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架空民國文02你沒有給我選擇的機會…… (1)

趙執安不愧是個欺軟怕硬沒用的東西。以前原身肯為了他讓自己受委屈,處處都被趙老太太壓一頭,他才能在兩位老人家那裏得個孝順兒子的好印象。

現在易申來了,不肯妥協,趙執安就先慫了。

“娘,”趙執安弱聲弱氣地說,“媳婦的嫁妝您也代她管了好幾年了,不如拿一件出來給爹周轉周轉?爹的心裏肯定是娘最重要的,娘多幫幫他,他必定記得娘的好。”

趙老太太捶胸頓足:“我怎麽就養了你這麽個不孝的東西——我的執平啊,你睜眼看看你娘,你不在家,你二弟一家聯合起來欺負你老娘了……”

易申涼涼地插上一句:“娘,您昨天還說大哥是個沒心沒肝的白眼狼,出去念完書回來都不肯聽您的話娶白家小姐,非要娶個破落戶,還為了個女人不回家,您只當白養了那這麽個兒子呢。”

趙老太太對她怒目而視:“我的兒子我罵得,輪得到你說半句嗎?”

易申眉頭一皺,捂着肚子就開始叫:“趙執安,我肚子疼!你兒子又踢我了!”

趙老太太瞬間再次變臉,沖着趙執安橫眉怒目去了:“你個沒用的東西,還不趕緊帶你媳婦回去,吓到我孫子,我打死你個不孝的東西!”

趙執安滿肚子委屈,但是易申今天一副得理不讓人的樣子,他自覺惹不起。

他娘那裏,他出生二十多年就從來不敢惹過。現在他只能委委屈屈地叫人過來,扶易申回西跨院。

趙老太太怒道:“扶什麽扶?去擡春凳過來!”

說實話春凳不是很舒服,只是一個藤編的長凳,又沒遮又沒攔,硌人得很,易申覺得還不如自己走回去。不過真要是走回去,她現在這雙小腳痛得很,實在是拖後腿。反正整個趙家都生怕碰了她的肚子,想來誰也不敢讓她摔了,她也就坐在春凳上由着人擡回去了。

回院裏沒多久,外面就有人來說,老太太讓請的大夫來了。

易申用最大的惡意揣測,覺得趙老太太恐怕是要挑她的理,比如大夫診出來她沒有動胎氣什麽的,她好說自己是心疼錢裝病。

但是大夫又不傻。兩邊都給了暗示,大夫誰也不會偏幫,幾句話模棱兩可地糊弄過去,開了幾個溫和的方子,悄悄暗示易申多吃一劑少吃一劑都無妨,然後便走了。

趙執安顯然有些緊張,大夫要走的時候他還攔住問道:“內子這一胎可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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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只說讓易申少做思慮。

他回來仍舊忍不住抱怨:“娘這麽大歲數了,她把我養大不容易,你有什麽事不能好好地對她說,偏要惹她生氣?”

易申瞥他一眼:“大夫說讓我少思慮,你剛聽完就忘了?還是你的腦袋還想喝點安神湯?”

趙執安下意識地摸摸頭發——還濕着呢。

他還想說什麽,易申已經不耐煩與他廢話,沒好氣地說:“你在這就會惹我動胎氣,去找你外面養的靈魂相通的女人去吧,少來煩我。”

聽到這話,趙執安反而松了口氣。

——他就說嘛,他媳婦這麽多年都很聽話很好應付,怎麽今天跟犯了病似的。原來是吃醋了!

女人真是麻煩!

趙執安看一眼易申的肚子:要不是她肚子裏有一個,他一定要好好教教她什麽叫大度,什麽叫能容人!

要是早幾年,這樣善妒的女人都要被休回家的!

——等等,他是進步青年,怎麽能想着七出呢?

——像她這樣滿肚子封建糟粕,自己懷了孕就主動把丈夫推給別的女人的封建女人,是要被登報離婚的!

對,這回就沒有問題了!

易申不知道趙執安滿肚子的奇思妙想。她不怎麽餓,但這時候已經過了午飯時間,她叫珍珠給她拿了點心,随便吃了幾塊,就躺下準備睡個午覺。

系統在這時候跳了出來:【我以為宿主會試圖打胎。】

易申:“……”

“胎兒都六個多月了,現在把它弄掉,這不叫打胎,這叫引産。”易申說,“再說你不選早不選晚,偏偏等到懷胎六月才把我送過來。這年頭生孩子很容易要人命,但是引産六個月的胎兒更加危險,你這麽做不就是想讓我生一次嗎?”

