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同行
對此, 林睿有疑問, “這難道, 不犯忌嗎?”在林睿以為, 這镖局一般都是在當地接镖的,不管同一個地方有多少镖局, 能不能接到镖, 那都是各憑本事的, 但前提是,接镖要在镖局所在的地界。
镖單還能勉強為之, “官府的通行證呢?要怎麽辦?”在青遠城的時候,因為他們镖局和官府平日裏都是有保持來往的,辦通行證也就是一句話的事, 這人生地不熟的,官府的門朝哪邊開,他們都弄不清楚。
見林睿的問題一個接着一個,王勉拍了拍羅啓銘, 讓他解釋。羅啓銘想了想,“總镖頭,這些問題都不是問題, 這四海之內皆兄弟, 镖局之間有時候也是會合作的, 只要對雙方都有利, 何樂而不為呢?”
“你的意思是, 兩家镖局合做一趟镖?”
“對, 要借用哪家镖局的名頭,就給哪家镖局分一些镖利,畢竟走镖的主要是咱們镖局的人。”
“那萬一……”說到一半,林睿沒有繼續往下說了,因為不大吉利。雖然他是不大信這些的,但镖局裏頭的人似乎都是很相信的。
但林睿即便沒說完,羅啓銘也明白了他的意思,“那就慘了,既要賠銀子給客人,又要賠銀子給那家镖局,畢竟壞了他們的名聲了。”
接下來的兩天,羅啓銘他們都各有事要忙,王勉是想要買些京城的特産回青遠城去賣,賺些小錢,羅啓銘和夏師傅他們則是去尋找可以合作的镖局,其實要走這一單也不大容易,托镖的東西不能太貴重了,路線也不能偏離他們回青遠城的路線太遠。他們初來乍到,住的時間也不會長,只能住在客棧裏,京城的客棧,就是再次的房間,那也比他們青遠城貴多了。
其餘四人都很着急,多在這裏待一天,就要多往裏貼銀子。林睿呢,因為對自己,對未來都感到茫然,所以很多時候,他是置身事外的。
但總一個人待在客棧裏頭也不是事,所以有時候他會和王勉一道出去,有時候則和夏師傅他們一道出去,但說實話,不論是跟着誰,他能幫上的忙都不大,最多也就湊個人數。
各自忙碌了五天之後,夏師傅他們面帶笑容地回來了。
林睿一見他們這副表情,大大區別于前幾天的沮喪和疲累,就知道他們肯定是已經和某家镖局談妥了。
“總镖頭,你怎麽也不問問我們今天情況如何?”見林睿看了他們好一會兒,卻沒吭聲,羅啓銘沒忍住,先開了口。
林睿笑了笑,“我即便不問,你也是忍不住要說的,我何必多費口舌?”
“哎呀,總镖頭你真厲害,沒處幾天呢,就已經這麽了解我了。我們接到镖了,後天就能出發回青遠城了。”
“具體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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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來的時候一樣。”羅啓銘喝了半杯溫水後,答道。
“什麽?那個周家的姑娘,又要再回青遠城?這來回折騰的,她不累啊?”一旁正在盤點東西的王勉擡起了頭,插嘴道。
“不是不是,這回也是一官家小姐,嗯,可能不能算是小姐,算是一個婦人吧,有些麻煩的是,她是懷着身孕的。”說到這裏,羅啓銘臉上的笑容更大了些,“不過正是因為她身懷有孕,所以镖銀給的真不是一般地高,只要咱們能給她平安送到了,聽說還會有額外的賞銀,具體多少,他們沒提,但聊勝于無吧。”
“揣着崽的啊?那還真是挺麻煩的,你們怎麽就接了這趟活兒了?就沒有別的了?”
“要是好的,能和咱們合作?別的倒也不是沒有,但銀子都低,而且京城裏頭那些個镖局,一個比一個能壓價,狡猾地不行,活兒都扔給咱們,銀子卻分得不多,你願意?”
“那我就奇怪了,你說好的不會留給咱們,又說這個銀子不低,這不是矛盾了嗎?”
