了……

之前在酒吧裏為什麽會一再酸她呢，想來……

或許是因為嫉妒吧。

畢竟，那曾經只屬于他一個人的雲莎，現在竟已是別人的了。

舞臺上的她仍在演唱，不時俯下身與歌迷們握手，沖給她送花的人現出迷人的微笑。

今晚她的妝那麽美，演出的禮服那樣合身，舞臺上的燈光那麽耀眼，一切的一切，就好像為她量身定做的一樣……

也許是因為她的歌喉，也許是因為她的美貌，又或許是因為現場的氣氛，一時之間，安辰竟開始懷念之前賴在自己懷中撒嬌犯傻的那個單純可愛的杜雲莎來。

那時候的她，也沒說自己以後要去當歌手，只說自己以後想賺很多很多錢，想和他一起擁有幸福的二人世界，只是她不會燒菜，好希望能親口吃到他為她做的美味……

但她又補充，她會很乖，會一直體貼，會很感激他的付出，會把他當作珍寶一樣放在手心裏疼愛……

她說，她會努力賺好多好多錢，把他們的新家布置得比童話還漂亮……

還要把他倆幸福的合照，挂遍房間裏的每一處角落……

那時候的她，就是個單純的、幼稚的小女孩，就是個沉浸在戀情的甜蜜之中的小傻瓜……

她還在燈光下歌唱着，抒情的歌詞像是為當初還在一起的他們而作，聽着聽着安辰不由得流下了眼淚，眼前的世界越來越糊、越來越糊，糊到他再也看不清臺上杜雲莎的身影，眼裏只剩下他們曾經的點點滴滴，那曾經也羨煞旁人的回憶……

歌曲終了，杜雲莎向着臺下的觀衆深深地、優雅地鞠了一個躬，眼裏亮晶晶的，在漸漸變得朦胧的燈光下，她的面容看上去那樣動人，雪白的禮服将她裝扮得就像一個真正的天使，微笑停在她臉上，而她烏黑的秀發被薄薄的輕紗覆着，襯得她精致的五官就如她的歌聲一般美得攝人心魄。

“安可！安可！！”

熟悉的歡呼聲。

“雲莎！雲莎！！”

嶄新的呼喚。

“我們愛你！！永遠愛你！！！”

熱情的告白。

看着那對她來說同樣遙遠的觀衆席，看着歡呼的人群亮眼的燈牌晃眼的熒光棒，杜雲莎忽然感覺，這一切是那麽陌生。

盡管這場演出已經毫無疑問地獲得了巨大的成功，可當她一直憧憬的這一瞬真的到來的時候，她卻感覺這樣不真實，就好像身處一個遙遠的夢境之中……

大海還在震動嗎？

海鳥還在悲鳴嗎？

魚兒還在那片已然變得陌生的海域戀戀不舍地徘徊嗎？

但這些對于現在的尋瑤來說，都已經不再重要。

剛才那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過後，她便明白，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少族長讓我來安置你們，我現在就帶你們去星海的最深處，那裏很安全，銀刃族的人不會發現你們，等這片海域複歸平靜的時候，就是你們啓程的訊號。”

“大小姐人呢？她說了她會親自來安置我們的！”

“這幾天情況特殊，少族長不能随意行動。要是讓你們藏身的地方被銀刃族發現，那少族長的一切努力不就白費了嗎，你難道不懂麽？”

“可我怎麽知道該什麽時候帶着大夥撤離？”

“少族長之前一定已經告訴過你——即使沒有，到最後，她也一定會讓你知道的。”

“這裏是星海的最深處，是全族領地中最安全的地方了。你們就在這裏安靜等着，一定要等到所有的騷亂都過去，才能撤離，明白嗎？”

“你……你別走！如果大小姐真的不能來，你讓我回去見她最後一面好不好？”

“尋瑤，我和少族長都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她把活下去的機會和希望都交給了你，你就不要再讓她為難，讓她有牽挂，讓她痛苦了，好嗎？”

回憶裏的對話不真實得似一場夢。

大海真的變得好安靜。

星海一如既往地美麗。

只是突然，海中的流羽集結成奇怪的形狀，排成長長的隊列，就像是在為誰哀悼，又像是在為誰送行。

尋瑤帶着鲛族餘下的老老少少游出了星海的最深處，向着前方從未涉足過的陌生海域進發去，黑暗與冰冷緊緊包圍住他們，帶給他們無盡的哀傷與沉默。

回頭去看，尋瑤發覺星海的流羽整整齊齊地列在出口凝視着他們，就好像在為他們送別，又像是在為他們打氣。

看着它們可愛的模樣，尋瑤心頭一時生出許多不舍。

但她明白，她已經不能再回頭。

大小姐和淩霄帶領的軍隊用生命換來了他們的希望、他們的光明，她無論如何都得漂亮地完成大小姐交待給她的這個任務……

不，是最後一個任務。

她哀傷地望了美麗的星海最後一眼，便調轉方向往前游去，趕到了隊伍的最前頭。

作者有話要說： P.S.很開心地告訴大家我昨天晚上已經在紙上寫完了，只是對結尾很不滿意，還在改寫中……但是，從今天起咱們就可以開始快樂的日更生活了，很快就會到幸福的結文生活！因為我16號起可能就要去培訓了，所以得抓緊上傳完畢才行。啊，居然真的寫完了，又有一段時間見不到小天使們了，想想還真的有點舍不得呢…… 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