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2)

比較安穩一些。

沒想到來到異國,她居然很快就睡着了。

伴着陽光醒來的宋思思盯着近在咫尺抱着她的傅西泓想,這大概是他的原因?

——她還沒見過睡着了的傅西泓。

或者說,她其實沒認真地看過他。

一開始,是因為不小心落水,才認識的他;後來因為白鹿鳴和他成了假裝情侶;再後來他的套路層出不窮……

總之,對于他的帥,她多半是聽別人說的,更多半是沒時間來認真打量的。

現在仔細看看,他确實長得……難得的好看。

臉上沒有一顆痘痘不說,皮膚好得出奇,茂密黝黑的頭發下一雙眼睛不大不小,眼角還微微向上飛揚,笑起來時帶着溫柔的活力如潺潺小溪流入她的胸口,睫毛長又翹,會讓人忍不住想要伸出手指頭去碰一下。堅挺的鼻梁下兩瓣紅唇總是會讓她想起他親她的時候……

總之,這張臉挑不出哪裏不對,跟精密的計算器計算過打印出來的一樣。

H大校草,真是名副其實。

更可惡的是,連睡着的樣子也跟一幅畫一樣。

所謂,美就是給人欣賞的。

宋思思咬唇,靜靜地欣賞着,思緒飄揚:以後如果每天就着這張臉入睡,好像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你偷看我。”沒睜眼的傅西泓突然開口說話了。

吓了宋思思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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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趕緊起身坐起,卻又被重新拉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傅西泓将她圈住,含着睡意呢喃:“再陪我躺一會兒。”

“……”宋思思在他的懷裏,臉嗖地紅了。

原來他早就醒了!

原來他發現她在偷看他!

原來她又被套路了!

宋思思感覺自己的小心思被看得透透的。

她抓過他的手臂,努力把自己的臉露出來一些,悶聲道:“我要起來刷牙洗臉。”

傅西泓把臉湊過來在她的脖頸處,感受着她細細軟軟又帶着發香的頭發:“小思,再陪我賴一會兒床嘛。”

宋思思瞬間瞪大眼睛。

傅西泓居然跟她撒嬌哎?

這種級別的還是破天荒頭一次。

宋思思咽口水,本來還想繼續說不的,但被他蹭過的地方連帶着半邊身體都軟了,根本起不來……

“那……那就再躺一會會兒。”

她淩亂的頭發蓋住了傅西泓的臉,卻蓋不住他得逞的勾唇。

傅西泓以極度放松的姿态抱着宋思思賴了一會兒,被抱着的宋思思則是以極度不放松看着天花板的僵硬筆直躺姿度過了五分鐘。

五分鐘後,門鈴響了。

宋思思不用猜,都知道是蘇晚清。

傅西泓皺眉,哼叽了一聲。

宋思思拍拍他的手,從床上起來,快步走向門口——她自個兒也沒想到在機場的一時“仁慈”竟然也會有被現在的自己感激的時候。

蘇晚清可能會是旅行中的搗亂者,但也可能會是她緊張尴尬時的解救者。

開門時,蘇晚清有一瞬間看到宋思思臉上期待的欣喜,還愣了愣。

“還沒起?”蘇晚清問。

宋思思摸了一把自己淩亂的頭發:“起了起了。”

蘇晚清撥開她,兀自往裏走。

傅西泓一只手臂擱在額頭,根本就不想睜眼。

蘇晚清走到床尾,彎腰拉了一下被子:“西泓哥,你平時最不喜歡賴床浪費時間了,今天怎麽還沒起啊?”

宋思思一愣,默默轉身進洗手間。

傅西泓極慢動作地坐起來,看向蘇晚清:“蘇晚清,你什麽時候回去?”

“回去?回哪兒去?”蘇晚清忽閃忽閃着大眼睛。

“該回哪兒回哪兒去。”傅西泓嚴肅臉,一點也不給她渾水摸魚的機會,“你跟着我和小思過來,就已經是犯規了。你知道我的脾氣,我喜歡見好就收。”

蘇晚清微怔,随後笑:“西泓哥,你的脾氣我知道。可我的脾氣你也是知道的。我如果不想走誰也拉不走我。我喜歡你這麽多年,現在給我一個徹底死心的機會不好嗎?等我看到你們真的是很好很好,我自然會走。你不推搡我我也會自動消失的。”

傅西泓掀開被子,走到她跟前,眉色沉沉:“晚清,三年前,你就應該徹底死心的。現在你還跟我玩失憶沒有用。我和小思不需要你看到真的很好很好,我們本來就很好很好。”

