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想念

“子奇，雅欣，我很好，不用每天掏空心思的過來陪着我，當然，這兩天我也很好，就算收到了不怎麽好的消息，也不用勸我搬出去，這裏是我跟思瑤的家。”

謝子奇跟雅欣瞬間無語，這麽堅強女人，謝子奇只覺得好像跟自己記憶中的她不太一樣，十年了，真的可以改變很多東西。

“好吧，那我們就放心了。”

“現在莊醫師從奈及利亞傳回來的消息，最新的死亡名單根本就沒有思瑤的名字，所以我不擔心，她肯定會平安回來，對了，中午要留下來吃午飯嗎？如果你們吃的話，慧萍媽媽會煮了很多她的拿手菜式喔。”

“那麽好，我很久沒有吃過慧萍阿姨煮的飯了，當然要賞臉，等等，我去開門。”

“不了，還是我去吧。”

接下來發生的事就讓江曉婷有點目定口呆，該喜極而泣嗎？

她只是站在門口看着手上的卡片，平淡的看着快遞員離開，一長串關于買到這張按摩椅的前因後果，接下來還有別的驚喜嗎？愛你的思瑤——于新加坡樟宜機場，江曉婷摸着這張椅子，質量牌子，就好像是奢侈品。

像是思瑤會做出來的事嗎？

這種不符合邏輯的事，就連江曉婷的表情也沒有太大的波動，在門口的子奇和雅欣表情各異，顯然不太相信。

“曉婷，子奇，謝太太，你們在做什麽？這椅子看起來不錯。”

孫建廷只求一個露面的機會。

“是啊，不知道誰送的，你是去上班嗎？”

他萬萬沒有想到，江曉婷的回答會是這樣，以為，自己會看到江曉婷激動的樣子：“…是啊，去上班。”

“那麽再見了。”

江曉婷看着他離開的背影，哼……

“曉婷，那你決定把這張按摩椅怎麽樣？”

“怎麽？你喜歡，那你就拿去吧。”

“那麽好？那我就…啊…這樣子，不了，我只是疑問一下，既然這個是Jasmine買給你的，那麽我怎麽可能奪君子之好，那我跟雅欣就離開了，慧萍阿姨的飯菜我就無福消受了。”

謝子奇總覺得這十年并沒有把他的性子給鍛煉得有多精明，倒是看出了江曉婷剛才話裏的威脅之感，所以才會決定不多說什麽就離開了。

莫名其妙的家夥。

江曉婷把按摩椅擺在了敞亮的客廳中，摩挲着椅背，慢慢的坐下來，好像扛着千萬噸的脊背才得以休息，思瑤，我的确有點彷徨有點累了。

“良子，怎麽樣？是嗎？沒有嗎？我以為這次會查出來什麽呢，嗯，辛苦你了，好了，就這樣吧，等等，在私人飛機這方面你有沒有去查？就你還有先見之明，還是查不到嗎？ok，我知道了，公司那方面就拜托你了，過兩天吳紫洺就回來了，嗯…”

一個人躺在椅子上，悠然自在的樣子，好像什麽悲慘的事都沒有發生，世界和平着呢，按動按摩椅上的功能鍵，舒服的環境，讓江曉婷慢慢的有點睡意，整個人墜入了甜夢鄉裏。

“曉婷…曉婷，你怎麽了？是做噩夢了嗎？”

“媽，沒有呢，不過是小小的掙紮了一下，小睡了一會兒，我沒事…”

江曉婷撫了撫衣角，不過是做了一個噩夢，夢是不作數的不是嗎？思瑤，我等你回來，不管你媽媽為什麽要把自己滞留在臺灣，但是，她還是相信，你沒有事，對不對…快點回來報平安吧。

這麽快就下午了。

“謝子奇，你上午不是來過嗎？還有，你怎麽跟孫先生也一起來了。”

江曉婷抱着肩，堵住門口，擺明不想讓他們進來。

“是孫總邀請我來的，我也不知道他想跟你說什麽，或者，哎呀，曉婷，讓我們進去吧。”

“別的原因呢？”

“有啊，媽就說讓我來看看你而已…”

“進來吧，匹若曹的鼻子都長到可以戳到地球表面了，我給你們倒杯水。”

