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張澂買了條活魚,他習慣自己處理,就可能時間有點長,刮了魚鱗魚肉被片成了薄片,他做飯速度快,這些菜也不是什麽複雜的菜式。
一個小時後,四菜一湯端上了桌,看着坐在沙發上較勁的兩人,張澂無奈的笑了,這兩人跟個小孩兒似的。
“吃飯了!”
“哦,好。”
衛婪搶先一步坐在了張澂身邊,還挑釁似的看了眼李蘭息,對于他這個小孩兒的行為,李蘭息也不想去計較。
房間裏安靜的只剩下碗筷碰撞發出的聲音,窗外燈紅酒綠,屋內溫馨安靜,吃完飯衛婪自告奮勇要去洗碗,張澂也沒攔着他。
看着廚房裏忙碌的背影,張澂有些欣慰,李蘭息瞄了他一眼,眼神在衛婪和張澂之間來回打量了下。
用手肘碰了碰張澂,看到他不明所以的看過來,才開口說道,“喂,你弟弟考的哪裏的高中啊?”
張澂被問懵了,因為他不知道,之前他也問過,但是小孩兒說他自己有分寸,張澂是個不懂的,他也不知道考哪個好。
既然他自己清楚,張澂也就撒手不管了,他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李蘭息哭笑不得“你這養弟弟養的一塌糊塗啊。”
“沒事兒,他有分寸,小婪相比于其他小孩兒更讓我放心。”
聽到這話,李蘭息又扭頭看了眼廚房,“你還是多關注關注他吧,孩子還小,萬一他懂事過頭了也不是什麽好事兒。”
張澂很納悶,總感覺李蘭息話裏有話,“嗯哼?怎麽了?”
“哦!沒什麽。”李蘭息頓了下,“你沒看網上說嗎?孩子越懂事兒越缺愛。”
他難以置信,李蘭息還知道這個,張澂木讷的點點頭,“好吧,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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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裏多了個人,本來想和小孩兒分開睡,但沒有辦法,總不能突然之間去睡沙發吧?張澂躺在床上,雙眼注視着天花板。
發呆,衛婪猛的掀開被子躺了進去。
“哥,在想什麽?”
張澂摸摸他的腦袋,溫柔的笑笑,“沒想什麽,哎對了,這次考的怎麽樣啊?”
“嗯!還行。”衛婪抿了抿嘴唇,偷偷瞄了眼張澂,醞釀着情緒。
身邊的小孩兒似乎興致不太高,張澂以為他考的不好,怕被自己說,才情緒低落,為了不讓他多想。
張澂側身拍了拍小孩兒的肩膀,“怎麽了?有事兒可以跟哥說說。”
還在糾結的衛婪聽到他這樣說,突然間有了底氣,他鼓起勇氣坐了起來,張澂見狀也坐起了身,安靜的看着他。
等待着他開口,衛婪猶豫再三的還是開了口,與其以後讓張澂誤會,他還不如早點說。
“哥,我……我媽來找過我。”
張澂只聽到了腦子裏砰的一聲,一片白光,也不知道該做什麽反應才是對的,他開始猜測衛婪說這話的用意。
小孩兒一臉為難的看着自己,他也不知道衛婪是什麽意思。
衛婪看到他怔住了,連忙擡手抓住了他的胳膊,晃了晃,“哥,哥,你……你聽我說,我……”
“你先等等,我腦子有些反應不過來。”張澂的目光看向別處,想讓自己冷靜一點,出走的理智也逐漸回籠。
“小萊,你怎麽知道他就是你媽媽?你媽媽不是出車禍了嗎?警察都……”他有些不太相信,也拍小孩兒被人騙了,可衛婪卻拿出了強有力的證據。
衛婪扭頭從床頭櫃裏拿出了一個吊墜,遞給了他,張澂楞楞的伸手接住,這個他見過,衛婪一直拿着的東西。
只是以前衛婪告訴他那是他撿的,他不知道小小的衛婪為什麽要撒謊,張澂将這一切歸結為小孩兒沒有安全感。
“這個是媽媽給我的,出車禍的是我爸爸。”
張澂擰着眉頭,更加不明白了,既然他們家裏有人,為什麽對衛婪不管不顧,直到現在才找上門?他們居然寧願讓衛婪成為一個孤兒。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疑問,衛婪主動的說出了當年的情況。
原來衛家是名門望族,豪門世家,總有些見不得光的事兒,他上頭還有個哥哥,一山不容二虎。
衛婪是衛家私生子,他哥哥不會給他回衛家分財産的機會,在這幾年裏衛婪媽媽一直在争取讓他回衛家的機會。
終于不學無術的衛大少,騎馬摔斷了腿,變成了一個殘疾,老爺子不願他家繼承人是個瘸子,便同意了衛婪媽媽的提議,讓衛婪回去。
張澂總算是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感覺腦仁疼,“那你……媽媽現在來找你,你是什麽意思?”
聞言衛婪低下了頭,抿着嘴唇,緊繃的嘴角似乎透露着倔強。
他這樣子,張澂也手足無措,衛婪媽媽能來找他,肯定是想讓他回家,可聽他說衛家的事兒,他都覺得豪門挺玄幻。
衛婪才十幾歲的人,他會被當成炮灰吧?在他的映像裏,自家弟弟一直都是乖乖的小孩兒,去那種地方會被啃的連骨頭都不剩的。
但是如果衛婪要回去,他沒有任何立場阻止。
許久小孩兒才擡起頭,眨巴着大眼睛,圓溜溜的像只小兔子,“哥,我……我答應了媽媽,要回去。”
張澂沒有說話,但心裏還是有些不舒服,甚至有些鑽牛角尖,他很想質問小孩兒,是嫌棄自己了嗎?是覺得自己給不了他優渥的生活嗎?