“先說好了,為了套消息,我出了一兩銀子,見者有份,大家平攤。”說着,羅啓銘朝着在場的四人都伸了伸手。
“你先說,若是消息值得,我們出,要都是廢話,你就當買個教訓吧。”
“不行,你們不出銀子,我就不說。”
夏師傅拍了拍懷裏的镖單,“镖單都弄好了,想反悔也是不行的了,你說不說,都關系不大。”
“啊?夏镖師,可不能這樣啊,你們難道一點兒都不好奇嗎?這可是天上掉肉包子的事情。”
“沒興趣,你們先說着,我去睡一會兒,到了飯點兒,記得喊我一聲。”
“我也去。”夏師傅起身之後,葉師傅也緊随其後。
羅啓銘于是看着林睿和王勉,“你們……想知道的吧?不然我給你們算便宜點兒?”
王勉打了個哈欠,“這突然之間,我也有些困了,得去睡會兒,養精蓄銳,明天才有精神出發。”
“總镖頭……”羅啓銘都快要哭出來了,他的二十個銅板,只怕要打水漂了。
“你想說就說吧,我可以幫你出一半。”
“那……”羅啓銘的嘴才剛張開,林睿已經又道,“別亂報,實際花了多少就報多少。”就羅啓銘平時那種小氣鬼的做派,林睿是不能信他能為了買個消息花一兩銀子的。
“……你就給我二十個銅板吧。”
林睿點了點頭,數了十個給他。然後也不說話,就那麽笑笑地看着他。
羅啓銘:“……”
白府之中,幾日之內一下子憔悴了許多的白夫人拉住了楊柳的手,“宛清,你別走。”
手被拉着,楊柳停下了收拾東西的動作,“娘,我也不是不回來了,只是暫時離開罷了。”
“為什麽一定要走呢?那個……那個文昌侯府的,你就不能再考慮一下嗎?”雖說婚姻大事,自古以來,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白夫人覺得對不起楊柳,不大想勉強她,怕傷了本就不多的母女之情。
“文昌侯……不是不好。但我和他不合适。”潘磊突然上門求親,是白家始料不及的。楊柳也是當天才知道了,原來早些日子那個攀牆頭的人便是鼎鼎大名的文昌侯。但她确實不能嫁,一則兩人不般配,她出身不夠好,前頭又有那麽多能壞名聲的傳言,二則,文昌侯的事,她也略有耳聞,他想娶她,不是為了她,而是為了她腹中的孩子,但她不願意再嫁,她腹中孩子也只能姓林。
“怎麽就不合适了呢?他克……他不能有子嗣,你這肚子裏頭的孩子沒了爹。到時候你生下了孩子,和他一塊兒離開京城,那這孩子就是你們的孩子了,沒人會知道什麽的。”在白夫人看來,這真是上天對女兒最好的安排了,女兒的終身既有了歸宿,外孫也有了爹,雖然不是親生的,但他也不能有自己親生的孩子,定然是待她外孫視如己出的。
“娘,我和林睿……我們雖然沒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我們也是誠心拜過天地的,他屍骨未寒,我怎麽能帶着他的孩子另嫁他人,替別人家延續香火呢?”
“可他已經不在了,就算他在天有靈,也是希望你和孩子好的,如果可以,娘也想照顧你一輩子,但娘總要老的,有一天也會死,到時候你和孩子怎麽辦?你們孤兒寡母的,讓娘怎麽能放心?”
“娘,您還年輕呢,別說這樣的話。再說了,我不是還有弟弟他們可以依靠嗎?”
“他們?娶了媳婦以後,連娘都能忘,就更不要說你這個姐姐了。”若楊柳是和他們一道長大的,白夫人也不會這般擔憂,但這十幾年的空白期,讓他們空有姐弟之名,卻沒有太深的手足之情。
“夫人夫人,她們又上門來了。”
她們……不是別人,是徐珍請的媒婆。自從确認了楊柳的身份之後,這三個媒婆便天天上門,要給楊柳說親,讓她給鄭铎做妾。說是看在楊柳和鄭铎過去的情分上,即便楊柳不守婦道跟了旁人有了孩子,但鄭家看她可憐,還是可以接納她的。只要她把孩子落了,或者孩子生下來後,把孩子送離鄭府。
“讓她們滾!”
“夫人,沒讓她們進府,但她們在大門口不肯走,還……還到處和人說大小姐的事。”
“娘,您別生氣,我出去一趟。”
“你就別去了,你這大着肚子呢,萬一她們沒輕沒重地,沖撞了你。”
“這裏是白府,我是白家大小姐,難道還怕幾個多嘴的婦人不成?”
