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閉着眼睛躺了一會兒, 祝飛鸾又坐起來了，心裏裝着事實在睡不着。

兜兜也沒睡着，他把下午買的一些小玩意兒擺在床的角落裏, 自己窩在旁邊捏來捏去, 背影像個肉乎乎的小飯團。

見爸爸睜開眼睛, 他就高興地撲過來, “爸爸啊。”

房間的另一側, 司祺淵也睜開了眼睛，他眸色黑沉, 仿佛正醞釀着一場風暴。

周圍并沒有什麽動靜, 看起來一切都很平靜。

但這并不正常。

司祺淵朝窗外看了一眼, 暗一正趴在窗臺上看着他，他淡定地走過去, 暗一附過來耳語幾句。

等祝飛鸾坐起身時, 暗一已經離開了, 黑色的身影無聲無息地融入夜色中，他對此一無所覺。

“陛下睡不着？”

祝飛鸾點點頭, 躺下一點睡意都沒有，真愁人, 關鍵是兜兜也不肯睡，這會兒正興奮地在床上翻跟頭呢。

大概還是因為長期待在皇宮裏, 很少出來玩的緣故。

一想到這裏, 祝飛鸾就心軟了不少，他現在這身份也确實是沒辦法。

窗外飄來一陣一陣食物的香氣, 應該是小商販趁着這幾日熱鬧，出來擺攤賺點銀子。

兜兜小鼻子動了兩下，忍不住道：“爸爸, 啊嗚啊。”

他晚上沒吃多少東西，剛才又在屋子裏跑來跑去，這會兒估計是餓了，其實祝飛鸾也挺想去看看的，古代民間夜景，不看太可惜了。

但司祺淵說過，他們現在處境危險，不能輕易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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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讓他沒想到的是，司祺淵居然主動開了口：“陛下想出去？”

祝飛鸾誠實地點頭，兜兜也跟着點點小腦袋。

“街上人多，陛下必須緊緊跟在本王身邊才行。”

祝飛鸾愣住，什麽意思，他可以出去？

司祺淵走過來，幫兜兜穿好小鞋子，然後把他抱起來，看着祝飛鸾道：“陛下能做到麽？”

“……能。”

“走吧。”

祝飛鸾疑惑道：“攝政王，你剛才不是說……”

“本王說過，會保護你們，只要陛下乖乖配合就好。”

祝飛鸾：“……”

兜兜聽見乖乖兩個字，馬上扭扭小身子，一臉乖巧地趴在司祺淵懷裏。

祝飛鸾還是沒想明白，但他看了眼司祺淵的背影，再想想他的武功，便放下了糾結。

他還是挺相信司祺淵的。

司祺淵的确有這個實力，但他帶着祝飛鸾和兜兜出去卻不是因為這份自信，而是因為剛才暗一那幾句話。

北燕在這裏布置了很多人，陣仗弄的很大，原來是打着聲東擊西的主意，看似針對小皇帝和蘇太後，其實重點卻在攝政王府。

這一點，司祺淵倒還真沒想到，主要是他沒想到北燕居然有這個膽量去挑釁他。

要麽他們是不夠了解他，要麽，就是有一些司祺淵暫時還不知道的秘密武器。

為了引蛇出洞，自然還是他出去來得更快些。

而祝飛鸾和兜兜，只有待在他身邊才是最安全的。

祝飛鸾又緊張又興奮，兜兜也高興的不得了，在司祺淵懷裏動來動去，笑得傻乎乎，最後被司祺淵輕輕地拍了一下屁.股才勉強安靜了點。

“好多人啊。”

祝飛鸾看了一圈，這街上熱鬧的吓人，他就是再傻也看出不對了。

他湊到司祺淵身邊，小聲道：“攝政王，這裏面是不是很多北燕人，來刺殺朕的？”

司祺淵皺了皺眉，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居然從祝飛鸾的語氣裏聽出了一絲興奮。

“陛下不害怕？”

祝飛鸾想也不想道：“當然害怕，但不是有你麽？”

司祺淵愣了一下，繼而輕笑了一聲，“不只北燕人，還有我們的人。”頓了頓，他又加了一句，“很多。”

“那朕就放心了。”

祝飛鸾也沒太在意“我們的人”這幾個字，因為他看到前面有個小攤前圍了不少人，時不時還能聽見幾聲驚嘆。

“攝政王，我們去那邊看看吧。”

“嗯。”

三人一起過去，兜兜伸着小脖子好奇地往裏面看，他現在在司祺淵懷裏，身高上很有優勢，所以一下子就看見攤主手裏的泥娃娃。

原來是給人捏泥像的小攤子。

從周圍人的反應來看，那攤主的手藝想必很好。

祝飛鸾也看見了，他湊過去看了一會兒，也跟着驚嘆，“簡直惟妙惟肖啊。”

“陛下想試試？”

恰好這時上一個人捏完了，周圍一下子空了出來，祝飛鸾笑着問攤主：“老伯，捏一個多少錢？”

“三文。”

祝飛鸾覺得挺便宜，便問兜兜，“兜兜，讓這位老爺爺給你捏一個好不好？”

