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剛出宮門的褚子濯, 果不其然被幾個黑衣大漢搜了身,衣服本來就有點亂,現在簡直了, 路過的行人看了都想給他丢銅板。
褚子濯氣得跳腳, 但也無可奈何, 唯一慶幸的是藥方轉移到小皇帝身上去了。
司祺淵有本事去搜小皇帝的身!
好吧他還真有這個本事, 褚子濯氣地站在原地瘋狂辱罵司祺淵, 但是剛罵了兩句就被丢了小石子,最後只能狼狽逃竄。
這個使臣當的真是太委屈了。
與此同時, 暗一正站在司祺淵的書房裏。
桌案上滿滿的都是從褚子濯那裏搜羅來的藥材, 太醫已經标好名稱和藥性, 整整齊齊擺放在旁邊。司祺淵正抱着手臂看,眉頭微微皺起。
暗一知道攝政王此刻心情不好, 所以接下來的話他根本說不出口, 十分害怕走不出這扇門。
司祺淵擡眼看他, “什麽事?”
“王爺,剛才褚子濯進宮去找陛下了。”
“嗯。”司祺淵早有預料, 也不奇怪,只淡淡道:“告狀去了?”
“是。”但不只。
“有話直說。”
暗一不敢再磨蹭, 老老實實地把剛才發生的事情說了。
司祺淵原本抱着的雙臂放下了。
“王爺,陛下和褚子濯只在裏面待了半盞茶的時間, 想必是來不及做什麽的, 不然褚子濯也太快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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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祺淵冷冰冰地看着他,暗一馬上把嘴巴閉得緊緊的。
半晌——
“出去。”
暗一立刻連滾帶爬地跑出去了。
司祺淵盯着門看了一會兒, 然後若無其事地低下頭,卻再也找不回剛才的思緒。
他煩躁地皺起眉,卻弄不懂自己為何煩躁, 明明褚子濯的反應全部都在他的預料之中,即便出現了脫衣這點岔子,也不算什麽嚴重的事。
該知道的他早晚都會知道。
老管家輕輕敲了下門,小心道:“王爺,該喝藥了。”
司祺淵想起這藥的來歷,更煩躁了。
祝飛鸾躺在浴池裏,手邊還放着那只燙手的藥方錦囊,按理說藏在自己身上肯定是最保險的,但一想到這玩意兒原本在褚子濯褲腰處,他就下不去手。
他也想過幹脆直接銷毀算了,但褚子濯剛才走之前告訴他,解藥的配方也暗藏在裏面。
祝飛鸾當場就瞪大了眼,這尼瑪還要解藥?!
褚子濯用看傻子的表情看着他,“當然要解藥了,不然難不成要一直生下去嗎?”
他們北燕和大齊不一樣,大齊幅員遼闊,邊境安穩,但北燕地域狹小,人也少,且常年和鄰國有摩擦,基本可以說一年到頭都在打仗,這些試藥的男人保不齊會有去參軍的。
軍營那是什麽地方,放眼望去全是男人,若不小心弄大了肚子,秘藥的事情洩露出去,北燕皇室要承受多大的攻讦?
不如一帖解藥下去來的省心。
祝飛鸾:“……”當時幾萬字的辱罵就在他嘴巴,但他忍住了。
他故作漫不經心地提了一句:“不如你把解藥配方給朕一份。”
“不行!”褚子濯斷然拒絕,萬一解藥配方讓司祺淵搜了去豈不前功盡棄?
察覺到祝飛鸾臉色不對,褚子濯讨好地笑了一聲,道:“陛下不必多慮,只要司祺淵一天得不到解藥,他就得被我們拿捏一天,您有沒有解藥都無妨的。”
祝飛鸾:呵呵。
所以他現在又多了一個煩惱,得盡快騙到解藥的方子,然後把自己體內這惱人的藥給解了。
兜兜現在已經可以自己在水面撲騰兩下了,他玩累了就過來趴在祝飛鸾胸口,小胖臉蹭蹭,“爸爸啊。”
祝飛鸾被他蹭得有點癢,幹脆把他抱起來,因為泡的有點久,所以聲音聽起來懶洋洋的,“兜兜,你覺得一樣東西藏在哪裏比較好?”
