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詭異山洞
村長家正好有多餘的房間,路吟白就近在村長家裏住了下來,房間應該是提前打掃過的,被褥也重新換過,看起來挺幹淨。路吟白也沒什麽要整理的東西,把帶來的背包往桌上一扔,捶了捶酸麻的腿,“你有沒有覺得,他們好像知道我們要來,提前就準備好了。”
唐岙沒有回話,他盯着衣櫃的底部看了一會兒,然後慢慢走過去,伸手從櫃子底部的縫隙裏掏出一樣東西。是一張大頭貼,表面有些磨損,唐岙把覆在照片表面的灰塵撣開,照片上是一對年輕的男女,他們親密地依偎在一起,應該是一對情侶,再看他們的穿着,應該不會是村子裏的人。
路吟白看了眼照片說:“可能是以前住在這裏游客掉的吧,對了,你剛才出去有什麽發現嗎?”
唐岙把照片揣在兜裏,“山清水秀,靈氣充裕,是個好地方。”他頓了片刻,扭頭看了看外頭即将暗下來的天空,“可我總感覺不舒服。”
路吟白從昨天起就感覺唐岙有一點不穩定,羅生的手冊上說如果靈體一直不穩定,就會有魂飛魄散的危險,路吟白表面表現地毫不在意,其實心裏難免擔心,他只是不想讓唐岙知道,以免更加擾亂唐岙的心緒。他拿出挂在脖子上的玉墜,對唐岙晃了晃,“你要不要進來休息一下?”
唐岙立即換上标準白癡的笑容,上前抱着路吟白親了兩口,“阿白是在擔心我嗎?”
路吟白一巴掌糊在他的熊臉上,“這是在別人家,你給我規矩點。”
“放心吧,”唐岙笑嘻嘻地說:“如果我扛不住我會第一時間告訴你的。”
路吟白懶得再理會死皮賴臉的唐岙,他推開唐岙走到窗邊,村長家處在較高的地理位置,從這裏可以俯視整個村子的情景,晚霞層染天際,微涼的山風吹得枝葉沙沙作響,幾戶人家的煙囪上升起袅袅炊煙,确實是個寧靜美麗的村子。
晚飯自然也在村長家解決,路吟白以前為了寫論文,走訪過不少村子,大多數都挺熱情,但從沒有哪個村子竟然這麽熱情,桌上的菜肴全是珍稀的野味,即便在靠山吃山的人家,這些東西也只有逢年過節時才會特別拿出來招待親朋好友。
“快吃吧,別客氣。”村長熱情地招呼着,甚至親自站起來給他們盛了一碗湯。
盛情難卻,再客氣就顯得矯情了,路吟白開始動筷子,桌上的菜都是用最新鮮的材料熬制,清淡卻別有一番滋味,倒合了路吟白的口味。為了顯示自己正常合群,唐岙也一口一口地吃着飯菜,他雖然吃不出味道,不過看路吟白難得的好胃口,飯菜的味道應該不賴。
“我聽孫婆婆說你們是大城市來搞什麽研究的?”村長問道。
路吟白本來還想找個合适的時機問問村長關于祭禮的事,沒想到村長主動提起話茬,他也就順着往下說了,“我是研究民俗學的,通俗點說,就是研究民風民俗,聽說山溪村裏有很特別的祭禮,所以才來看看。”
村長聽完忽然笑了起來,他擺擺手說:“那都是幾十年前的事了,那時候我們村很封閉,根本不懂科學是什麽,所以才弄點封建迷信,後來開放了,上頭就有同志下來給我們做思想工作,我們早就摒棄了陋習,現在大夥都忙着賺錢,哪有空搞這些東西。”
“我們沒有別的意思,”路吟白唯恐他有思想負擔,解釋道:“只是做個學術研究,不針對任何人或事。”
村長握着路吟白的雙手拍了拍,他的眼神不大好,必須要湊很近才能看到路吟白的臉,他瞪着一雙渾濁的眼球盯着路吟白,“既然你們是搞學術研究的,一定是大學者,回頭你回到城裏,記得寫篇文章給我們村澄清澄清,那些個駭人的事,早都過去幾十年了,到現在還人心惶惶,前些年劃的旅游區,來過的人屈指可數,這不是白費了我們村這麽好的風景嘛,而且這些年,年輕人都出去打工了,剩下一幫老弱婦孺也沒點事幹,哎……”
路吟白還有些疑慮,但看到老人家難過的樣子,他也不好再追問下去,“我不是什麽大學者,這兩天我在村裏轉轉,如果情況屬實的話,我會盡力幫忙的。”
“那就多謝小同志了。”村長高高興興地給路吟白和唐岙倒了酒,“這是自家釀的米酒,度數不高,不會影響你們明天的工作,看你們對祭禮挺感興趣的樣子,明天我兒子上山打柴,就讓他帶你們去看看吧。”
路吟白等的就是他這句話,他端着酒杯先幹為敬,“那就麻煩您了。”
酒足飯飽,路吟白正要離席,卻被唐岙扯了一下,又重新坐了下來,唐岙從兜裏摸出照片遞給同桌吃飯的村長兒子趙大柱,問:“這張照片是我在房間裏撿到的,是你們家人嗎?”
