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少昊門下

我和令蘅顫抖得更厲害，甚至前面國都內的衆人也都不敢上前，因為有一個孩子被趕出了這裏。

那孩子選擇了天帝俊，但名字無法刻錄于龜甲之上。“這孩子于條件不符，無法在天帝處侍奉。”聽了祭祀的話男孩慌張得跑到少昊神像腳下說有選擇少昊神，神的神光慌疼了他的眼睛，他被神拒絕，于是他又來到後稷處說選擇後稷神。“孩子，這裏的條件是統一的。”這個神和藹的給一個人類做了解釋，我看着青衣神祇，他與樸實溫暖的叔均很像，傳說他們是叔侄關系，因掌管谷物和人類關系很好。那男孩哭鬧着被黑霧帶出了殿外。

“孩子們，占蔔會出一些偏差，這是我的問題，你們不要擔心，即使無法在天帝殿侍奉也會有神侍帶你們去羲和、常曦女神處。”老巫祝安撫人群，他始終沒說條件是什麽，我們每個人都向神殿遞交生辰八字，後得到族人通知，經過巫祝查看後知道了自己入選，沒有人說我們是否有什麽異于常人的能力或者有什麽過人之處，巫祝始終說的是“符合條件”，可沒有人知道這些童男童女們符合了何種條件。

每個選擇好了的孩子對他的主神進行了跪拜，随後神會示意鸾鳥帶他們都該去的地方，我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裏，人已經走了大概四分之一的時候磈氏神離開了神殿，他像早就不耐煩了，迫不及待的離開這裏。磈氏走後又有十幾個孩子被挑選出來被驅離神殿。他們都是在國都內的孩子，這樣高貴的出身都被驅逐不知我們是否也會被要求離開。有一個女孩打扮得一如神明般明豔，她得知要離開的時候用了禦獸手段驅使了殿外神鳥飛往屋內，“求求您留下我，我是天帝一脈，可以禦四獸，我們世代都是天民國國民從未與外族通婚，我母親說我三歲可禦虎四歲可禦鸾鳥，求您留下我。”她選擇的是和藹的後稷神，神只對她搖頭拒絕了她，她被少昊神的神光帶離了殿內。

這孩子離開後後稷神也離開了神殿，他可能是個不太會拒絕人類的神，在國都內的衆人都選擇完之後叔均也離開了神殿，這裏只有揮舞着翅膀的少昊還在注視着我們，即使他依然還在可他的神光和他剛剛拒絕了兩個人的态度讓很多人類依然不敢去選擇。

我看着他像沒有感覺一樣看着這些人選擇旁的神，不知道他會不會難過，我是這裏的倒數第二個，到我的時候我有些擔心會不會龜甲上已經雕刻不下我的名字。“赤羽氏令杳”我聽着年邁的老巫祝叫了我的名字，他在等待我的答案。“我，我，我……”我還是目不轉睛的看着少昊神，他的神光很是耀眼，這讓我需要集中精神去分辨他的服飾和輪廓，以至于我分不出心神去叫他的名字。“他，他，我……”我看到他笑了，很好看，即使他是在嫌棄我現在的表現。“少昊神。”在巫祝批判妄圖指神對神不敬的時候我叫出了他的名字，我如願以償的走到他身前，他在高高的神像上俯視我，太陽的光芒很溫暖，他的樣子也很好看，我們離得很遠，我想再靠近一點點，可腳步不争氣的退後了半步。他背後的翅膀還在煽動，我想要一片羽毛，但是我不敢。直到鸾鳥示意我可以離開了，我還是戀戀不舍的看着這個高天之上的神。傳說他是神王最驕傲的孩子，是繼承了太陽神光的神，是高貴的三足金烏，是最有可能接手神王之位的神祇，我就這樣胡思亂想着被石階絆倒，第一反應居然是幸好他沒看到我這不成器的樣子。

