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準婆婆給我五百萬04我并不虧欠你什……

關浩言不知出于什麽目的,硬是跟着陳卿卿三個人去了京市,四個人上高鐵剛好湊了一組商務座。

“你跟着來幹嘛?”徐飛書不敢惹陳卿卿,但對着關浩言還是很有底氣的,“我們一家人要見面,有你什麽事?”

關浩言笑嘻嘻地不說話。

徐飛書就到陳卿卿耳朵邊上嘀嘀咕咕,說姓關的肯定心懷不軌。

陳卿卿斜關浩言一眼問道:“小關,你出來請的年假還是事假?”

關浩言驕傲地挺起胸膛:“都不是,我請的婚假。”

陳卿卿:“……”

徐飛書:“……”

徐飛書怔愣片刻,大怒道:“你有老婆,還敢觊觎我妹妹,你找死!”

關浩言連忙澄清:“不是的不是的,我沒有老婆,但是我覺得我這次京市之行一定會讨到老婆,所以我就請了婚假。”

陳卿卿“啪”地一聲按下錄音結束鍵,轉手就發給了楊女士。

還加上了一段語音消息:“楊成業,你兒子利用職權謀取私利,違規申請婚假,這種行為你準備坐視不理嗎?”

關浩言:???陳阿姨您這就不對了,雖然我要追的是您女兒,但是您這麽多年讓她流落在外受盡苦楚,難道還不準我為她送一點點溫暖,讓她感受到人間溫暖的愛意嗎?您這麽點小事就找我媽媽告狀,真的合理嗎?

陳卿卿一點也不關心關浩言想什麽,她點開了楊女士的回複。

“謝謝,我幫他改成事假了,年底扣他的分紅。”

關浩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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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浩言縮在座位裏瑟瑟發抖,還找乘務員要了個毯子裹在身上。

媽媽不幫他,準岳母也不幫他,大舅哥更不幫他,他對這個冷漠的世界絕望了。

——還好他沒有把這話說出來,不然易申一定會給他當頭棒喝(字面意義),讓他不僅能夠體會到世界的冷漠,還能感受到世界給他的迎頭痛擊。

幾小時後,高鐵到達京市高鐵站,徐卓開車過來接老婆孩子。

他一看見陳卿卿就開心地跑了過來,熟練地從她手裏接下一點也不重的手包,還殷勤地問她累不累。

随後他注意到易申,眼中滿是慈愛。徐卓欣慰地說:“終于有個孩子長得像我了,我很高興。”

陳卿卿冷笑道:“孩子都二十多歲了,你才發現不是我們親生的,你怎麽這麽沒用?二十多年了你都想不起來做親子鑒定的嗎?”

徐卓有點委屈:“兩個孩子都長得像你,我怎麽可能想到不是親生的嘛!”

幾人說說笑笑走到停車場,徐卓看到跟上來的關浩言,頓時皺起眉頭:“你誰?你哪來的?你來做什麽?”

關浩言非常乖巧地問好:“徐伯伯,我是關浩言,我媽媽是楊成業,關氏集團的董事長。”

徐卓扭頭問徐飛書:“你怎麽不早說還有一個人?我讓司機開車來的,坐不下了。”

徐飛書一臉無辜:“我哪知道關總裁來京市居然連車都沒準備呢?”

徐卓指着副駕駛,看看徐飛書又看看關浩言:“你倆打一架吧,誰贏了誰坐這。”

關浩言:“……”我懷疑您在針對我。

在關家打的那一架,他已經清楚地認識到自己和大舅哥之間的武力值差距。現在剛剛過去一天,他還沒有信心在一天裏面脫胎換骨成為武林高手。

所以他迅速認慫:“飛書,你坐,你坐。”

然後徐卓拉開後面的門,讓陳卿卿和易申坐進去。他直起身子問關浩言:“要不你蹲在後備箱裏?”

司機說道:“徐先生,駕駛載客汽車載人超過核定人數屬于違法行為,超載20%以上的,一次記6分。”

徐卓看他一眼:“好吧,那你自己想辦法回去——徐飛書去開車,小關去副駕駛坐着。”

司機:“……”一句話丢了座位,唉,只能打車回公司了,也不知道徐先生給不給報銷。

關浩言聞言殷勤地說:“徐伯伯,我來開,我車技好。”

徐卓納悶:“你認路?”

關浩言微微一愣:“……我,我開個導航?”

徐飛書正從車裏出來,頓時嗤之以鼻:“開導航,呵。我閉着眼睛都能開回家。”

司機道:“開車時閉眼非常不安全,可能犯交通肇事罪,或者危害公共安全罪。”

徐飛書:“……我就是開個玩笑!你這麽認真幹嘛?!”

