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打開方式不對

穆曉霜對于皇帝不急太監急的心态暗自氣惱。

說起來, 閻攸寧最近都沒有以左丘珩的身份出入婆海剎,長老們這時卻提起他,定是魔主問起了最近前來婆海剎的閑雜人等, 怎麽想都不會善了。

穆曉霜并不擔心中年男人,她怕的是池醉會受其師父的牽連。

“沒想到你還挺關心我。”閻攸寧拍了拍穆曉霜的腦袋,池醉莫名地看了他一眼,又挪開了視線。

閻攸寧的手被穆曉霜打掉, 他伸了個懶腰,不以為意道:“無事, 不過是見見巫祺然罷了,上次我不是陪你見過他嗎?”

“這怎麽能一樣!”穆曉霜瞪圓了杏眼, “前輩您是厲害, 但池護法他……”

閻攸寧攬過池醉的肩膀, 池醉的身子一如既往的僵硬,他順手捏了捏對方的肩膀,讓他放松點,打斷穆曉霜的話:“阿醉是我唯一的弟子, 我怎會讓他出事, 放心吧。”

巫祺然順利出關, 且修為提升至煉虛後期的事傳遍修界,一個月從合體大圓滿跨入煉虛前期直至後期,在修界史無前例, 就算是曾經有過一騎絕塵的天才也從沒有這麽快速的增長過修為。

閻攸寧自覺只有見過巫祺然後,才能知道對方真正的底細。

由于他和池醉的出現, 蝴蝶的翅膀不知掀起了怎樣的風暴, 巫祺然又是否還是原著裏能被殺死的工具人, 卻是未知。

不過是手臂和身側的接觸, 池醉卻覺得仿佛被閻攸寧擁在懷裏,背上冒出一股熱度,心髒鼓動,面上鎮靜自若的離了閻攸寧,實則逃也似地先行走向涼亭,淡淡道:“魔主既要來此,我自當迎接。”又扭頭看向穆曉霜,語氣是一如既往的冷:“你要留下嗎?”

穆曉霜有種池醉有些不快的感覺,但一想到魔主來此是懷疑池醉的意思,這份不快又有了理由,她知道無法改變池醉決定的事,跺了一下腳,跟上道:“反正整個婆海剎都知道我最常待的地方是這裏。”

閻攸寧輕笑一聲,走在最後。

自從明白心意後,池醉鮮少有機會和閻攸寧聊修行之外的事,他看了眼自覺坐到美人塌上的穆曉霜,微不可查地輕吐一口氣,又轉向款款而來的閻攸寧:“師父,喝茶麽?”

“喝你上次說與我聽的什麽茶來着?”閻攸寧坐到一旁的蒲團上,姿态随意地盤腿坐着,手肘撐着大腿,以手支颔,腦袋微微歪着,毫無道士的仙風道骨,只有恣意不羁。

“虞紹煙雲。”池醉說着拿出相應器具。

“我也要喝!”穆曉霜撐着臉頰,直勾勾地盯着池醉,“池護法你閉關期間,我十分想念你泡的茶。”

醉翁之意不在酒。

哪是想池醉的茶,分明是想池醉的人。

閻攸寧看在眼裏,先前并不覺得有什麽,此刻卻有點微妙的感覺。

眼前一身白衣紅袍的青年皮膚白皙,容貌绮麗,姿态端正又松弛,一道道工序在修長見骨的手中呈現,一舉一動皆是從容又優美。

池醉似乎是注意到閻攸寧的視線,偶爾擡眼,朝着閻攸寧而來的目光,不似對待旁人的冰寒徹骨,仿若冰雪融化,帶着一種春暖花開時節的剎那芳華。

敞亮猶如一幅美好至極的畫卷。

一剎那,閻攸寧竟然生出了些許獨占的念頭。

“池護法,你這次閉關有突破嗎?”穆曉霜問道。

“并無。”池醉言簡意赅道。

悠悠茶香散溢開來,池醉将茶杯推到閻攸寧面前。

婆海剎四季嚴寒,茶杯上方冒着袅袅熱氣,連帶着周遭的一切似乎都帶上了暖度。

閻攸寧端起茶杯抿了口,入口便覺一股微甜,怡人茶香逐漸從鼻端沁入咽喉,咽下後唇齒留香,回味無窮。這泡茶用的泉水并非普通泉水,應是靈泉水,喝下一口後只覺通體舒暢,對煉氣期的修士大有益處。

