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裴煥這一行九個人，除了藍大的，還有其他高校的。

藍大除了裴煥，還有他班上的另一個女生陳橙，因為相對熟知的關系，兩人座位一直在一塊。

出了飛機場，兩人剛在車上坐下，手機就同時響了起來。

陳橙看了眼：“林昌發了的群消息，叫大家記得下午的講座，你不用看了。”

裴煥又把手機放回去。

陳橙突然問：“你認識顏子覓啊？”

裴煥轉頭：“怎麽了？”

陳橙笑了笑：“哦沒事，就是林昌有個弟弟和顏子覓是同班同學，你應該知道吧？”

裴煥想了想，腦子依稀是有林昌有個藝術系弟弟的印象。

“知道吧，”裴煥：“怎麽了？”

陳橙把耳機摘掉：“我聽說你和顏子覓關系很好。”

裴煥還是：“怎麽了？”

陳橙笑了：“你這麽警惕幹什麽？我是要幹嘛嗎？”

裴煥：“沒有。”

陳橙：“那你們關系這麽好，你聽說過顏子覓和林昌那個弟弟的事嗎？”

裴煥顯然不知道：“他們什麽事？”

Advertisement

陳橙笑起來：“這事就好笑了，我不允許有人不知道。”

車到酒店還有好長一段路程，陳橙所幸就聊起了八卦。

“他們美術專業的，基本都知道林昌弟弟和顏子覓不合。”

裴煥問：“為什麽？”

“這怎麽說呢，”陳橙道：“他們大一的時候是舍友來着，然後顏子覓這個人，你應該也了解，雖然不怎麽愛說話吧，但是長得帥，他成績好畫也畫得好，林昌那個弟弟就有點嫉妒，有事沒事找他茬。”

裴煥皺了皺眉：“找茬？”

“是啊，這兄弟倆真的一個德性，紅眼病，都很讨厭，”陳橙擺了擺手：“不過問題不大，他弟弟也是個很好笑的人，慫了吧唧的，想找茬又不敢得罪顏子覓，反正都無關痛癢的東西。”

陳橙說：“當時鬧得最大的那件事，是他弟弟拍了顏子覓的一張照片。”

裴煥問：“什麽照片？”

陳橙：“好像是顏子覓在宿舍睡覺的照片吧。”

裴煥皺眉：“睡覺的照片？”

“嗯，”陳橙說着笑起來：“後來他被顏子覓打了。”

裴煥愣了一下：“顏子覓打他？”

陳橙：“也不算打吧，當時是在班上，很多人都看着，他弟弟本來想拿照片搞事情，講些不三不四的話，但是還沒開始，就被顏子覓一手壓在了講臺上。”

“哇，”陳橙感嘆：“手那叫一個快，腦袋吭的一聲，大家都沒反應過來他弟弟就吃了一鼻子的粉筆動不了了。”

“他弟弟一開始還罵罵咧咧，後來發現自己不是顏子覓對手就開始求饒，”陳橙：“這段我朋友給我講了可能有十幾遍，說顏子覓可太帥了，看着細胳膊細腿的，可有勁了，而且顏子覓那個表情，你應該知道吧，他就不愛笑很冷漠，他當時只盯着他弟弟，還說了句‘想死嗎？’，他弟弟怕死了，自己把手機解鎖了給顏子覓。”

陳橙說完問裴煥：“顏子覓是不是練過啊？”

陳橙這個問題，裴煥一下子就想起了昨天晚上被他壓在床上動不了的人。

然後他再回憶一下顏子覓沒有表情的樣子。

裴煥笑了笑：“可能吧。”

陳橙繼續：“照片應該是删掉了，反正沒人見過，他弟弟當時當着全班的面給顏子覓道歉，顏子覓就插兜在一旁看着，直到他弟道歉道到顏子覓滿意了為止，可太丢臉了。”

陳橙：“這段真的爽，太爽了。”

陳橙：“好像也是因為這件事，顏子覓後來就不住校了，自己搬到外面的公寓，”她笑了一下：“還是我朋友給他弄的申請呢。”

“我朋友說顏子覓特別讨人喜歡，就是那種你一看到他就會說好好好，行行行，就是太高冷了，”陳橙對裴煥揚下巴：“是吧？”