“那,那娘陪你出去,你別走太快,慢點兒,再慢點兒!”
走得再慢,楊柳和白夫人也終究到了白府門口。那三個媒婆本來正口沫橫飛地和圍觀的不知情的人說着楊柳和鄭铎的那些個韻事,其中一個媒婆看見了挺着肚子的楊柳,忙招呼另兩人走到了楊柳跟前。
“喲,這位便是楊姑娘……哎喲,看我這記性,是白家大姑娘吧。您這顏色真是好,怪不得,都這麽些日子過去了,鄭家那位爺對您還是念念不忘的。”
“可不是,這小模樣長得,樓子裏頭的花魁看到您都要黯然失色了。”
“喲,您這肚子,比鄭少夫人也沒小多少啊。聽說那個時候,您還跟着鄭府那位爺的,這肚子裏頭的孩子,真的不姓鄭嗎?”
接下來的小半個時辰裏頭,她們三個人的嘴就沒有停過,說的都是些明裏誇楊柳,暗裏貶低楊柳的話。楊柳就那麽靜靜地站着,聽着她們說話,由着門口那些人對她指指點點,直到……三個媒婆漸漸詞窮。
“額……您到底是個什麽意思,不然給我們個準話,我們也能回去複命。”
“去告訴徐珍,若她真想要迎我進鄭府也不是不行的。”
三人一聽楊柳這樣說,立馬覺得有戲,一人忙道,“鄭少夫人說了,您有什麽條件只管說,他們都願意應下。”
“什麽條件都能應?”
“除了做正妻,做平妻也不行,畢竟你這肚子裏頭懷着的不是爺的親骨肉。”
“那好,我要他們的項上人頭。”
“啊?您說什麽?我沒聽清,不然您再說一遍。”
“我說,我要他們死!我願意為他們披麻戴孝,只要他們死了,我也做什麽都行。”
“您,您這話說得就不對,那鄭家是顧念舊情,才給您一個名分,您怎麽說這麽不吉利的話呢!”
“舊情?你們恐怕弄錯了,我和鄭铎之間,只有舊怨,鄭铎他……因為一己之私,陷害我夫君入罪,還害死了他,我和他,那是不共戴天之仇。本來為了我肚子裏頭的孩子,我夫君的枉死,我也就認下了,可徐珍這是想做什麽?用做妾來羞辱我?說句不好聽的,我連鄭铎的外室都做過,還怕做他的妾嗎?她要鬧,可以,大不了魚死網破,反正我夫君也不在了,我活着也沒有多大意思。她不想過安穩日子?可以,我奉陪,大家都別過日子了,直接讓閻王評判一下誰對誰錯吧。”
不僅是三個皮笑肉不笑的媒婆,便是白夫人和周遭所有圍着的人,都聽到了楊柳這一番話,頓時都被她話中的冷意所驚。
回屋之後,白夫人又落了淚,這一回是又兇又急。
“娘,您又哭什麽?”
“你怎麽能說你活着沒有意思呢?林睿不在了,你不是還有爹,有娘,有弟弟嗎?”
“那都是吓唬她們的話,不然她們還是會天天來的。”
“真的只是吓唬她們的話?”