江曉婷一聽就知道謝子奇說謊，不過也就當他們是一般的客人，對着孫總點了點頭。

孫建廷看着江曉婷轉身離開的模樣，看來她的情緒好很多了，看着擺在客廳上的按摩椅，看來這一步是走對了，他拿着手上的公文袋，裏面的資料，雖說有自己的一點點篡改，但是，不過是把失蹤換成了死亡而已。

電腦傳遞的信息，還是挺好改動的。

在那種狀況下，不都是應該兇多吉少的嗎？

他看着茶幾上的照片，原來這個就是方醫師嗎？兩人相依相偎的照片，她們之間有很平和的美好啊，同樣都是笑，江曉婷一副耍賴的樣子，而他在方醫師的臉上看到了寵溺。

心裏暗暗的給自己打氣，過去的始終會過去。

忽略心中一點點的小難受。

“來，水來了…”江曉婷看着坐在沙發上都有點‘手足無措’的他們：“謝子奇今天找我兩回是怎麽回事，孫總是有什麽話要對我說嗎？”

“曉婷，早上的時候，我們只是打個照面，我看你剛出院，你的身體有沒有別的什麽地方不舒服？”

太過開放式的關心讓江曉婷有點不耐煩，只是這些年來，自己學會了內斂：“我很好，你們不用擔心，所以呢，你們不說的話，那我可就開始趕人了。”

孫建廷拿着公文袋，不知道自己這麽做是不是錯了，但是他還是作出了一副忐忑的樣子，手裏畫有紅十字的圖案的公文袋。

“曉婷，這個是我請朋友透過紅十字會跟奈及利亞政府交涉之後，才拿到的文件，最新的天堂鳥餐廳遇難者死亡名單。”

江曉婷愣住了，壓下心底裏的驚恐，同自己說江曉婷你在做什麽，現在不是該搶過這份文件嗎？驗證所有，只是是個人都會怕，但是江曉婷還是接了過來。

“曉婷，如果你沒有那個勇氣看，我可以幫你看。”

“不用了，我只是剛開始有點怕，”而且，這份文件來源沒問題嗎？“謝謝你，孫總，我知道要得到這份文件一定很不容易，你應該是動用了很多的關系，才能夠拿到這份文件，但是，這份文件對我來說一點意義都沒有，因為到現在我還是相信，思瑤她是平安的。”

江曉婷把手上的這一份文件撕成幾份。

看着他們驚訝的樣子，江曉婷開心的笑了，當然不是神經病的笑，只是，原來自己的執念這麽深，居然還懷有相信：“好了，謝謝你們，我會等着她回來，你們也不要勸我了，你們不是都很忙的樣子嗎？所以，我不送了…”

謝子奇和孫建廷都被這樣貌似堅強的江曉婷給吓唬住了，只好離開了。

孫建廷看着合上的門，這樣也好，這樣就不用糾結，萬幸沒有在方醫師是否‘死亡’的問題上有過欺騙，這樣也好，就當作是方醫師失蹤了就好，那麽自己可以繼續以方醫師的名義對她好了。

笑了笑，開始構想了以後……

江曉婷靠在自己的那扇門上，好像所有喧嚣都被擋在了外面。

看着桌子上的文件，想要看，卻又不敢看。

“曉婷，你想看就看吧，媽媽并不同意你逃避現實。”

“媽，如果這是假的呢，如果它沒有公信力呢？我不能讓它擊毀我人生的堅持。”

“好，媽不勸你了，曉堯跟思婷就拜托你照顧一下了，我要去菜市場買菜，好好的看着她們你知道嗎？”

江慧萍看着江曉婷滿臉應承，瘦瘦的樣子，該給她補補了。

江曉婷拍了拍自己的臉，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樣的想法，居然擺着這一份文件不看，這樣做不像自己了呢，原來果斷的自己，怎麽能這樣子，她比誰都要迫切想要知道方思瑤的安全。

