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調查資料

路吟白打算先問問蘇教授手頭有沒有這樣的案例，但當他打電話給蘇教授詢問的時候，老頭子推說自己記性不好，非要路吟白自己上門找資料，路吟白知道蘇教授不過是想見唐岙一面，反正唐岙已經恢複了，索性就帶着唐岙去了蘇教授的家。

“沒有體溫和心跳，外形跟人沒什麽不同，能碰到實體。”老教授嘀咕在筆記本上記下筆記，拿起桌上的放大鏡，對着唐岙看個不停。

唐岙倒是很配合，端端正正地坐着任蘇教授看啊捏啊，只是眼睛不停地瞄着路吟白。

路吟白無奈地笑笑，“老師，您說的資料在哪兒呢？”

蘇教授拿着放大鏡頓了一下，似乎才想起這茬來，扭頭朝裏面的房間喊，“秀秀，秀秀，你學長來了。”這中氣十足的模樣一點也不像他自己說的上了年紀忘性大的老頭子。

“馬上來。”蘇隐秀應了一聲。

“這孩子最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每天把自己關房裏，都快發黴長蘑菇了。”蘇教授嘟囔了兩句，又十分稀罕似的摸了摸唐岙，唐岙被他摸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苦着臉說：“教授，您年紀這麽大了，不好這麽吃學生媳婦的豆腐吧？”

蘇教授“呵呵”笑了笑，把放大鏡放下了，但還是十分新鮮似的盯着唐岙不放。

蘇隐秀揉着眼睛從房裏出來，披頭散發，還穿着一身粉紅色的睡衣，一看就是剛睡醒的樣子，她眯着眼睛向唐岙和路吟白打了個招呼，問蘇教授道：“爸，有事兒嗎？”

蘇教授的注意力全在唐岙身上，也不看她，他的思維已經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連說話都是飄飄忽忽的，“我書櫃裏不是放着以前的調查資料嗎，你帶吟白去找找。”

“學長跟我來吧。”蘇隐秀慢吞吞地朝書房挪去。

【不要留我一個人，好可怕！】唐岙用嘴型跟路吟白示意，路吟白扭過頭假裝自己沒看見，跟在蘇隐秀身後去了書房。

“學妹，你的臉色不大好。”路吟白說。

蘇隐秀算是個活力少女，因為經常鍛煉的緣故，小姑娘身體一直很好，大大咧咧地竄上竄下跟猴兒似地，只是今天的蘇隐秀看起來特別疲憊，面色有些發黃，眼睛下是兩個深深的黑眼圈。

“是麽？”蘇隐秀後知後覺地拍拍自己的臉頰，“大概是這兩天熬夜寫論文的緣故吧，沒什麽，補兩天覺就好了。”

蘇隐秀把蘇教授的筆記從書櫃裏拖出來，總共有兩大箱，筆記已經按年份完整地排列好了，路吟白之前問過教授，教授倒是說出過幾個案例比較特殊，不過年代久遠，他也不太記得細節了。路吟白粗略地數了一下箱子裏的筆記，至少有一百多本，幾千頁，一時半會兒是看不完的。

“學長要找什麽？”蘇隐秀輕飄飄地打了個哈欠。

路吟白随手拿了一本筆記開始翻找，“找一個村子，名字裏帶一個山字，舉行很奇特的祭祀，只有這麽多。”

“我好像有點印象，之前為了寫論文特地把老爸的筆記都翻了一遍，我記得是在……”蘇隐秀徑直抽了箱子最底部的一本黑色筆記本，翻了兩頁便露出笑容，她把筆記本遞到路吟白面前問：“是不是這個？”

路吟白接過筆記本看了一眼，村名叫山溪村，蘇教授對調查研究向來仔細，事無巨細都要記下來，然而關于這個村子卻只有一頁的描述，這一頁裏夾着一張黑白照片，因為年代久遠，照片表面發黃氧化，照片裏是一片低矮的土房民居，每家每戶都挂着綢子。蘇教授描述這個村子十分排外，會在每年八月初舉行一個秘密祭禮，外人不可參與，所以他并沒有取得很多資料。

“是這個，謝了學妹。”路吟白顯得有些興奮。

蘇隐秀不好意思地擺擺手，“舉手之勞。”

路吟白拿着筆記去找蘇教授，蘇隐秀還坐在書房的地板上，望了一會兒路吟白的背影，又低頭慢慢收拾那些資料。

“你要去這裏麽？”蘇教授眯着眼睛指着山溪村的照片問路吟白。

路吟白點點頭，“我覺得這個村子的情況和晨星島有相似之處，我剛才用手機查了一下，網上的資料很少，只有為數不多的幾張照片，所以我想親自去看看。”

“實踐出真知，具體什麽情況就要看你實地探查的結果了，”蘇教授推了推眼鏡，“不過你要注意安全，這村子民風兇悍得很，三十多年前我去這個村子進行秘密調查被發現，被村民追着跑了十幾裏，鞋都跑掉了，得虧那時候年輕力壯，頂着山風在樹林裏過了一夜，要是被抓住，估計小命都不保咯。”

