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人心莫測【捉蟲】
金微雲感覺自己的身體被人晃來晃去,還有一只冰涼的手在摸自己的額頭。
金微雲極力想要睜開眼睛,耳邊卻只見陌生的女聲在耳邊環繞。
“小主,小主!”
“小主是不是醒了?”
這是誰?
她不認識啊。
金微雲聽見對方的話語,用着自己全身的力氣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
“小主接着歇息一會兒吧,有奴婢在。”
金微雲敏銳的察覺到對方語氣裏的恭敬和怪異的稱呼,她心裏逐漸有了不好的猜測。
難不成自己穿越了?
下一秒,她腦海裏湧現出了諸多的記憶。
原來,上一輩子的自己因為熬夜勞累猝死。
又轉生到了康熙時期清朝的這一戶金姓漢軍旗人家,卻沒帶上現代的記憶,直到今天才得以喚醒現代記憶。
原來的自己生性單純,一直被家裏人疼愛,嬌生慣養到13歲。
快樂到此時戛然而止,因為三年一度的選秀時間到了。
幸好家裏人早有準備,雖然家族式微,但是也在後宮裏送入了一位親信宮女侍候在金微雲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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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微雲入了宮,封為再尋常不過的庶妃,而後又遭遇康熙政事繁忙,沒有機會入眼,便一直被冷落,時間長達六年之久。
前不久康熙騰出手來,完善妃嫔制度,大封六宮,金微雲才被盡職盡責的皇後提及。
于是她又成了低微不入眼的常在,與一位朱常在同住春禧殿。
近幾個月來,她的身子越發的病病殃殃,直至一命都快嗚呼時才喚醒了自己現代的記憶,也勉強有了幾分的精氣神與力氣支撐起來自己的身體。
金微雲微不可見的在心裏嘆了一口氣,忍不住嗚嗚嗚,艱難的在床上轉身,這都是什麽事兒啊。
她一個自由職業的工作者。
幹過護理、幹過化妝師,什麽零零散散的活兒都做過,後來又成了美食視頻博主,最喜歡的就是自由兩個字,做什麽事情都是随自己的心意。
現在好了。
在這個深宮圍牆裏,她的職業一輩子不用換了,一輩子都是妃嫔。
金微雲想着冰箱裏還沒開封的巨多零食,懷念着電腦裏的快樂電影動漫,眼角邊落下來一滴淚水落入到了枕頭上,打濕了枕邊的花瓣。
“小主,你醒了?要不要吃一點粥。”
侍女聽見了她轉身的動靜,又說:“您病了這麽久,奴婢擔心的不行,家裏也托人帶了信兒來,問問小主的近況呢。”
金微雲聽見“家人”兩個字,心尖微微的跳動了一下。
“扶我起來吧,煙雨。”金微雲睜開眼睛,聲音細微道:“休息了這麽久,身上總算是有一點力氣了。”
煙雨面帶喜悅,正想拿着枕頭塞在了金微雲的背後,忽然手上的動作一頓,驚奇說:“這怎麽有這麽多的石臘紅花兒。”
她連忙把這些花瓣打掃出去,看了一眼金微雲的臉,說:“難怪小主現在看起來也有點花粉過敏了。”
金微雲此時看見了石蠟紅頓時感覺到皮膚瘙癢,連忙捂住口鼻。
煙雨又道:“小主這一睡足足有三天四夜了,定是餓極了,奴婢去拿熱粥給小主。”
她輕輕的帶上房門,走出去。
金微雲這才有時間細細的打量眼前的這個房間。
又破又小,房間裏擠滿了各種木箱子,中間拿了一扇簡陋的屏風隔開床鋪和客廳,只有一扇小窗戶孤零零的漏進來陽光。
金微雲看着自己蒼白而嬌嫩的手指上也被映了幾分日光,暖洋洋的,也勾出來一絲笑意。
算了,總歸自己活着,還有疼愛挂念自己的家人。
打起精神來!
好好養身子!
過了許久,煙雨才端着一碗清粥回來,壓低了嗓音,小心翼翼。
“小主。”
随後她輕輕的把粥攪拌,一勺勺的遞到金微雲的嘴邊。
金微雲垂下眼簾,眼光一掃,煙雨的手腕上有一道道的疤痕,一看就是新傷。
“怎麽回事?煙雨?”
“有人欺負你?”