還是豪不在乎與他生活了這麽多年的哥哥,他連和自己商量一下都沒有,現在這個是通知吧!
可他沒有勇氣問,難道這不是事實嗎?自己什麽都給不了他。
“早點休息吧!”
衛婪低着頭,有些詫異的瞪大眼睛盯着已經躺在另一邊的人,張澂聽到自己要走,連一句質問都沒有?
是不是太過于冷淡了呢?是不在乎嗎?也對!少了一個拖油瓶,誰會不高興呢?
兩人各懷心思的躺在了床的兩邊。
張澂有些難受,他覺得自己心裏堵的慌,呼吸有些不暢,可卻連一個生氣的理由都不存在,良禽擇木而栖。
李蘭息覺得屋子裏氣壓有點低啊,看這倆兄弟,一個眼巴巴的盯着,一個視而不見,也不知道是怎麽了,昨天晚上不是還好好的嗎?
吃完了早餐,三人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與其是說在看電視,不如說是在盯人,衛婪的目光一刻都沒有離開過張澂。
張澂雙眼無神的盯着電視,而他只能坐在兩人中間,充當隔離板。
他實在是受不了了,伸手拍了拍張澂的肩膀,打算随口聊點什麽,“喂,你這幾天怎麽感覺跟失業了似的?也不上班。”
張澂猶豫了下,還是先不跟他們說了,免得他們擔心,心不在焉的揮揮手,“沒什麽事兒,就是不想去而已,幸虧得你,提醒,我現在就去。”
說着站起身出了門,動作一氣呵成,讓注視着他的兩個人,目瞪口呆,李蘭息皺眉,他還沒見過張澂生悶氣的情況呢?
他八卦的戳了戳身邊的衛婪,“喂,他怎麽了?”用下巴指了下張澂離去的地方,衛婪看了他一眼,不耐煩的起身要走。
李蘭息卻絲毫不慌,雙手枕在腦後,翹着二郎腿,“你可以不說,但是想哄人,恐怕就要下點功夫了。”
正往卧室走的衛婪停下了腳步,考慮再三,又扭頭跟沒事兒人一樣,坐在了他身邊,還沒等李蘭息問就主動說出了昨天晚上發生的事兒。
然後看着他,似乎是在等他告訴自己方法。
李蘭息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這是真的?”衛婪面無表情的盯着他,好像在說“你看我像說笑的樣子嗎?”
突然李蘭息猛的跳了起來,“哇!你這不純純的白眼狼嗎?”
衛婪皺眉,這話有些不好聽,但是他也知道,這是事實,任誰遇到這樣的事兒,也會這個樣子吧!
看到他失落的樣子,李蘭息于心不忍,拍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道:
“小朋友,你要是想回去,大可以說,但是你也應該和張澂商量一下,畢竟他撫養了你幾年。可是你怎麽做的?你是在通知他,我要走了。”
“不!不是這樣的,我……我也想和他商量,之前我媽來找我,我毫不猶豫的拒絕了她,可是她拿我哥威脅我。”
衛婪媽媽顧媛在尋找兒子的時候,早就查清楚了一切,他知道張澂在哪兒工作,每日行程,也知道他得罪了誰。
張澂被劉付威脅的事兒她也知道,還把這事兒用來威脅衛婪,她告訴衛婪,張澂和李平無權無勢,只有她能對付劉付。
現在劉付沒有出招,可若是把他逼急了,指不定會做出什麽事兒呢!
李蘭息恍然大悟,這是做好事兒不留名啊,可連自己親兒子都能威脅的人,衛小婪去了,能應付的來嗎?
“小婪,我覺得你還是要三思而後行,如果真的是這樣,你更要告訴張澂事實,他不會想你去犧牲自己,然後換他的。”
衛婪抿着嘴,點點頭,李蘭息摸摸他的頭,“好了,別發呆了,我們去給你哥送午飯,煲點湯,送給他,男人嘛,哄哄就好了。”
小孩兒嘴角抽搐,有些懷疑的看着他,“真的?”
“當然!”
張澂坐在辦公室裏,長嘆一聲,李平有些無奈,這人在他辦公室坐了一上午了,除了發呆就是嘆氣。
聽的他渾身不舒服。
“你有啥事兒就說,嘆啥氣啊!”
李平有些不耐煩,張澂又嘆了口氣,“唉!弟大不中留啊!”
這是什麽話?聽的李平一頭霧水。“什麽?你弟咋了?什麽不中留,談戀愛了?”
“他媽找來了,小孩兒昨天晚上告訴我說他已經答應了他媽,要回衛家。”李平聞言很是震驚,之餘,又有些堵的慌。
他終于知道,為什麽張澂除了嘆氣什麽都說不了了,這事情咋說?張澂又不是人家親哥。
“唉,你……我也不知道怎麽說。”
李平詞窮了,張澂重重的嘆了口氣,猛的發起了精神,“算了,走就走吧,我不稀罕,反正……也留不住。”
他的聲音逐漸低沉,後半句像是在喃喃自語,李平撇撇嘴,沒有說話,還說不稀罕,看着樣子。
裏面的兩人還在嘆息,絲毫沒有察覺到門口的兩人。
李蘭息嘴角抽搐着不知道該怎麽說,衛婪呆呆的愣在了原地,嘴角洋溢的笑容也消失不見,他清清楚楚的聽到了張澂說,他不稀罕。
什麽叫不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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