系統無言以對。

易申便問:“所以這次的任務是什麽?”

【原身一輩子都在為孩子操心,卻被所有的孩子記恨、指責,如果再給她一次機會,她想告訴所有人,她是個好媽媽。】

易申:“……”這個任務聽起來怎麽有點耳熟?

系統覺察她在想什麽,趕緊打補丁:【不能建撫孤院,院長媽媽太後媽媽都不算數,必須是對親生子女的母愛。】

易申悻悻作罷,卻不忘指責系統:“你們總系統的格局太小,做一二人之母哪有做幾百上千人之母來得有用?”

系統繼續裝死。

易申的午覺也沒睡多久。下午三點半,她就被珍珠叫醒了。

“二奶奶,老太爺傳飯了。”珍珠用一塊溫毛巾為她擦臉擦手,小聲說道。

“這個時候吃飯,算午飯還是晚飯?”易申沒好氣地問。

珍珠低頭不語。

易申看到拔步床外隐隐約約的那個身影,沖外面喊道:“趙執安你沒聽見我說話嗎?你爹這個時候吃的是午飯還是晚飯?”

趙執安:?

他媳婦今天腦子出問題了?吃個醋吃這麽久?他都沒去找外面的女人,都老老實實在家裏陪她了,她怎麽還在鬧?

趙執安也沒好氣了:“你問老太爺去,和我說什麽?”

易申拉着珍珠就走,只留給趙執安一個背影。

趙老太爺吃飯,當然是在正院。趙老太太和他并排坐着,後面站着三個姨娘。

看到易申進來,趙老太爺咳嗽了一聲。

易申仍舊連膝蓋都沒打彎,叫了聲“爹娘”就去坐下了。

趙老太太得意地看趙老太爺一眼:“我沒騙你吧,她今天是真的不太像話。”

趙老太爺又咳嗽兩聲:“媳婦,我和你娘免了你的請安是心疼你,你也該知些禮節——我記得親家是前朝的秀才,他難道沒教過你?”

易申睜大眼睛看他:“爹您前兩天還說我不該纏足,該多念幾年新學,說我這樣滿身封建糟粕的女人配不上您兒子,今天就要我給您跪安?”

趙老太爺不悅:“孝敬父母能算糟粕嗎?學了洋人的禮節難道就能不尊重爹娘了嗎?”

易申作勢要起:“我一個小女子,我怎麽知道哪些是糟粕哪些不是糟粕?就比如說裹腳這件事,我四歲時候您去我家裏告訴我父親,說千萬莫給我裹腳;過了五年卻又要我重新裹起來——老太爺您能不能給個準話,到底哪些是糟粕哪些不是糟粕?給您請安倒是小事,今兒沒請明兒補上就行,可要是像我的腳這樣,裹起來可就放不開了!”

易申的聲音又響語速又快,趙家老兩口子硬是沒找到機會攔住她,讓她夾槍帶棒說了一通,兩人臉色都難看了起來。

當然易申敢說這些話,也不是平白無故的。她就算能以一敵十,也很難立刻孤身一身在亂世中存活——她敢如此與原身平素舉動不同,是因為前兩天原身的父親搭上了東瀛人的關系。

據說東瀛人要支持末代皇帝複辟,原身是最後一屆的秀才,說出去也能糊弄好些人。他又不知托了誰找關系,總之是與末代皇帝搭上了線,據說以後可能會給皇帝采辦一些東西。

易申覺得,她就借着這個機會變一下性子,作為資深牆頭草的趙家人應該不會過于驚訝。畢竟他們自己有着豐富的反複無常經驗。

趙老太爺被頂得臉色鐵青,趙執安又出來和稀泥:“你也太不像話了,我爹在外面賺錢養活一大家子人容易嗎,回來多說一句少說一句你聽着不就行了?何必說這麽多話惹他老人家生氣?”