路吟白笑了笑，“我會小心的。”

“人類真可怕。”唐岙站起來的時候隐約聽見自己的骨頭咯吱作響，保持一個端正的坐姿太久，導致他連走路都有些別扭。

累癱了的唐岙跟背後靈一樣挂在路吟白的背後，任路吟白拖着他進了電梯，路吟白白了他一眼，“你能不能有一個鬼應該有的樣子。”

唐岙哼哼了兩聲，低頭輕咬了一下路吟白的鎖骨，“我只會對你表現出喪心病狂的吃人模樣。”

蘇教授的筆記裏記錄了山溪村的所在地，路吟白是個行動派，回家就查了地圖，訂了機票，打算第二天一早就坐飛機走。唐岙自然要跟着去，孤家寡人的林越被留下來看家。

“就你們這小破屋連點值錢的東西都沒有，小偷進來都得心酸地掬一把淚，你們告訴我有什麽需要看的？”看門狗林越很不服氣。

唐岙正在給路吟白打包行李，聞言往桌子對面一指，“我的靈位，回來要是掉了一塊漆我都跟你沒完。”

林越氣急敗壞，“自己的東西自己看好！老子又不是守墓的！”

路吟白把網上下載下來的地圖打印好裝到資料袋裏，瞥了林越一眼，“你剛找的工作，還是不要輕易請假了。”林越正沐浴在朋友情誼的光輝下，下一秒路吟白的話又把他推入了黑暗，“反正你一個高中畢業生，來也派不上什麽用場。”

林越的拳頭捏得咯咯直響，要不是一對二有點難度，何況對方還有一只鬼，不然他真想撲上去把路吟白狠狠地揍一頓，“要不是老子冒着生命危險送你出島，你小子現在還在晨星島關着呢。”

路吟白挑着眉一副不能更欠揍的樣子，林越哼了一聲，從茶幾上的筆記裏抽出山溪村的照片擺在桌子，“你看這村子陰森地要命，看着就讓人發怵，你難道不需要一個身強力壯的男人同行嗎？”

唐岙嗤笑了一聲，“因為那是三十年前的黑白照片，蠢貨。”

林越瞪了他一眼，“說正經的，你們也知道晨星島那種地方對外人的手段，萬一這個村子也……”

路吟白走過來把筆記本和照片一起裝到資料袋裏封好，他拍了拍林越的肩，“說不準，老師三十年前的筆記太模糊了，看不出什麽，我以前走訪過很多村子，雖然有着很多詭異的傳說，但經過調查都發現是子虛烏有的，說不定這村子也只是如此。”

林越臭着臉，“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而且你在網上也查不到任何資料不是麽，哪有正常開放的村子會這樣？”

路吟白忙完了，端着桌上的涼茶灌了一通，“有可能是村子太小太偏僻，查不到也很正常。”

林越還想說些什麽，被唐岙擺擺手打斷了，“讓你在家待着也是留個後援，萬一我們有什麽需要或者求救都可以打電話給你，而且我們給五叔去了信，總得有人留在這兒收信。”

“知道了。”林越總算接受了這個提議，但心裏還是不舒服，蔫巴巴地趴在茶幾上當死屍。

‘叮咚’門鈴突然響了起來，路吟白家很少有訪客，快遞基本都是放在樓下的門衛那裏，路吟白疑惑地湊在貓眼上往外看，門外一個人都沒有，他以為是哪個小孩搞惡作劇，剛想離開，門鈴又響了兩聲。

路吟白一怔，又慢慢地湊到貓眼上去看，立刻被吓得後退了兩步，貓眼外是一只幽藍的眼睛，細長的瞳孔像核仁，陰沉沉地盯着他。

‘叮咚’門鈴又響了起來，路吟白正猶豫着要不要開門，唐岙已經先他一步打開了門，路吟白身子一僵，門外并沒有人，一陣穿堂風刮得路吟白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喵~”

軟乎乎的貓叫聲？路吟白一低頭，看到羅生店裏的黑貓，一雙鴛鴦眼，細長的瞳仁，脖子上系着一個小小的褐色布袋，貓咪抓着自己的脖子，似乎被布袋的繩子勒得有點難受。

路吟白彎腰給黑貓解下布袋，黑貓完成任務，靈敏地一轉身，消失在走廊盡頭，他看着手中的布袋，又看看貓咪離去的方向，不知如何是好。

“應該是羅先生給你的。”唐岙說。

路吟白打開布袋，裏面疊着兩張黃符，路吟白曾經對道教文化有所研究，但羅生給的這兩張符似乎也不屬于道教規範的符咒，那上面的字十分扭曲，路吟白從未見過這種文字。

路吟白想起上次羅生說要給他畫兩張護身符的事，估計就是這個了，趕在他出發前一天送來，也算及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