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兩人都知道學籃球這種東西，一時半會兒是學不出個什麽來的，只是一個願打一個願陪而已。

顏子覓實在是沒有運動天賦，反正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對球已經沒有什麽追求了。

後來裴煥的朋友們都打盡興了，他再和裴煥玩玩球，一個下午就這麽過去了。

離開的時候，顏子覓喊了聲：“裴煥學長。”

正準備把最後一口水喝進嘴裏的裴煥聽到這話頓了一下，水都不喝了。

他那裏聽不出顏子覓突然奇怪的語氣：“怎麽了？”

顏子覓瞥了眼觀衆席，仍舊是那個語氣：“學長打球的時候，是不是都有女生來看啊？”

裴煥這才把剩下的水喝下，手一擡一丢，吭的一聲空瓶子丢進了不遠處的垃圾桶。

“是不是我打球，都會有女生來看。”

顏子覓又問：“那學長知道有些女生會偷偷拍你嗎？”

裴煥一把攬住顏子覓的肩，拉過來，捏臉一氣呵成：“學長學長，陰陽怪氣什麽？”

顏子覓笑了笑，晃了一下腦袋躲開裴煥的手：“你不是學長啊？怎麽就陰陽怪氣了。”

裴煥脫口而出：“我不是。”

顏子覓：“你不是誰是。”

裴煥看着前方：“你不自己有學長。”

顏子覓走了幾步才後知後覺裴煥說的是他的前舍友學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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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煥已經先他好幾步走了，顏子覓看着裴煥的背影有一瞬間的晃神，不過很快他就覺得不可能。

今天結束得早，出去天還沒有黑。

不過晚風提前吹了過來，站在前面的裴煥因此把手腕上顏子覓的外套給穿上了。

顏子覓多走兩步到裴煥身邊，看着裴煥把他的手從袖子裏穿出來，小聲問：“你明天還穿嗎？”

裴煥拿手勾了勾領子，把問題還給顏子覓：“你希望我穿嗎？”

顏子覓頻率很快幅度很小地連續點三下頭。

裴煥笑了：“穿。”

裴煥明天要和他的老師去外面的一家公司談一個項目，那麽這樣顏子覓就可以當作裴煥也把他也帶去了吧。

也因為這樣，晚上顏子覓不能和裴煥一起吃飯，明天也沒空和裴煥在圖書館一起聽聽力。

兩人這會兒還有大概200米的共同路線，很快又要分道揚镳了。

想着，顏子覓沒忍住偷偷轉頭看裴煥，卻不料裴煥也轉頭了，顏子覓被抓了個正着。

其實這事完全可以處理成無意間轉頭，或是再把視線往後投一點，看向遠方，但是顏子覓的腦子就是頓住了，神經細胞也十分不配合地讓他耳朵紅了起來。

裴煥當然是笑了起來，他問：“想和我說什麽？”

還好顏子覓的腦子轉得快，硬是憋出一句話：“我剛剛想起來你的畫還沒畫完呢。”

裴煥想了想：“顏老師周二，周四上班？”

顏子覓：“是的。”

“下下周吧，下周我沒什麽空，”裴煥問：“一晚上能畫完嗎？”

顏子覓：“早點來就可以。”

裴煥沒有意見，擡起手就對顏子覓做了個騎摩托車的手勢，和顏子覓上次一模一樣。

顏子覓一下子笑了，眼睛彎彎的，也跟着裴煥騎摩托車。

顏子覓也問：“你要和我說什麽嗎？”

裴煥當然不可能會像顏子覓一樣，走着走着突然轉頭看人。

果然，裴煥說：“剛才我好像看見你說的那只貓了。”

顏子覓眼睛都亮了：“哪裏？”

裴煥指了個方向，但顏子覓看過去，那邊什麽都沒有。

裴煥：“已經跑了。”

顏子覓：“好吧。”

裴煥突然把手擡了起來，手心朝下放在顏子覓的額前。

顏子覓沒看懂：“什麽？”

裴煥：“你喵一聲？”

顏子覓雖然疑惑，但照做了：“喵？”

裴煥笑了笑，手心輕輕壓在了顏子覓額前的頭發上。

顏子覓看懂了：“我又不是貓。”

不說還好，說了這話，裴煥的收回去的手又過來了，還是放在顏子覓的額前：“來。”

上一秒還說自己不是貓的顏子覓，很配合地蹭了蹭裴煥的手心。

“喵～”

裴煥笑得很開心。

沒多久兩人就分開了，兩人往不同的方向走了幾步後，顏子覓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眼裴煥。

裴煥雙手插兜，在夕陽影子拉長，連背影都那麽帥。

就只是一個走路的人而已，顏子覓卻看了好久，也想着裴煥會不會也轉頭看看他呢？

想着他自己笑了，裴煥怎麽可能會。

收回視線，顏子覓很不自禁地輕輕嘆了聲，拿出口袋裏的手機。

但顏子覓不知道的是，正在他低頭解鎖時，那個即将要拐彎走另一條路的人回頭了。

顏子覓怎麽走路這麽慢。

顏子覓拿手機是想向林傑訴苦的，但看到屏幕上兩個被他屏蔽的人，他才想起來早上的消息還沒有回。

小綱的可以不用回，畢竟小綱沒有問他什麽問題。

至于學長的。

“你不自己有學長。”