穆曉霜自己跑過來端起一茶杯,喝了一口後連連誇贊,舌燦蓮花,将茶和池醉都誇出了花來。

閻攸寧瞥了一眼唧唧喳喳的穆曉霜,看起來似笑非笑,其實有些嫌棄穆曉霜打破了方才安靜美好的氣氛。

然而,這一幕看在池醉眼裏卻是另一回事。

不論他人如何想,就算閻攸寧當下是中年人樣貌,在池醉看來魅力與皮相毫無關系,閻攸寧怎麽樣都讓他挪不開眼,更不想有人分走閻攸寧一絲一毫的注意。

池醉低頭,不緊不慢地端起茶杯,衣袖掩杯,垂眸看着茶水波瀾,實則掩飾着眼底幽深。

他忘了一件事。

閻攸寧許是,只喜歡女子的。

冷硬的男子又如何能與女子相比?

如果控制不住說出一切,閻攸寧還會這般含笑看着自己嗎?閻攸寧可能會罵他大逆不道,令他厭惡後甩袖而去……池醉的手指微微收緊,只要想到這種結果,心髒便仿佛被一只手攥住,又苦又疼。

池醉早已練就不露喜怒的本能,面對閻攸寧的時候,還是會擔心暴露自身……

好在閻攸寧似乎什麽都沒發現,提醒道:“他們來了。”

話音落下,黑衣衣袍的身影出現在長廊盡頭,高壯的身形裹挾着駭人的氣勢一步步走來,不是巫祺然又是誰。

衡敘跟在巫祺然後方,姿态恭敬,看到穆曉霜在此微微皺眉,随即隐去臉上的擔憂。

穆曉霜挺直腰背,微微垂首站到一邊:“魔主。”實則偷偷使眼色,池醉本身就深受巫祺然器重,不站起迎接也就算了,左丘珩還是那般旁若無人地坐着,太過嚣張太引人注目了!

閻攸寧和池醉相對而坐,巫祺然大袖一展,坐到矮茶桌的右邊,随後示意衡敘一并坐下,衡敘坐到了巫祺然對面。

“魔主,衡護法,請用茶。”池醉一前一後将兩杯茶推到兩人面前。

期間三人并不言語,除了在場人的呼吸聲,只剩下寒風的聲音。

巫祺然輕吹茶面,喝了口後說道:“池護法泡的茶果然別有風味。”

“魔主謬贊。”池醉坦然以對,又将之滿上。

“汝就是池護法一見如故之人?”巫祺然冷然問道。

中年男人容貌端正,留着道長胡子,長着一雙似笑非笑的眼睛,一身黑色勁裝,背扣拂塵,卻并無多少仙風道骨,反而給人灑脫随性的感覺。

這姿态還是面對巫祺然,也無絲毫局促,姿态閑适,仿佛所處的是一處茶館,巫祺然不過是偶爾坐在旁邊的陌生人。

這類人和孤傲冷峻的池醉完全是兩個極端。

兩人卻一見如故,怎能不叫人納罕。

閻攸寧笑着對巫祺然颔首,端起茶杯,硬生生把茶喝出了酒的氣勢:“在下名叫左丘珩,沒想到有生之年能有幸得見魔主。今日我以茶代酒,敬上一杯。”語畢,也不等巫祺然的反應,又看向池醉,微微一笑道:“池道友,這還是托了你的福,我也敬你一杯?”說着把杯子推給池醉。

池醉自然地又将空杯滿上。

兩人之間似有他人插不進去的一種微妙氣氛,衡敘看得提心吊膽,不明白這無所顧忌的左丘珩到底哪裏吸引了池醉。

巫祺然眼色微沉,此人身懷高級法寶,這片刻間他仍舊看不出是何修為。

一聲輕笑驀然想起,比閻攸寧嗓音還要低的聲音壓迫感十足,巫祺然問道:“左丘珩,汝願意留在婆海剎為吾效力嗎?”