易申連個餘光都沒分給他。

趙執安自覺沒趣,起來給趙老爺子夾了一筷子菜心:“爹,她女人家頭發長見識短,您宰相肚子能撐船,不跟他計較。”

易申看了眼他的筷子:

作為海城最有底蘊的人家,趙執安夾菜用的是自己的筷子,連個公筷都沒有。

不過易申看了眼姨娘們:她們的筷子倒是可以算作公筷,但她們本來就不允許上桌,筷子自然是單獨用的。

易申想不通最有底蘊最有規矩的人家到底是個什麽路數,反正她不去吃趙執安夾過的菜就好了。

她怕感染幽門螺杆菌。如今只有一種抗生素,就是青黴素,幽門螺杆菌标準四聯療法裏面需要兩種抗生素,現在是肯定湊不齊的。

所以一頓飯下來,易申就只喝了面前一碗湯,外加兩筷頭子鹹菜。

趙老太太雖然覺得易申這麽吃對她孫子不好,但是今天易申簡直碰不得,一碰就炸。她還擔心萬一話趕話說到了,老爺子讓她去庫房裏找易申的嫁妝怎麽辦,所以她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假裝沒看到。

——一頓吃不好沒關系的,她剛嫁過來的時候,聽趙老太爺的奶奶講過,她懷着趙老太爺他爹的時候,吃糠咽菜也照樣生了個七斤半的大胖小子。

易申還吃了一碗白米飯喝了一碗雞湯呢!肯定沒問題的!

然而她不想提易申的嫁妝讓自己破財,易申卻沒打算把這事兒混過去。

雖然趙老太太吝啬,雖然她之前也用不同的名義從原身手裏摳東西,但是她不會用趙老爺子的名義,她不敢。

所以趙老爺子生意上遇到問題是肯定的。要給督查的小老婆送玉件肯定也是真的。

那麽易申憑什麽不提這事?難道等着趙老太太把這事混過去之後,再次從她這摳東西?

雖然說就算趙老太太拿出來的,肯定也是原身嫁妝裏的,其實也是原身的。但是能看趙老太太心痛的樣子,何樂而不為呢?

于是在飯菜撤下去,丫頭們端上茶水之後,易申喝一口熱水,假惺惺地開口:

“爹,我聽娘說爹生意上遇到點事,當然我不是想過問爹生意上的事情,我只是聽娘說,爹要給督查的姨太太送個玉擺件。我娘喜歡玉器,給我準備的嫁妝裏玉器不少,當年我嫁過來的時候年紀小,都是娘給我保存着……”然後她擡眼看向趙老太太。

趙老太太的臉皮頓時一抽。

趙老爺子愣了愣,随即大怒,當然這怒火不是沖易申來的,而是沖着趙老太太去的。

“什麽話都随便跟媳婦說!”趙老太爺厲聲說道,“她都六個月了!六個月你還讓她立規矩,你是不是嫌孫子多!生意上的事也跟她說,你是生怕事情傳不出去嗎?”

趙老太太耷拉着眼皮,不敢回話。

易申用茶杯蓋兒遮住嘴角的笑:能讓趙老太太肉痛是一種快樂,能讓她被罵一頓——哦豁,雙倍的快樂!

趙老爺子罵歸罵,東西還是要的:“明兒天一亮你就派人給我找去,我急着用——算了你把庫房鑰匙給我,我自己去挑。”說着他覺得哪裏不對,趕緊找補:“記得記在兒媳的賬上,”他轉向易申,努力和顏悅色地說:“你對趙家做的貢獻,我不會忘記的,我心裏有杆秤!”

易申心說您那肯定是個黑心秤。

趙執安這時候就又能說話了:“爹,咱們都是一家人,說這麽外道的話做什麽?”

趙老太爺果然高興起來。趙老太太被罵了一通,又要大出血,趁着趙老太爺不注意,狠狠地瞪了易申一眼。

易申:我就喜歡你看我不順眼卻拿我沒辦法的樣子呢:)

她自打穿到這個世界,就覺得心氣不順:易申覺得,換做任何一個正常的女人,突然發現肚子裏有一個陌生人的孩子,她都高興不起來。

只是系統選的時間太微妙了。但凡早兩個月,易申當天就能找人開一副堕胎藥自己喝下去。但凡晚兩個月,她也能找點催産的東西,大不了早産嘛。

然而六個月……

這副身體她還打算用到老死,暫時不想糟在危險性極高的引産上面。

一家人既不快樂也不和諧地聊完之後,趙執安和易申準備離開。

趙老太太叫人把小姐抱過來:“二丫這兩天老是哭着叫娘,吵得我頭痛,你帶回去自己照顧吧。”

趙老太爺就又狠狠瞪了她一眼。

媳婦挺着六個月的肚子,你讓她帶個兩歲的孩子回去自己照顧?

