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祝飛鸾埋頭喝碗裏的湯, 兜兜坐在對面眼巴巴地看着他，他那份是祝飛鸾特地跟老板交代過的，只有一點點, 幾口就吃完了。

見爸爸不看他, 他就轉頭去看司祺淵, 看眼神大概十分想把攝政王叔叔的面據為己有。

祝飛鸾看得好笑, 正想打趣幾句就被一陣尖銳的疼痛打斷, 他立刻皺起眉，手中的筷子一時沒抓穩, 摔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司祺淵迅速起身扶住他, 冷靜的聲線裏藏着一絲緊張：“怎麽了？”

祝飛鸾腦門上全是汗, 這一下子來得太猛，他的腹部仿佛有一把刀在翻攪似的, 痛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兜兜攥在爪爪裏的小勺子啪唧掉到了湯碗裏, 他也顧不上偷吃了, 小胖腿一蹬馬上就想下來，被司祺淵撈了過去。

“爸爸！”

祝飛鸾艱難地擡起手想摸摸他的腦袋安撫他, 但努力了一下還是沒擡起來。

兜兜直接被吓哭了。

司祺淵二話不說，左右兩邊各抱一個, 飛快地往最近的醫館飛。

但神奇的是，離剛才那個面攤越遠, 祝飛鸾腹痛就越輕微, 等踏入醫館時，他已經完全感覺不到疼痛了, 跟沒事人似的。

祝飛鸾：“……？”

兜兜還在哼唧，小胖臉上挂着一串眼淚，眼睛和鼻頭哭得紅紅的。

司祺淵把他放在凳子上, 剛要抽身去尋大夫就被一只白淨細嫩的手握住了手腕。

“我去找大夫，你在這裏等我。”

說着就要把手抽出來，下一刻卻被攥得更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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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政王，朕好了。”

“……”

“真的，一點都不疼了。”

司祺淵往他腹部看了一眼，眼裏有一絲疑惑和探究，旁邊的兜兜聽見後，哼唧聲戛然而止。

“爸爸，肚肚啊。”

祝飛鸾把他抱到自己腿上，安慰道：“爸爸沒事了，一點都不疼了。”

他這會兒确實是不疼了，要不是額頭上還殘留着一點細汗，他真要懷疑剛才的腹痛其實只是錯覺了。

兜兜把自己的兩只胖爪爪伸出來，在祝飛鸾肚子上輕輕摁了一下，小心翼翼的樣子。

“啊……”

“謝謝兜兜，爸爸肚子裏突然覺得暖洋洋的，很舒服。”

兜兜立刻又摁了幾下，兩只胖爪爪張得大大的，摁完就拿期待的眼神看着祝飛鸾。

祝飛鸾只好點點頭，“兜兜好厲害。”

兜兜高興的不得了，他也不知道從哪裏學的，居然還想在手心哈口熱氣，但哈氣的動作他明顯不太會，就對着兩只爪爪各啊了一聲。

祝飛鸾忍着笑把他給哄到一邊去了。

司祺淵恰好把大夫叫了過來，他就很配合地伸出手去，讓大夫給他診脈。

最後也沒診出什麽來，好像剛才的那陣疼痛真的只是錯覺。

因為這個小插曲，祝飛鸾自然也無心再逛了，從醫館出來就直接回客棧去了。

等到了客棧他才發現不對勁，明明離開時客棧裏還人滿為患，現在居然一個人都沒有了。

祝飛鸾看着司祺淵，奇怪道：“他們怎麽撤了？”

他明明沒有遭受到任何攻擊呀。

想到這裏，他立刻瞪大了眼，“母後那邊……”

“無事，他們已經回去了。”

“回去？”司祺淵會讓他們回去嗎，八成全都抓起來了吧。

不過他也沒問，反正僅此一役，太後那邊估計也待不住了，三日內必然會返回皇宮去。

到了皇宮，他就安全了，北燕人再厲害，也不可能在司祺淵的眼皮子底下搞事。

就是有一件事祝飛鸾覺得怪怪的，原本他跟着太後過來，主要目的就是為了問解藥的信息，可現在太後卻有幾分避着他的意思。

早上他去太後那邊用膳，結果張嬷嬷說太後已經用過了，讓他和兜兜自己用。

那會兒他沒想太多，以為太後早起誦經去了，可現在回想起來，才發現張嬷嬷的态度也怪怪的。

有點別扭。

“陛下想在這裏多留幾日？”

祝飛鸾搖頭，“算了，這裏也沒什麽意思。”

難得出宮一趟就被刺客惦記上，皇帝果然是個高危職業。

其實祝飛鸾自己還好，但他還帶着小胖兜呢，必須得考慮他的身心健康才行。

既然人都走了，祝飛鸾就大手一揮，十分豪爽地給司祺淵訂了一間房，就在他們隔壁。

司祺淵：“……”

掌櫃伸到抽屜裏摸鑰匙的手頓時不敢拿出來了，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司祺淵，然後對祝飛鸾笑道：“這位公子，剛剛走了一大批客人，小店還沒來得及打掃呢，裏面很亂的。”

祝飛鸾随便找了張凳子坐下，悠哉道：“無事，你們現在去打掃也來得及。”

掌櫃：“……”

