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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至寝宮,便見蘭依正端着一盤糖心酥立于門前,沈子敘負手行去,唇角噙着一記笑意,蘭依聽聞聲響而後轉臉,她愣了愣,随後向沈子敘行禮。

“這是你做的?”沈子敘自蘭依的盤中挼起一塊糖心酥,放入口中嘗了嘗,只覺入口即化,口味極佳,“陛下許會喜歡,你明日多做些,我好帶去給陛下嘗嘗。”語罷,便去将蘭依攙起,又挼起一塊入口方才要推門進去。

蘭依一臉茫然,她至今也未能知道丞相與皇上究竟是有何糾葛。她就這麽端着糖心酥立于門前想着心事,她覺丞相如此溫文儒雅之人,定是很讨人歡喜吧,所以就連皇上也……?

想到此,蘭依立時搖了搖腦袋,也覺不大可能,她擡眸看了眼那緊緊合上的殿門,她不由一顫,只覺他們二人間之事可不是她能八卦的。小宮女急急忙忙端着盤糖心酥往外走去,怎料一下子被石子絆倒,滿盤糖心酥跌落于地,小宮女擡手揉了揉要哭了的眸子,随之收拾幹淨後便離去。

隔日清晨,難得沈子敘未能早起上朝,直至日中之時,蘭依蘭賀蘭馨三人方才膽敢敲門,待裏邊之人準許過後,三人才紛紛捧着午膳進入,将碗筷飯菜擺好之後,便轉頭看向那張置于窗邊的軟榻上的人,但見沈子敘單手執書,卻無心看書,只望着窗外景色有些發愣。

夏初不熱不涼,正是怡人,沈子敘看着窗外那生得甚為茂盛的樹木出神,他記得去年的今日,自己正于學堂裏授課,還不知那些學子現下如何了……可有記挂着自己……

直至蘭賀一聲輕喚,沈子敘方才回神,他默不作聲地将手中書卷放至枕邊,随後由蘭馨攙着下榻行去用膳,蘭依滿心歡喜地将自己所做的菜肴擺至沈子敘面前,還望能嘗一口。只是沈子敘執起筷子,夾起一塊肉,往口中嘗時不過随意嚼了幾口,便就咽下肚中,他一心想要回到昔日的日子,回到昔日那戲耍玩鬧的日子,他還記得彼時的寧封甚是喜歡叫着自己子敘哥哥。

“丞相,奴婢按您吩咐,多做了些糖心酥。”蘭依捧着一盤糖心酥笑道。

沈子敘聞言,而後擡眸看看蘭依,随後莞爾颔首,“放着吧。”怎料話音剛落,那扇殿門便被人推開,沈子敘尋聲望去,甫一入目的便是那襲明黃繡有五爪金龍的龍袍。

“皇上。”三個小宮女皆下跪行禮,待到聽到那聲退下,方才齊齊應是,暗松口氣便就退了下去。

二人一陣沉寂,沈子敘現下有些不慣與他獨處,将筷子放下後,便想行去那張榻上坐着看書,奈何他每走一步,那人就一直緊緊盯着他。

沈寧封有些不安,他細細打量着于榻上坐着的沈子敘,打量良久而後不由問道:“子敘,你可是生氣了?”

沈子敘搖首,随後将書卷舉高少許,恰好掩住自己面容。

“那你為何今早不來朝上?”

沈子敘懶得理會他,一心只放在書上內容,窗外也時而會有蟬鳴聲。

“朕只怕你到南蠻地後會水土不服。”說着,看了眼沈子敘,見他仍将書卷掩住自己面容不由有些失落,他心下細猶豫萬分,終是将話說出:“罷了罷了,便依你的,朕許你半年時間,半年後你定要回來。”口氣甚是不舍,語罷,但見他轉過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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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子敘聞言,終是将書卷放下,他唇角輕扯便是一記微笑,他輕應道:“嗯。”未了,行去挼起一塊置于案上的那盤糖心酥便放入口中,随後又挼起一塊湊近沈寧封的唇邊,沈寧封一怔,而後就着沈子敘的手輕輕咬住,他只覺萬分欣喜,将糖心酥咽下肚後便是一陣傻笑。

五日後,沈子敘只身一人往南蠻之地趕去,臨走之前沈寧封還急急忙忙地自宮中尋來一物,說是保平安用的,且還不知于沈子敘的包袱中塞進何物,彼時沈子敘懶得理會他,坐于小榻上看着兵法書卷,任沈寧封直往自己包袱中塞東西。

輕掀紅簾,外面竟是正下着小雨淅淅,小雨恰好模糊了景色,一座小橋,一抹夕陽,一段孤寂。

他将包袱随意翻了開來,裏面除平安符、玉佛之外,還有幾塊酥餅與一封信箋,沈子敘好奇拆之來看,信上字跡熟悉,內容大多是望沈子敘安好無事回京,雖是這般內容,可竟是寫了三頁有餘,在看到最後一頁尾句之時,沈子敘不禁怔了——

此生有幸識子敘,受盡折難亦不悔。

……

車行數日,途中也無遇什麽山賊,不過路途遙遠,甚為颠簸,沈子敘時而有覺身子不适,欲想嘔吐,可到底忍下作嘔之意躺下小歇。

不知不覺間氣候炎熱起來,沈子敘算過時日,此時應是夏中,他将紅簾掀起,瞧見外面景色多是不栽有樹木花草,烈日日光恰好入了馬車內去,沈子敘難受得很不由以手掩了眸子,他已于心下篤定此路行完定是至了南蠻。

不出所料,下午便至,那車夫将沈子敘攙下馬車後,便道自己于何處等他回來,只是一想到足足半年時間,那車夫也不由一嘆。

沈子敘看着四周陌生街市,忽覺恍若那年初來京師的情形,南蠻氣候确實與京師大有不同,不過夏中已然萬分炎熱,行人穿着打扮甚為怪異,沈子敘揉揉眼,只覺眼前發黑起來,頭痛得厲害,不得已下尋了塊地便坐下閉目歇息。

沈子敘待到适應了些許,方擡首再次打量四周,此地說不上繁華,行人皆牽着一頭大象行着,他早于京師之時便聽聞南蠻之地的人兒會以大象作為坐騎。沈子敘據朝上所奉上的奏折所說之處緩緩行去,他初次來至南蠻,亦是不識如何行去,幸而臨走之前沈寧封特意将南蠻地圖塞入他的包袱當中。

此行孤獨且又遙遠,沈子敘行了約摸已有十裏路程,便覺渾身不适,頭痛欲裂,咳嗽不斷,欲想作嘔,他尋了一家客棧住下,躺下後立時困意襲來,帶着萬般疼痛緩緩入睡。

此刻于京師的沈寧封,正挼着一塊糖心酥送茶入口,他看着窗外不禁一嘆,“子敘……”嘆聲輕柔,那一聲輕嘆似要被夏風拂去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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