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二更
藥店老人拿着黑色塑料袋,将那張紙條上的藥品都配好後,沖着遠處貼在牆上看年歷的啞巴喊了一聲:“別看了,過來拿藥。”
宋兼語聞聲回頭,将塑料袋拿過來,對方又從櫃臺下面拿了一塊紅色印油,揭開蓋子示意他伸手。
“按手印!”
一本小學生作業本破破舊舊拖拽過來,宋兼語舉着那根按了紅油的手指頭,粗粗打量了一眼本子上所寫的內容。
上面是一行行藥物名稱跟取藥數量,買的最多的藥物分別是頭孢克洛分散片,鹽酸左氧氟沙星膠囊,消炎止咳片,這三種藥物每次購買數量都是十盒起購,每隔一個月的時間就會從深山裏走出一個人,進入這家藥店購買藥物。
感謝藥店老板的作業本,上面除了寫着他今天的需要購買的六種藥物名稱,還有一行剛添加上去的日期。
“2006年6月1號。”
按上手印的人,瞧見這本作業本上除了老板的字跡之外,剩餘全部都是紅油手印。
被他附身的這名啞巴青年,不但是一名殘疾啞巴,很有可能還不認識字。
宋兼語提着那個裝滿藥物的塑料袋出了藥店大門,他沒有急着去找那位趕牛車的老頭,而是先看看四周圍想找找有沒有車站之類,跟外界相通的地方。
半個小時後,宋兼語站在一家派出所門口看到一名穿着制服的警察,正在跟三個提着背包一臉愣頭青的年輕人說着話。
旁邊還站着一名面容黝黑的大媽腰間背着小包,嗓音極大的指着那幾名剛下車就要走的年輕人。
“是你們在火車站下來說要打工,我好心給你們介紹工作,一個人只收你們二十塊錢的介紹費不算貴吧!
結果你們這些人免費坐車來到這裏二話不說就要走,走就算了你們還在背後嘀咕我是人販子,警察同志你看看這幫人,我王琴在這裏出生的人,從小到大就沒離開過這塊地方,走街上誰不認識我?有人說過我騙人嗎?”
那位王琴大媽遭人污蔑後,氣的臉紅脖子粗,嗓門大的半條街上的人都能夠聽得見。
正在宋兼語看熱鬧看的起勁時,王琴忽然瞧見站在不遠處的啞巴青年,當即眼前一亮沖着他招手:“小蘇你過來!”
“小蘇?”宋兼語回頭看了一眼四周圍,這顆棗樹下就他一個人,這是在叫他?
“小蘇快過來!”王琴還在派出所門口招手。
宋兼語提着藥袋子慢吞吞走過去,站在那三名背着行李一臉青澀的年輕人面前。
“這位就是我去年介紹過來工作的小蘇,他雖然不識字還是啞巴,可你見過拐賣人口還讓他一個人在大街上走的嗎?而且你看看這派出所招牌,你問問這位警察同志我可有騙過人?”
王琴一把将宋兼語拉到他面前,“你們那二十塊錢介紹費我也不要了,你們想走就走。大巴車就在那裏你們随時可以離開,但是你們今天必須為剛才污蔑我的話,給我道歉!”
三名初入社會的青年,被這段話說的臉皮燥紅,旁邊那名警察還在王琴說話間不時點頭認同,“咱們這裏是偏僻了點,不少打工的人當天來了都想走。可是你們反過來想啊,偏僻有偏僻的好處,在這裏打工都是包吃包住自己不用花錢,也沒地方花錢,等到了年底過年回老家的時候,就能夠一口氣拿上一年存下來的錢回去給父母,這難道不是好事?”
