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我喜歡你

不許脫。

當網絡上已經沸騰的時候,學校附近卻無比安靜。此時霍朝就一直拿着手機在看，而倪澤在旁邊不管說什麽，霍朝都像是沒聽見一樣。他眉頭緊鎖,眼神就沒離開過一刻,完全沒意識到校門就已經在眼前。

“校門口了，你等下再玩呗。”倪澤拍了拍霍朝的肩膀,他還沒意識到這件事情的嚴重性，也沒看出霍朝的情緒到底有多低沉，說道，“就是一個粉絲脫粉而已啦，人家喜歡誰都是自由啦。”

“不行。”霍朝突然擡起頭,一個字一個字咬得極其重，“不許喜歡別人。”

倪澤被霍朝那鋒利的眼神吓到，心裏也有一瞬間發憷：“沒看出來啊……你對粉絲怎麽這麽上心，不知道還以為你在談戀愛呢……”

“……”霍朝将手機放回口袋裏，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過了半天,吐出一句話,“就是戀愛。”

“你有女朋友了？！”倪澤差點跳起來,“怎麽回事啊？你跟別人表白了？”

表白。

霍朝現在恨不得把這兩個字咬碎。

“沒有……”

“那算個屁談戀愛，是你一廂情願好不好。”倪澤一語道破天機,拍了拍霍朝的肩膀說道,“要不咱去食堂坐坐？第一節 課我也不想去了。”

一廂情願……

霍朝感覺他就像一條被使勁扭幹的毛巾,被扭得失去了原本的形狀。如果換做平時，他可能就答應倪澤的要求，跟他一起逃課。

可……

“不去。”霍朝背好書包，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先走了，我快遲到了。”

說完霍朝跑了起來，迎着風，他校服外套灌進風，沖進了人群裏面，只留下倪澤一個人在原地懷疑自己在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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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班，倪歲此時正在收作業。

因為數學課代表今天沒來上學，所以數學老師就把收作業的重任交給了倪歲。此時倪歲正在收各排小組長的作業本，她站在桌子與桌子之間，低頭數着作業的數量，偶爾和旁邊的人講兩句話。

她揚起嘴角，眼神清澈得像是剛解凍的冰泉。

倪歲擡起頭，正好看到迎面進來的霍朝，目光交錯的那一瞬間，倪歲就偏過了頭。她搬起作業朝着後面走，埋頭準備前往下一組收。

“等下。”

一只手攔在了她的面前，緊接着一個高大的身子擋在了倪歲的前面。

霍朝看着倪歲仍舊埋着頭，他的聲音也不經意間放柔：“我的作業還沒收。”

“嗯。”倪歲小聲地應了一聲。

霍朝直接将書包放到前面，從包裏掏出作業。他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只是把作業乖乖地放在最頂上，然後還伸出手來擺整齊。

“都寫了。”霍朝最後說道。

“好。”

旁邊看戲的崔安安和沈光兩個人都要驚呆了。

“這還是那個大明星霍朝嗎？”崔安安捂着嘴巴，“我的天，不知道我還以為是哪家的乖小孩兒。”

沈光也不禁感嘆道：“妻管嚴……這就是妻管嚴吧……”

“妻管嚴？！”崔安安瞪大眼睛，“他們倆不會？我靠……不會吧？”

沈光撇了崔安安一眼，壓低聲音說道：“你難道一點看不出霍哥對倪歲有意思啊？”

“……”

以前千不信萬不信，現在崔安安信了。

霍朝轉身把書包甩到自己的位置上。

看到霍朝沒有繼續擋着她的路，倪歲才松了一口氣，繼續準備收作業。

可霍朝卻沒坐下，而是再次走了過來，他直接從倪歲的手上抱走那一摞作業本，挑眉說道：“我幫你。”

旁邊的崔安安都快要尖叫出來了，不停地念叨着：“這倆是在幹什麽啊！這是在幹什麽!”

“沒見過談戀愛的？”沈光一語道破天機。

就這樣，倪歲把作業收完了。

在衆目睽睽之下，兩個人走出教室，站在走廊上，倪歲伸出手，無可奈何地說道：“現在給我來抱吧。”

霍朝看着倪歲伸出來的胳膊，雖然校服的袖子足以遮住她的手臂，可風一吹，空蕩的袖管就像是旗幟一樣飄動。

霍朝盯着倪歲的眼睛，目光灼灼——

“你抱我吧。”

倪歲終于擡起頭，看着霍朝。

這是倪歲第一次看到霍朝這樣央求自己，他的眼神裏滿是小心翼翼，就像是小朋友猶豫很久，卻還是想要得到心愛的玩具。

倪歲：“……”

“倪歲。”霍朝正聲道。

“嗯？”倪歲感覺自己的臉頰開始發熱。

“不許脫粉。”霍朝說道，“不許不喜歡我。”

“……”

“求求你。”

倪歲怎麽也沒想到霍朝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他那渴求的小眼神，差點把她的心都給酥化了。可是轉念一想……明明是他去酒吧不跟她說！明明這段感情肯定是沒有好結果的啊。

倪歲偏過頭。

哎。

最後她還是心軟了。

“我沒有……沒有脫粉。”倪歲支支吾吾地說道。

“那就好。”霍朝說道，“沈舒梨是沈育的姐姐，我跟她什麽關系也沒有。”

“以後我會告訴你我去幹什麽了。”