“如果在下說不願意呢?”閻攸寧反問道。

瓷杯碰撞桌面的聲音響起,猶如叩擊心口的死亡鐘聲,巫祺然摩挲着杯璧,對此回應漠然置之,而是說道:“吾聽聞,汝說過接下來就要輪到婆海剎被偷盜法寶。”

“在下加了‘或許’兩字的。”閻攸寧沒皮沒臉道。

這簡直就是在老虎嘴上拔胡子,衡敘倒吸一口冷氣,矮桌下的手則是碰了一下池醉,提醒他讓中年男人适可而止,然而,池醉無動于衷,甚至還換了壺靈泉水,讓他頭炸。

一旁的穆曉霜急得火燒火燎,就怕巫祺然和左丘珩打起來,哪怕左丘珩有萬分之一會出事,連帶着她也會被聽命咒牽連。

四周靜寂無聲,穆曉霜咬了咬牙打破了極近窒息的氣氛:“魔主,當時有旁的人在開玩笑質問,左丘珩不過也跟着開玩笑罷了。”

巫祺然冷冷地看了眼穆曉霜,穆曉霜被這一眼看得背上冷汗狂冒,緊接着一股無可匹敵的氣勢壓在穆曉霜身上,她被迫噤聲,再說不出一個字。

“婆海剎的冰魄銀草丢失,也是個玩笑?”巫祺然冷厲地反問道。

穆曉霜張了張口,就算可以說話亦是啞口無言,說時遲那時快,“砰”的一聲,毫無預兆的,她整個人驀地從屋裏往外飛去,狠狠撞在涼亭柱子上,背部震顫地摔落在地,穆曉霜“噗”地噴出一口鮮血,巫祺然的發難讓她措手不及,腦袋發暈,神情恍惚。

“穆曉霜,吾對汝很失望。”巫祺然睨了穆曉霜一眼,眼裏冷得猶如極寒界的霜雪。

那一瞬間,穆曉霜想要解釋,解釋自己是因為聽命蠱才不得不偷盜鑰匙,然而,看着巫祺然滿眼想要直接奪取她性命的殺意,不知為何,忽然什麽都不想說了。

更何況,巫祺然封住了她的口,根本沒給她解釋的機會。

巫祺然出手速度太快,衡敘反應不及,握住杯子的手指顫了顫,正欲起身,下一瞬,“轟——”的一聲,四人中間的桌子轟然碎裂,長廊周圍的湖泊直接炸開數個百丈水花,繼而變成雨水狠狠砸下。

衡敘已然帶着受傷的穆曉霜離開坍塌的涼亭。

其餘三人淩空飛起。

駭人的法力攻勢伴随着法器的龐大威力,一齊打在閻攸寧身上。

池醉下意識的也想行動,耳邊随即響起閻攸寧的傳音:“放心。”

只有兩個字,瞬間安撫了池醉的心。

“偷盜冰魄銀草還堂而皇之留在婆海剎,汝可真是好大的膽子。”巫祺然說話間不斷朝着閻攸寧攻擊,随後矛頭指向池醉,失望道:“池醉,沒想到汝有一日背叛吾是因為一個‘一見如故’的男人。”

一把鋒利巨劍從天而降,閃爍着寒光,銳不可當地從池醉腦袋上落下。

落日劍,巫祺然的本命法寶,以煉虛中期修士的法力施展,連天地都黯然失色,化神期的池醉根本閃躲不掉,只有被劈成兩半的命。

與此同時,另一邊的閻攸寧的梅花扇直面滔天法力,碎成粉末風化在雨水中時,一道遮天火光朝巫祺然席卷而去。

閻攸寧眼見池醉即将遭難,呼吸一窒,身形閃動,瞬息間來到池醉身邊,護住池醉的同時,忽聽“啪嗒”一聲,一塊令牌碎成兩半落到了地上。

天階下品護身法寶“蛟龍玄光令”徹底損毀。

“師父?”池醉有些懵地看着閻攸寧。

閻攸寧愣了下,回過神後無意識地皺眉,望着安然無恙的青年,才想起他早前為防池醉出事,把蛟龍玄光令和蟬霓繡骨羽衣都交給了對方。

緊繃在斷裂邊緣的心神忽然松弛下來,心跳回落,感受着懷中人的溫度,閻攸寧摸了摸池醉的臉頰,意味不明道:“我竟是忘了……”