他又看了眼司祺淵，接收到他冷冽的視線後下意識擦了擦額頭的汗，陪笑道：“公子，您就別為難我了，小店只有他一個，實在是忙不過來啊。”一邊說一邊指了指旁邊的店小二。

店小二心領神會，立刻擺出為難的表情，附和道：“是啊是啊，公子您體諒一下吧。”

祝飛鸾也不好再說什麽，點點頭把銀子收了回去。

剛才躺下的時候沒太在意，現在仔細一看，這床也太小了吧，還上房呢，妥妥的黑店啊。

但他也不好意思讓司祺淵把他們送回積雲寺去，畢竟都這麽晚了，司祺淵忙了一天，應該也挺累的。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為難，司祺淵主動道：“我可以睡桌子。”

這屋裏不知道怎麽搞的，連張凳子都沒有，中間就孤零零地擺着一張小圓桌。

祝飛鸾看了眼司祺淵高大的身形，和那張圓桌對比了一下，有些不忍，猶豫道：“要不然擠擠好了。”

反正也就一晚。

司祺淵勾了勾唇，淡定道：“也好，若是有漏網之魚，我也好貼身保護陛下。”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祝飛鸾總覺得“貼身”二字加重了音，但看司祺淵的表情又沒有任何異樣，只能刻意忽略了過去。

重新沐浴後，三人一起躺在了床上，司祺淵睡在外側。

兜兜興奮地在兩個大人身上爬來爬去，一會兒捏捏爸爸的手，一會兒一頭撞在司祺淵懷裏碰瓷。

祝飛鸾拍拍他的小屁.股，無奈道：“胖兜兜，快點躺下來睡覺覺了。”

兜兜哈哈笑了兩聲，然後把自己白胖胖的小腳丫擱到祝飛鸾手裏，祝飛鸾閉着眼睛在他腳底戳了兩下。

這是他們父子倆玩過的游戲之一，不過祝飛鸾不敢逗太過，每次都是輕輕地戳兩下。

兜兜立刻把腳丫子縮回去，過會兒他又來。

司祺淵側過身，含笑看着他們，中間不經意一瞥，看見兜兜腳底有顆痣，而同樣的位置，他也有一顆。

笑意頓時斂了不少。

祝飛鸾和兜兜一無所覺，父子倆玩了兩次就停下了，祝飛鸾把小胖兜摟到懷裏，威脅道：“不睡覺打屁.股。”

兜兜又笑了一聲，然後就乖乖地躺在爸爸懷裏閉上了眼睛。

一大一小很快就睡着了，司祺淵卻睡不着，黑暗中他一直睜着眼睛看着他們，尤其是兜兜。

他記得老管家說過好幾次，兜兜和他小時候長得很像，這麽多的巧合加在一起，難道兜兜真的是他的孩子？

派去溫堯家鄉的暗衛還沒回來，去行宮整理祝飛鸾飲食起居的暗衛也還在路上，司祺淵只能暫時遏制住自己腦子裏的思緒。

過了一會兒，他又想到剛才在面攤上，祝飛鸾一瞬間臉色慘白的模樣，眉頭緩緩皺起。

翌日，祝飛鸾醒來時司祺淵已經不在身邊了，看樣子他應該起來有一段時間了。

兜兜攤着小肚皮躺在他身邊，睡得像只四腳朝天的胖烏龜。

祝飛鸾湊過去，小聲道：“胖兜兜？”

兜兜咂巴兩下嘴巴，無意識蹦出兩個字，“爸……爸。”

看他睡得香，祝飛鸾幹脆也不叫他了，自己先去清洗。

等回到積雲寺，太後那邊果然準備啓程了，一見到他，太後的眼神就閃了閃，祝飛鸾微微皺眉。

太後到底怎麽了？

他若無其事地走過去，笑道：“母後用過早膳了嗎？”

蘇太後笑笑，眼神看起來很疲憊，仿佛一夜之間老了好幾歲，“陛下昨夜去了哪裏？”

“在山下的客棧住了一晚。”

要是在以前，太後必然會責問幾句，祝飛鸾都準備好說辭了，結果太後根本沒問。

“母後，您身子不舒服麽？”

“無妨，就是昨夜誦經晚了些。”

祝飛鸾勸了幾句，然後趁着司祺淵走開了，便湊過去小聲道：“母後，北燕那邊有消息了嗎？”

“暫時還沒有，陛下再等兩日吧。”

祝飛鸾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來之前聽太後的語氣，明明像是有了些苗頭，這會兒為何又說沒有呢？

但太後顯然不想多說，祝飛鸾沒辦法，只能不問了。

銮駕如來時一般原路返回，只是，祝飛鸾難免有些失望，情緒看起來也不太高。

兜兜趁機把自己的小襪子脫了，坐在那裏數自己的腳趾頭。

他還數的非常認真，上半身湊過去，努力用自己的胖手指去戳，戳一下嘴巴裏咕哝一句，等把十只腳趾頭挨個戳一遍後，他就低着小腦袋專注地看着自己張開的胖爪爪，仿佛在認真思考剛才到底有幾根。

祝飛鸾：“……”

作者有話要說：  小胖兜：用手手去數腳腳，數完以後不就應該看手手嗎？

祝飛鸾：……你說的對。

（明天一定多更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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