兜兜鼓着小胖臉認真想了一下,然後伸着胖爪爪拍拍自己的小肚子,“肚肚啊。”
他大概聯想到了以前自己偷偷藏糕點的時候。
祝飛鸾:“……”想得很好,下次別想了。
一直到沐浴結束,他才勉強決定暫時把藥方交給張太醫,雖說他已經被司祺淵盯上了,但祝飛鸾需要他來替自己找解藥方子。
于是,很快,暗一再次跑回了攝政王府,一臉緊張道:“王爺,陛下又召張太醫了,說是頭暈體虛四肢乏力,連宵夜都吃不下了啊。”
司祺淵坐在桌案後,一臉冷淡地看着他。
暗一:“……?”他說錯話了嗎?
“王爺?”
司祺淵冷冰冰道:“頭暈體虛,四肢乏力?你看他像麽?”
暗一急道:“王爺,陛下從浴室出來臉色就很白,而且站都站不穩,許是泡太久的緣故?”
想了想,他又加了一句,“小公子都急哭了。”
司祺淵:“……”
片刻後,暗一被一腳踢了出來。
他爬起身,揉了揉胸口,郁悶地想,近來王爺的心思真是愈發難測了。
司祺淵輕哼了一聲,小皇帝不知道又在搞什麽把戲,剛才和褚子濯在浴室裏互相脫衣不是還好得很?
但他随即想到晚上送過去的幾個菜,神色驀地頓住。
老管家年紀大了,經常有睡不着的時候,今日也是,他正在膳房裏清理司祺淵的藥渣。
突然聽見書房那邊傳來門開的聲音,他連忙走出來,剛巧看見司祺淵出來。
“王爺,可是要安歇了?”
司祺淵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進宮一趟。”
“是。”管家一臉了然,“陛下身子不适,王爺是該進宮探看一番,正好奴才又給兜兜小公子做了些吃食,王爺帶上吧。”
司祺淵:“……拿來吧。”
管家高興地把兩個紙包交到他手裏,“奴才做了記號的是給小公子的,另一份給陛下。”
“他不能吃。”司祺淵把給祝飛鸾的那份遞了回去,然後縱身一躍,頃刻間就沒了身影。
管家搖搖頭,正欲轉身,卻見司祺淵又回來了。
“算了,還是帶上吧。”
不知道為什麽,管家從這簡短的幾個字裏,居然聽出了一絲懊惱的意思。
老管家拍拍後腦勺,心裏好笑,王爺怎麽會有懊惱這種情緒呢,一定是他年紀大了耳力也退化了。
暗一動作很快,祝飛鸾這邊剛吩咐叫張太醫,他就呲溜飛出去了,再加上他和司祺淵行動都很迅速,所以司祺淵踏入永延殿時,張太醫剛巧拎着藥箱匆匆趕來。
小太監急忙進去通報:“陛下,張太醫到了。”
話音剛落,就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伴随而來的還有祝飛鸾激動的聲音:
“張太醫你可算到了,朕等你許久了,快快進來。”
只是他剛從屏風後冒出個頭,就聽小太監又通報了一聲,“陛下,攝政王也到了。”
祝飛鸾立刻把腦袋縮了回去,搖搖晃晃跟在他身後的小胖子兜兜一時剎不住,小腦袋沖了出來,祝飛鸾下意識把他也拖了回去,仿佛躲藏什麽壞家夥似的。
司祺淵:“……?”本王做錯了什麽?
祝飛鸾剛才只是心虛之下的本能反應,因為他把藥方攥在了手裏,現在回神後就趕緊把兜兜放了出去,自己則迅速把藥方塞到了衣襟裏。
兜兜什麽也不知道,他興奮地噠噠噠跑過去,小炮彈似的撲到司祺淵腿上,大聲道:“蘇蘇啊。”
張太醫就在旁邊,把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他的眼神非常複雜,尤其是這麽近的距離,他可以徹底地看清兩張相似的臉。
司祺淵淡淡地掃過來,眼神裏帶着一分探究,張太醫立刻恭敬地低下頭行禮。
祝飛鸾一臉“虛弱”地走出來,和剛才精神奕奕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雖然已經露餡了,但祝飛鸾還是想要搶救自己一把。
司祺淵抱着兜兜,無聲地站在一邊看他演。
“張太醫,朕剛才沐浴完突然一陣暈眩,險些站不穩,雖說現在已經好多了,但總歸有些不放心,你來給朕看看。”
張太醫演技也不錯,馬上盡職盡責地伸手去號脈,表情十分敬業。
“陛下,您脈象平穩,沒什麽大礙,只是以後沐浴還是不要太久的好,不然就會像今日一樣,頭暈乏力。”
祝飛鸾連連點頭,他又磨蹭着和張太醫多說了幾句,結果旁邊的司祺淵絲毫沒有離開的打算,只好道:“張太醫,你去給朕配幾個藥浴的方子,朕氣血虛,要調理調理。”
張太醫應了聲是,然後就和李公公一起離開了。
祝飛鸾站起身,看着司祺淵,笑眯眯道:“攝政王這麽晚過來,可是有什麽要緊事?”