“是好事,是好事。”沒有社會經歷的三人,在那位中介跟警察同志雙份勸說下,終于決定先留下來看看打工環境。
“對嘛,出來打工就是要吃苦耐勞的,咱們先去工地上看看,要是不滿意大不了明天再走,這裏又不吃人怎麽會騙你們呢。”
王琴跟穿着制服的警察互相遞了一個雙方才懂的眼神,不一會就哄着那三個人将身份證交上來,先做一個入職登記。
宋兼語也沒能走脫,他被那叫做王琴的人拉着直接進了不遠處的小飯館。
在那裏他遭人直接按在一條長凳上坐下,小飯館前臺放着一個插滿棒棒糖的塑料玩具,王琴從上面拽下來兩根棒棒糖塞進他的手心裏。
“吃吧,獎勵給你的。”
宋兼語将棒棒糖撥開的時候,這位專門拐騙初入社會的人販子就直接将剛收到手的三張身份證扔進飯館燒水用的煤爐內。
烈火揚起,眨眼間就将那三張舊式身份證燒的一幹二淨。
王琴去了廚房喝了一口熱水,又從小飯館老板那裏收了三百塊錢,将錢放進背包裏的人走出來經過宋兼語身邊時,揚手捏了一把他的臉頰,笑眯眯的拍了拍他臉蛋,“還是小蘇聽話,王姨沒有白疼你,這錢拿去買零食吃。”
兩枚鋼镚從對方口袋裏掏出來,放在宋兼語面前。
宋兼語将那兩枚鋼镚放進口袋內,就看到那三名年輕人被王琴拉進小飯館。
“這飯店就是礦上以前的工人開的,因為山裏做飯不方便都沒啥油水,所以第一次咱們進去打工前都先吃頓好的,這頓免費我請你們吃,我還要去做事呢,小蘇你陪着他們!一會跟他們一起回礦上啊。”
王琴熱情的将三人拉進店鋪內,自己潇灑離開這裏。
宋兼語坐在飯桌邊緣看着眼前局促的三人,瞅着他們那張白紙一樣的臉龐,用腳指頭都知道他們心底在想着什麽。
賀陽放下背上的行李,裝作鎮定的樣子拿起飯桌上的菜單虛心讓宋兼語請假:“大哥你好,請問這些是自己随便點嗎?”
昨天才做夢過來的宋兼語哪知道這個事情,不過他瞄了一眼菜單上寫的內容,都是青椒肉絲,蒜苗回鍋肉小炒肉之類的肉菜。
看得出來這家黑煤礦在這飯館算是下了血本。
“點紅燒肉吧?我也想這個。”長着一顆虎牙的謝永明湊過來小聲道。
“我上一次吃肉還是過年的時候吃到過一口。”
“那我們就點紅燒肉,還要其他的麽?”
賀陽看起來是三人當中代表人物,問了一圈三人的意見後,又在菜單上點了一個水蒸蛋。
三人臉皮薄只點了這倆個菜,菜單轉了一圈到了宋兼語手裏後,某人看着菜單上的菜肴,直接選了最貴的紅燒肘子。
四個人點好了菜,空無一人的飯館沒老板沒幫工,安靜的只有煤爐上的熱水壺發出“噗噗聲。”
這菜是點好了,但是誰來做?給誰做?
在場四個人,沒一個人知道。
三道茫然的眼神,不由自主落在宋兼語身上。
“這位大哥,點完菜我們應該找誰啊?”賀陽将身下椅子拖了拖,往宋兼語這邊靠近一些禮貌詢問。
宋兼語嘆氣的将菜單接過來,往剛才王琴去的廚房方向走過去。
在後廚的牆壁上,一名滿臉橫肉的壯漢趴在牆上,通過牆上一枚小洞正盯着外面三人。
走進來的宋兼語觸不及防看到這一幕,吓了一大跳的同時有點後怕。
還好他覺得飯館不太安全,沒敢跟那三人打招呼,讓他們快點離開這個地方。
否則這一幕要是被裏頭這位一直專注盯着外界的壯漢知道,自己的下場恐怕比那三個人還要慘。
裝作無知的啞巴青年将手裏的菜單遞給對方。
站在桌子上的人,跳下來看了一眼他們點的幾道菜,揚手對着宋兼語的腦袋就用力拍下去:“紅燒肘子你也配!點這麽貴是不想混了是吧!”
挨打的啞巴青年踉跄往前幾步,低頭看着地上蟑螂爬行的宋兼語,不斷深呼吸才能夠讓自己冷靜別反抗。
等他從後廚出來時,那三人同時仰頭目光期待看着他。
賀陽第一個開口:“裏頭有師傅做飯嗎?”
宋兼語點點頭,拉開凳子重新坐下來。
他坐在凳子上,用餘光偷偷往上打量着角度,很快就在一處觀音像上看到一枚小洞。
那小洞正對着他們桌子方向,只要有人站在後廚那張桌子上面,通過那枚小洞就能夠将外面坐着的四個人,臉上的表情還有說的每句話,聽得看的都是一清二楚。
四個人點的菜在半個小時後被送上了桌。
全是豬油炒出來的食物,天然帶着一股油香味,勾的飯桌上的四個人一直用力吸氣。
老板端着菜從廚房出來的時候,早就收斂起臉上的兇意,端着紅燒肘子放在宋兼語面前,笑眯眯的對着另外三人道:“快點吃吧,看你們這麽瘦成這樣真讓人心疼,我當年也是這麽小就出來打工的,想想還真是懷念。”
賀陽三人見到老板願意跟他們說話,好奇打聽起山裏的情況。
“下礦很苦嗎?”