金微雲眉頭一皺,她打量着煙雨的臉色也是十分的蒼白,甚至是拿着勺子的手都在微微發抖。
被金微雲問及,煙雨的眼眶裏瞬間堆滿了淚珠,她連忙拿帕子把淚水掩去,說:“沒事兒的,小主,您先好好休息。”
金微雲慢慢的握住了煙雨布滿繭子的手,細聲說:“你是我在這宮裏最親的人了,連你平白的讓人欺負了都不知道,我不是更難過。”
煙雨抿着嘴,一邊攪散熱粥,一邊低聲說:“前兩日小主剛剛病過去了,太醫請不過來,奴婢就想着花錢請小醫童過來看看小主。”
“不料,大前兒奴婢拿家裏托人帶來錢的時,正巧撞到了隔壁朱常在的侍女。”
“朱常在的侍女就說是奴婢……是奴婢偷拿了她的月錢,朱常在教奴婢關到了廂房裏兩天兩夜,時常過來訓斥奴婢。”
煙雨說着說着,淚意已經褪去了許多,聲音漸漸平靜。
“奴婢今早趁送飯才跑了出來,看見小主一動不動的躺着,身上連一床被子都沒蓋上,這樣冷的天兒——”
煙雨收了聲,後面的不吉利話就沒有再說出口,又開始擡手給金微雲喂粥。
金微雲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朱常在對她的惡意實在是太大了。
煙雨也嘆了一口氣,小聲說:“小主,您生病全都是因為那天朱常在非要責怪您沖撞了她,讓您在雨天裏下跪。”
“現在又攔着奴婢不讓奴婢照顧您。”
“朱常在也未免太過無常,小主和奴婢平日裏也未招惹她。”
煙雨思緒萬千,她在宮裏待了許久,一直謹小慎微。
像是朱常在這樣尖酸刻薄的人見得多,什麽奇怪的不順眼原因也都有。
但是做到這個份上,非要明面上致人于死地的,屬實少見。
金微雲被煙雨的話語帶到了自己昏昏沉沉高燒的那一個夜晚。
她似乎隐隐約約的看見有一個女人走進來,看了她一眼之後小聲的說了一句“對不起”,而後在她的枕邊放下了大把的石蠟紅,隐約的看着她發髻上也別了朵花兒。
金微雲本就是石蠟紅過敏,又趕在金微雲重病的時候,金微雲自然是又急又怒。
面對着金微雲的神情,那個女人一邊說着對不起,一邊把唯一的一扇窗戶和大門打得大開
寒風瑟瑟之中,金微雲直接在這個寒冷的初冬之夜差點被活活凍死,而在彌留之際才喚醒了前生記憶,重新有了一絲力氣。
金微雲擡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留有一絲的餘地問:“朱常在的那個侍女平日裏的穿戴給我說說。”
“奴婢們這個級別的通常就穿着藏青色的常服,也不讓插什麽珠釵首飾,身上幹幹淨淨,就是袖子邊緣有一道淺繡花紋。”
“不過朱常在的侍女常在發髻上別花兒,最近菊花開得好,時常看見她別的是小菊花。”煙雨若有所思的回憶道。
金微雲算是徹底明白了,她受的這一遭罪,險些要去往閻王殿,全是朱常在所做。
煙雨也明白過來,驚愕的捂着嘴,小聲呢喃道:“這石蠟紅的花兒、小主沒蓋被褥,竟然也是朱常在所為。”
煙雨斂眉,細細的思索這位比金微雲稍晚入宮的朱常在。
她做了這些,究竟想要什麽?
而在另外一邊,對屋裏,被兩個人讨論的朱常在氣勢洶洶的甩了自己的婢女一巴掌。
響聲讓路過的人都能為之一驚。
“怎麽做事兒的?啊柳絮,就這麽讓煙雨那個賤婢跑了?”
朱常在吹了吹自己發紅的手掌,恨恨的說:“現在這房間裏的行李都放不下了,要是再騰不出來這個偏房——”
“這個冬天,你這個賤婢就去睡外面的走廊,明年我就能換個機靈安分點的人來侍候了。”
朱常在冷哼一聲。
這春禧殿又偏僻又狹小,住着幾個名不見經傳的老常在,五六年都不見進一個人來住,死了這金常在剛好騰出來一間偏房。
她高傲的揚起下巴,想着那位應該是渾身冰涼的金常在。
“進宮六年,連皇上一面都沒見過的老女人而已,現在命都沒了,煙雨跑出去了又能怎麽樣。”
“去,看看她們那兩個人,把她們兜裏的錢都收過來,再去內務府裏報喪就是。”
朱常在勾着嘴笑。
空長了一副好面孔又怎麽樣,還不是被人排擠到這春禧殿,落到了她手裏。
柳絮瑟瑟發抖的匍匐在地上,她知道朱常在說的冬天睡走廊不是假話,連聲說:“是,奴婢現在就去。”
朱常在彎腰,一把拽掉柳絮頭上的小菊花,拿腳碾碎後又踢到柳絮的肩膀上,“趕緊去,看見你們這種癡心妄想的賤婢就煩人。”
柳絮連忙起身,拿出兜裏的胭脂□□在臉上匆匆塗了塗,才大搖大擺的走到金微雲房間門口。
“煙雨?煙雨!你人呢。”柳絮猛烈的拍着門,木頭門框被敲的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
屋裏的金微雲與煙雨對視一眼,煙雨搖了搖頭,表示不解。
“開門吧,看看她過來做什麽。”金微雲說了兩句話,感覺到喉嚨有一點癢,低低的咳嗽了兩聲。
煙雨趕緊拍了拍金微雲的後背。
“快開門,煙雨!!等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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