裴煥笑起來，聲音很輕：“他哪裏高冷了。”

很皮，很傲，說不得也氣不得。

倒是挺乖。

“到底是長得帥啊，”陳橙說：“不像那個林盛，真的很讨厭，還狗腿，沒有自知之明。”

陳橙補充：“林昌也是。”

她又說：“顏子覓是真帥。”

裴煥跟着笑了笑，手轉着手機。

陳橙說着不夠，還把手機打開，點開了相冊。

“你看。”

裴煥看手機，上面是一張顏子覓坐在畫架前的側面。

裴煥問：“哪來的？”

陳橙想了想：“忘了，”她又說：“很多人都有啊。”

裴煥：“我沒有。”

陳橙笑：“人都在你那，你要什麽照片。”

裴煥還是拿起手機：“發給我。”

這段路程因為顏子覓打發了不少時間，照片發完了，也聊完了，陳橙就重新戴上耳機，靠到了窗邊。

不知不覺，陳橙發現自己和裴煥聊了挺多的。

這大概是組隊到現在話說最多的一次了吧，沒想到今天能因為顏子覓和他聊這麽多。

雖然裴煥仍舊是那個話不多的裴煥，但明顯能感覺到他對話題的興趣。

陳橙想，她這會兒要是還有關于顏子覓的事，裴煥能一路聽到下車不嫌聒噪。

三年同學，裴煥和班上的女同學交流的次數屈指可數。

裴煥給人一種不好靠近的感覺，雖然叫他都會理，問他都會答，但這麽說呢，就是不會和你多說一句廢話，有事說事，沒事再見。

說他高冷，不太像，說他淡漠也不是。

剛上大學時有些女生還躍躍欲試，後來大家都漸漸明白沒什麽希望，裴煥這個人和女生有壁。

說他是純種的理科生思維大直男，一點不誇張。

但此直男，不是她們心中的彼直男。

陳橙笑了笑，順便低頭跟她的朋友說：「我剛剛把顏子覓的帥氣事件告訴裴煥了」

朋友秒回：「裴煥怎麽說？」

陳橙嘴角勾了一下：「他看起來很驕傲」

朋友：「哈哈哈哈哈救命」

陳橙：「他還把我手機裏顏子覓的照片要走了」

朋友：「啧啧」

陳橙：「啧啧」

而裴煥，他收到照片的第一時間，也打開了微信。

他問顏子覓：「在幹什麽？」

顏子覓這會兒當然在完成裴煥給他的作業。

他已經下課回公寓了，晚上畫室有點事他需要過去一趟，所以正趕着把聽力聽了。

顏子覓：【圖片】

圖片是一堆聽力題，裴煥一看就懂。

fire：「真乖」

顏子覓：「那可不」

fire：「就是錯得有點多」

fire又說：「我聽說美術班有個叫顏子覓的，很高冷，不愛笑，功夫了得，你認識這個人嗎？」

顏子覓被裴煥這句“功夫了得”逗得笑起來。

顏子覓：「誰啊？」

fire也：「誰啊？」

fire：「為什麽我總能聽到別人說你高冷不愛笑？」

顏子覓：「可能我就是吧」

fire：「那在我面前的這個人是誰？」

顏子覓：「在你面前是在你面前的我」

顏子覓：「是給你的獨家人設」

顏子覓發完這句，啪的一聲把手機丢在了桌上。

救命，他現在連這種話都會說了。

還敢不撤回。

耳朵裏的女聲英文已經被他暫停了，他敲敲卷子，看着上面的英文單詞，突然的好像一個都看不懂了。

幾秒後，他的耳機裏傳來微信的消息“滴嘟”。

顏子覓抿了抿唇，盯着手機看了好一會兒才拿過來。

fire：「獨家，我記住了，是別人沒有的」

顏子覓低聲笑了起來：「是的」

接下來的時間，這個身為英語老師的人，竟然就此拉着學生聊起天來了。

他告訴顏子覓他聽說了顏子覓的一些事跡，問他是不是練過。

顏子覓稍稍猜測，大抵應該就是林盛的那件事了。

別說裴煥了，他自己都聽同學複述過好幾次。

顏子覓：「練過散打」

顏子覓：「我媽媽怕我在學校受欺負，很小就學了」

顏子覓又說：「但還不是會被某人壓着動彈不了」