司機依舊一板一眼:“法律的尊嚴不容冒犯,不能開這個玩笑。”

徐飛書氣呼呼地拉開車門,坐進駕駛位。

車子離開之前,司機還認真地檢查每個人的安全帶,确認每個人都系好之後,才滿意地目送他們離開。

陳卿卿的別墅裏,傭人們正熱火朝天地準備歡迎儀式。

陳興美坐在卧室的床上,望着天花板發呆。

吳阿姨推門進來,手上捧着一盤切好的水果,看到陳興美的樣子,眼中露出心疼。

“興美,”她把果盤放在床邊的小桌上,溫聲安慰她:“先生和太太也太狠心了,怎麽說你也是他們親眼看着長大的孩子,他們怎麽忍心把你趕出去……”

陳興美忽地坐起,疑惑地看着吳阿姨:“什麽趕出去?他們沒有對我說過這種話,你是聽誰說的?”

吳阿姨滿臉心疼:“他們都要把那個女孩接回來了,這讓你如何自處……”

陳興美:????

她蹙起眉頭,上上下下地打量吳阿姨,像是第一次看見她似的。吳阿姨被她看得渾身不自在,讷讷問道:“興美?”

陳興美不與她多言,起身跳下床,出門去樓下找管家。

“陳叔,”陳興美嚴肅地對管家說:“吳阿姨對我說爸爸媽媽要趕我出去,說他們将親生女兒接回來會讓我無法自處,該怎麽處理你看着辦就好。”

吳阿姨從後面追上來,正聽到陳興美的話。看到陳管家詫異的目光,她深覺受辱。

陳興美是她從小看到大的孩子,她一心都為了她好,陳興美怎麽可以這樣對她?

吳阿姨眼含熱淚,帶着被背叛的失望和悲憤說道:“興美,我一心為了你好,你竟然如此對我?”

陳興美不能理解她豐富的感情,納悶地反問:“你覺得爸爸媽媽做事不合你心意,你就去和他們說,你對我說什麽?再說這和你有什麽關系?雇主要把親生女兒接回來,這輪得到你置喙嗎?你在我面前诋毀你的雇主,是指望我感同身受,為你喝彩?還是你想換一個雇主?”

她搖搖頭:“那你就想錯了,我的錢能養活自己就不錯了,還哪有錢雇你這樣的保姆?”

吳阿姨已經出離憤怒:“我全心全意為你考慮,你眼裏卻只看到錢嗎?你覺得我照顧你這麽多年,是為了錢嗎?”

陳興美莫名其妙:“不然呢?沒錢你在這幹這麽多年?你來京市首富家裏做慈善?”

吳阿姨還想說什麽,陳管家叫人過來,把她請走了。

陳管家看着陳興美,一時不知如何措辭,陳興美擺擺手準備離開:“陳叔忙吧,我去樓上,你記得讓人給我送飯。”

陳管家點點頭:“這是當然。”

徐飛書開車抵達陳卿卿的別墅。

徐卓小聲抱怨:“為什麽不去我的別墅?女兒第一次回家,居然來你這裏。”

陳卿卿道:“乖女又不跟你姓。”

徐卓:“……也沒跟你姓啊!”

陳卿卿把頭一甩:“兩個女兒有一個跟我姓,但是沒有一個跟你姓,你說呢?”

徐卓便讪讪地看易申。

易申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兩人默默對視好一會兒,陳卿卿過來,一手一個,往別墅裏面拉:“在這站着幹嘛?進去啊!”

在海城市的那兩天,陳卿卿已經問過易申對陳興美的态度。

易申不解:“見面都沒見過,我都不知道她是什麽樣的人,我能有什麽态度?”

陳卿卿也不是遮遮掩掩的性子,便直接挑明:“如果當年沒有抱錯,你應該是在我和你爸爸的嬌寵之下長大。你會有超過絕大多數人的優渥生活,你不需要為了學費四處奔波,也不用為了工作忍受一個纨绔的騷擾。而這一切的起因,都是源于你們兩個被抱錯。你不恨她嗎?”

易申反問:“我們被抱錯,是意外,還是出于某個人或者某些人的主觀意願?”

陳卿卿嘆氣:“是意外。我和你爸爸調查過了,操作錯誤的醫護人員和你養父母家的任何人都沒有親屬、朋友關系,也沒有異常的金錢往來。”

易申道:“那就是天意弄人。陳興美或許因此得到物質上的益處,但是她并不欠我什麽。”

陳卿卿定定地看她許久,熱淚盈眶地抱住她:“你是個高尚的人。”

易申:“……”不,她只是個普通人。

系統也曾悄悄問易申:【宿主這樣代替原身原諒其他人,真的好嗎?我記得宿主以前不會做這樣的決定。】

易申納悶:“你不是說我親生父母是你給我的福利嗎?既然是福利,怎樣對待是我的自由。”

系統還想說什麽,易申卻突然意識到她之前一直覺得被她忽略、卻一直想不起來的是什麽:“等等,小統子,我的身份是你給我的福利,你所說的‘福利’,是指你或者主系統糾正了我和陳興美的身份錯誤,還是……”

“……你們用超乎這個世界的手段,更改了這具身體與陳卿卿徐卓夫妻的血緣關系?”

