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她最喜歡我了,我最喜歡……
“挽挽,想到什麽了?”孟星飏見她如此傷心,頓時蹙眉。
“沒什麽,你繼續說吧。”
“若是難受了,我就不說了,後面的事可能更加難以忍受。”
“無妨,我已經知道我親爹不是個東西了,也沒什麽難以忍受的。”
孟星飏不輕不重地點了下頭,繼續道:“你姨娘離開之後,萬念俱灰,萌生了死志,路過藥店時進去買了□□。”
“所以傅衛衛的人證是真的,姨娘真的去買了□□?”
“嗯,她買了□□想要自殺,回了侯府,把自己當年為心上人泡的桂花茶泡上,以這副茶混着□□喝下去,只是瞧着你,終歸不忍心,一直坐在你的搖籃邊發呆,直到平寧侯夫人闖進來。”
“侯夫人?”傅挽挽想到侯夫人是被毒死的,忽然緊張起來,“後來怎麽了?”
“葉姨娘去找韋紹的那一天,岳父也找侯夫人說了話。”
“爹說的什麽?”
孟星飏沉默了一會兒,方緩緩道:“岳父想與侯夫人和離。”
“和離?為什麽和離?”
“岳父深知自己的心意,他全部的愛都已經轉移到了葉姨娘的身上,他只想跟她在一起,所以他提出和離以求得解脫。”
“可是……侯夫人都已經給爹爹生下了一雙兒女,怎麽可能……”
“侯夫人認為所有的症結都在葉姨娘身上,是葉姨娘的出現破壞了侯府的幸福和寧靜。她忍了那麽久,終于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她怒氣沖沖地想要找你的姨娘算賬。葉姨娘自然如實相告,說自己備好了毒茶一心求死。侯爺聽到争執趕過來相勸,聽到葉姨娘說要求死便将茶杯摔了。侯夫人急火攻心,大聲質問是不是擺出這副樣子專門給侯爺看的。”
“姨娘一定說不是,她是真的要自殺,爹爹瞧她的模樣一定很心疼,更說要跟侯夫人和離,”傅挽挽聽到這裏,已經預料到後面會發生什麽,“侯夫人見到這樣的場面,自然更加生氣和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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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想要拆穿你姨娘的真面目,她拿起茶壺喝了一口。茶水入口的時候,她應該就察覺到不妙,□□的味道并不好受,只是已經來不及了。侯夫人很快毒發,倒了下來。”
“原來,侯夫人真的因為姨娘而死。”傅挽挽聽到這裏,再也忍不住哭了起來。
孟星飏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不必急着怪罪姨娘。侯夫人固然無辜,但你姨娘買回來的那包□□,一直完好無損地放在你的枕邊,沒有拆開過。”
“那、那、茶葉裏的毒?”
“姨娘從韋紹那裏帶回來的,是一包毒茶。”
傅挽挽的薄唇動了動,終究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韋紹知道姨娘對他念念不忘,會忍不住喝那杯茶,他是想讓姨娘飲毒茶而死,旁人只以為她是服毒自殺。
“後來呢?為什麽姨娘和爹爹對這件事閉口不談?以爹的性情為何能不去追究?”
“侯夫人在臨終前,讓他們不要将自己死的原因說出去。”
“為什麽?”
“侯夫人性情剛烈,覺得自找死路像個笑話,她求侯爺為她保留最後一點尊嚴。”
說到這裏,傅挽挽心中明白了,只是不解道:“韋紹害死了侯夫人,發生這麽大的事,為何姨娘沒有把他的事告訴爹爹?”
“岳父也不知道,他苦苦追問了許久,你姨娘依舊不肯說。我問了韋紹,他也是語焉不詳,但一定與他有關。我推測,當時你姨娘去同他訣別之時,他逼着你姨娘發過毒誓,永不提起他的名字,很可能,你姨娘是用你來發的誓。”
“用我起誓?都說虎毒不食子,這韋紹是巴不得親手殺了姨娘和我。”說到這裏,傅挽挽擔憂地看向孟星飏,“你不要跟他合作了好嗎?他這種人喪盡人倫,已經不是人了,你不要與虎謀皮了。”
見傅挽挽如此擔憂,孟星飏微微一笑,“他以前不知道你是他的女兒,要不然,他這些年應該會來認你的。”
“怎麽會?”傅挽挽可不相信他這樣的人會有什麽舐犢之情,“他怎麽可能來認我?我的存在,對他而言就是一個絆腳石。”
“當初的話,姨娘和你的确是絆腳石,但是後來情況不一樣了。”
“如何不一樣?”