迷迷糊糊的我走到了後山的地方，這裏都是些居所，剛剛的那些孩子也都在這裏，他們都穿上了自己主神對應的衣服，我突然間覺得臉上燒得難受，我沒有穿鞋子，少昊神一定看到了，他會不會認為自己的巫祝是個瘋子，我去到自己的屋子裏，這裏都是選了少昊神的孩子們，屋內只有兩個人，她們兩個看到我沒有了之前的傲慢而是友好的打了招呼，在神的力量面前，我們皆是蝼蟻，在剛剛我就已經了解了一切。

随後令蘅也進到屋內，“我看到你選了少昊神，我也跟着選了，他看起來很遙遠的樣子可我居然通過了，他長得真好看啊。”令蘅的樣子我很熟悉，大概我剛剛就是這樣的表情，其實在看到屋內只有兩個人的時候我還是很慶幸的，這種感覺很複雜，我有些擔心他會為沒有人選擇而難過又會為很多人都信仰他而擔心，令蘅的到來讓我既開心又難過，開心于有熟悉的人陪伴我一起生活，難過于神的眷顧會有人和我一起分享。

少昊神的衣袍皆是白色帶着金絲紋飾，像太陽的光芒，可是很不适合我，我在族裏的時候都穿着粗布黑袍子和男孩子們在山野裏打獵捕捉山兔山豬，這樣的拖地白袍讓我走路都變得小心翼翼。“令杳，你走路一直是這樣怪怪的嗎？”令蘅發現了我的問題，我很怕踩到自己的袍子也怕這麽貴的衣服被挂破，像不會走路了一樣思考着下一步要如何行動，腳下的靴子也比之前的草鞋底子厚了不少，我也有些擔心會摔倒，也許真的磈氏神的衣服更适合我，少昊神好看又耀眼但這身衣服很限制我的行動。

只在我來這不多的時間裏，衣服上就已經繡上了“巫杳”兩個字，令蘅也看到了自己胸前的名字。“令杳令杳，我從此以後是巫蘅了，我真的可以成為巫祝，天啊，你也是巫杳了，這簡直就是想做夢一樣。”回過神來的令蘅告訴我令嚣在樹林裏等我，我趕緊飛奔出去，果不其然踩到了袍子，剛到手了新衣服就弄髒了，沒有辦法我還是跑去樹林見令嚣。

令嚣看起來等了很久，他舉着的火把已經招來很多蟲子，身上被咬了很多包，他一手拿着火把一手拿着弓箭沒辦法驅趕蚊蟲，我過去拍走他身上的蚊蟲，他笑起來又傻氣又溫暖。“你穿上這衣服真好看。”他說得我很不好意思，應該是衣服好看才對，我有些難過，我好像已經忘了他還在這裏，他放下手裏的弓箭，從背着的獸皮包裹裏拿出了我喜歡的果子，我和以前一樣把果子徒手分開給了他一半，在家的時候我們吃完果子就會去外面捕獵，我性子野，父母不怎麽管我，我們一起去捉山兔山雞，偶爾捉來養着偶爾捉來當加餐，不約而同的我們的視線在我這長袍上，雪白的袍子上已經有一個腳印和來的時候樹叢裏挂落的樹葉，穿着這衣服捕獵會直接毀了衣服的。

“你怎麽樣，還好嗎，那裏安全不安全？”令嚣也明白了我不可能再和以前一樣在山野裏亂跑他直接詢問我這裏的情況，我覺得他也應該可以回去了，因為我沒有什麽安全問題，他也不應該在這裏遭罪。“這裏很好，我成為了少昊神的巫祝，你看。”我指着自己胸前的袖标。“我現在是巫杳，謝謝你保護我們到了這裏，快回去吧，家裏人會擔心的。”

令嚣直接把手裏的包裹給了我，之後和我說“再過幾天，确定這是真的我就回去，你現在是不是也覺得不可思議，巫祝會這麽容易就成為嗎？”他說動我了，我也覺得不可思議，巫祝為什麽可以這麽輕易就被選上，我們所謂的條件又是什麽，這些我都不清楚，手裏的獸皮包裹裏有我之前穿的粗布黑色衣裙和麻繩腰帶還有我日常有的短刀，和我現在的衣服比起來這衣服破破爛爛的還被母親縫補過很多次，我謝過了令嚣，但不打算再換上這件衣服，穿着白色的衣裙讓我覺得離少昊神更近一些。

