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明白了

“那我來學。”

黑夜裏倪歲的臉龐格外得堅毅。

對于未來的事情她其實一直沒有太過确切的方向,包括學習生涯。她一直以來都在按部就班的學習，做所謂“該做的事情”，而如果說她有什麽和其他學生不同的地方,可能将這十八年翻箱倒櫃,也就只有追星了吧。

喜歡霍朝，是她童年最不一樣的光。

而如今喜歡霍朝,是她未來最想要完成和堅持的事情。

聽完倪歲的話，馮明抿着唇半天沒說話，忽的從口袋裏面拿出一根煙夾在手指上，剛想拿出打火機點燃，才意識到旁邊是個十八歲的女孩。

“我不介意。”倪歲自然看到了馮明的眼神,微微笑着說道。

可馮明還是将沒有點燃的煙直接按在了垃圾桶上，說道：“這是基本的。”随即把打火機也放回口袋裏面。

高矮兩個身影站在黑夜裏，兩個人都把手揣在口袋裏，氣氛形成一種奇怪的尴尬。

這面前……可不就是……天天被霍粉輪着艾特輪着罵的二水馬嗎……

每次霍朝被黑得體無完膚，那些黑的通告不管霍粉怎麽洗廣場都洗不掉。這個時候霍粉就會艾特——

@馮明滾出來幹活！

@馮明工作室是解散了嗎請問？

倪歲想起自己以前懵懂時期跟着別人一起艾特并且傾情問候馮明的話語,這個時候憋得突然有點想笑。

“咳咳。”打破尴尬,馮明咳了兩聲,“我聽霍朝說……你是他粉絲對吧。”

“……”倪歲剛還憋得偷笑,可馮明這話一說，她突然感覺有些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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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吧不會吧,王牌經紀人要在這裏把她暗殺嗎？

“是……是的……”倪歲一下子吐字都有些猶豫。

雖然在網上肆無忌憚,但突然站在馮明面前,王牌經紀人身上的商業精英氣質，還是把倪歲壓了一頭。

“你們這些粉，是不是——”馮明若有所思，猶豫片刻說道,“是不是叫我二水馬來着？”

倪歲沒憋住，噗嗤笑了一聲。

二水馬這個稱呼放在霍粉圈司空見慣，但突然被正主叫出來，還是有種奇妙的感覺。

“說！你是不是也跟着他們一起罵我。”馮明精英形象破碎，眯着眼睛看向倪歲，一副“那你是問”的表情。

“額……那個……這個……”倪歲兩只手在夜空中比劃着，最後深吸一口氣，一副準備英勇就義的表情，沉重地說道，“有過……”

“但我絕對是鼓勵理智追星的人！”倪歲做出發誓的動作，就差下一步掏出手機，“你看我微博其實發了挺多叫霍粉們別吵架的話……”

經紀人和粉絲對線。

這是什麽詭谲的劇情啊。

倪歲恨不得現在就去轉發幾條正能量。

“再說了，你們工作室的商務我每條都轉，全心全意地支持！”

馮明看倪歲一副正兒八經的樣子，也忍俊不禁：“我會不知道嗎？你可*是我們工作室重點關注的大粉。”

“雖然你們老是罵我，但是對霍朝還是好的。”馮明說道。

看馮明并沒有打算和她決鬥，倪歲才放下心來。

此時黑夜裏閃着微光，一切都那麽靜谧，KTV嘈雜的音樂隔着厚厚的牆壁，早已經變得若有若無起來。

“追星追霍朝。”馮明突然說道，“是最幸福的事情。”

聞言，倪歲看向馮明。

“你可能不知道，霍朝有多愛他的粉絲。”馮明繼續說，“經常有粉絲堵機場堵到我們根本走不出去，最後遲到。現在讨伐粉圈亂象的推文這麽多，我們完全可以順水推舟，但霍朝不願意，他寧願被對家黑，也不願意去說粉絲的不好。”

“我們工作室都被黑怕了，他不怕。”

倪歲看向車內，少年的側臉幹淨，好像一切的苦難都是風帶來的一場夢。

原來的倪歲不知道自己以後會做什麽。

大學該去哪裏。

會報什麽專業。

以後會幹些什麽。

以前的她從來不去想這些問題，而現在的她仿佛找到了岸。

“不過，作為過來人。”馮明話鋒一轉，“專業對于未來很重要，你想學什麽就學什麽，別因為這些而改變。”

