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死亡

林越點點頭,“是我,不過你想坐我的船出去是沒門了,因為路叔要跟我一起出去,我可沒有膽量在他眼皮底下把你偷出去。”

路吟白不悅地啧了一聲,摸了摸下巴,鳳眼裏漆黑的眸子咕嚕嚕一轉,又問:“那你什麽時候回來?”

林越往前走了一步,湊近路吟白,同樣壓低聲量說:“明天走,兩天之後回,回來之後,離舉行祭禮就只剩三天了,我在祭禮裏還有任務,大概沒時間送你走,你要走的話,得等到祭禮之後才方便,我昨天走的晚,偷偷地聽到路叔跟鳴叔說,要讓你參加祭禮最重要的一環,說你這麽大了,應該知道一些東西了。”

“我等不了那麽久,我不想參加那個祭禮,要趕在我爸強迫我之前離開,”路吟白皺皺眉,他有點急躁地捶了捶牆壁,“說不出什麽原因,反正我現在不想碰跟祭禮有關的任何事情,特別是……特別是那什麽最重要的一環。”

林越對他的表現很疑惑,在他的記憶裏,路吟白從未像現在這般焦慮過,“為什麽?你知道最重要的一環是什麽嗎?島上可多的是人想參與呢。”

路吟白長舒了一口氣,疲憊地靠在牆上,“我不知道最後一環是什麽,但是直覺告訴我肯定不是什麽好事,”他似乎不想再說下去,硬生生地轉了話題,“我說你,跟我們一起走吧。”

當年高考的時候,除了考到重點大學去的路吟白和唐岙,林越的成績也相當不錯,甚至也因為路吟白的關系而得到可以出島的允許,只是因為種種原因,他選擇留下。

聽到路吟白的這句話,林越的心情也不大好,他重新拿出煙,自己點了一根,又遞給路吟白一根,兩人在煙霧裏沉默了半晌,林越才嘆了口氣,說:“你跟我不同,你随性慣了,誰也管不了你,可我有太多要顧慮的東西,當年我媽差點給我跪下求我不要離開,她怕我走了之後逾期不歸,會受到海神的懲罰,而我也怕我受太多誘惑真的不回來,我的家人會受到傷害。”

路吟白嗤笑了一聲,“海神的懲罰,你也相信那些?”

林越默不作聲地斜了他一眼,路吟白從他的眼神裏看到了答案,“這世界上或許有很多不可能用科學解釋的事情,”路吟白說:“但是很多神明,都有誇大的成分,或許很久很久之前,路家的先祖确實救過一只野生動物,然後村民們就把接下來湊巧發生的事都安到這上頭來,越傳越懸,久而久之就變成了一個神話的存在,成為村民的信仰,在消息閉塞條件落後的山村,這種情況很常見。”

雷聲響動,兩人擡頭看着逐漸陰沉的天空,烏雲緩緩彙集,剛才還好好的天,說變就變了。

路吟白把手上的煙屁股彈了出去,亮眼的星火在空中繪出一道優美的弧線之後墜落,“我之所以選擇民俗學作為我的主攻方向,也是想進行透徹的研究,或許有一天可能幫助晨星島上的人擺脫思想上的束縛。”

“但願如此吧,”林越說:“不過我是希望你這次走了之後就不要回來,免得我每次都要冒險把你丫送出去,我都懷疑下一個受懲罰的就是我了。”

路吟白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知道了,知道了,你怎麽跟我五叔一個德行,等你從外頭回來之後我可能随時會去找你,你最好有所準備。”

林越點點頭,突然想起什麽,又說:“每次海神的懲罰降臨的時候,總會出現一些征兆,比如糟糕的天氣或者海面突然出現大量的死魚,莊稼一夜之間枯萎之類,而且,唐岙他失蹤後的幾天,我開船出海,也看見過大量的死魚……不知你注意到沒有,這幾天的天氣一直不好……”

路吟白也聽唐嬸提起過這件事,他擡頭看了看烏壓壓的天空,有些疑慮在心中一閃而過,“八九月份是臺風多發的季節,可能是又要刮臺風了,回頭等手機有信號我幫你查查。”

“那我就等大少爺的消息了。”林越做了個請的動作。

兩人嬉鬧了一番,路吟白就回房了,他要找唐岙問些事情,兩人都沒有注意到,有雙眼睛在他們談話的時候,就緊緊地盯着他們。

唐岙最近表現得就像條瘋狗,只不過半天沒見,一看見路吟白,就撲上來對路吟白又咬又啃,兩人糾纏到床上去,直到路吟白一腳把唐岙踹到角落裏去,為了防止他再撲上來,路吟白迅速跪坐到唐岙的腹部,把他的雙手按在腦袋兩側。

“嘿嘿,”唐岙賊賊地笑了兩聲,“這個體位我喜歡。”

“我去後院看過,只有一個淺淺的土坑,你昨天是怎麽摔懵的?”路吟白沉着臉說。

唐岙轉了轉眼珠,不敢直視路吟白的眼睛,“額……可能是磕到腦袋了,當時暈乎乎的,所以記不清了。”

路吟白龇了龇嘴,露出一口雪白的好牙,“接下來的問題你要好好回答我,不然我咬死你。”

唐岙挑了挑眉,笑地更賤了,“我最喜歡你咬我了。”他還特地加重強調了咬字。

路吟白忍着用枕頭悶死他的沖動,問:“你還記得兩年前你給我寫的字條內容嗎?”