系統當即閉麥,不再說話。

——看到陳興美的第一眼,易申就強烈地懷疑,是後一種。

陳卿卿給她看的照片上,陳興美與她只有六七分相像。

但是見面之後,易申一時間幾乎懷疑陳興美和陳卿卿是雙胞胎姐妹。

或許是照片上兩個人的裝束和妝容不同,也或許是表情、拍照的角度不同,但是當兩個人同時出現在她的面前,她們的一颦一笑,她們的每一個細小的表情變化,全部如出一轍。

易申只覺得一股極冷的寒意從脊背升起,升到她的腦子裏,這股寒意讓她的思維變得異常清晰。

我是假的。

系統在作假。

陳卿卿拉起易申的手。她手心的溫暖讓易申迅速回神。

易申略帶腼腆地沖她一笑。

陳興美有點不自然。

陳卿卿到達別墅之後,陳管家匆匆過來,對她說了陳興美和吳阿姨的事情。

陳卿卿便讓他去請陳興美下來。

“她是我的女兒,沒有人可以改變這一點。”陳卿卿說道,“我親生女兒,這件事情裏受到影響最大的人都沒有要求我把她趕出家門,姓吳的憑什麽在我們明确表态之前,在興美面前挑撥離間?”

然後陳興美走下樓梯,目光掠過陳管家的頭頂,落在陳卿卿牽着易申的那只手上。

她有那麽一瞬間的失神。

她說不清她現在有什麽想法。

她也不知道她應該有什麽樣的表現。

陳興美微微低頭,走下最後幾級臺階,走到曾經的家人們面前。

“你好,”她說道。

“對不起。”

易申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麽。如果她的懷疑是真相的話,應該說“對不起”的人,絕對不是陳興美。

她垂下視線,看着陳興美的衣襟:“你将徐先生和陳女士照顧得很好,但是我……”

她笑得苦澀,“易先生和宋女士在車禍之中,為了保護我而死。”

陳興美有些無措,她求助般地看向陳卿卿。

陳卿卿咳嗽一聲:“別說這些不愉快的事情了,我們以後有很多的時間去紀念逝者。今天我們一家人第一次團聚,應該有些團聚的氣氛。”

易申和陳興美這才微笑起來。

這一頓飯都是家常菜,六個人圍坐在一張圓桌邊,其樂融融。

只是關浩言遭受了許多白眼。

上桌之前,徐卓和陳卿卿就都提醒過他,這是我們一家人的團圓飯,你這個外人哪涼快哪待着去比較好。

但關浩言不知是裝傻還是真傻,任憑兩人明示暗示,他就像腳底生了根,一動不動。

徐飛書甚至把他堵在牆角,用拳頭威脅他滾蛋:“你爸媽知道你這麽混蛋嗎?”

關浩言連連點頭:“當然知道!我爸媽都是很了解我的!”

徐飛書:“……”這二貨,給他整不會了。

坐在桌上之後,除了關浩言之外的五人都坐得很近,把他一個人晾在旁邊。這個座次明明白白地告訴關浩言,你不受歡迎。

但關浩言硬是裝傻充愣,一頓幹掉三大碗米飯,等其他人撂下筷子,他還很不好意思地問陳卿卿,他能不能再來一碗。

“不行嗎?”看到陳卿卿一言難盡的表情,關浩言非常失望。他遺憾地放下筷子,戀戀不舍地看一眼還剩小半盤的糖醋排骨,艱難地移開視線,決定眼不見為淨。

徐卓悄悄地說:“卿卿,這不好吧?他要是在咱家餓壞了,關家會不會以為咱們家要破産,連一個人都喂不飽?”

于是陳卿卿親自給關浩言撐了滿滿一碗飯,告訴他慢慢吃,飯菜管飽。

關浩言非常感動,然後問道:“陳阿姨,那我能再來一碗炸醬面嗎?我聽說京市的炸醬面很好吃——而且上車餃子下車面嘛!”

然後在五個人呆滞的目光洗禮下,關浩言又吃了一大碗炸醬面。

“你……還沒吃飽?”徐飛書問道。

關浩言摸摸肚子,看着另外五人的目光,有些不情願地說:“就算飽了吧!”