這是一個慈母應該做的事情嗎?

不過這不算大事,反正他們趙家有錢,也不用兒媳婦親自照顧孩子。因此趙老太爺只是瞪一眼,沒有開腔。

易申便應下了。

不過這個小名……就真是有底蘊有規矩。

原身生的長子今年五歲,已經開蒙了,老太爺給取名叫趙勝業。龍鳳胎兄妹不到兩歲,只有小名。

而趙老太爺信奉取個賤名好養活,龍鳳胎哥哥叫二郎,妹妹叫二丫——大丫是趙執平和他那個沒經過老兩位點頭的妻子在外面生的。

易申摸摸肚子裏未來的三郎,扶着珍珠的手,帶着抱着孩子的奶娘走回了院子,理都沒理趙執安。

她就算沒懷孕,也不會讓個陌生男人留在自己屋裏。現在她有六個月身孕,還有比這更好的理由嗎?

趙執安似乎有話要對她說,被她轟走了。

“我要洗腳,你确定你要在這看?”易申一邊讓人去燒熱水,一邊問道。

趙執安當然是不想看的。

趙老太太也是小腳,當年裹得早裹得好,只三寸多一點點。

趙執安小時候就覺得他娘的小腳挺好看的。

裹小腳的人通常穿什麽衣服呢?一般上面是襖子,下面是蓋住腳面的長裙。趙執安每次看到他娘裙邊露出的小小腳尖,走動之時如同兩個小菱角在裙子底下若隐若現,他就覺得心情莫名地舒暢。

後來他與易家女兒定了親,知道易家太太是旗人,不興給女兒裹腳的時候,他還遺憾了許久。

好在後來皇帝複辟,易家太太也去了,新娶的填房是漢人;趙執安知道他爹去易家傳話,讓他未來媳婦裹腳的時候,他興奮得幾天沒睡好覺。

天知道他從懂事開始,就不能再圍在他娘膝下,是不是碰一碰他娘的小腳,他心裏有多麽失落!

可惜易家女兒裹腳裹得太晚,沒裹成他娘那樣的三寸金蓮,足有三寸半。趙執安心裏不是不嫌棄的。

但是也沒辦法啊!大總統上位之後,禁纏足令重新發出來,又不許人裹腳,他不娶這個三寸半,就得娶那些沒纏過的、六七寸的天足!

他帶着遺憾娶了易家女兒進門兒,言辭之間不知不覺便會帶出幾分嫌棄。

當然面兒上他不是這麽說的。

他說的是禁纏足令發了這麽多年,你纏足是宣揚封建糟粕,我們趙家肯娶你進門是你的福分,要不是我冒着風險娶你,你要被天足會拉去打斷腿然後放足的。

——這種話才符合他進步青年的身份。

不過雖然趙執安喜歡纏過的小腳,在他無意之中看到過沒纏裹腳布也沒穿繡鞋的小腳之後,還是被吓得連做幾天噩夢,後來去廟裏燒過香,才慢慢地好起來。

從那之後,他就再也不期待精致繡鞋和潔白裹腳布裏面的東西了。

有些東西,只可遠觀呀!

所以現在易申用要洗腳這話一吓,趙執安立刻逃命似的離開了。

易申對着他的背影發出一陣冷笑。

趙二丫坐在易申的膝上,伸手去抓她耳畔的珍珠耳墜。奶娘好聲好氣地哄她:“二小姐,這個不能抓……”

易申也不攔她。反正她人小手軟,抓不壞她。

等到珍珠把洗腳水打好,奶娘抱起趙二丫準備離開。

易申說道:“你坐旁邊,陪我說說話。”

奶娘臉色一僵,猶豫片刻後抱着趙二丫在美人靠上坐下。雖然按理說纏過小腳的人,洗腳時必定遣退所有人,一個人細心地處理,但是……

誰讓她吃着趙家的飯呢?二奶奶說的話,她哪來的膽子拒絕?

——反正是二奶奶要洗小腳,不是她要洗!

怕什麽!

見易申松開長長的裹腳布,露出一雙畸形的腳,奶娘的眼裏竟然露出慢慢的羨慕。

平日裏裹腳布纏得緊,血液不怎麽流通。此時被血液一沖,易申适應了好一會兒才忍下疼痛,結果一擡眼,便看到奶娘豔羨的眼神,還有趙二丫好奇的目光。

“二奶奶這腳纏得真好!”奶娘說道,“您家裏人真疼您!”