一個念頭猝不及防的閃現于腦海,此刻卻不是深思的時候。

閻攸寧松開池醉,深深地看了眼绮麗的青年,驀然笑了笑,眼角眉梢綻放的笑容是與容貌截然不同的炙熱耀眼。

巫祺然與焚天琉璃卷纏鬥也不過是瞬息之間,落日劍被瞬間召回,攻向焚天琉璃卷,巫祺然才得以脫身。

一身黑衣金紋的魔主持劍立于天地,注意到池醉和男子剛才的一舉一動,不知想到什麽,眼底劃過一抹幽深,他看向出現在眼前的人,一字一頓道:“魔僧行苦,果真是你。”

頂着道士形貌的中年男人聞言,挑了挑眉,衣袂翻飛間,真容逐漸展露于穆曉霜等人眼前,俊美奪目的五官上,一雙似笑非笑的瑞鳳眼此時微微眯起,給人不寒而栗的淩厲之感。

閻攸寧笑着說道:“巫祺然,穆曉霜是迫于本尊的聽命蠱才幫了忙,對她你都能下得了手,可真是薄情無義呢。”

巫祺然冷笑道:“弑師殺父,汝也不遑多讓。”

話音落下,兩道身影再度纏鬥在一起。

一時間,天地失色。

婆海剎上空的鬥法太過顯眼,龐大的法力餘波數次讓地面震動,一些地方被法力波及已經坍塌成一片殘垣斷壁。

無數人怕被殃及池魚,紛紛使出渾身解數逃往城外,直到逃得夠遠了,才膽戰心驚地仰視起淩空相鬥的兩位大能,滿臉驚恐。

他們一看到黑衣金紋便知那是巫祺然,而和巫祺然打的難分難解的人又是誰?

人群議論紛紛,直到忽然有人驚呼:“魔僧行苦!”

一石激起千層浪。

“魔主收服逆塵教後魔僧行苦來尋仇了?!”

“是又如何?他魔僧過去弑師搶奪法寶,過後殺父奪教,最後撇下逆塵教不管,如今又闖入婆海剎與魔主相鬥,如此嚣張怎麽一個死字了得!”

“魔主修為又大漲了!魔僧不過是煉虛中期吧,魔主一定能将其拿下!魔主威武!”

天空被烏雲席卷,黑暗遮天蔽日,兩道身影不斷閃現交錯,似有血色彌漫空中,不時有強烈氣流形成漩渦,吹翻房屋和一些來不及逃離的弱小修士,死傷無數。

兩方争鬥卻仍然沒有休止。

修為低下的人根本看不出兩人鬥法用了什麽招式,只能看出兩道稍有區別的身影。

幾個特地修煉目力的魔修凝神聚氣,看到落日劍光芒正盛,似乎随時都能将魔僧大卸八塊,然而,魔僧每一次卻都能險險躲過。

不多時,那麽一個瞬間,巫祺然的身影仿佛被籠罩在一層火光斑斓裏,一動不動。幾乎是同一時間,一把纏繞蛇紋的劍綻放劍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駭人地刺向巫祺然。

“我看魔僧游刃有餘,魔主怕不是要落敗了。”

與他人截然不同的話引起了周圍人的注意,一群婆海剎教衆對此人怒目而視。

那人捂住嘴,顯然是一不小心脫口而出,看着臉色漲紅,在他人逼視下慌忙道:“我是有根據的,這魔僧多年來蹤跡全無,前不久逆塵教廣收教衆,魔主卻只是閉關修行,明顯是知道那時出手不敵魔僧。就算魔主如今煉虛後期,魔僧今日膽敢出現,不是有自信打敗魔主又是怎樣?”

有些人聽着覺得這話有幾分道理,不少魔修就算加入門派,但還是改不了牆頭草的性格,他們本就不在乎其主是誰,如果此次巫祺然被滅,大不了就轉投逆塵教。

只不過巫祺然真會一敗塗地?

再說另一邊,池醉等人方才速速退離戰圈,穆曉霜一看到池醉從落日劍下逃脫,吓得魂不附體,讓衡敘帶她前往池醉那裏,見到對方全須全尾,臉色蒼白地心有餘悸道:“池護法,你沒事吧?”