幹嘛突然這麽好！

倪歲實在招架不住這樣的攻勢，只好點點頭，催促道：“好了，你快回教室去吧。”

而就是因為霍朝對她說的那些話，害得倪歲去交作業的時候忍不住笑了出來，然後就再也忍不住了，以至于數學老師問她是不是競賽成績出來了，得了第一名。

等回到班上，倪歲就感受到了崔安安的眼神殺。

但她還是忍不住坐在前面憋笑。

第一節 是班主任的課，老張倒是沒有直接開始上課，而是說起來了後面的安排：“同學們，大家也知道馬上就要元月調考了，大家要抓緊起來啊。元調和四調是最重要的兩場考試，到時候大概就知道高考的位置值了。”

“哎，我還以為高考還遠着呢，沒想到這麽快了。”沈光說道，“再半年就不知道有沒有書讀了。”

“沈光在底下說什麽呢！我這回專門看看你考得怎麽樣！”老張說道，“大家也別太過于緊張，元調前學校要求各班組織元旦晚會，還要評選出布置最好的班級，到時候大家記得踴躍參加報名！”

老張話音一落，底下就響起了配合的歡呼聲。

“大家這兩天讨論讨論表演什麽節目，畢竟是高中最後一次了，咱們盡能力大操大辦。”老張繼續說道，“這幾天選好節目就告訴班長。”

聽到表演節目，班上的幾個活躍分子立刻交頭接耳起來。

“好了！現在開始上課！別讨論了！”

雖然班上是安靜了，但是大家還是被元旦晚會給吸引了。好幾處都開始撕本子上的紙，奮筆疾書後偷偷丢到旁邊人的桌上。

以至于接下來的課間，幾乎主題全部圍繞着元旦節目。

只有倪歲被崔安安差點給提了起來，被逼到牆角*問道：“你和霍朝這關系我怎麽看着很不一般啊。”

“我不是跟你說了嗎。”倪歲說道，瞪着無辜的大眼睛。

“所以……他知道你是他粉絲了嗎？”

“知道。”

“那他知道你哥可不是吃素的嗎？”

“……應該吧。”

“那……他現在是在追你嗎？”崔安安雖然千百萬個不願意去相信，卻還是說出了這句話，可鋼說出來她就後悔了，“不！他肯定是在追你啊！”

“天啊倪歲！你他媽追星成功了！”崔安安劇烈地搖着倪歲的肩膀說道，“太讓人不敢相信了！我都還記得你以前攢錢就為了買他的貼紙，大半夜蹲守他的直播，可現在真人竟然就這樣愛上你了！”

“姐。”倪歲打住崔安安，“什麽愛上？說得跟什麽一樣。”

就感覺，這個詞兒用的太重了。

就感覺……到了要結婚的那種程度。

對于現在掙紮在學習和高考中的她來說，這一切還太過遙遠。

到了下午的時候，倪澤剛好上完體育課，給倪歲帶了吃的。倪歲跑到外面接過倪澤買來的東西，卻被倪澤叫住。

“诶？霍朝怎麽不在？”倪澤納悶。

倪歲往霍朝的位置上一望，的确沒看到霍朝，搖了搖頭：“不清楚。”

“他不會又走了吧？”倪澤喃喃自語，“不過他今天好像在熱搜上被挂了好久，估計又去和他那個經紀人打電話去了吧。”

“熱搜？”

“是啊。就是今天早上你走太快了，不然你就能看到霍朝那張臭臉了。”倪澤說道，“好像是他的哪個粉絲要脫粉了，他就突然黑臉了。”

脫粉……

“然後呢？”倪歲的心揪了起來。

“然後他直接在人家微博底下評論——不許脫粉。”倪澤一副回味的模樣，感嘆道，“然後就被挂了一天，沒想到他這麽在乎粉絲的感受，就像女朋友一樣……”

還沒說完倪歲竟然就已經跑了出去。

“人呢！”倪澤罵道。

聽完倪澤的話，倪歲的腦門都不禁冒出了汗珠。她還在想霍朝今天為什麽會跟她說脫粉的事情，原來是她那條微博被曲解了。她只是想因為學業暫時休息一段時間，理清思路而已，并不是想脫粉。

難怪……霍朝會那麽低聲下氣地求她。

“霍朝！”倪歲看到霍朝剛從樓梯轉角走過來，她趕忙走*上前。

此時轉角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倪歲的臉還是紅的，她兩只手不自覺地握緊，說道：“我沒想脫粉。”

怎麽可能脫粉。

她陪他走過籍籍無名，如今功成名就，她怎麽會離開。對他的一種追逐，早就變成了一種習慣，是她心底最堅實的東西。

”我知道。”霍朝笑了。

他微微揚起嘴角，眯着眼，深秋的暖陽照在他高挺的鼻梁，投下一片剪影。

“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又在熱搜挂了一天。”倪歲擔憂地說道，“那些對家會怎麽借題發揮，到時候要是被人曲解了怎麽辦，要是因為這件事情影響你接下來的那些——”

“倪歲。”霍朝扶住倪歲的肩膀，“那些我不在乎。”

我不在乎那些冷槍暗箭，那是娛樂圈的附屬品。

“但是那些東西真的——”

“我喜歡你。”

不是偶像，不是頂流，不是誰家哥哥。

是我——

我喜歡你。

“你早上的抱還沒給我呢。”霍朝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