易申:“……”

草(一種植物)!

她比了個手勢:“你這話只在我這裏說,不要出去說。被老太爺和二爺聽去,小心把你趕出趙家。”那兩位可是張口封建糟粕閉口進步青年的,能聽得奶娘這種話?

奶娘不以為然:“二奶奶糊塗,若老太爺真不喜歡,能給老太太那麽大的體面,能讓二奶奶九歲上還催促您裹腳?”她說到這裏,還是下意識往門外瞟一眼,見沒人才壓低聲音說:“二小姐這雙腳天生就是好苗子,奴婢有次聽見老太太跟老太爺說,等二小姐三歲,就給她裹呢!”

她停頓片刻,臉上滿是羨慕,竟還去摸摸趙二丫的一雙小鞋子:“奴婢的娘死得早,若是她活着,怎麽也不可能讓奴婢長了這麽一副天足,唉……”

易申:“……”

她有點後悔把奶娘留在屋裏了。早知道她嘴這麽碎,她就讓她抱着孩子出去了!

不過……

易申往腳趾縫裏撒上明礬,又用新的布把腳按照原樣纏好:趙二丫馬上就兩歲了。

距離三歲只有一年多點。

在這之前,她要怎麽樣從趙老太爺手裏把生意接下來呢?

——沒錯,易申打從一開始,視線就沒往趙家後院這點地方上落。

這是亂世,外面七八國的洋人在華國的地盤上打出狗腦子,完了還要罵華國人提供的地盤打起來不舒服。

她就算能把趙家內宅從老太太手裏搶過來又怎麽樣?

現在東三省都在東瀛人手裏了,打到海城也不過是短短幾年以後的事情。

難道她到時候能拿着從趙老太太手裏奪回來的玉器古董,去向東瀛人獻寶保命?

打死她也做不出來!

那就必須掌握趙家的生意,然後擴大影響力,看能不能和蘇維埃共和國那邊說上話。

——即使她不能改變歷史,至少她可以讓先輩們在探索的路上過得好一些。

趙家是做紡織業的,在海城下面的一個縣裏有上千畝的棉花地;在前朝的時候,趙家有座很大的手工作坊,将紡紗機租給下面的織戶,然後把棉紗收上來紡織成土棉布。

但後來洋紗洋布進來,趙家的生意一度難做起來。

不過大概十多年前,津城那邊幾個國人建了愛華紡紗廠,花大價錢買了洋人的紗錠用來紡棉紗。

趙家在津城有朋友,當時走了不少關系,也進了洋人的機器,建起了現在的趙氏紡織廠;現在趙氏紡織廠有一千多工人,每年産出一萬多匹棉布。

在易申看來,趙家的産業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

比如那一千畝的棉花地,每年就能産不到二百擔棉花,也就是不到兩萬斤。趙氏每年還得從別處購買不少棉花。

在科學養棉之後,棉花的畝産有多少呢?易申記得低産棉畝産都在四百斤上下。當然這個年代的棉種沒有後世的好,但是一畝地産不到二十斤棉花什麽的……

易申覺得她有信心讓這産量提高一點點。

再就是趙氏的産品了,基本只有兩樣,白棉紗和白棉布。

因為這年頭的人工合成染料很少,還大部分是進口的。

幾年前東島建過一座染料廠,但染料種類少,産量也低。反正據趙老太爺算的賬,說是進染料回來染,又麻煩又賺不到太多錢,所以一直沒去搞。

但易申很懷疑他是根本搞不到染料而已。

不然把布染一染就能好賣很多,他為什麽不做?

大概只是找不到門路,所以為自己挽尊的說法而已。

——很巧的是,易申知道一些人工染料的合成方法。當年她把《一百個第一的故事》是真當故事書看的,後來因為興趣所致,還了解得比較深入。

如果她能接管趙氏的工廠,然後成功合成染料、增加棉紗和棉布産量……

這裏面能做手腳的空間,就太大太大了。

所以她要用什麽方法讓趙老爺子退下來呢?

