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晉江獨發】 “挺想早點讓你……
陳一瀾洗漱出來, 房間裏關着門窗,只有中央暖氣發出的輕微的氣流聲。
溫初檸趴在床上看着自己手機備忘錄上的計劃,一邊看一邊查地圖。
也就沒太注意浴室的房門打開了。
“看什麽呢?”
低沉好聽的聲音從耳邊傳來, 溫初檸一回頭, 就看到陳一瀾站在了她的床邊, 手裏拎着一塊白色的毛巾,短發還沒太幹透,有那麽幾縷亂亂的。
他已經穿了一件白色的短袖,将毛巾扔在一旁的椅背上, 彎腰往她的手機上看了一眼,“想去哪兒?大理?麗江?”
溫初檸抿抿唇, 臉上還有些溫熱。
陳一瀾卻彎着腰看着她備忘錄上記得地方。
“玉龍雪山吧。”
“別的地方呢?”
“有點趕,”他說,“跟你多在麗江呆幾天好了。”
溫初檸沒有意見。
他去哪,她就去哪。
溫初檸從床上坐起來, 陳一瀾沒讓開。
二人的視線相撞, 溫初檸擡頭看他, 還能看到他T恤領口下性感的脖頸和鎖骨。
“看你這狀态, 還能不能出門?”陳一瀾看着她, “要是不舒服就不去,我在這陪你不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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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樣, ”溫初檸拒絕, “好不容易出來一次, 在房間悶着多沒意思。”
“行, ”陳一瀾依她,“就去麗江吧,你這身板, 別折騰去大理了。”
“好。”
這會溫初檸同意了。
她跑進浴室洗漱了一番,突然想起了什麽,拿起手機,想給舒可蓓發條消息。
“舒可蓓昨天晚上沒回來。”陳一瀾收拾了下自己的包,男孩子出門都簡潔,反倒是溫初檸,一個小行李箱,還帶了一個包。
行李箱打開着,裏面的衣物分門別類的。
“啊?那你們春訓那有地方住嗎?”溫初檸打開手機看到了舒可蓓給她發的微信。
“有,外面不少住的地方。”陳一瀾說,“估計見到孫嘉曜了。”
溫初檸想想也是,舒可蓓來這的目的她也知道,所以給舒可蓓留了個言,又跟鐘顏顏發了個微信。
就這麽,到了昆明的第二天,溫初檸和陳一瀾買了票,去麗江。
跟在陳一瀾身後別有一種安全感,他左手拎着她的行李箱,怕她走丢了似的,右手拉着她。
出門前,還仔細給她系好了圍巾,帶好了外套後面的帽子。
溫初檸什麽都不用擔心。
對比來的時候,什麽都要她自己做,這會簡直好多了。
他們買的是動車票,一路從打車到車站,安檢進了候車廳,溫初檸搓搓手,陳一瀾拉着她來吃早餐。
溫初檸就跟在他身後,有一種很隐秘的私奔的感覺。
兩人就近解決了早餐,距離上車還有十幾分鐘,陳一瀾去旁邊的便利店随手給她買了一瓶荔枝氣泡水和一支葡萄奶糖。
“怎麽還有糖。”溫初檸伸手接過來,順手放進了自己的口袋裏。
“這不是給你補充一點快樂麽,”陳一瀾說,“昨天的糖吃掉了。”
溫初檸都不記得了。
動車要坐兩個多小時才能到地方,倆人的座位挨着,溫初檸的位置靠窗。
窗外的景色很怡人,溫初檸靠着他的肩膀小眯了一會,還是手機振動把她喚醒的。
溫初檸低頭看。
是舒可蓓發的消息。
貝貝:大概有戲了。
貝貝:你們好好玩!等我回去跟你打電話說。
溫初檸回了幾個問號,舒可蓓只給她發了一串興奮的表情包。
溫初檸笑了一聲。
陳一瀾聽到動靜,低頭看她。
溫初檸的睫毛動了動,嘴角噙着一點笑,正對着手機屏幕回什麽,正要跟她說話呢,他的手機上也彈出來幾條消息——
【sun:爸爸問你件事。】
【cyl:滾。】
【sun:我認真的,我喊你爸爸行不行。】
【cyl:說。】
【sun:你說,隊裏談戀愛,會被處分嗎?】
【cyl:你可能會死。】
【sun:?】
【cyl:你們隊裏就兩個人。】
【sun:我謝謝你提醒我啊。】
陳一瀾輕笑一聲,收起了手機。
快到站的時候,溫初檸從手機上訂了一家民宿,就在玉龍雪山不遠處,二人打着車過來,折騰一路,到地兒就下午了。
倆人沒急着出去,主要是陳一瀾單方面在忙——
溫初檸什麽準備都沒有,也沒帶高反的藥,也沒買便攜氧氣瓶,溫初檸就窩在民宿裏,猶豫幾番抽空給舒可蓓打電話。
電話很快就被接通了,溫初檸趴在露臺上往下看。
陳一瀾正好出去,身影瘦削,背影挺拓。
溫初檸抱着手機看着他的身影,跟舒可蓓打電話。
舒可蓓的聲音難掩喜悅,“我昨天不是去他們冬訓的地方了嗎,孫嘉曜人都傻了,我非要他給我個答案,他憋了半天,說回去問問他們隊裏能不能談戀愛。”
“這就是有戲哈!”舒可蓓心情愉悅,說話的語調上揚,“溫溫,多虧你這機會,等回臨江的時候請你吃飯!”