房間的燈光有些昏暗,趙大柱把照片湊到燈光下看了一眼,笑着說:“這是我侄子和他女友,現在在外頭打工,只有過年的時候才會回來,回頭我把照片還給他倆。”
路吟白和唐岙回了房,他們的房間沒有電燈,照明工具只有桌上的煤油燈,昏暗飄搖的光線甚至還沒有月光來的亮堂。
“你覺得村長說的話有幾成可信?”路吟白問。
“半真半假吧,”唐岙說:“假話混着真話說才難辨真假,你有沒有注意到趙大柱看到照片時的動作,他看了一眼照片,又看了一眼村長,像是本能地想征求村長的意見,連笑容也有些不自然。”
路吟白換上睡衣的時候,唐岙已經把床鋪好了,他四仰八叉地往床上一躺,頭枕着手臂,“其實我也覺得可信度不高,如果真像村長所說,祭禮已經廢除幾十年了,沒理由外面的人還諱莫如深避之不及的,山溪村遠沒有晨星島來的偏遠封閉,卻連條像樣的山路都沒有,明顯是因為某種原因自我封閉的村落。”
唐岙洗漱了一番爬上床,長手長腳把路吟白往懷裏一摟,“他們八成沒安什麽好心,明天上山的時候你千萬要小心。”
路吟白低低了應了一聲,他爬了一天的山累壞了,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很快睡着了,唐岙卻還睜着眼睛,他的腦袋嗡嗡作響,有什麽東西在拼命地往他身體裏鑽,連他這只沒有溫度的鬼都感到了一絲陰冷的氣息,這不是人類的氣息,似乎對人類也不起作用,因為路吟白完全沒有受到影響。
唐岙握着路吟白脖子上的玉墜,想了想,還是鑽了進去。
第二天一早路吟白和唐岙就跟着趙大柱上了山,保險起見,路吟白帶上了自己的登山包,裏面裝着零零碎碎的工具以備不時之需。
舉行祭禮的地方在一個叫做日月崖的地方,離村長家不是很遠,趙大柱背着柴簍拿着一把砍柴刀在前面帶路,這條路雜草叢生,應該是許久沒人走過了。
趙大柱是常年在山裏走的人,腿腳利索的很,連路吟白這個年輕人都跟不太上,他一路都很沉默,路吟白抹了把汗跟他搭話,“趙大哥,你們村舉行的祭禮有什麽由頭嗎?”
“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小時候當故事聽的,現在都忘了。”趙大柱頭也不回地說。
從昨晚吃飯時觀察的結果來看,趙大柱是個有些膽小但實誠的人,路吟白猜測他之所以沉默,也是怕多說多錯,總之從他嘴裏挖信息要比村長那兒簡單得多,“那麽你們所謂的祭禮,祭的是哪路神仙?”路吟白又問。
“不是神仙,”趙大柱說,他這才回頭看着路吟白,很認真地重複着,“不是神仙,是人,他們很厲害,但是還沒有到神仙的程度。”
人?他們?路吟白抓住話裏的關鍵詞,他和唐岙面面相觑,“他們有幾個人?”
“兩個。”趙大柱老老實實地回答。
單單憑趙大柱說的這兩句話,路吟白就知道事實肯定沒有村長說的那麽簡單,唐岙從包裏拿出礦泉水遞了一瓶給趙大柱,“趙大哥,你說的我不信,人頂多活一百,你們村的資料我也看過,祭禮是幾百年之前産生的吧,哪有人能活這麽久。”
趙大柱拿着瓶子的手驀然一收緊,水瓶被他捏得嘩啦作響,只是一瞬間,他又恢複了常态,讪笑着說:“這瓶蓋有點緊,我們快點走吧,不然等晚了下山的路不好走。”
又走了一個多小時,總算來到了日月崖,趙大柱把他們領到山洞一個山洞前,指着山洞說:“就是這裏了。”
路吟白看不到山洞裏的情形,因為山洞外頭有一扇門,一扇古典的門,雕花镂空,看起來有一定的年頭了,只是在這山崖處,周圍都是叢生的草木,簡陋的山洞外立着這麽一扇門看起來十分不協調。而且受着風吹日曬,這扇門竟然沒有什麽磨損。
門沒鎖,虛虛實實地掩着,唐岙把路吟白攔着身後,上前推開了門,山洞裏一片漆黑,只有水滴偶爾滴落想起的啪嗒聲,安靜又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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