某人在那邊笑了起來。

fire：「不被別人欺負就好」

fire：「可以被我欺負」

顏子覓打字的手飄得很：「壞人」

裴煥沒能和他閑聊多久，沒多久就忙了下來消失不見了，顏子覓也就繼續聽聽力。

聽着聽着，他意猶未盡也心不在焉地又把手機拿起來，回顧他和裴煥這幾段聊天。

裴煥說會忙誠不欺他，消失不見不僅是這一小會兒的時間，接下來的幾天，顏子覓和裴煥的聯系仿佛有時差，總能間隔好久。

裴煥好像是一個沒什麽事不會找顏子覓的人。

但顏子覓卻是一個很想找裴煥但卻沒有理由的人。

雖然裴煥在學校時，也不經常和顏子覓見面，但是他這麽一離校，兩人隔着數千裏，顏子覓的念想仿佛比平日深了許多。

是念想也是妄想，不知道什麽時候來的習慣，顏子覓無所事事時，總喜歡點開裴煥的微信。

順便期待偶然事件。

三天說短是短，說長也挺長的。

裴煥回校那天，正好顏子覓的堂哥來找顏子覓。

公寓門鈴響的瞬間，顏子覓差點以為是裴煥。

後來他的腦子告訴他，裴煥此刻正在飛機上，而且裴煥不會對他做這種事。

至于他堂哥為什麽會知道公寓地址，不用想肯定是因為他老媽。

他爸媽計劃了一個月的周年旅行，在海城碰到了堂哥，就順便讓堂哥把媽媽給顏子覓買的禮物帶給他。

堂哥來學校也是路過，見面之後，顏子覓就帶他去自己院裏逛逛，吃點東西，沒多久堂哥就得離開了。

去校門口的路上，顏子覓口袋裏的手機，出現了滴嘟的特殊鈴聲。

他拿出來看，那個一個多小時前告訴他上飛機的人，給他發來了消息。

fire：「快到校了」

fire：「困，睡了一路」

顏子覓：「回來可以繼續睡」

fire：「不能再睡了，再睡會被畫成顏子覓挂在牆上」

顏子覓一下子就看懂了：「你才是豬」

“你媽媽其實還給我一個任務。”身邊堂哥突然開口。

顏子覓把手機放下，問堂哥：“什麽任務？”

堂哥笑了笑：“他讓我突擊檢查，你有沒有談戀愛。”

顏子覓：“……”

顏子覓于是問：“我有嗎？”

堂哥點點頭：“公寓是很幹淨，逛了這麽久确實也沒有可疑的地方。”

顏子覓轉頭看堂哥：“但是？”

堂哥笑起來：“但是！”

堂哥搭着顏子覓的肩：“但是你剛剛看手機，笑得有點不一樣啊，啊？”

顏子覓直接把手機遞過去：“大可以檢查。”

堂哥擺手，把手機推回去：“不用不用，我跟嬸嬸說你沒有就是。”

顏子覓笑了：“說沒有就是？”

堂哥笑起來：“你哥還是得站你這邊不是。”

顏子覓：“不必，就是沒有。”

堂哥：“好好好。”

顏子覓無奈：“是真沒有。”

堂哥：“是啊，我知道啊。”

顏子覓：“……”

到了學校門口，接堂哥的車也開過來了。

想着裴煥可能也快回來了，所以在送堂哥上車的路上，顏子覓左右留心許多。

但什麽都沒有看到。

“行了，哥走了。”

堂哥說着突然一把把顏子覓拽了過去，也伸出手來。

眼看他的手就要碰到鼻尖，顏子覓趕緊往後一退。

“幹嘛啊。”

“還好嬸嬸堅持把這顆痣留下，現在真是越看越可愛了。”

顏子覓再躲開：“那也不給你摸。”

堂哥笑起來：“不摸不摸，小氣鬼。”

司機已經給堂哥開了門，上車前，堂哥道：“走了啊，有空來海城找我。”

顏子覓點頭：“好。”

堂哥又說：“帶上你家那位。”

顏子覓無奈得一句話不說，只看着堂哥。

堂哥笑了起來，摸了摸顏子覓的頭發就上了車。

這邊顏子覓在路邊站着目送堂哥離開。

不遠處的校車上，一個人的目光也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