“真好,”溫初檸說,“你暑假還回嗎?”
“回的呀!我暑假要回去一趟。”
“那咱們暑假再見。”
“沒問題,溫溫,”舒可蓓頓了頓,壓低聲音說,“你也盡快點啊!先下手為強懂不懂!”
溫初檸有點不好意思,敷衍幾句,聽見了走廊外的腳步聲,說了一聲就挂了電話。
陳一瀾拎着一包東西進來,溫初檸從露臺上進去,還順道給她捎了一瓶溫過的椰汁。
兩人晚上也是點了外賣,主要是天氣冷,陳一瀾不讓溫初檸出去亂跑了。
看她感冒還沒怎麽好利索。
民宿是個loft,一樓有投影儀,房間裏的暖氣充足,溫初檸随便找了個片子。
房間裏暗下來,外面隐約亮着一點燈,隐約還能看到外面朦胧的雪山線。
片子有點老,溫初檸看的有些心不在焉。
“想什麽呢。”陳一瀾坐在她身邊,一眼就看出來她心裏藏着話。
溫初檸自從今天挂了跟舒可蓓的電話之後,心裏一直雨後春筍似的冒出來各種亂七八糟的念頭。
溫初檸摸了一瓶飲料插上吸管。
盡可能的讓自己說的若無其事一點——
“陳一瀾,問你件事兒啊。”
“你問。”
“我有個朋友……”
話音才落,陳一瀾轉頭看她,挑了挑眉,似乎等她後半句。
本來好不容易醞釀好的情緒,突然就這麽虛了起來。
溫初檸挺了挺坐姿,“我有個朋友讓我問問你啊,就是運動員在役真的不能談戀愛嗎?”
“偷摸談沒人管。”
“那偷摸談能行嗎?”
“你還挺熱心。”
“……”
“你哪個朋友想問的?”
“……你不認識!”
“是嗎?”
陳一瀾往沙發後背上一靠,長腿随意地坐着,偏頭看向她,輪廓又深又立體。
那一雙桃花眼就這麽看着她,讓她心裏莫名更虛了。
好像被他抓包了。
“問你你就答,看我幹嘛。”溫初檸清了清嗓子,讓自己的注意力放在投影上。
結果才這麽說完,陳一瀾伸手拿了遙控器摁了一下。
畫面暫停住了。
溫初檸不得不看向他。
“看起來我得跟這位小朋友好好談談啊。”
陳一瀾把遙控器放在沙發上,語氣頗有點嚴肅。
“談什麽?”溫初檸心裏還挺虛的,不太敢正眼看他。
結果陳一瀾伸手,右手兩指捏着她的下巴把她臉轉回來。
“我可以偷摸談個戀愛,但會對你不公平,因為一是我訓練沒有時間陪你,戀愛裏做的事情我不能跟你做,今年和明年我有四場比賽,訓練期很久,大部分的時間不在淮川。”
陳一瀾頭一次用這樣認真的樣子跟她說話。
溫初檸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陳一瀾也坦然的看着她。
“第二呢?”她問了一句。
“我不想跟你搞什麽見不得人的地下戀,”陳一瀾說,“藏着掖着,對你不公平,我也舍不得。”
“……”
“還有最後一點,你應該也知道這個,”陳一瀾慢慢說,“游泳運動員只能在二十六歲前出最佳成績,當然是越早越好,我在國家隊,不止是為自己而游的,這是我的責任,我會盡力把它做到最好。”
“……”
“所以要開始,我會好好開始,等我兩年。”
他放在心上的小姑娘,不能與她在這樣的時候開始一段最重要的關系。
要認認真真地開始。
他現在因為職業的原因,沒辦法跟她開始一段戀愛關系,他甚至都沒有辦法出現在她的身邊,對于一段戀愛來說,很不公平。
溫初檸直愣愣地,好半天沒反應過來。
——是因為最後這句舍不得,還有話裏話外的,一種對她的珍視。
溫初檸呆呆的看着他。
陳一瀾捏了捏她的臉,“兩年很快。”
溫初檸眼眶一酸。
陳一瀾松開她,眉心舒展,他重新按了繼續,然後閑閑補了一句,“你那位朋友知道了嗎?”