“打工哪有不苦的,我以前也在礦井打工,一直等積攢夠錢才在這裏開了這家飯館。”
老板說完壓低嗓音,裝作神秘模樣對着三名新人道:“我教你們一個到了礦上偷懶的辦法,凡事不要沖在最前面,每天沒人喊你們的時候就不要主動去幹活,能省一點力氣是力氣,裏頭那麽多人誰知道你們偷懶啊?”
賀陽第一次接受到這樣的知識,三人看向老板的眼神都像是在看親人。
只有宋兼語在抱着飯碗用力幹飯,将那塊肘子吃了一大半,吃到肚子都鼓了起來他才停手。
另外三人在他熱情幹飯感染下,也紛紛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三人早在剛才跟老板聊天過程中,暴露了他們的老家位置還有家裏情況。
這三個人今年分別是個子最矮的王強十六歲,謝永明十七歲,賀陽十七歲。
他們老家在廣西西林縣,一個靠近山區的小地方,除了賀陽家裏還有一個生病在家的媽媽跟爺爺之外,其餘二人家裏早就沒人了。
出來打工這件事情也是賀陽決定的,他媽媽沒生病之前有花錢給他讀書,所以他是這裏所有人當中最有文化的人。
賀陽整整讀了五年小學,另外倆個人分別讀了三年跟一年就沒再上過學。
他們老家很窮加上家裏沒有大人幫忙,幾個小孩子常年都是過着今年種土豆吃土豆,明年種土豆吃土豆。
賀陽媽媽在外地打工生病後就回到了老家,家裏因此失去了唯一的經濟來源。
賀陽就從他媽媽口中打聽到一些在外面打工要做的事情,又跟倆名小夥伴一合計,三人就帶着跟村長借的三百塊錢路費,背上自己換洗衣服坐綠皮火車出來打工賺錢。
“原來是讀過書的人啊,怪不得這麽聰明,你在礦上好好幹,估計最多一年就能夠升職加薪!”老板笑眯眯聽着三個傻蛋在這裏樂呵的模樣,也跟着樂呵。
宋兼語很想嘆氣,但是他忍住了。
四個人剛吃飽飯放下筷子,老板就擡頭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一拍大腿:“哎呦!都跟你們聊這麽長時間了,耽誤你們今天去報道,你們快跟着小蘇一起去坐車進山吧,不然天黑了不好趕路。”
“謝謝叔叔請我們吃飯,等我們拿到第一個月工資我們就下山來照顧你生意。”賀陽背上行李,真誠感謝這位參與拐騙他的飯館老板。
“我也是跟你們投緣,看到你們這麽小出來打工就想到自己,到了礦上後不要喊苦不要退縮,我們是出來賺錢的,賺錢就是來吃苦的知道嗎?
那些活其實也不累,做着做着就習慣了,這些饅頭你們拿着在路上吃,這些糖你們也拿上,我這個叔叔也拿不出什麽好禮物給你們,這些就當成見面禮吧。”
收銀臺前的棒棒糖一人三根,饅頭一人倆個,就連宋兼語都獲得了這樣一份見面禮。
四個跟鹌鹑蛋似的小子,出了飯館大門就上了早就等待的牛車。
牛車擡腳拖着他們四個人,慢悠悠的往深山裏的黑煤礦方向走去。
宋兼語單獨坐在一側,另外三人坐在另外一側,一路上三人想到想要打工的事情都激動不已。
一路上都在唧唧咋咋說個不停,宋兼語耐心聽他們聊天,同時眼神不時落在趕牛車的老頭身上。
琢磨着從背後沖上去将人推到地上,奪過來牛車的贏率有多少,奪過來之後呢?趕着這頭牛車帶着三名什麽都不懂的家夥,怎麽離開這個地方?
等他們走到土路上的時候,宋兼語趁着前方老頭全神貫注穩住老牛時,招手示意賀陽過來坐到他這邊來。
“你叫……”賀陽剛開口,就瞧見對面那臉上都是黑灰的啞巴青年舉手沖着他做了一個噓聲動作。
賀陽下意識看一眼背對他們正在趕車的老頭,鬼使神差的沒吭聲直接站起來,坐到宋兼語身側,用那雙亮晶晶的眼神示意他想說什麽。
宋兼語擡起他的右手,在他掌心裏一筆一劃寫着:“是拐騙。”
“這個是啥?我不認識。”賀陽看着手掌心裏落下來的三個字,第一個字他認識,是“是”字。
第二個字他隐約覺得有點眼熟,就是突然忘記這個字怎麽讀。
第三個字是“騙”他倒是還記得。
企圖通過手寫讓這三人示意到發生什麽事情的宋兼語,懵圈了數秒後認命的在對方手心裏寫下拼音“是,guai,騙!”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