所以她還是理智了幾分鐘，還是決定要拼湊出這一份文件，雖然，這份東西的可靠性在自己眼裏很低，但是她還是被它最後一欄裏的那個名字給擊垮了，死難者有她？

緊抓着胸前的衣服，心好痛，這世界是真實的嗎？

這一定是假的，如果是真的，那麽莊醫師，那麽良子，甚至方思瑤的媽媽，就會馬上通知自己，怎麽可能單單靠着這一份無力的文件來說明一個人的生死，整理好自己混亂的思緒，就開始向良子追問國外信息。

所幸的是，它們有出入，多了方思瑤一個不多，少一個方思瑤不少。

如果被她知道，是誰在糊弄自己，自己非得把他碎屍萬段，讓他也嘗嘗什麽叫悲慘世界，孫先生，看來真的不怎麽靠譜啊。

“哦，是嗎？兩個人，嗯，當然要保留，謝謝，茉莉餐廳是吧，好，到時，我會跟方小姐一起莅臨…”

這回更可笑，方思瑤定了餐廳的兩個位置，心裏暗笑，按黑手機屏，看着秀麗媽媽想說又不敢說的樣子，是的，自己的媽媽來看望自己來了，還說了很多，會幫她找到如意郎君的話。

“曉婷！你瘋了嗎？你接到的電話是自己臆想出來的嗎？拜托你接受現實好不好，方思瑤現在不在了，哪有可能訂什麽餐廳，媽拜托你清醒一點好嗎？你再這樣下去，人家會以為我的女兒瘋了。”

張秀麗這幾天都忙瘋了，自己的婆婆身體越來越壞了，忙着找到捐肝的人，天翔身體又開始不好，現在自己的女兒又這麽不省心，忍不住開口訓斥。

“媽，我很冷靜，我也很清醒，你不要再說些別的有的沒的好不好。”

“江曉婷！我再次拜托你，你面對現實好不好！不要再浪費精神想方思瑤了！看你的樣子是很冷靜，但是你說的話有理智可言嗎？我們大家都在替你擔心難過，幹脆在這段時間裏好好找個伴，我跟你爸肯定會找一個适合你的男人。”

唉，又來了。

“媽，說過很多遍的話，我不會再說，不要阻擋我，既然電話裏說是思瑤訂的位置，那麽明晚，我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嗎？或者那個時候，我會死心呢。”

“唉，最好的這樣…”

是啊，最好是這樣，就連江曉婷自己也想最好是這樣。

江曉婷笑了笑，好在沒有對這鈔相見’有所期待，跟自己的慧萍媽媽，秀麗媽媽，還有謝子奇，還有雅欣這個準媽媽，一起度過了一個‘思瑤’準備的遲來的母親節禮物，母親節都過了，居然還能補過。

或者雅欣還不知道，她的寶貝不會被生下來。

只是現在的自己什麽都不想說，因為自己的主觀意識裏，謝子奇已經不足以被托付了，這樣反倒是更好，今天除了這個‘驚喜’之外，阿嫲的身體檢查數據持續平緩中。

思瑤，這樣的生活好像不錯啊。

“思瑤，你急死我了，偌大的機場你是要走失嗎？”

方思瑤聽着關姨的碎碎念，握住她的手：“關姨，麻煩你了，還要監督我到目的地，我很好，不過是剛才不小心弄髒自己的袖口，我去洗手間洗洗而已，走吧，關姨，哎，別念我了，時間差不多了。”

“去Canada的班機，哎呀，真的差不多了。”

“……是嗎？去加拿大的班機要起飛了呢，走吧，關姨…”

方思瑤收起自己的思緒，嗯，該走嗎？是的，該走的，她是多麽着渴望回去。

“關姨，現在什麽時候了？”

“啊，沒多長時間，思瑤，你繼續睡覺好了，這麽長的飛行時間。”

十幾個小時很長嗎？大概是很長，關姨都不讓自己知道，自己坐了多少個小時的飛機，其實她知道的，這次的登機，為什麽要這樣選擇。

“關姨，我不是聾子，登機前我就知道了，掩飾什麽，關姨最不會演戲了。”

關姨讪讪的臉，方思瑤自然是不知道，但是她還是自顧自的說下去，自然關姨有點疼惜的臉也是看不見了。

“…那為什麽還要這樣選擇？思瑤，這不是你作風。”

“是啊，我決定的事很少改變…”

大概是因為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