他沒有大聲,沒有說狠話,但是一字一句就像一把小刀一樣插入蘇晚清的心口,對她來說,他的這番話比罵她還要狠。

三年前……

三年前她向他告白過。

那時候,傅西泓馬上高中畢業,他們兩家人吃飯,傅爸提出要送他出國,蘇爸也說要送蘇晚清出國,雙方家長就開始自顧自地讨論起歐洲哪個國家好,要讓兩個人一起去。

她一臉開心地望着傅西泓,想到要和他一起到國外念書,各種浪漫的場景就忍不住地往腦袋裏填。

不想傅西泓直接說了一句“我不會去國外念書”,直接就打斷了傅爸和蘇爸的讨論,以及她對未來美好的想象。

傅西泓很認真地跟在場的所有人說:“我要去H大念書,我會留在國內念大學。”

傅爸皺眉,第一反應就是不行。

蘇爸見狀趕忙勸道:“H大也是很不錯的。既然西泓有自己的想法,我們就先不要急着反對。錄東你也真是的,有時候得多聽一下孩子的意見。”

盡管蘇爸和稀泥地把談話氛圍給重新拉了回來,但所有人無一不是失望的,特別是她。

吃完飯後,她拉他到小花園,問他為什麽不願意去國外念書。

“以你這麽好的成績去國外念書是很正常的深造啊,以後你還要接管家業,西泓哥你是不願意和我一起去嗎?”

“留在國內也很好,也可以接管家業。”他糾正道。

“你是早就想好了?”她敏銳地意識到他這個決定不是臨時起意,而是蓄謀已久。

傅西泓點點頭。

那時她還不知道他為什麽如此堅定地要留在國內,只悶悶地說:“那你不出去念了,我也不出去念了。”

“沒必要,你要以自己為重。”他微微蹙眉。

見他如此不懂她的心,她急了:“難道你不知道我是以你為重的嗎?西泓哥,我喜歡你!”

她的告白是以喊的方式以生氣的心情喊出來的。

這是她沒想過的。

但是她覺得,他明明就是知道的,只是裝不知道而已。

果然,當下不得不面對的傅西泓臉上沒有一絲絲的意外,也沒有一點點的開心,就像是終于要面對一個要解決的問題一般嚴肅。

“晚清,換個人喜歡吧,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她永遠都記得當時傅西泓拒絕她時的神情,以及那句“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帶給自己的晴天霹靂。

她一直都和他一起,卻不知道他有喜歡的人。

她一直都喜歡他,他也知道她的感情,卻始終連個機會都沒想過給,而是直接讓她換一個人喜歡。

那時候,她發了瘋一樣想要找出傅西泓喜歡的人到底是誰。

可是他藏得太深,她找不出來。

當然,那個時候她不覺得他是藏得好,而是認定他根本就是在說謊。

傅西泓沒有喜歡的人,只是暫時不喜歡蘇晚清而已。

抱着這個念頭,她的喜歡一直肆意生長,不曾斷過。

直到宋思思真的出現。

蘇晚清回憶過去,如今只能淡淡一笑:“是啊,三年前我就應該徹底死心的。這不是沒做到嗎?西泓哥,你一直都很包容我的任性,就最後讓我再任性一次吧。我在下邊餐廳訂了早餐,你和思思收拾好了就下來吃吧。”

說着,她轉身出去了。

二十分鐘後,宋思思和傅西泓下到樓下餐廳。

蘇晚清紮着清爽的馬尾,托着下巴,等得哈欠連天。

宋思思喚了她一聲,她擡起眼皮看向他們:“你們再不來,我就讓服務生給撤了。”

宋思思:“不好意思,我弄得有點久。”

“你才是這場旅行的主人翁,你有什麽可抱歉的。”傅西泓微微皺眉。

宋思思輕輕推他一下,在蘇晚清對面入座。

蘇晚清喝了一口牛奶,從包裏拿出兩張歌劇院的票放到桌上推過去:“我呢,今天還真的有事要忙,這兩張票是我托人買的。日本著名歌唱家野原夜的頭場回國演出,貴賓席,很難買到的。你們愛去不去。”

傅西泓看了一眼她,沒動:“小思不愛看歌劇。”

宋思思趕忙拿過來:“沒有沒有,還挺新奇的,這麽貴的票肯定很好看,可以去看看的。”

蘇晚清沖傅西泓歪歪頭,報複性地咬了一口面包起身道:“我就不打擾你們兩個的愛心早餐了,我得去分公司開會。哦,對了,另外友好地提醒你們,別想着換酒店或者是換地方。日本就這麽大,我的眼線遍布全日本。”

傅西泓擰眉。

宋思思:“不會。”

蘇晚清哼哼一聲,一搖一晃地拿着包離開。

宋思思覺得傅西泓對蘇晚清實在太冷漠:“你不怕你太過,會激得她真的對我們搗亂嗎?”

這兩天除了木山貞子,其餘時間她都還是很安靜地做一個陪客的,沒做過分的事。

傅西泓切着手裏的牛排,冷聲道:“她不敢。”

宋思思張張嘴,還要說什麽,傅西泓已經如沐春風地換上笑顏,把切好的一小塊牛排喂到她嘴裏:“來,吃塊牛肉。”

宋思思則一邊咀嚼着牛肉一邊看着手裏的兩張票,尋思着蘇晚清費心思弄來這個,是不是因為傅西泓喜歡看這個野原夜的歌劇。

而理所應當的,傅西泓是拒絕去看蘇晚清安排的歌劇的,他精心計劃的這場訂婚旅行裏,自然是要由他來主導,怎麽允許其他人插手?

