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公主生子文12驸馬在府外跪求:讓我……

辛永文扶着辛文氏回到辛府之後,辛府自然又是一陣大亂。

此時天色将晚,大婚宴會即将結束。賓客們開始三三兩兩散去,只剩下與辛家交好的數人未去,等着再給辛向山敬一杯酒。畢竟驸馬被公主叫走躲酒去了,他們捉不到驸馬灌酒,難道還捉不到驸馬他爹?

只是辛向山飲了幾杯,還沒說話,一個家仆驚慌趕來,在他耳邊低語幾句。

辛向山一個沒拿穩,失手将酒杯落在地上。酒液将他的袍襟染濕,面前客人的臉色也像被酒染濕的地面一樣黑,但辛向山沒心思多解釋什麽,道了聲罪,匆匆往辛府的方向趕去。

回到家中,辛向山便看見妻子滿臉鐵青,出門前一身暗紅色板板正正的禮服此時滿是褶皺,還沾染上許多塵土。辛永文站在一旁,滿臉惶惶不安。

見他進來,辛永文似乎找到了主心骨,快步迎上來,低聲說道:“父親,公主,公主她知道我通房的事了。”

辛向山臉色也不好看。再是覺得自家六代單傳、子嗣艱難,誰敢當着皇帝家的面說出來?你六代單傳了不起?信不信皇帝觸景生情,當場讓你家永絕後患?

所以他們原本的計劃,是讓永文先哄着公主,等到公主喜歡上他,再慢慢向她透露。

可是今天是大婚的當天,公主能對永文有個屁的感情?

“公主把你那個通房——”辛向山聲音幹澀。想到那個注定來不到世上的孫子,他的心像在滴血。

“沒……”辛永文惶惶地搖頭,“公主不許我給秋雨落胎,還把人都接到莊子上去了,說日後不許再有這事。”

辛向山心中大定。公主既沒将這事直接捅出去,便還有轉圜的餘地。

只是……辛向山的心又痛起來了。他那個孫子,即使生下來,怕是也過不了明路。公主能留她們一條活路,已經算是大慈大悲,至于孩子——

“罷了。”辛向山艱難地說,“以後你與公主好好地,子嗣遲早會有。”

辛永文看向辛文氏,滿臉為難之色。

辛向山頓覺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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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文氏不想說剛才發生的事。她覺得每說一個字,都是在往自己的臉上扇巴掌。然而她又不能不說,遲疑許久,也只能吞吞吐吐地說了出來。

辛向山幾乎站不住腳,伸手扶住旁邊的博古架。架子搖晃幾下,幾件較輕的瓷器落在地上,頓時摔得粉碎。

“你——”辛向山指着辛文氏,只說了一個字,便再也說不出話。他頹然地放下手,後退幾步靠在牆上,勉強維持住身形,不讓自己倒下去。

“罷了。”事到如今,他知道說什麽也晚了。他擡頭看辛永文一眼:“還呆着做什麽?趕緊寫好請罪的折子,咱們連夜去公主府外跪着!”

易申根本不在意辛家人在做什麽,她睡得比誰都香。

一覺醒來,天色尚昏暗。她看看落地鐘,知道時間差不多了。莘瑤聽見聲音,過來小聲說道:“公主,辛家三人在府外跪了一整夜。”

“別管他們。”易申不以為意,“昨天誰給我打理頭發妝容,叫她來,按昨天的樣子給我扮上,我去找我爹告狀。”

莘瑤:“……”她總覺的她家殿下最近性子略變了些,似乎變得……比以前更加理直氣壯了?

不過仔細想想,殿下是皇帝的親生女兒,難道做事不該比別人更多些底氣?

這麽想想,她便釋然了,叫過昨天的宮人,給易申更衣。

易申的馬車行出公主府時,她從窗戶往外看了一眼。

辛家三口人跪在門口的臺階下面,由于正對着大門的地方不許有閑雜之人,他們只能跪在旁邊。幾個侍衛在他們周圍踱來踱去,個個按着佩刀橫眉怒目,似乎恨不得拔刀砍了他們。

易申的車出門,侍衛們自然看到了。他們遠遠地向車輛行禮,然後回身繼續對辛家三口人橫眉冷對。

辛文氏面色灰敗。一晚上的冷風讓她從身到心都冷透了。她不知道還能做些什麽。

聽到門扉響動,她麻木地擡頭望去,看到一輛華麗的馬車從門內緩緩駛出,看守他們的侍衛執刀行禮。她便知道這定然是公主的車架。

辛文氏直起身,想要站起,但跪了一夜的腿早已麻木,她只略動一動,便覺得痛楚難當。但是她知道,她只有這最後一次機會了。

“公主……”她膝行幾步,身子不由自主地歪斜,卻仍然沒有停下,幾乎連滾帶爬地撲到易申的馬車旁,帶着哭腔開口:“公主殿下,臣婦有罪,臣婦知罪了……”