裴煥的這句話突然閃進他的腦子裏。

顏子覓抿了抿唇，只解開了學長的屏蔽，卻沒有回他，退了出去，在下面找到了林傑。

顏子覓：「怎麽辦……」

林傑大概正好在玩手機，很快就回了：「裴煥？」

顏子覓：「怎麽辦啊」

林傑：「天幹物燥，遠離直男」

顏子覓：「做得到就好了」

顏子覓已經淪落到裴煥只要問一句有沒有空，他心就已經飛到人家身上的程度了。

林傑又說：「要不你試一試？」

林傑：「萬一呢」

顏子覓慫：「我不敢，他直就算了，還恐同」

顏子覓：「那不就是恐我」

林傑：「阿這，就不好辦了」

顏子覓知道林傑也沒什麽好點子，無非上和退，但他還是想和林傑說說，好像有人勸一勸，他心裏能好受一點。

不過話說回來，這事不就是進和退，還有保持現狀三種辦法嗎？

聊了這一段，顏子覓像是給自己的情緒交了差，今天的多愁善感到這兒結束。

晚上沒什麽事，在回公寓前他在樓下吃了碗面，回去就把趙迪要的畫擺了出來。

既然是送給女生的，顏子覓可以在畫上加點浪漫的顏色。

研究了幾分鐘的畫，上手靈感就來了，顏料一擠，畫筆一揮，開始！

這一畫，很容易的一晚上都耗在裏面，因為是趙迪的拜托，顏子覓更加細心。

一層顏色過後，顏子覓下意識點手機，好的，沒人找他。

擡頭，他總覺得這個畫的層次像個什麽東西。

于是他拍了個照，發進了朋友圈。

文案“畫着畫着，饞海洋茶萌萌了”。

大張的畫看得還不是很真切，這會兒這個小圖，越看越像。

沒多久，顏子覓就收到了許多人的評論，有說确實像的，有說被你一說我也饞了的，也有說好久沒喝了的……

“海洋茶萌萌。”

另外一邊，看到顏子覓朋友圈的裴煥把這個陌生的詞彙念了出來：“什麽東西？”

“海洋茶萌萌？”後邊打游戲的趙迪重複：“這不奶茶嗎？”

裴煥：“奶茶？”

趙迪點頭：“是啊，雅雅以前特別喜歡，我經常給她買。”

裴煥問：“哪裏買？”

趙迪：“以前東街有一家，藍華街好像也有，”趙迪一邊看電視一邊給裴煥科普：“那家店就叫茶萌萌，之前每次都要排很久的隊，後來老板開了分店，但是他店裏就海洋茶萌萌賣得好，其他不太行，所以飽和了就做不下去了，後來東街那家就倒閉了。”

裴煥嗯了聲。

裴煥這會兒剛回宿舍，本來就是想找顏子覓的，見朋友圈有他的紅點，就先看了。

裴煥問他：「在畫畫？」

顏子覓很快回複：「嗯，趙迪的畫」

顏子覓：「你結束了？」

fire：「剛結束，回宿舍了」

顏子覓：「喝酒了沒有？」

fire：「沒，吃了個飯聊了聊就回來了」

fire又問：「想喝奶茶？」

顏子覓又回去看了一眼照片。

當初東街那家茶萌萌還在時，他每次去畫室上班，回來都會帶一杯。

東街那家倒閉了之後，顏子覓饞着去了藍華街。

但真的太遠了。

不知道藍華街那家現在還在不在。

顏子覓：「嘶溜，想的」

顏子覓：「你喝過海洋茶萌萌嗎？」

fire：「沒有」

顏子覓：「它味道很特殊，很香很滑甜而不膩，特別好喝」

顏子覓：「我以前從沒喝過這種口感」

fire：「這麽好喝？」

顏子覓：「是啊」

想着裴煥可能也不感興趣，顏子覓就不繼續聊什麽奶茶了。

他說：「你先不要告訴趙迪是他的畫，等我畫完了再說」

fire發了個ok的手機自帶表情。

這種表情在顏子覓的周圍，只有他的爸爸，他的爺爺，和他的老師會用。

現在多了個裴煥。

顏子覓笑了笑，再對裴煥說：「明天要早起，晚上早睡哦」

fire：「你才要早睡」

fire：「不要為了畫畫熬夜」

fire：「他不值得」

顏子覓笑了起來：「知道知道」

顏子覓本來就沒打算一個晚上就畫完，有了想法畫畫其實很快的，更何況趙迪那位前女友還要好幾周才回國。

聊天結束後，顏子覓又埋進了畫裏。

他一旦沉迷畫畫了，時間在他身上就跑得特別快。

不知不覺，就已經淩晨12點多了。

顏子覓把手上這部分的尾巴收一收，仰頭活動肩膀，長長吐了一口氣。

才站起來，顏子覓就聽見門口傳來了門鈴聲。

顏子覓疑惑地皺了皺眉，放下畫筆走過去。

他先打開貓眼，看到外面是誰後，連忙把門打開。

裴煥身上還是他的那件外套，不知道吹了多久的風，顏子覓都能感覺到他身上的寒氣。

他戴着黑色的手套，一只手是一串車鑰匙，另一只手上挂着顏子覓好久好久沒見的袋子。

顏子覓難掩驚訝，直愣愣地看着裴煥。

裴煥把手上的袋子拎了起來，問顏子覓：“還想喝嗎？”

不誇張的，顏子覓身體裏有個他叫不出名字的神經在這一瞬間仿佛觸電般的，麻了。

好不真實。

“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