倪歲搖了搖頭。

本來她準備學數學了。

為什麽呢？

她也找不到原因。可能是因為得獎了，也可能是因為數學好。

可她現在找到了更想追尋的東西。

“可我只想為他改變。”

黑夜裏，倪歲的聲音沒有一點顫抖。原本漂泊無助的小船，在這個夜裏，找到了靠岸的地方。

KTV的這一晚，很多人的喝醉了，以至于第二天的時候班級群裏面全是鬼哭狼嚎的聲音——

楊哲：我靠！！我昨晚沒幹什麽不是人的事情吧！老子喝斷片了！

沈光：【視頻】

點開，楊哲正抱着另外一個男生的腿唱《甜蜜蜜》，還一臉幸福享受的表情。

這個時候其他喝斷片的同學也都開始哀嚎起來。

同學A：速求我的視頻！

同學B：我靠，速求視頻，想看看我自己還是不是人。

霍朝：我呢？

突然，群裏出現了霍朝的身影。

霍朝雖然和同學們已經算混得熟了，但因為工作的原因還是很少在班群裏面發話。

這個時候倪歲才剛剛醒來，迷迷糊糊地看了眼班群，竟然看到了霍朝的頭像。

沈光：霍哥啊，你喝得真不少。

霍朝：？

沈光：你昨天抱着我們班的一個女生親了五六下！

倪歲：……

這編得也太離譜了吧。

倪歲想看霍朝怎麽花樣嘲諷沈光的小學雞騙人水平，可還沒等來期待中的嘲諷就收到了一條微信——

霍朝今天也要學習【昨晚我喝醉親*你了嗎。】

倪歲今天要學習【……】

哥，這你也信？

這就是戀愛讓人喪失大腦嗎？

霍朝今天也要學習【哎。遺憾了。】

倪歲今天也要學習【？】

這個時候沈光給倪歲發來一張截圖，上面是霍朝的頭像——

霍朝：确認了一下。

霍朝：沒親成。

霍朝：皮癢癢了？

然後是一條語音，倪歲點開來聽，竟然傳來了崔安安的聲音——

“倪歲你死了！！你把我給秀死了！”

？

倪歲今天要學習：沈光/愛心崔安安，不打擾你們了。

緊接着倪歲收到了一堆崔安安發過來的兇惡表情包。

倪歲沒有再回消息，而是拿起手機刷了會兒微博。高考結束了可那些營銷號還沒消停，霍朝的藝考成績出了，現在就開始猜霍朝的高考成績。還有人開那種數據分析貼，但大部分都指向一個結果——霍朝絕對沒上一本。

有的公衆號還大放厥詞——

一個藝人學習時間能有多長，能上個二本就說明他有學了。

面對這些言論，倪歲也已經能做到一笑而過。

她起床，吃了點東西就收到了霍朝的消息，說他已經到了樓下。

結束了緊張的高考，時間一下子松弛了下來，讓兩個人多了更多的時間。倪歲從小巷子裏走出來，此時霍朝就正站在轉角。他穿着幹淨的白T恤，帶着黑色的鴨舌帽，兩只手揣在口袋裏，一雙深邃的眼睛藏在陰影裏。

可倪歲仍能感受到對視上的一刻火熱。

“酒醒了？”倪歲走過去，問道。

霍朝摸了摸鼻尖，問道：“我真沒親？”

“……”倪歲無言以對。

霍朝慫了慫肩膀，撇嘴來表示遺憾：“只能靠揍沈光來彌補遺憾了。”

說完，霍朝向前走，兩個人今天約好一起去極地樂園。

“走吧，我剛剛已經查好路線了。”霍朝低着頭準備拿出手機，可卻突然被人拽了拽衣角。

他轉過身，少女的眼神裏含着夏日的光和笑意，此時綠樹成蔭，溫柔的光将她的輪廓朦胧得剛剛好。

彎着眼，埋着狡黠和清甜。

還帶着沐浴露的味道。

“別遺憾。”倪歲湊上前，“其實……”

補上就好啦。

倪歲剛想湊上前踮起腳，卻已經被一股力量拉住，跌進一個堅實的胸懷裏。

沒有了昨晚的酒味，是陽光烘烤後的幹爽。

唇上一片濕潤。

呼吸間，少年低沉地說：“明白了。”

說完，便是更長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