池醉拿出一顆丹藥:“服下這個。”

穆曉霜明顯被巫祺然一擊傷得不輕,問也不問,直接服下,感受到先前崩潰般的丹田逐漸被一股熱流包圍,連忙盤腿打坐。

衡敘見池醉仰頭專注的樣子,他知道一些池醉的私事,思慮片刻,還是問道:“我聽到你稱對方師父。池醉,你師父不是名叫獨孤絕嗎?……難道獨孤絕就是魔僧?”

池醉不置可否。

“你莫不是真的背叛了婆海剎?”

“當年我不過是為找一個安身之所。”

衡敘一時間還是難以接受,再次問道:“你真要為了你師父背叛婆海剎?”

池醉雖然性情冷淡,但沒成為護法前,對婆海剎很是盡忠,否則巫祺然也不會将其提拔成護法。不曾想,池醉的師父竟是那個魔僧行苦,很難不去想池醉在婆海剎多年,是不是潛伏的細作。

清冷的目光移向衡敘,依舊幹淨明澈,同時又多了一抹衡敘從未見過的堅毅。

一身紅錦鬥篷的青年長身玉立,身形看似纖瘦,卻蘊含着連衡敘都豔羨的強大修為。然而,這是池醉無視壽數,硬生生修成的實力,若是衡敘,定然沒有這份勇氣和決心。

“衡敘,我欲做這婆海剎之主,你會與我為敵嗎?”

池醉的語氣平緩,仿佛只是問衡敘今日要不要去小院吃茶,卻在衡敘心裏激起驚濤駭浪,他瞳孔驟然放大:“你?!”

“不是玩笑。”池醉說完又仰頭看起在空中相鬥的兩人。

衡敘怎麽可能覺得這是玩笑,況且池醉從不開玩笑!

明明該是難以置信的事,但許是池醉說得太過雲淡風輕,衡敘竟然在驚悚過後認真思考起了這個問題。

長袖下的手指緩緩緊握,池醉明知閻攸寧不會敗,卻還是在血色彌漫時提起了心神。當修為相差過大,無能為力的情況下,池醉只能接受此種退居一旁的事實。

不過,池醉并不想完全壁上觀,他看了眼衡敘:“衡敘,穆曉霜醒來替我告訴她,我師父會贏,他不會死。還有,如果你想攔我,趁現在。”

話音落下,身形消失在原地。

衡敘握緊了袖中的手,看向仍在打坐調息的穆曉霜,停在原地,并沒有追上去。

到第二日,巫祺然的水屬性靈根一施展,竟然轉變成冰屬性,整座城被冰柱覆蓋,不斷有鋒利的武器切割那些冰柱,不知何時起,婆海剎城的上空下起了雪。

許是整日籠罩在遮天蔽日的火光中,那些雪花并非是晶瑩剔透的白,竟是毛骨悚然的紅。

而在婆海剎城之外,北落師五人站在懸崖處,身後跟随着上百人,他們早就召集好加入逆塵教的人,似乎正在等待着誰。

風水如輪轉,五人皆是意氣風發。

婆海剎過去如何做的,他們都要加倍奉還。

不久後,一抹紅色禦風前來。

當漸漸看清來人的容貌後,就算是魅護衛也不得不承認池醉确實長得極好,绮麗臉龐上冷如霜雪,如皎皎之月不可接近,就算看過多次,還是會被這般氣質和絨毛結合起來的美麗所驚豔。

當池醉落地後,他們齊齊朝來人行禮。

氣質清冷的青年解開鬥篷的系帶,小心地疊起收進儲物器中,一身潔白衣衫看着衆人,擲地有聲只有一個字:“殺。”

随後,池醉率領北落師五人帶着逆塵教一衆,朝着聚集在婆海剎城周邊的魔修襲去,打了個措手不及。

雖然婆海剎教衆早有防備,但在逆塵教發動奇襲的時候還是驚慌了一下,而且真正打的教衆猝不及防的是——此次奇襲的領頭人竟是他們的護法。

當看到那抹曾經清冷如霜宛如天上之月的身姿時,教衆們曾對池醉有的旖旎心思消失的一幹二淨。

池醉對他們攻擊和布防都一清二楚,而在實力上除了衡敘護法還能守一守之外,根本沒有與之匹敵的人。

這時候,衡敘護法又去了哪裏?!