徐卓用慈愛的目光看他:“嘴壯好啊,嘴壯長得壯。”

徐飛書不得不低聲提醒他爸:“爸,這豬是想來啃你家白菜的,你誇他?”

徐卓迅速改口:“……吃得多好,撐死他就沒心思想別的了。”

徐飛書:“……”

吃完團圓飯,徐飛書又開始往外面趕人。

但關浩言裝傻充愣,就是不接他的話。

徐飛書差點想報警,被易申攔下了。

“你不會真的喜歡他吧?!”徐飛書怒氣沖沖地問她。

易申:“……誰喜歡他了?你想清楚,人是你開車接進家門的,你報警用什麽理由?難道告訴警察他吃得太多你喂不起嗎?”

徐飛書更怒了:“不就是養頭豬嗎,再來一百頭我也能喂得起!”

易申攤手:“那不就結了?”

徐飛書滿肚子怨氣。

雖然趕不走關浩言,也沒辦法對他動粗,畢竟他除了吃得多和聽不懂人話,其他的時候都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裏,十分乖巧。

——但是陳卿卿可以不帶他玩兒啊!

飯後不久,陳卿卿就把一家人叫到樓上的茶室,讓幾個傭人守在外面,就差立一塊“關浩言不得入內”的牌子了。

關浩言不能在心上人家裏亂闖,只能望門興嘆。

陳興美有點緊張。

雖然以她對陳卿卿和徐卓的了解,憑他們這些年的感情,即使知道她不是親生女兒,他們也不可能趕她走。

但是……人的感情是很複雜的。

當她知道這些年來她所享受的父愛與母愛,原本都應該屬于另外一個人的時候,陳興美感覺自己無法面對易申。

在得知她并不是父母的親生女兒後,連續數個夜晚,陳興美都從噩夢之中驚醒。

夢中的她半截身子浸在漆黑冰冷的水中,雙手攀在船舷上,無力地向上掙紮。而那個模糊的身影,總是一根根地掰開她的手指,看着她落回水中。

“你是個小偷。”每次她都聽見那人滿懷怨恨地說道。

——不!不是這樣的!陳興美每一次從噩夢中醒來時,頭發、睡衣甚至被褥,都被冷汗浸濕。

不是這樣的。

不是這樣的。

她明明和陳卿卿長得一模一樣,她怎麽可能不是陳卿卿的女兒?

但是那一紙鑒定報告明明白白地告訴她,她與陳卿卿和徐卓,沒有親緣關系。

陳興美不敢相信這樣的巧合——她剛出生的時候,在新生兒監護室裏,與另一個孩子抱錯……

然後,她和她的養母,生得一模一樣。

不過事到如今,陳興美已經想通了。

既然她不是父母的親生女兒,那麽她遲早要離開。

她大學還沒有畢業,所以雖然她已經成年,她還是希望徐家可以承擔她最後半年的學費。

畢業之後,她可以像其他所有普通人一樣,自食其力。

活下去。

“我希望您暫時不要收回您贈予我的房産,”陳興美誠懇地對陳卿卿說,“雖然贈予的前提是您認為我是您的親生女兒,不過我希望……我可以借助一段時間,直到我畢業、實習期結束之後,在那之前,我大概無法獨自承擔在京市的房租。”

陳卿卿握着她的手,連連搖頭:“不!你怎麽會這樣想!你沒有錯,我為什麽要收回我給你的東西?”

陳興美說道:“我不是您的親生女兒,我不應該占有那些東西。”

易申靜靜地看着她們,像一個局外人。陳卿卿突然意識到什麽,她惶恐地看向易申。

她突然意識到,她對養女的挽留,有可能傷害到她的親生女兒。

“我……”陳卿卿語塞。她有着在商場上無往不利的口才,但此時居然一句話都說不出。

易申意識到自己的安靜或許讓這些人有些誤解。

她是真的平靜。在意識到系統可能幹了件非常喪心病狂的事情之後,她就在努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緒。

——系統現在很不靈敏,易申能夠感覺到,只要她沒有過大的情緒波動,它就無法監視她的思維。

所以她必須保持冷靜。

在看到陳卿卿惶恐的目光時,她仍然平靜地問陳興美:“你覺得陳女士沒有權利處置她名下的財産嗎?你覺得你質疑拒絕的話,陳女士不會傷心嗎?”

陳興美愣了愣:“可是……”

易申對她微笑:“易先生和宋女士因保護我而死,你覺得我因此虧欠你什麽嗎?”

陳興美遲疑着搖頭:“不,他們把你當成親生女兒,為人父母,理應保護自己的孩子。如果在這件事中,有人虧欠于我,那也是當年肇事的司機,并不是你。”

易申便說道:“你看,你覺得我不欠你什麽,所以,你也不欠我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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