“他是堂堂韋相,不用懼怕岳父,也不用懼怕夫人,在外頭有個女人有個女兒,別人說不上什麽,”孟星飏緩緩說道,“當然,更要命的是,十三年前韋紹陪皇帝秋獵,不慎從馬上跌落,傷了子孫根,這輩子都生不了孩子了。”
“活該!摔得好!”傅挽挽怒道,他這種人,就應該斷子絕孫!
不過她只是在心裏罵罵,要是韋紹斷子絕孫,豈不是在咒自己。
“韋相府中只有一位公子。”
“我知道,比我小一歲,娶了南安侯府的姑娘,當時他們的婚事辦得很熱鬧。”
“韋相只有一子,自然是寄予厚望,傾盡所有,不過可惜這位公子的身體不大好,成婚三年,妻子腹中一直沒有消息,韋相十分着急,給公子納了兩個小妾,依舊沒有動靜。”
“這就是報應!”
孟星飏不置可否,“所以……”
“所以現在他延續血脈的希望就在我的身上。”
“嗯。”
傅挽挽越想越氣,恨不能把身體裏屬于韋紹的那些血全放出來,流得幹幹淨淨,再不跟他扯上半分關系。
她想了想,瞪向孟星飏:“你查到這麽多事,查了多久?”
“也不是很久,”孟星飏答得支支吾吾,見傅挽挽緊緊盯着自己,之後輕嗽了一聲,“從你進聽濤軒的那一晚,我就派人查你和姨娘的事,慢慢抽絲剝繭查出來許多東西。”
“所以,你那日跟我提起韋紹的時候,跟他早有勾結了是嗎?”
“聯絡了幾次,也互相試探了幾次。不過……”
“不過什麽?”
“起初我并沒有想過侯夫人的死會跟韋紹有關聯,更沒想過他下手毒殺姨娘,所以我沒有把他當初敵人。”
傅挽挽冷笑:“開始你只以為,他只是一個始亂終棄的陳世美,卻沒想到查到後來,發現他是個心狠手辣的劊子手。”
說到這裏,傅挽挽忽然看向孟星飏:“我的親爹是這麽不堪的人,你會不會後悔娶我了?”
看着傅挽挽可憐巴巴的模樣,孟星飏忍俊不禁,這都哪兒跟哪兒呢?
他捧着傅挽挽的臉,仔細端詳了一遍:“怎麽辦?我剛剛還覺得韋紹不是個東西,不能讓他站便宜,可這會兒我好像又不生氣了。”
“為什麽?”
“托他的福,我才有了你。”
“要是沒有他,你會有個更好的娘子。”傅挽挽怏怏道。
“讓我看看哪些地方還能更好,”他抱着傅挽挽,手從肩膀往下,“嗯,胖瘦剛剛好,腰麽也剛剛好。”
他眸光落在傅挽挽胸口上。
“嗯,這裏若是再飽滿幾分……”
“孟星飏,你混蛋!”傅挽挽握着拳頭狠狠捶了他幾下,“人家在跟你說正經事呢,你倒好,還在這裏戲弄。”
傅挽挽罵着罵着便哭起來。
孟星飏無賴地一笑,重新抱緊她,等她哭了會兒方才道:“好了,沒事了,韋紹是韋紹,你是你,你是平寧侯府的姑娘,又是定國公夫人,他想高攀,咱們不稀得認他。”
“嗯,夫君,”傅挽挽懇求道,“既然你來問我,那我告訴你,我不要認他,永遠不認。”
孟星飏嘆了口氣,“知道了。”
“如果我有本事,我不但不會認他,我還會……我會為姨娘和侯夫人報仇。”
“那,那你不是還想跟他合作嗎?”
“之前麽,是想合作,現在麽,依然要合作。你知道,之前他是跟誰合作的嗎?”
“誰?”
“劉玄。”
傅挽挽微微一愣,“是你才查出來的?”
“我一直暗中安排人盯着韋紹,哪些人出入相府我都有數,唯有一個黑衣人一直沒有查出眉目。”孟星飏看向傅挽挽,“前陣子你提了燕王,我從他這邊開始查,竟然發覺是他一直暗中跟韋紹勾結。”
“那你打算怎麽做?”