易申叫人去把辛文氏扶起來,卻沒有見她一面。

生命如此美好,何必浪費在這種人身上呢。

她嘆了口氣:“去把驸馬請過來,他母親這樣狼狽,做人兒子的,居然不置一詞?這也太——”

齊嬷嬷眼疾手快,捂住了她的嘴。

辛家人身上的罪名已經夠多了,若是在安太|祖之時,就憑辛永文敢婚前納通房這一項,就夠他們流放三族了。

安興帝比先祖們仁慈些,但顯然也沒有到女兒當面告狀還不予理會的程度。既然罪名夠多,再往辛永文頭上扣個不孝的帽子,也不會讓他多受點罪,反而可能讓人覺得公主太過趕盡殺絕。

等到馬車離開公主府很遠,齊嬷嬷才放開易申,先是告罪,才小心地說:“公主實在沒有必要多說什麽,他們已經不會有好下場了。”

易申長嘆:“那真是太遺憾了。”

齊嬷嬷不知道她在遺憾什麽,卻也不忍在這時候多說什麽。

馬車行到宮門之外,易申遞了牌子過去。

守衛們滿頭霧水地放她進去了。

——大婚第二天,還沒到拜太廟的時候呢,公主怎麽回宮了?

——就算是要拜太廟,這也太樸素了些吧!公主昨天出宮時候,坐的可是六十四人擡着的步攆,今天只趕了雙駕的馬車回來?

——辛家到底做了什麽?!

他們不敢竊竊私語,只能暗中交換眼神。但誰也不知道到底怎麽回事。

安興帝正準備去上早朝,秦公公便慌裏慌張地跑進來,告訴他長寧公主求見。

安興帝以為自己聽錯了:“長寧什麽?”

秦公公:“長寧公主在殿外求見。”

安興帝又問:“什麽公主?”

秦公公都快哭了——安興帝只兩個女兒,二公主還沒封號呢,其他輩分高的都是長公主大長公主,這會兒來的,還能是什麽公主?

安興帝非常納悶:“朕的乖女這麽快就想朕了?驸馬這麽沒本事?”說到此,他不禁勃然大怒:“當初怎麽挑出這麽個不會伺候人的當驸馬?辛家真是好大的膽子!”

齊嬷嬷正扶着易申往崇安殿裏面走,聽到安興帝的話,不禁默默地低下頭去。

她算是知道公主剛才那副趕盡殺絕的模樣是跟誰學的了。

安興帝這一開口,又搞出了個新罪名。

真不愧是親父女!

易申在殿中坐下,平平靜靜地把昨天發生的事情講了一遍——實在是辛家的小辮子太多,實在是不需要添油加醋了。

辛永文婚前有四名通房,并使其中一人有孕。

辛文氏指責公主以之為臣,欲在辛永文拜太廟前,使公主以姑舅之禮待之。

辛文氏言公主侍女名犯其諱,欲使其更名以避諱。

……

從第一句話開始,安興帝的臉就黑了。他隐忍未發,靜靜地聽易申繼續說下去。但大殿之中的每個人都能感受到皇帝壓抑的怒火,個個低頭斂息,生怕呼吸聲大些會觸怒對方。

直到易申講完,安興帝才冷笑出聲:“辛文氏的《大安律》真是白抄了,知法而犯法,應當重罰!”

他往下壓了壓怒火,盡量讓聲音平緩一些:“阿申想怎樣處置他們?”

易申正要說話,系統慌裏慌張地蹦出來,尖聲提醒:【宿主,求求你,咱們要做任務的!】

易申一句話嗆在嗓子裏,劇烈地咳嗽起來。

安興帝滿臉憐惜:“是朕想錯了,朕本想辛家與……唉!不想誤了阿申。阿申想砍了他們還是滅他們九族,朕都答應,一定不影響阿申的名聲。”

易申緩過氣來,弱弱地提醒:“父皇,八族,最多只能滅八族,我是辛永文的妻族,這個真的不能滅的。”

安興帝差點氣笑了:“都這樣了,妻族個屁!他連咱家的太廟都沒拜過,咱祖宗都不承認他是你的驸馬!”

易申嘆氣:“大好的日子,砍人挺晦氣的,我看父皇先前給辛文氏找的活兒就不錯,讓他們全家去抄大安律吧。”

安興帝皺眉:“這樣也太委屈你了。”

易申繼續嘆氣:“我怕晦氣嘛。讓他們去抄書,我想出去轉轉,散散心。”

安興帝滿口應允:“阿申想去哪裏散心都可以。”

易申起身走到禦案前,看向安興帝身後的輿圖:“江南不錯,漠西也不錯,還有沿海的幾個港口,我還沒出過京城呢,我都想去看看。”

安興帝的目光閃了閃,又問:“那阿申多帶些侍衛。”

易申看向安興帝,奇怪地問道:“不是有父皇賜我的長寧三衛嗎?我不多帶,帶上半個衛也就可以了——父皇不會不答應吧?”

安興帝不語,看她半晌才道:“……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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