回到令蘅身邊的時候我才想到我好像忘記問令嚣他自己的東西有沒有帶了，或許等他覺得難熬了的時候就會離開了，我當時是這樣沒心沒肺的想着，腦子裏更多的是幻想着少昊神再一次降臨的樣子。

第二天一早太陽還沒有升起的時候我們就被鸾鳥叫了起來，那些悅耳的歌聲第一次變得刺耳無比，外面天空還是青黑色的，樹林上也得挂着露水，我們不得不爬起來穿戴好衣裙去到大殿裏，原本巨大空曠的大殿顯得有些擁擠，這裏的巫祝不止有我們幾個，原本我們選上了三十多人，剔除掉十幾人後就只剩二十人，如今我才知道這裏的巫祝還有許多，那些巫祝看起來雙十年紀，比我們這些童男童女成熟不少，每一個都一副高不可攀的模樣，我們不敢去搭話，偶有膽大向前提問的也被無視，這些人不屑于理會我們。

老巫祝領着祭祀們出來，他組織我們按照各自的所選主神在神像前站好，少昊神的巫祝們一共只有十五人，和磈氏神一樣不算多，我們這一批新人只有四個女童和三個男童，剩下的八人都是上一批的巫祝。

“你們有幸被神信賴帶到這裏，神會為我們帶來庇佑和恩賜，到了時間神會接你們去到身邊，但不是所有人，有些人去到天界有些人成為這裏的教習教導新的巫祝，究竟如何全憑你們自己。”老巫祝只囑咐了這些就由其他巫祝指導我們接下來的內容，每個人都為能去到天國而激動，三位穿着白色袍子的巫祝帶我們到了一間只有少昊神神像的地方，他們和我們說巫祝必要的學習內容有制藥、狩獵、騎射，身為少昊神的巫祝除了這些還要學會占蔔、巫樂和操控一種元素。在三位巫祝訓話完上一批巫祝們離開了這裏。“師父，他們不用上課嗎？”一位一看就是往日國都內的少爺受不了這些人目中無人的樣子對三位教習巫祝告狀，他們已經見怪不怪的和我們科普了這裏的規則。

“那些孩子在三十天後就會接受測試，得到神準許大部分人可以去往神界，他們是即将成神的人，十年後你們也會接受測試去到主神身邊。”這裏留下的導師是沒有通過測試的曾經的巫祝，那些人自然瞧不上這些教導的師父，也瞧不上我們這些剛到這裏的凡夫俗子，“有什麽了不起，他們又不會都能通過，是不是師父！”那男孩還是氣不過，白袍師父示意他冷靜下來，接着講這裏的規則。“每天你們需寅時起，去主殿聽老巫祝講課，随後用過早膳和我們一起學習作為巫祝應該了解的知識，申時用晚膳，随後的時間你們可以自己分配，戌時前回到住所。如此五年後你們可出去尋游三年，随後回到天帝山與同僚切磋，等待神明檢驗。”

師父的話聽起來更像在教導我們如何成為一個神而不是如何成為一個巫祝，這和我們印象中需要祭祀需要為神準備祭品的巫祝印象有所不同。“師父，我們不用主持主神的祭祀活動嗎？”我大膽對師父提出了問題，他們回答那是他們要做的事情。

“不必稱呼我們師父，我叫巫鹹，負責你們的占蔔和藥理，這一位是巫冶。”這位中年巫祝介紹他身邊一位看起來上了些年歲的巫祝，“他負責你們的召喚術和巫樂。”随後他又介紹了他右側那位年輕的巫祝。“這是巫鶴，他負責你們的騎射和狩獵。三十天後再留下的巫祝會暫時負責你們的日常起居和平日的學習指導。”

聽了三位師父的話那個男孩有些開心的笑出聲，那些目中無人的家夥一但無法進入神界就只能和普通人一樣，可想而知到時候他們又會是怎樣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