“自然是……”其實楊柳是真的有和徐珍他們同歸于盡的想法的,但不是現在,得等她把孩子養大些,不然孩子已然沒了爹,再沒有娘,就太可憐了。“娘您是不是忘記了,我還懷着身孕呢!我這樣,怎麽和他們拼命啊?就算有心,也無力。”
“不許有那份心。女婿的事,你爹和你姨父都知道了。但……”
“我知道,如嫣和我說了。”林睿的事,只有四個字,死無對證。普天之下,冤獄冤案何其多,但真正平反了的,又有幾樁呢?九牛一毛?也許更加渺茫一些。
潘磊求親被拒的事,讓他娘生了好幾天的氣。得知潘磊去白家的時候,她那個着急啊,就怕白家人眼皮子淺,一下子就把婚事敲定了。這聽說白宛清拒絕了兒子之後,老夫人倒是不着急了,但這氣兒又起來了,她就沒覺得她兒子有什麽不好的地方,她這麽好的兒子,那個姓白的憑什麽拒絕啊?怕死啊還是怎麽的?她不是也克夫的嗎?還帶着個孩子呢?這孩子一出生,就是他們潘家的長子嫡孫,委屈她了還是怎麽的?她還替兒子委屈呢,本來好好的身體,就為了個英雄的名聲,現在都要絕後了。
老夫人說話依舊不利索,但潘磊十分耐心地把她要說的話都給聽完了。雖然因為時間拖得太久,聽了後面的,就忘了前面她都說了些什麽了。
“那您到底,想不想她給您做兒媳啊?要是您想的話,兒子就去把她搶回府裏來。若是您不想,那就算了。等您好了,再給兒子尋一個更好的女子。”
說實話,老夫人是不想的。能有自己的孫子,誰願意替別人家養孩子啊。但兒子不能生養的名聲都傳出去了,正常人家,哪個能願意把女兒嫁到他們府裏頭來,沒有子嗣,年輕的時候是能不計較的,年紀大了呢?倒是可以過繼一個潘家旁系的子嗣來養。
“過繼?”潘磊看了一眼他娘,“娘,兒子不是和您說過了嗎?兒子只是短時間內可能子嗣困難,但再過幾年,就能好些的。若是……五年之內,兒子不能有孩子,再談過繼的事吧。”不能因為自己無嗣,就讓人骨肉分離吧,那樣也太缺德了。正是因為想到了這一點,所以潘磊才會去白府求親的。因為那個孩子沒有父親。白宛清的長相,也合乎他的喜好。他缺媳婦和孩子,她缺夫君,孩子缺爹,他以為他上門求親是一件兩全其美的事,沒想到她一口就拒絕了,他一貫喜歡有骨氣的人,但她的骨氣,他不大喜歡。
“姑娘,镖局的人來了,說您離京的事,已經定下了。”
楊柳聞言,放下了手中的梳子,“好,你讓他們稍候,我一會兒就出去。”
大廳之內,羅啓銘有些緊張地四周看了看。和他一塊兒來的,是振興镖局的人,振興镖局之所以接下楊柳的這趟镖,那是不願意得罪白家,将之轉出,是為了镖局的名聲和之後能有條退路。因為當時周瑩離京,也是找的他們镖局,現在周府的人三天兩頭上門來找他們麻煩,他們真是怕了,怕白家這位姑娘會是下一個周瑩,把镖轉出去,他們就只占個名,以後會輕松很多。
“你緊張什麽?”
“我沒緊張啊。”
“沒緊張你拿我的茶盞幹嘛?你自己跟前不是有一杯嗎?”
“我,我就看看,咱們的茶是不是有什麽不同。”羅啓銘一邊說,一邊裝作不在意地把振興镖局沈镖師的茶盞又重新放回到了他跟前。
因為明天就要出發了,所以沈镖師帶着羅啓銘來白府,讓他們互相見一見,避免明天出錯。之所以來的是羅啓銘,是因為王勉他們都對所謂的‘白宛清’沒有太多的了解,知道的越少,就越興致缺缺。于他們來說,這只是多一份銀子的收入罷了。早晚要分道揚镳的人,沒必要了解那麽透徹。找個人來認認門,讓對方認一認,也就行了。
因為‘白宛清’的模樣超出了他的想象,所以羅啓銘糊裏糊塗回了客棧之後,依舊傻了好一會兒,才在王勉的連續發問之下,說了倆字,“仙女。”
“你傻了啊?我問你明天咱們是不是按照定好的時辰出發,有沒有什麽變化,你給我扯什麽仙女啊?”
摸了摸被拍疼的腦袋,羅啓銘清醒了些,“你們沒去,真是可惜了,那位白姑娘,長得真不是一般的……那模樣,讓人挪不開眼睛的那種好看,身段現在倒是看不出來了,肚子有這麽大。”
“可惜什麽呀?明天不就見到了嗎?就算明天見不到,這路上這麽多天,總有能見到的時候的。”于王勉來說,羅啓銘那是出了名的沒見識,稍稍周正點兒的姑娘,他都能看成是仙女,原來他不知道這家夥的眼光有多差,還信了他幾回,卻一回比一回失望。現在……就算這位白姑娘真是仙女下凡,那也白搭,人家都揣了崽了,再美的花兒,那也是別人園子裏的了。
羅啓銘走了不久之後,楊柳才剛回到自己院子裏頭,季如嫣就來了。
“表姐,我聽說你要走,是真的嗎?”