兜兜當然點頭，等司祺淵把他放下來後，他就自己爬到小凳子上端端正正地坐好，還啊了一聲，意思是他準備好了。

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攤主手裏的泥。

祝飛鸾也在看，他覺得攤主的手真神奇，果然高手都在民間。

司祺淵轉頭看了眼不遠處的暗一，暗一點點頭，飛快地離開了。

他剛才去了一趟暗衛營，抽調了不少人過來，攝政王府那邊也安排了，一方面是保護老管家他們，一方面是讓北燕人相信，攝政王就在府裏。

兜兜不敢動，兩只胖爪爪放在腿上，小胖臉上還洋溢着興奮期待的笑容。

只是等那攤主把泥娃娃放到他面前時，笑容就消失了，兜兜扁扁小嘴巴，委屈地看向祝飛鸾，“爸爸啊。”

“兜兜怎麽了？”這不是挺像的嘛。

兜兜鼓着小胖臉，氣呼呼道：“胖胖啊。”

祝飛鸾：“……”

攤主：“……”

祝飛鸾把兜兜抱起來，一邊哄他一邊給司祺淵使眼色。

“兜兜，你看這泥娃娃這麽小，不就相當于把兜兜往下壓麽，壓到這麽小，可不是變胖了？”

兜兜将信将疑地看着那只胖乎乎的小泥人。

司祺淵沒有銅板，給了攤主一塊碎銀子，攤主就快速地給他和祝飛鸾也捏了兩個，還用木盒子仔細裝好，擺在一起像極了一家三口。

司祺淵難得露出個笑，“多謝。”

祝飛鸾示意他把盒子打開，然後指着他和司祺淵的泥人說：“你看，爸爸和攝政王叔叔也是胖胖的。”

兜兜湊過去看了一會兒，還是覺得自己最胖胖，委屈地撅着小嘴巴。

祝飛鸾好笑道：“別難過了，爸爸帶你去吃面好不好？”

一聽到吃面，兜兜就自己揉揉眼眶，堅強道：“嗯。”

司祺淵勾了勾唇，雖然沒說話，但眼神很溫柔。

祝飛鸾找了一家看起來還不錯的面攤，從衣襟裏摸出帕子仔細擦幹淨，然後把兜兜放在上面。

做完後，他把手帕遞給司祺淵，“攝政王也擦擦。”

司祺淵低頭看了一眼，這帕子是淺淡的黃色，一看便是禦用之物，上面淡淡的香氣和祝飛鸾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樣，帶在身上應該已有不短的時間。

司祺淵擦完後不着痕跡地收到了自己的衣袖中。

祝飛鸾并無察覺，他正和兜兜一起看旁邊的小牌子，上面寫着十幾種面條的名字。

父子倆很快就選了兩碗面，祝飛鸾自己無所謂，但他怕兜兜的腸胃适應不了，所以給他選的是最清淡的一種。

“攝政王，你想吃哪一個？”

司祺淵沒看牌子，只擡眼看他，“和陛下一樣即可。”

“啊。”祝飛鸾有些遲疑，“朕選的是最辣的，你确定要麽？”

司祺淵：“……”

最後他還是換了一種，并且把兜兜也抱了過去。

祝飛鸾吃得很開心，平時在皇宮裏吃食都有規矩，不能想怎樣就怎樣，他都好久沒吃過這麽辣的了。

兜兜一直試圖把手裏的小勺子往他碗裏探，但每次都被擋了回去，只能一邊吃自己的白面一邊眼巴巴地看。

而北燕人這邊。

兩位皇子截了褚子濯給北燕皇帝的信，得知了司祺淵早就中了秘藥，且已經生了孩子的消息，大感驚喜的同時，迫不及待地派了人過來對付司祺淵。

他們也顧不上褚子濯在最後說的那句新的秘藥還未下成，畢竟對他們來說，如今正是奪嫡的關鍵時期，絕對不能讓褚子濯立下這麽大的功勞。

在這件事上，兩位皇子倒是難得的統一了陣線。

秘藥在北燕皇室已使用多年，服過的人有的願意用解藥，有的不願意用，曾經還還人潛逃過。

為了抓出潛逃的人，北燕皇室又研制出了一種藥粉，但凡中過秘藥的人只要聞到一點便會有異于常人的反應，一般表現為腹痛難忍，嚴重程度和體內的藥量成正比。

若司祺淵再中一次秘藥，那按照現在攝政王府被灑下的藥粉量，就算司祺淵底子再好，他也難逃一死。

褚子濯原本就是這個打算。

兩位皇子可等不了了，趁着司祺淵腹痛使不上功力，他們照樣可以殺了他。

但北燕人在攝政王府埋伏了幾個時辰才發現，攝政王根本不在府中，他們不僅被打的損失慘重，還被捉了不少活口。

司祺淵故意放了幾個人到積雲寺這邊來，收到計劃落敗的消息，周圍的北燕人眼看着就少了。

司祺淵一邊聽祝飛鸾和兜兜說話，一邊不着痕跡地看了一圈，有幾個北燕人形容狼狽，一看就知道是剛從攝政王府那邊趕過來。

他收回視線，嘴角輕輕勾了勾。

作者有話要說：  小胖兜：本兜哪裏有這麽胖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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