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第八十一頂有顏色的帽子
“蘭堂,我不會背叛你的。”
麻生秋也用承諾撫平蘭堂的不安,指尖觸碰對方蹙起的眉心。
有關尾崎紅葉的事情,麻生秋也原原本本地告知了蘭堂,說明了那是一個受到首領控制的可憐小女孩,他把她當成了妹妹、女兒那種輩分的孩子。不說清楚,他擔心又被破壞家庭和諧的亂步興高采烈地抖出來。
他的誠實。
他的愛意。
這是他除去開始的蒙騙後,極力對蘭堂證明的東西。
禁欲尚未結束,以愛為名的生活純淨得像天堂,很容易就讓人平靜下來。
蘭堂相信了秋也的話,懷着愛情的甜蜜和小小的不滿足入睡。
他愛他的靈魂,勝過肉體。
入睡後。
夢中的蘭堂迷迷糊糊地想道:我在誰那裏,聽到過相似的承諾。有誰說過永遠不背叛他?有誰說過彼此是最親近的人?蘭堂追逐着一絲朦胧的感覺墜入深淵,在混沌淩亂的記憶之中,他好像再一次看見了那雙藍眼睛。
一雙宛如愛琴海的男人眼睛,凝視着他。
如此浪漫的色調。
為何……
遙遠得像是在天邊……捉摸不定……
蘭堂想說什麽,聲音發不出來,從靈魂滲透出的歡喜和寒意蜂擁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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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淹沒了他的靈魂……
好……冷……啊……
“蘭堂?”麻生秋也在睡得比較淺眠,感覺到一些不對勁。
麻生秋也支起半個身體,在夜晚的月光下,去看懷裏瑟瑟發抖的長發青年。與自己同居兩年多,精神狀态穩定下來的蘭堂又一次做噩夢了。
這一回,蘭堂的眼角滲出了淚水。
可悲、而可憐。
仿佛回到了那個剛爆炸不久的時候,蘭堂日日夜夜驚惶,不,比那還嚴重!
麻生秋也回憶自己說了什麽刺激到了對方,發現唯有那一句“不會背叛”了。他堅信自己不會背叛蘭堂,物質上的利益已經無法打動他,他在與蘭堂的交往中獲得了難以想象的精神滿足,願意在未來的日子裏與對方相伴一生。
然而這個世間還有另一個人同樣承諾過。
那個人背叛了阿蒂爾·蘭波,給阿蒂爾·蘭波留下了無法愈合的精神重創。
他們曾經是搭檔,親厚得就像是手足、兄弟……戀人。
“沒事的。”
麻生秋也懷抱着發抖的蘭堂。
“誰背叛你,你就殺掉他,不要手下留情,包括我——如果我背叛你的話。”
“人生這麽多美好的事情。”
“你可是蘭波啊。”
“你是自由的風,無拘無束,未來會回到你的法國故鄉。”
“夢,才剛起航呢。”
三次元中,三十七歲的蘭波患上嚴重的滑膜炎腫瘤,路上無人照料,回到法國馬賽結束了自己冒險的一生。他年少成名,當過詩人、睡過大街、被人唾罵,他為錢窘迫得賣過鑰匙扣和鞋帶,他還當過水手、翻譯家、商行管理者、咖啡商等等,若是哪個職業令他感到無聊,他就會尋找下一個職業。
他深入過奧加丹,尋找象牙,他見過最兇惡的強盜和殺人割下睾丸的少數民族,闖過一個個危險的地區,甚至走私販賣過軍火。
他傲慢到相信自己能做到一切想做的事情。
死之前,蘭波依舊渴望地看着馬賽港的出海方向,想要再一次踏上旅程,可是他的身體已經無法支撐他繼續走下去了。
——他死于疲憊。
蘭波對姐姐留下的遺言,深刻的倒映在了文野世界裏,“已經是秋天了,是離開的季節。走吧,我需要太陽,太陽會治愈我。”
蘭波的太陽在哪裏呢?