傅挽挽一直不曾問過孟星飏的野心,但如今她和平寧侯府的命運早就跟孟星飏合在一起,她總是要問一問的。
“挽挽,我想做的跟你一樣。”
“是什麽?”
“我要為我爹讨一個公道。”
老定國公死于戰場,但他死的時機着實太巧合了。
“你都查清楚了嗎?”傅挽挽小聲問。
孟星飏“嗯”了一聲。
傅挽挽心中一動,忽而伸手,緊緊的抱着他。
“孟星飏。”
“嗯?”
“能嫁給你,是我這輩子遇到的最好的事,因為我嫁給你,其他所有不好的事我都不在意了,也不覺得不好。在你的身邊,我連韋紹那樣的人都不用放在眼裏。”
“傻子,你到底想說什麽?”
“孟星飏,你別冒險,比起什麽仇什麽恨的,我更不想你有事。你自己說的,要和我共度一生。”
“我當然記得。本來麽,這件事我一時半會兒是辦不了的,但你突然送我一份大禮,這事倒好辦了。”
“你是說燕王還是韋紹?”
“都是。朝中有人想造反,此事關聯到了韋紹,但我一直不知道要造反的那個人是誰。”
“是劉玄?他年紀比我還小,怎麽能籌謀那麽多事。”
孟星飏的眸光變得幽深,冷笑道:“我從前未曾留意過他,也是在韋紹口中,方得知他有多恨我。”
“恨你?”傅挽挽大吃一驚,“你是他的親哥哥,他恨你做什麽?”
“正因為我是他的親哥哥,他才恨我。”
傅挽挽還是想不明白。
“其實我也不明白,但韋紹說,燕王一生最恨的人就是我,他恨我的存在,想要把跟我有關的一切都抹除。”
傅挽挽眸光動了動,好像有一點明白。
“你和他關系,其實跟我和傅衛衛有點像。”
“是嗎?”
“傅衛衛比我聰明,比我能幹,比我出身好,而且武功也好,我一直很嫉妒她的。”
“可你一直住在侯府,獨占着平寧侯的寵愛。”
“那又怎麽呢?傅衛衛依舊是大家眼裏傅家最出色的姑娘,別人談起我的時候,眼中只會有不屑和鄙夷。”
“所以,劉玄也是這種想法?”
傅挽挽點頭,看着眼前的男人,輕聲道:“你是天底下最傳奇的戰神,你有不世的戰功和萬人的敬仰,論武功無人能及,論相貌無人可比。他是你的親兄弟,任何人拿你們出來比較,他都是黯然失色的那一個。”
“但我才是比較慘的那一個。”
“可是在世人和貴妃娘娘心裏,你才是值得惦念的那一個。”
提到沈貴妃,孟星飏沉默了。
傅挽挽知道他不想提沈貴妃,平常跟他說話,也刻意不提,但今日難得兩人将心底的秘密都攤開來說,她也不怕了。
“夫君,你知道嗎?貴妃娘娘她在宮中過得很不好。”
孟星飏沉默。
“她很思念你,說起星飏的時候,她的眼睛裏是有光的。”
孟星飏的手微微顫抖着,傅挽挽抱住他的胳膊,柔聲道:“夫君,別恨貴妃娘娘了,她跟我姨娘一樣,只是個身不由己的可憐人,命運從來沒有給過她們選擇的機會,如果她有的選,她一定會選你和老公爺。”
“是嗎?”孟星飏淡淡道。
“嗯,她最喜歡我了,我最喜歡你,說明她也最喜歡你。”
孟星飏終于笑了起來。
傅挽挽揚起臉,輕輕吻着他的薄唇。
“若你不信,等将來,你親自問她。”
“好。”孟星飏看着眼前的女人,鄭重點了點頭。
“你都計劃好了嗎?”
“不然,你以為這兩年我裝病是為了做什麽?”
原本他的計劃是沒這麽快的,但是現在韋紹告訴了他燕王謀反的計劃,他可以将計就計,省去許多的功夫,來一招釜底抽薪。
“那我,要做什麽呢?”
孟星飏微微一笑,“你什麽都不用做,好好開你的醫館,好好的做定國公夫人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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