“……知道了!”溫初檸臉頰一燙,忽然覺得很是羞恥。
陳一瀾笑她一聲,“跟我還是有話直說,藏着掖着,你那點小心思,還能瞞得過我?”
“是哦,你好厲害。”
“你先看,我去洗漱了。”
陳一瀾把一個抱枕扔給她。
溫初檸接住,盤着腿坐在沙發上,懷裏摟着那個靠背,
心裏後知後覺放起了煙花。
他一定知道!
溫初檸唇角上揚,心底泛起了一股股雀躍。
陳一瀾作息很好,晚上九點多就要睡覺。
他洗完澡,拉開門,結果看到溫初檸站在門口。
浴室裏的水汽彌漫着,有淡淡的清爽的薄荷味道。
溫初檸其實也剛過來沒多會。
陳一瀾穿着深色的睡衣,短發濕漉漉的,一張線條流暢拓然的面旁,下巴脖頸上還有些水珠,很荷爾蒙,很性感。
溫初檸擡起視線看他,很鄭重的問,“你不能談戀愛,我能抱你一下嗎?”
陳一瀾随手把毛巾搭在左肩上,伸開手,唇角彎着,“我說不能你就不了?”
溫初檸撲過去抱了他一下,睡衣薄,被水珠浸的有些潮濕,他身上的清淺氣息好像被放大,在她的鼻尖萦繞着。
溫初檸的臉蹭了一下他的胸口,就這麽短短地幾秒,她的呼吸裏充盈着那專屬于他的清冽氣息,甚至還能夠聽得到他劇烈而有力的心跳。
在一下一下的撞擊着她的耳膜。
“陳一瀾,你好好比賽,我能等你的。”
溫初檸擡起頭,微微的仰着臉看他。
陳一瀾低下視線,溫初檸一張小臉素淨清秀,一雙杏目很幹淨,認認真真看着他的時候——
有這麽一秒,他有想過親下去的後果是什麽。
沒什麽比這句“我能等你”更戳中他心口的柔軟了。
“就兩年。”她又補了一句。
“沒良心。”陳一瀾笑了,揉了一把她頭發,“去洗澡,早點休息,明天上午去玉龍雪山。”
“知道了!”
溫初檸應着,心情都要飛起來了。
她就知道,她沒有喜歡錯人。
她的陳一瀾,是有責任心的,是要永遠發光發熱的,是被她用心喜歡的陳一瀾。
十幾年的默契,有很多話,不用說出口,就能被他細心的察覺到。
溫初檸睡覺的時候還挺乖,加上睡前吃了感冒藥,躺下沒一會就睡着了。
陳一瀾卻沒什麽睡意。
他偏了偏頭,溫初檸睡着了,樣子挺安靜,他轉頭看着她。
在她撲過來的那一瞬間,在她說等他的那一剎那。
說沒心思是假的。
可在參加奧運會前,他不能有這些心思。
那是對她不負責,也是對隊裏不負責。
如果沒有什麽意外,他是要參加兩年後的運動會。
是一定。
陳一瀾其實有時候覺得這個目标很遠,很艱難,可也正是因為與她的承諾,總讓他覺得再難都可以為之再努力一把。
陳一瀾翻了個身,看着溫初檸的臉。
他撐起身,想到她仰着頭看他的時候。
她的呼吸勻稱。
陳一瀾湊過去,素來沉穩的心跳亂了那麽一瞬——
怕她醒來。
他很輕,很快地吻了一下她的唇角。
只是相碰了一秒。
陳一瀾在心裏許下了一個承諾。
不能讓她白白等待兩年。
這兩年對她已經很苦了。
“我還挺,”陳一瀾看着她的睡顏,低低地無聲地笑,“挺想早點讓你光明正大跟在我身邊的。”
“再等等吧。”陳一瀾說。
在一起是一件多美好多鄭重的事,他得拿到金牌,跟她認認真真表個白,認認真真地得到她的答案。
這樣不明不明開始,對她不公平。
金牌和溫初檸,是他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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