文野的阿蒂爾·蘭波是這般的畏懼寒冷。
麻生秋也希望他活得更久一些,長過三十七歲,去看到更多的風景。
“親愛的,我想當你的太陽,把我燃燒殆盡,能讓你溫暖嗎?”
黑發青年的額頭抵着蘭堂的額頭,吻去眼角的淚水。
蘭堂的淚水不再流出。
他蘇醒過來,聽見了秋也的話……夢裏的所見所聞,他記不清楚了。
只記得眼前的人比任何人都愛着自己。
“嗯。”
秋也。
有着炙熱的愛啊。
蘭堂在後半夜睡不着了,蜷縮在戀人的身邊,與他十指交扣,摩挲戒指。麻生秋也與蘭堂低聲說話,溫柔細致,同樣看着自己的戒指。
鑽石很小,戴了兩年的時光。
麻生秋也快要淡忘了自己挑選戒指、處心積慮謀算對方的過程,在那些獨自一人的記憶中,仿佛有了蘭堂的身影,他們如同真正的戀人一樣相愛。在蘭堂的鎖骨處,隐約可見一條細鏈子,挂墜處鑲嵌着一顆金綠寶石。
他希望自己的愛如寶石般不會褪色。
“明年,我們買一棟別墅,換一個大點的家,每個房間擺上你喜歡的壁爐,我們共用的書房裏放滿我們的作品……”
麻生秋也娓娓道來。
蘭堂聽着戀人安排着他們的未來。
這樣的生活可以持續很多年,直到其中一方厭倦為止。
……
法國東北部,摩澤爾省。
近盧森堡的邊界有一座城鎮,名為梅斯,中世紀時期,這裏是奧斯特拉西亞王國的首都,自古以來就是意大利羅馬到法國蘭斯的交通要道。
除此之外,這裏還是法國的軍事重地,戰後才解除了一些高級別的封鎖。
保羅·魏爾倫在此地出生。
作為——人形兵器。
任性的丢開了政府部門的事情,保羅·魏爾倫回到了老家過冬。
壁爐裏的木炭燃燒不息,隔着玻璃,散發出暖意,這個壁爐不論是設計還是款式都十分經典,放在別墅裏用上數十年也不會過時。身形高挑的銀發青年窩在了椅子上,腰部柔軟得像弓一樣,整個人懶洋洋的打盹,提不起一點精神。
那是一張古董椅子,鋪着色彩斑斓的毛毯,人往後仰倒,寬大的椅子會發出木頭的咯吱聲,奇異的有一些好聽。
壁爐是阿蒂爾·蘭波選的,椅子是保羅·魏爾倫在國外出差買的。
毛毯則是兩人購物的附贈品。
冬天,在法國人眼中富有詩意一般的季節,放在保羅·魏爾倫看來就是狗屎,政府只會在糟糕的季節、糟糕的時機,馬不停蹄地派遣他去出任務。
政府通常會打着旗幟感謝道:“辛苦你了,其他人不願意去。”
永遠不過時的說法。
是的,別的超越者有資格拒絕,只有他就像是候補名單上删不掉的名字。哪裏有需求,便把他往哪裏安排,企圖牢牢地掌控住他的人格、身體、靈魂,誰讓這個叫“保羅·魏爾倫”的人是政府的傑作之一,亦是最好用的一張王牌。
保羅·魏爾倫想到這裏,眼底泛起波瀾,每個國家各有特色,但是做出來的惡心事是相同的,他在潛入日本的軍事基地後就發現了。
日本這個遠東小國同樣妄圖掌控“神明”的力量,制造出相同的容器。
區別在于——法國成功了,日本處于探索階段。
最終,爆炸毀掉了日本的研究。
保羅·魏爾倫漫無邊際地想道:“要是法國沒有發現這件事,也許我會誕生一個同類?就像是我一樣……用着人類的身體……非人的力量……”
他望向落地窗外,法國的冬天比日本幹燥,巴黎又要比梅斯的氣候好一點。
巴黎……雅克大街289號的房子還在吧。
那人就是喜歡在巴黎過冬,幾乎不肯跟他來梅斯,說梅斯太冷了,供暖設備又經常出問題,而且來到這裏就間接被軍隊管轄。
“我怎麽又想到了那人?”
