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你又不叫趙星檸

小朋友陸續上臺拿顏料,分數高的小組挑走了他們喜歡的顏色,人氣高的顏料數量慢慢減少,最後果然剩了四盒黑色,拿顏料時,嬌點的小女孩當時就哭了,吵着要閃粉,她一哭,引的其他對顏料不滿意的孩子跟着一起哭。

老師又哄又勸,手忙腳亂,顧得上這個顧不上那個,張月月作為老師的好幫手,責任感爆發,站起來大聲維持秩序:“都別哭啦,再哭就讓餘弈帶小弟揍你們。”

汪小東興奮地附和:“對,老大最煩愛哭鬼,中班的豆豆在老大面前哭,當場被組織開除了。”

餘弈:“……”豆豆是誰?組織又是什麽東西?

不得不說,餘弈的名號比老師管用,小哭包們聽到恐吓,全止住了眼淚,有的本來就是幹嚎,有的是生生憋回去了,鼻涕還挂在臉上。

老師趁機教育小朋友:“想拿喜歡的東西就要自己争取,小朋友們回去多背詩,下次就能多得分了,對不對?”

張月月帶頭應聲:“對!”

耿曉雅也在哭鬧的行列裏,她的小組分數倒數第四,組員一點用處都沒有,三分全是她背出來的,她哭一部分是因為不喜歡顏料,另一部分是恨自己找了個豬隊友,如果餘弈和她一組多好啊,紫色閃粉就是她的了。

心動不如行動,小姑娘止了哭聲,悄悄起身,靠近餘弈的位置。

此時,趙星檸正擺弄陶土機,四處找電源開關,餘弈仍在跟她置氣,手撐着臉幹看着,不打算幫忙。

“餘弈,”耿曉雅不知何時繞到他身後,眼圈紅紅的,嬌聲說,“我們一組吧。”

趙星檸折騰陶土機的手頓住,随後裝作什麽都沒發生,繼續翻弄,但動作明顯比剛才敷衍了。

餘弈仿若沒聽到,根本不搭腔。

耿曉雅放低小公主的姿态,聲音懇切:“以後我都跟你一起玩,玩具也給你,你跟我一組好不好。”說話間,手搭到了餘弈肩膀上,輕輕搖了搖,她今天梳了兩個魚尾辮,辮梢別了紅色蝴蝶結,看着鮮豔又靈動,分組的時候好多人都想跟她一起,就為了多看看她的辮子和蝴蝶結。

餘弈皺眉,剛要開口,身旁趙星檸倏地把陶土機一丢,氣道:“我不弄了!”

聲音之大,驚動了隔她一個座位的汪小東,小孩兒望向這邊,滿眼茫然。

餘弈眨了眨眼,默默撿過桌子上的機器,摳掉下方的小蓋子,撥動開關,陶藝機呼呼轉了起來。

耿曉雅被無視,急了,高聲道:“我跟你說話呢。”

汪小東好奇死了,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手裏的陶泥從杯子轉成了碗,從碗轉成一坨爛泥,張月月說了他幾次,汪小東一直不專心,直盯着耿曉雅和餘弈,張月月忍無可忍,直接舉手,從根源解決問題。

“老師,耿曉雅離開座位亂跑。”

不會用陶藝機的小朋友太多了,老師忙亂之中沒控制好情緒,嚴厲地喊了句:“回自己位置坐好!”耿曉雅吓了個激靈,迅速跑回去了。

餘弈手捧空轉的陶土機,看了一會兒,重新将機器推回趙星檸面前,開口道:“弄好了。”

趙星檸瞥了一眼,微微噘嘴,低沉地回他:“哦。”

餘弈想了想,又推了面前的四盒顏料過去,最受歡迎的閃粉盒調被換到前面,趙星檸看也不看,低頭玩起自己的手指。

她說不上為什麽生氣,反正耿曉雅提出換組的一瞬間她就不開心了,比畫黑夜裏的烏鴉還要不開心。

趙星檸氣鼓鼓地掰指頭,才不跟她換呢!