司祺淵丢給他兩個紙包,“有記號的是給兜兜的。”
祝飛鸾一臉驚喜,“這是老管家做的嗎,替朕感謝一下他。”說罷就想打開,被司祺淵按住,“陛下,飲食還是節制些的好。”
祝飛鸾:“……”說什麽呢,朕明明吃的極少!
但司祺淵可不管他,直接轉頭吩咐身後的小太監,“把東西拿下去。”
祝飛鸾氣哼哼的,既然不給朕吃,那何必要給朕看見,直接交給小太監不就好了嗎?
司祺淵朝他的衣襟處看了一眼,漫不經心道:“陛下,蘇啓上次給你安排幾十位美人,一個也沒看中麽?”
祝飛鸾警惕道:“攝政王此言何意,朕可不是随便的人。”
“是嗎?”司祺淵勾了勾唇,“陛下覺得北燕男子比我大齊更好?”
“啊?”祝飛鸾簡直莫名其妙,他什麽時候覺得了?
“本王瞧着褚子濯和陛下頗為投機,不如讓他多留幾日,陪陪陛下?”
祝飛鸾順着他的話認真想了想,覺得可行,畢竟褚子濯多留一日,他就多一分從他那裏套出解藥方子的可能性。
而且他也看出來了,褚子濯就不是什麽聰明人,想必搞定他不是什麽難事。
于是,他淡定點頭,“就按攝政王說的辦。”
司祺淵看着他眼底暗藏的激動小火苗,無聲地扯了扯嘴角,看來今晚對褚子濯還是客氣了些。
此時遠在驿館的褚子濯:阿嚏,阿嚏!
過會兒張太醫藥方子寫完了,祝飛鸾假意去看,暫時離開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攝政王時不時地就會把視線放在他衣襟處,弄得他怪心虛的。
他離開後,就剩下司祺淵和他懷裏的小胖兜。
兜兜朝祝飛鸾離開的方向看,一只胖爪爪伸出去,疑惑地啊了一聲。
司祺淵摸摸他的小腦袋,哄道:“他一會兒就回來。”
兜兜仰着小胖臉,大眼睛清澈純真,“爸爸啊。”
“嗯,他去藏東西去了。”
衣襟這個位置,司祺淵也沒多想,只當小皇帝又偷偷藏了什麽吃食。
一聽藏東西,兜兜就拍拍自己圓鼓鼓的小肚子,高興道:“肚肚啊。”
司祺淵失笑出聲,這一大一小兩個活寶,可真夠相似的。
他一邊看着門口,一邊随意和兜兜說話:
“兜兜把東西藏到肚子裏了?”
“啊。”
“那爸爸呢,他把東西藏到哪裏了?”
兜兜想了想,小胖爪扒拉了一下自己的小睡衣,露出肉乎乎的小胸膛,然後像模像樣地拍拍。
“原來還可以藏到這裏嗎?”司祺淵故作驚奇,兜兜高興壞了,扭着小身子下去,滿屋子轉悠。
“怎麽了?”
兜兜興奮地拉着他,搖搖晃晃地走到一個角落裏,司祺淵笑着捏捏他的肉爪爪,正要開口就見兜兜蹲下身去,兩只爪爪扒拉了一會兒,摸出一只精美的小盒子。
司祺淵看了一眼,“這是什麽?”