傅西泓要帶宋思思去看富士山的雪。

富士山在靜岡縣和山梨縣之間,離東京差不多有八十千米的距離,他們要坐一段時間的車才能過去。

傅西泓帶宋思思回到房間拿了裝備就此出發,而蘇晚清給的歌劇票時間就在三個小時後。

如果去富士山一來一回,根本是來不及的,其實基本就是等于二選一。

宋思思把票折疊好放到內裏的口袋,和傅西泓搭上火車。

火車窗外的風景,跟漫畫裏的情節一樣美好,不帶一絲誇張的美。

宋思思卻心不在焉地望着,心裏一直想問傅西泓一個問題。

出神間,傅西泓把準備好的水果盤打開:“小思,來吃點水果。”

宋思思垂眸,都是她最愛吃的——火龍果和哈密瓜,還有櫻桃。

她扭頭看向他:“你為什麽想帶我去富士山呢?”

傅西泓以為她問他當時安排這些行程的初衷,眸光一亮,說道:“富士山是日本第一高峰,日本人眼中的聖岳。玉扇倒懸東海天,山頂常年積雪,是女生們心中浪漫的象征。我想你一定會喜歡的。而且還不會很麻煩,看富士山一天不到就夠了,我們到了以後會直接到河口湖,那裏是最适合觀看富士山全……”

“那你喜歡嗎?”宋思思打斷他。

晚餐早餐都盡可能地照顧着她,水果準備的是她最喜歡的,安排的點也是從她的視角出發看是不是适合是不是喜歡。

那麽他呢?他是否喜歡呢?

傅西泓微微一怔,笑道:“你喜歡的,我自然就喜歡。”

宋思思搖頭:“不,其實早餐你喜歡喝一杯牛奶就好,水果你喜歡吃蘋果和桃子,你還恐高。你還喜歡野原夜對不對?”

“小思……”傅西泓有些愕然。

宋思思從口袋裏掏出歌劇票:“傅西泓同學,我們回去看歌劇吧。你一直這麽遷就我,我也想遷就你一次。愛,不是單方面的付出,也需要相互平衡。不然……你會累,我也會于心不安。”

感謝蘇晚清提醒到她這一點,傅西泓的無限溫暖也有犧牲掉他自己的部分。

她不能做一味接受的那個人,也要試着去回饋他。

這樣才是最好的愛情。

明亮的陽光被窗戶折射成散向的光,落在宋思思的臉上,照得她的微笑格外柔和。

傅西泓望着她,仿佛看到了小學時候,胖胖的他初見漂亮的她——

她也是這樣,攤着手心拿着乒乓球對他說:“同學,你的球。”

半晌,傅西泓伸手摸她的頭:“傻瓜,寵你,我怎麽會累呢?”

他把她擁進懷裏,輕拍她道:“寵你,是我最開心的事。”

宋思思像小熊一樣從他的懷抱裏探出頭來,認真地問:“那我們可以回去看歌劇了嗎?”

“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傅西泓嘴角上揚,輕輕嘆氣道,“等下站到站,我們折返。”

宋思思終于露出開心的笑,蹭着他的胸口用力點頭:“太棒了!”

“小思。”他眼波流轉,輕咬她的耳朵。

“嗯?”

“你剛剛說了一個字。”

“什麽?”

“我要聽你再說一遍。”看她發蒙努力回憶的臉,他友情提示,“什麽……不是單方面的付出啊?”

宋思思眼明手快地拿過水果盤裏的櫻桃上手就往他嘴裏塞:“吃點水果吧,對身體好。”

“嗯,櫻桃好吃,那個字也好聽。”傅西泓偏偏不讓她繞過去,“你不說的話,我說?這樣的話,就不算是相互反饋了哦。”

“……”

好吧,無奈敗北。

這話是她說的,哭着也要履行。

她轉過身,小貓爬一般的半跪在座位上,漲紅臉沖他命令道:“過來。”

傅西泓乖乖地把腦袋湊近。

宋思思湊到他耳邊,鼓足勇氣張開嘴巴:“我……”

下一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半秒說了“愛你”兩個字,然後火速坐下。

這一波節奏,快到自己都覺得那是幻覺。

空氣裏短暫地凝固住。

傅西泓怔怔地睜大眼睛,耳邊只覺得是突突冒出兩個音節,然後就……沒了。

嗯……宋思思牌的“我愛你”果然獨樹一幟。

傅西泓哭笑不得,用下巴抵着某人的腦袋:“好,我聽到了,我也愛你。”

宋思思捂臉,心怦怦直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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