而且要在五個月以後,一年以前。

她肚子裏這個傳說中的趙三郎,要在四個月以後出生。如果趙家人沒死絕,大概不會讓她一個沒出月子的人主持大事的。

而一年以後,反複無常的趙老太爺就會在趙老太太的建議之下,給趙二丫裹腳。

按照原劇情的時間線,也差不多是那個時候。

趙二丫死的時候,依舊是趙二丫,她連個正式的名字都沒有。

當然就算那個時候易申不能掌權,她也不會讓趙家人對趙二丫下手的。

雖然她裹着腳,但系統給的戰鬥力還在的。不是她鄙視趙家人,實在是……

就算是當年的北夷,那些在馬上長大的人也抗不過系統加持過的一擊。趙家人總不至于天賦異禀,比馬上民族更加強壯吧?

不可能的。

還有半年左右的時間,易申就沒太急着想辦法。反正若是到時候真沒辦法,她就直接武力收服好了。

但是她沒想到,還沒等她肚子裏的趙三郎落地,趙老太爺的三個姨娘就找上門來,要求與她合作。

當然過來的名義肯定不是要合謀什麽事兒。幾個姨娘都拿着花樣子,進來就說二奶奶最近心情不寧靜,她們奉老太太的命來和二奶奶讨論讨論花樣子,讓二奶奶靜靜心。

但易申看出幾人都坐立不安,顯然心裏有事。她讓珍珠給幾人都倒了茶來,又把繡線繡架擺上來,就讓她去門外站着了。

“老太爺要把我們送走!”白姨娘年紀最大,最先一個開口,她是心裏最難過的,因為她以為趙老太爺對她是有感情的。

誰知這麽多年了,還會有這種事?

她抹着眼淚:“老太爺說二爺現在是進步青年,是學新文化的,說我們當姨娘的是被壓迫的女人,要把我們都放出去——我是十三歲就到老太爺身邊的,我是先老太太賞給老太爺的,我從小學的都是伺候人,現在我做不動活了,他讓我出去,我出去做什麽?去尋死嗎?”

白姨娘有些激動,話說得有點語無倫次。

喬姨娘略年輕些,看起來比較鎮定,但手裏被她擰成麻花的帕子還是暴露了她內心的焦躁。

“我是北邊水災時候被爹媽賣來海城的,”她說話細聲細語的,但仔細聽,她顯然咬着牙,“他們用賣我的三兩銀子買了兩畝荒地活下來了——現在讓我回去?讓他們再賣我一次嗎?”

玉姨娘早先是書寓裏的先生,被趙老太爺看上贖身的,沒比原身大多少,現在還不到三十。不過這是個三十歲可以當奶奶的年代,她只能算風韻猶存了。

但是她臉上猙獰的表情就一點風韻都沒有了。

“說我們當姨娘是被壓迫的可憐人,他怎麽說得出口!”玉姨娘的胸口劇烈起伏,但又擔心外面人聽見,只能壓着聲音。

“好,我們是被壓迫的女人,我們可憐,可我們是被誰壓迫的?他們壓迫我們幾十年,然後說一句我們不再壓迫你們了,你們走——就讓我們走?”玉姨娘也開始咬牙切齒了,“我會什麽?我最值錢的時候被他們趙家贖身回來,現在我老了,不值錢了,他們讓我走?”

白姨娘的眼淚早已打濕了一張帕子,她擡起朦胧的淚眼問道:“二奶奶,奴婢沒讀過書,奴婢不懂——可是要進步就是讓我們無家可歸、無路可走嗎?封建糟粕讓我吃了幾十年飽飯,為什麽現在皇帝都退位了,大總統說現在是新的好時候,我反而要流落街頭了呢?”

她說到此處,情難自已,又不敢出聲,只死死地咬着帕子的一角,淚珠一串串地落下。

易申很同情她們。但是要她幫助這幾位姨娘,這麽幾句話還不夠。

“你們想讓我做什麽?”易申問道,“我倒是趙家明媒正娶聘進門兒的媳婦,但我能做什麽?”

見三人遲疑不定,易申又說:“若是幾位姨娘擔心過不下去,那我倒是可以幫你們。我在城郊有莊子,那是我的嫁妝,別人都不能插手的。你們若無路可去,在那裏我不敢說能錦衣玉食,但溫飽總是有的。”

白姨娘最老實,聞言便有些猶豫,拿眼睛去看喬姨娘和玉姨娘。

玉姨娘說道:“我先謝謝二奶奶,謝謝二奶奶肯可憐我們幾個老女人——但是我不甘心!”她的眼裏閃着兇神惡煞一般的光,“他憑什麽?!不是說要進步嗎,不是說要扔了封建的東西嗎,為什麽一邊把我們趕出門,一邊還要在外面養女人?憑什麽我就要當這個被他趕出門的?”