“爸爸啊。”
看來是祝飛鸾的私藏了。
司祺淵并不想打探祝飛鸾的隐私,但一想到這人的本性,他還是接了過來,手上不知怎的稍微鼓搗了一下,鎖就開了。
本以為裏面會是小零食,結果打開一看,居然是一些銀子首飾之類的東西,雖然各個都價值不凡,但數量并不多,對于攝政王這樣的有錢人來說,簡直可以稱得上寒酸了。
他只看了一眼就合上,然後原封不動地放了回去,對兜兜說:“不要告訴爸爸我們打開過。”
兜兜乖巧地點點小腦袋,雖然他也不知道為什麽。
祝飛鸾藏錢的時候向來都大大方方,從來沒有避着他,連李公公都瞧見過好幾次,所以兜兜壓根就沒有保密的意識。
司祺淵想了想,把腰間的一塊玉墜也扯下來放了進去,同樣叮囑兜兜:“別告訴爸爸。”
等祝飛鸾自己發現吧。
想着祝飛鸾大概會有的反應,司祺淵輕笑了一聲。
祝飛鸾剛巧回來,他終于把藥方子塞給了張太醫,同樣是在浴室裏。
畢竟浴室是他現在唯一确定安全的地方。
可想而知,這對暗一來說,是多麽沉重的打擊,就這麽一晚上,他眼見着陛下拉了兩個男人進去脫衣服,真是……好體力。
聽見司祺淵的輕笑聲,祝飛鸾一陣心虛,他撫了撫衣襟,笑道:“多虧了攝政王陪着兜兜,朕都把他忘了。”
“陛下衣服有些亂,又去浴室了?”
祝飛鸾本能地捂住胸口,但他馬上就想起來,明明剛才自己仔細整理過才出來的,何來淩亂?
被詐出來了。
司祺淵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陛下,近來天涼了,衣物脫來脫去容易感染風寒,屆時你就只能喝清粥了。”
祝飛鸾:“……”
氣死朕了,朕要紮小人詛咒你!
從永延殿出來,司祺淵回頭看了一眼,表情看上去有些無奈。明知道小皇帝私下有小動作,他卻不像以前似的,厭惡到極點。
反而有種故意放縱的念頭,只想看看他還有什麽小花招,為此竟連放在眼前的真相都不想去探查。
暗一在他身邊落定,滿臉的欲言又止。
“嗯?”
暗一吞吞吐吐地把事情說了,司祺淵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以後只要陛下和小公子不在沐浴,你可以跟進去看。”
看完自然就明白了,省的一天天一驚一乍的。
暗一雖然有些不通人情世故,但腦子可不笨,司祺淵這麽一說他就猜到自己誤會了什麽,低着頭應了一聲,不敢多說。
“回去吧,以後褚子濯過來的時候盯緊一點。”
“是,王爺。”
等司祺淵的身影消失後,暗一突然想到,既然王爺早知是誤會,為什麽還要急着趕過來呢,而且還威脅陛下不要把衣物脫來脫去?
……
把藥方給張太醫後,祝飛鸾就開始焦急地等,但他身體好好的,總不能每日都召太醫,而且他身邊還有司祺淵的人盯着呢,行動實在不便。
為了早日拿到解藥方子,祝飛鸾只好得空就把褚子濯叫進宮來說話。
美其名曰為了兩國邦交。
這日也是。
褚子濯進來時一臉的憤憤,祝飛鸾奇怪道:“這是怎麽了?”
“還不是攝政王,他今日派人到驿館,十分不客氣地說讓吾多留半月,連個借口都不找,實在過于霸道!”
祝飛鸾幹笑了一聲,“怎麽會這樣呢,好過分哦。”
褚子濯往祝飛鸾身邊一坐,恨鐵不成鋼道:“陛下,這都過了好幾日了,您到底打算什麽時候動手?”
“動手?”
“吾給您的藥,您到底什麽時候下?”
祝飛鸾:“……”
沉默片刻,祝飛鸾裝作無奈地嘆了一聲,“你知道的,朕和攝政王關系不好,他在朕這兒上過一次當,又豈會再上一次?”
“上次宴會上,吾一直給您使眼色,您一直沒瞧見,可惜錯失了一次絕佳的機會。”
祝飛鸾作悔恨狀,“可不是嘛。”
褚子濯顯然早有準備,一看祝飛鸾這悔恨的表情就湊過來小聲道:“陛下,吾有個主意。”
“說來聽聽。”
褚子濯湊上來耳語一陣。
祝飛鸾:“……?”
作者有話要說: 小胖兜:爸爸,這只小腦斧是什麽,是兜兜的新玩具嗎?
祝飛鸾:不是,是爸爸給攝政王叔叔做的小人。
小胖兜:……
祝飛鸾:(以後攝政王惹朕生氣,朕就把這只老虎揍一頓,攝政王一輩子也發現不了哈哈)
司祺淵:……
感謝在2022-01-16 22:19:19~2022-01-17 18:38:5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千千、桔三銘 1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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