皺起眉來,就像是電影銀屏上的明星的銀發青年抱怨了一聲。
“說了不想他的。”
“從一開始,我就是法國政府安排給他的保姆啊,說什麽搭檔,碰到問題,天然的超越者級異能力者比我珍貴,他出了事,我受懲罰,我要是出了事……他肯定沒什麽問題,‘蘭波’這個姓氏在以前便是貴族……”
“他那麽傲慢,我就是想看他吃驚的模樣,遭到背叛後都這麽快能反應過來,躲開我的攻擊,比我想象中要更強大敏銳一些。”
“可惜……”
“你還是什麽也不明白啊,親友。”
“為了國家,你寧願與我交手,選擇殺死我。”
他挪動着身體,覆蓋的毛毯從身上松開,赤裸的身軀,盡是放浪形骸的魅力。
一陣老式的電話聲響起。
“喂?”
赤着腳,點在地毯上,保羅·魏爾倫懶散地伸手抓住一旁的座機。
過了幾分鐘,也許是過了半個小時。
直屬于保羅·魏爾倫的法國情報人員說道:“在橫濱市、乃至周邊城市,并未有您找尋的那位,橫濱租界的土地上建立起了擂缽街,流傳起當年爆炸之事,乃軍事基地內部的亡魂為了複仇,引發了日本神明‘荒霸吐’的出現。”
保羅·魏爾倫似笑非笑:“神明啊。”
情報人員不懂他的意思,恭敬地說道:“那位屍骨無存,找不到任何線索了。”
保羅·魏爾倫寂靜一秒,聲調輕松地開口道:“你可以回法國了,留在那裏沒有意義,誰都知道他死了,法國政府也放棄了,我只是以為會有一絲希望而已。”
挂了電話,他又繼續陷入懶洋洋的狀态,盯着壁爐內的火光發呆。
——看來不用補刀了。
“死得幹幹淨淨,了無痕跡,你要是活着早就殺回國了。”
說實話,對于打贏阿蒂爾·蘭波的這件事,他的信心不是很充足。“彩畫集”是空間系異能力,而他的異能力……很不巧,也是空間系,異能力名很像呢,宛如詩歌集一樣,不知道的人會不會以為他們是詩人的轉世?
突然有一絲哀愁什麽的。
是錯覺吧。
保羅·魏爾倫閉上眼睛,輕哼着法國民謠,他的手一動,把一本讓·尼古拉的詩歌集丢進了壁爐的之中。火焰陡然冒出一截,吞沒了這本薄薄的愛國主義作品。
他的心中迸發出一絲奇異的毀滅快感。
誰會愛上這個國家啊!
打吧,打吧,把整個世界拖入戰争算了,停止下來的戰争實在令人不爽。
“親友……”
“你被我背叛的表情……真是棒極了。”
椅子上,悠閑過冬的保羅·魏爾倫重新裹住了毛毯,手撫摸上自己的身體,溫熱的皮膚上泛起細微的雞皮疙瘩,如同恍惚間意識到了什麽。
他明明不怕冷,卻無意識地學着怕冷的姿态。
往後。
自己再也沒有第二個搭檔了。
太好了,他永遠把對方留在最美好的那一刻,殺死了自己的所愛之人。
太好了,他能感受到人類迸發的剎那感情了。
……
《苦惱》:我不相信上帝,我放棄和否認,所有的思想,至于古老的諷刺。愛情,但願別再跟我談起。我的靈魂活膩了,卻又怕死,就像是是潮水的玩具,葬身大海的小船,它揚帆出海,去迎接可怕的海難。
——保羅·魏爾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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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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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