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麽會在這個時候又重提往事,唐岙想了想還是回答了,“這個怎麽會忘,就五個字,今晚後山見,為了不顯得單調我還畫了個萌萌的表情,你要是看到的話一定會喜歡的。”

路吟白止住嘴角的抽動,“你在後山等我的時候,唱了什麽歌?”後山上頭還有墳地,一入夜就陰涼地可怕,這家夥為了給自己壯膽不停地哼歌,或許當時緊張過頭,他不知道自己一直在哼同一個旋律。

唐岙眨了眨眼,疑惑問:“你怎麽知道我當時在唱歌?”

“回答我。”路吟白用了命令的口吻。

唐岙舔了舔嘴唇,這是他緊張時的習慣性動作,他隐隐地覺得路吟白察覺到了什麽,有些事他不想讓路吟白知道,現實卻是他無法再隐瞞下去了,“當時是滿月,所以我就唱了月亮代表我的心。”

“後來五叔帶你去了祭場的暗房,我爸爸和家族裏的三位長輩也在,石床上還放着一把銀刀,對不對?”路吟白沉重而緩慢地說着,他強迫唐岙盯着自己的眼睛,只有這樣,唐岙才不會撒謊。

這次唐岙沒有回答,他選擇沉默,然而事實已經很明顯了。

路吟白又何嘗不心慌呢,他的手心在冒汗,他問唐岙的問題,都是先前唐岙沒有講過的事情,卻在夢境裏出現,這是不是意味着夢境其實是真實的,滿身傷痕躺在石床上的唐岙,也是真實的?

那麽也就是說,其實唐岙已經……路吟白緩緩地彎下腰,把耳朵貼在唐岙的胸口,他就這麽靜靜地貼着唐岙的胸口,半晌,唐岙覺得自己的胸口濕漉漉的,路吟白在哭,溫熱的淚水從單薄的衣衫滲透到肌膚上來。

唐岙抽出手,順勢把路吟白摟在懷裏,一手揉揉他細軟的頭發,“我就知道總有這麽一天,卻老是想拖着,我的破綻那麽多,你又不笨……”說到最後,唐岙自己也說不下去了,他已經不會流淚了,卻從未像現在一樣心痛。

路吟白仍然在顫抖,突如而來的打擊令他腦內一片空白,說不出任何話來,但是說實話從一開始,他就有所察覺,只是一直不想深究下去,因為這樣的結局實在令他難以承受。

唐岙抱着他轉了個身側卧着,給他擦幹臉上的淚水,冰冷的唇貼着他的眼角細細密密地落下,直到在唇角輕輕地咬了一口才慢慢地退開來。

那種冰冷的感覺令路吟白戰栗,仿佛時時刻刻都在提醒他唐岙已經死了的事實,路吟白湧起一股強烈的無助感,他緊緊地握着唐岙的手,好像一松手,唐岙就會消失一樣,“我該怎麽辦?”可能是在問唐岙,也可能是在問自己。

所謂祭禮的重要環節就是以人來活祭,這種已經絕跡很久的儀式竟然存在晨星島上,并且主事人就是他的父親,還有最敬愛的五叔,他知道父親、五叔還有家族的另外幾位長輩聯手殺死了唐岙,可是他應該怎麽辦,報警?這麽多年,他們都用活人當祭品,這中間可能有許許多多或參與或圍觀的人員,涉及面太廣,何況他沒有任何證據。

“離開這裏,”唐岙說:“我們離開這裏吧吟白。”

路吟白重重地點了點頭,“再等兩天,等林越回來,我們就馬上離開。”

“唔,你得找一樣東西,我的定情信物。”唐岙說。

路吟白很費解,“那不過是一枚劣質的玉片,回頭我再送你塊好的。”

唐岙抓了抓頭,“不是你想的那樣,簡單地說,我現在是鬼,其實鬼也不像電視上演的那麽自由,我的活動場地現在大概只有半片晨星島,如果要去別的地方,就需要載具,我是一個地縛靈,這塊地方束縛着我,你要帶我離開,普通的載具是不夠的,首先需要一個與我有關的東西,最好是臨死時被我的怨念沾染的東西,本來我的屍骨是最好的,可惜我的屍骨早被焚毀了。”

路吟白似懂非懂,“暗房那些陶罐裏放的應該是骨灰吧。”

“那些是歷代總祭的骨灰,我的骨灰估計被灑進大海喂魚了。”唐岙癟癟嘴,顯得有些委屈,“我之所以成為地縛靈,是因為要在這裏等你,時間久了,就離不開了。”

他不是刻意說的,但路吟白又因為他這句話心疼了許久,“我知道玉片在哪裏,我看到過。”

外頭在下雨,看不出天色,路吟白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已經是傍晚時分,看來只能明天再行動了。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