易申:地鐵老爺爺看手機.jpg

趙老太爺您這操作有點騷啊!

她的八卦之魂讓她很想問一句玉姨娘這消息從何而來,不過要是真問出來,那就是往談掰的方向去了,她只能忍住。

“真不要臉!”喬姨娘真情實感地鄙視道,白姨娘不知想起了什麽傷心事兒,又捂着臉哭起來了。

玉姨娘臉上的神色連續變了數次,最後她一撩裙子,跪了下去:“求二奶奶給我一條生路!”

易申:“……”不是她不想答應,但這個事情确實難辦。還有不到三個月她就得生孩子坐月子,而且就算不坐月子,難道她一個兒媳婦能插手公公養小老婆的事?

她說讓她們去自己莊子上,這幾人又不滿意,但是更多的她暫時真的做不到了。

易申正準備婉言拒絕,便聽玉姨娘壓低聲音,兇狠異常地說:“二奶奶只給我一句準話便好,如果老太爺和老太太出了什麽事,二奶奶一定不把我們三人趕出去!”

易申心裏一動,打了個哈哈:“三位姨娘是老太爺身邊的人,老太爺不發話,誰敢尋三位姨娘的不是?”

白姨娘有些不明所以,喬姨娘卻已經跟着玉姨娘跪了下去,頭重重地磕在地上:“望二奶奶記住今兒的話!我們幾人命賤,但若有人不讓我們活下去,兔子急了也是要咬人的!”

易申看着她們,緩緩地點了點頭。

幾個姨娘哭了一通,用冰水敷了眼仍然很明顯,易申幹脆建議她們,回去就說二奶奶不肯好好教她們花樣子,還把她們罵了一通。二奶奶懷着孩子她們不敢頂嘴,所以傷心地哭了。

三位姨娘:“……”行吧,反正她們也想不出更好的理由了。

而且老太太那人的性子,怎麽說呢?

三個姨娘過得越不開心,她就越高興。甭管是因為什麽不開心,反正不開心就好了。

她們回去之後,易申這邊果然也沒見老太太派個人過來訓話,說她不尊敬老太爺房裏人還把人罵哭的事情。

于是她就把這事抛在腦後,開始準備生孩子。

這年代的醫院水平不太好。而且西方人五十年前還解剖完屍體就給産婦接生,雖然現在洗手法應該已經普及,但易申還是怕遇到幾只漏網之魚。

更何況趙家人根本不可能送她去醫院生孩子。

那就只能找幾個可靠的産婆了。

她甚至還高價買了幾個椰子,預備萬一大出血的時候代替血漿用。不過以她對系統的了解,她生孩子時候應該不會有什麽危險。

見她如此費心準備産前事宜,系統還問了一句:【宿主終于接受了母親的身份,準備認認真真做一個好媽媽了嗎?】

易申冷笑:“男人又不是我喜歡的,孩子也不是我想懷的,關我屁事?”

系統不解:【那麽宿主為什麽認真準備這些?】

易申反正閑着沒事,就多解釋了兩句:“準備這些不代表我已經把自己當成這個孩子的母親。比方說我肚子裏長了個腫瘤,那麽我為了做手術切掉這個腫瘤,又想讓自己不死在手術臺上,那我就得給自己找個好醫生,我還得把身體調理好,不讓自己在術後虛弱而死;但是腫瘤切掉之後就和我無關了——這樣說你能懂嗎?”

沒等系統答話,她便笑了笑:“你不懂,你若是懂,就不會每個世界都想讓我生孩子了。但你要知道,不以愛情為前提的生子是不道德的,不管是對母親,還是對孩子,都是不道德的。我與趙執安之間沒有愛情,所以我不可能期待這個孩子。”

系統仍然試圖辯駁:【可是……原身想要這個孩子呀!你用着原身的身份,怎麽可以不愛她的孩子?】

易申不以為然:“接管原身心願的是你,所以沒選好宿主是你的問題,而不是我的。你可以要求我做任務,你也可以直接讓我懷六個月孩子強迫我生孩子,你甚至可以要求我仔細照顧這個孩子,讓他安安穩穩長大——但是你沒辦法要求我愛一個我從來沒有期待過的孩子。”

“你在要求我做一個好母親之前,你得給我選擇做不做母親的機會。你沒有給我選擇的機會,所以我也有權利只做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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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