他們心涼了大半,着急的跟無頭蒼蠅一樣,從一開始便輸了一籌。

天上地下兩場大戰很快便傳入了正道耳裏,彼時仙尊宿承宣仍在閉關,正道一衆在做看客之餘,亦集結了大量修士,前往西北準備來個“黃雀在後”。

第三日,顧瀾瀾閉關數年正好出關,得知此事時愣了片刻。

這和她所知的情節相差甚遠,難道她先前的一些決定使得世界有了連鎖反應?顧瀾瀾莫名覺得不安,突然想起當年池醉拜獨孤絕為師的一幕。

當年的獨孤絕看似是因為易容才有了俊美的容貌,但後來顧瀾瀾看到魔僧行苦的畫像後才發現,那獨孤絕應該和魔僧有千絲萬縷的聯系。

後來池醉失去蹤跡,魔僧行苦也蹤跡全無,如今卻得知這樣的消息。

顧瀾瀾知道當年怕是被騙了,池醉拜得哪裏是獨孤絕,而是魔僧行苦……

這般想着,顧瀾瀾便背脊不禁發涼。

前有不知行蹤的池醉,現在又是提前多年就開始大戰的魔僧和巫祺然,除此之外,目前遇到的人事物倒也還是按照原定情節進行着……

他們這次是為何打起來的?

顧瀾瀾去問他人,得知是一個月前逆塵教卷土重來一事,巫祺然之前的所作所為惹得魔僧不快,魔僧便去婆海剎大鬧一場,勢必要将巫祺然斬殺。

“兩個魔頭最後若是同歸于盡,便是天道有眼!”

“傳言魔僧已是煉虛中期,但他們都打了幾天了還不分上下,巫祺然閉關前是合體大圓滿,一個月連跨兩個境界,可能嗎?反正在下是不信的。”

“若真是兩跨兩個境界,巫祺然早就統領修界了。”

“難不成你想說魔僧在逗巫祺然?若真是如此,太好笑了。”

“不論如何,此次魔道兩敗俱傷,是正道之福!更是整個修界之福!”

各種說法不一而足,顧瀾瀾聽來總覺得原因并非如此簡單,內心的不安叢生,顧瀾瀾盡力不去猜想,畢竟以她現在的實力也做不了什麽。

反倒是另一件事讓顧瀾瀾很是在意。

自從池醉的行動軌跡脫離劇情後,前幾年倒還好,近十年來,顧瀾瀾時不時會夢到對方,大多是池醉背對她向前走着,她在後面不斷追着,卻怎麽都趕不上對方的夢境。

醒來後便是一陣悵惘。

因為對池醉的深刻印象,顧瀾瀾每次出關都會打聽一番池醉的消息,修界廣袤,前幾年池醉銷聲匿跡,這次出關,兩個魔頭大戰的第四日,她又習慣性的從熾巍派負責情報搜集的熟人那裏探查,以為又是白費力氣,然而——

“瀾瀾,多年來你都不曾放棄尋找這同村玩伴,算得上情有義。我這次倒還真有了他的消息。”女子拿出一個卷軸交到姿容卓絕的聖女手中。

顧瀾瀾緩緩打開卷軸,看到灼然玉舉、氣質清冷的青年惟妙惟肖地立于畫上,面如冠玉的臉色有些蒼白,右眼下的兩顆淚痣模糊了本身的冷然氣質,與鬓邊一抹白發相得益彰的為其增添了一抹脆弱,但又因為長身玉立的姿态,顯得生人勿近,透着只可遠觀,不可觸碰的美感。

和曾經劉海擋眼、幹癟瘦小的髒兮兮少年全然不同。

“池醉,曾拜師獨孤絕,如今是巫祺然座下護法。兩日前,池醉叛離婆海剎,一人敵千人,率領逆塵教教衆攻向婆海剎。”女子說道。

顧瀾瀾聞言,化身泥塑木雕,腦子短了路。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阿醉表白。

有讀者問本文主線是什麽,難道不是談戀愛嗎?副線有兩條,閻哥尋寶,阿醉複仇。

——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