袖子忽地被拉了一下,餘弈視線飄忽:“老師等會兒要收作業,汪小東他們快做完了。”

趙星檸總算放過了手指,按照老師教的,先用水沾濕手,和泥,然後把陶藝泥搓成圓柱體放到機器上,她的手巧,做的有模有樣,标準的小花瓶在柔軟的小手中慢慢成形。

完成後,趙星檸小心地取下花瓶放到一邊,而後将機器推遠,繼續發呆。

餘弈摸了摸顏料,小聲問:“不上色嗎?”

趙星檸賭氣地說:“你贏來的,我才不用。”

這好像是他剛剛說過的話……奇怪,生氣的不該是他嗎?明明是她違背誓言,不僅讓任棋抱,還丢下他,跟別人一起上學。

餘弈指尖在桌面委屈地劃了兩圈,臉頰鼓了一陣,最終還是洩了氣,算了,反正任棋要上學,一個月跟他們見不了幾次面,搶不走他的小跟班的。

“我允許你跟任棋親近,行了吧。”他妥協道。

趙星檸不明就裏,跟大哥哥有什麽關系,大哥哥又不會來幼兒園跟別人一個小組。

她依舊垮着臉,餘弈不滿地戳戳她的腮幫子:“我不氣了,你也不準生氣。”

趙星檸道:“我就氣,你都要跟別人一組了。”

餘弈懵:“跟誰?”

“耿曉雅!”

“……我都沒理她。”

“我知道,那個,那個叫默認。”

餘弈無語,她跟媽媽看電視劇學的詞彙量全用這兒了,他道:“我為什麽要跟耿曉雅一組,她哪裏比你好?”

趙星檸認真想了想,回答:“她比我好看,嗯……頭發比我好看。”

餘弈瞧瞧她簡單的馬尾辮,對比耿曉雅花裏胡哨的發型,确實樸素了點,但他還是覺得趙星檸更好看,就算是起床頭發亂糟糟的也好看。

他誠實地說出了想法,趙星檸頓了頓,低聲道:“我喜歡她那樣的頭發。”

餘弈說:“那你讓阿姨也幫你弄好看些。”

說到這個,趙星檸又來氣了:“你早上慢吞吞的,媽媽根本沒時間幫我紮辮子。”

餘弈心虛道:“我又不是故意的。”

“哼,騙人。”

“好吧,我以後不這樣了。”

自此,兩人和好,趙星檸的布靈布靈紫色小花瓶放在了教室展示櫃的中間,每天都有孩子去看。

紮頭發的事,餘弈記在了心裏,早上麻利地吃完飯,他跟馮初萍說:“阿姨幫星檸梳辮子吧。”

馮初萍看了眼鐘,居然沒過八點,她幫趙星檸紮了個簡單的麻花辮,餘弈不甚滿意,道:“要複雜一點,好多褶子那種。”

那是個什麽造型。

馮初萍為難道:“阿姨只會紮麻花辮。”

其實餘弈不跟耿曉雅一組,趙星檸就不在意發型了,餘弈卻放在了心上,馮阿姨指望不上,還有其他人。

周末上完私教課,他忽然問:“老師會梳小女孩的發型嗎?”

私教老師家裏剛好有個女兒,她确實會,而且會的很多。

公主頭、魚尾辮在她手上是基礎操作,趙星檸頭發長,老師給餘弈演示了絲帶編發、星星辮、花苞丸子頭、蝴蝶結小揪揪等等,比耿曉雅的發型複雜多了。

老師走後,趙星檸揉揉揪疼了的頭皮,說:“太難了,我根本學不會。”

餘弈說:“沒事,我學會了。”

早上時間不夠,他就在書包裏裝上趙星檸的小皮筋和發夾,帶到幼兒園。

課間休息,趙星檸應餘弈要求,散下了頭發,背對他坐着,餘弈一邊回憶老師演示的步驟,一邊手忙腳亂地找皮筋、固定發夾,一绺绺烏黑的發絲環繞交叉,兩個小蝴蝶結漸漸呈現雛形。

成品不說一模一樣,至少複刻了百分之八十,足以震撼大班的小朋友們。

班上其他長發小姑娘豔羨地請求,讓餘弈也幫她們梳一個自帶蝴蝶結的發型。

餘弈拒絕:“我只給跟班紮頭發。”

“那我當你的跟班好嗎?”

“不要,你又不叫趙星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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