“嗯。”
“怎麽這麽突然?是因為那些嘴碎的人嗎?你別理他們就好,那些人慣常愛說人是非的,時間一長了,他們就會轉而去說別人了。”知道所有事情之後,季如嫣是同情這位表姐的,她的命運,那真是應了‘多舛’兩個字。如果不是姨母當年……表姐是不會受那麽多委屈的。
“我在府裏頭,那些人總不會消停的。我昨天雖然放了狠話,但我的性子……”楊柳搖了搖頭,她那綿軟的性子,也不像是能做狠事的人。除非真的逼急了她。
“爹娘雖然沒說什麽,但我不是也得為幾個弟弟考慮嗎?而且其實……說句實話,我更想回和你姐夫的那個家裏去。如果當初順利的話,我本來應該在那裏生下這個孩子的。現在,只是一切又回歸正軌罷了。”
“表姐你的意思是,走了就不回來了?”
“怎麽可能,這兒也是我的家。至少等我把他生下來吧。”
“表姐,你說的那個地方,我聽都沒聽過,恐怕沒有好大夫的吧?你這懷着身孕,多不方便啊?其實我家在郊外有一處別院的,特別幽靜,那兒沒什麽人知道,你要實在想要避開那些人,就去那個別院吧。別跑那麽遠了。這樣我若是想你了,還能馬上見你。”
季如嫣的提議雖好,但楊柳多少有些害怕,與其去一個人生不熟的別院待着,擔心有一天周遭住着的人也聽到關于她的不好的傳聞,奚落她,辱罵她……她其實更願意回當初和林睿在一起的那個小院,至少那兒的那些個鄰裏,她都很熟悉了,她們可以陪她一塊兒說林睿的事。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我意已決。”
季如嫣才一出了院子,白夫人就急急迎了上來,輕聲發問,“怎麽樣?”季如嫣搖了搖頭,“表姐她好像,就是不想再繼續待在京城裏頭了。”不論是城中,還是城郊,只是不想再待在京城而已。
當天晚上,楊柳睡得很好,那是一種從未有過的安心感覺,因為她要回家了。某種程度上,楊柳是想要謝謝徐珍的,若不是她這一陣上蹿下跳的鬧騰,她還真開不了這個口。因為知道那會有多難過,所以不到萬不得已,她不想傷親人的心。
天還沒完全亮,林睿等人已經到了白府門外候着。
王勉閉着眼睛,靠在羅啓銘肩上補眠,羅啓銘也不客氣地壓着他的頭,兩人呼出的白氣袅袅升起,消散在空氣之中。
黃師傅和葉師傅看着,也不免覺得困乏。最重要的是,現在這季節,早晚實在很是寒涼,于是不多時,他們也開始學着林睿,慢慢地開始踱步。
白夫人從沒有替楊柳梳過頭,今天是頭一回,她偷偷練了好久,本來以為終究能等她練好了,替女兒梳一個可心的發髻。但楊柳沒有給她足夠的時間。
“這個餘媽媽,是你姨母找來的,她原來伺候過很多有身孕的婦人,很有經驗的。你要是有不懂的事,就問她。”安媽媽不願意和楊柳一塊兒離開,她說自己年紀大了,經不起這來回的奔波。只說等楊柳哪天回了白府,她再好好伺候她。楊柳沒有勉強她,正如她所言,她還是會有回來的一天的。雖然不知道是将來的哪一天。
“娘,我知道的,這話,您說過好多遍了。”
“真的……不能不走嗎?”
“女兒保證,一定會回來的。到時候帶着您的外孫,或者外孫女。”
“是娘沒有保護好你。”
“過去的事,就別提了。我現在挺好的,你們也都要好好兒的。等我回來,一家團圓。”
“有動靜了,你們都醒醒。”
白府的大門打開之後,夏師傅推了推居然真的睡着了的羅啓銘和王旭。兩人異口同聲地打了個哈欠,然後眯着眼睛,看向了白府的大門。
“是她?”王旭推了推身邊的羅啓銘。
“看肚子……應該是。”
“她怎麽帶着帷帽啊?你不是說美得像天仙嗎?這怎麽看着像是見不得人的模樣?”
“避嫌呗。誰讓你昨天不來的。”
“我還就不信了,她能一路都帶着帷帽。”
“怎麽不能了?現在又不是夏天,戴着還更暖和呢。”
夏師傅看了眼在鬥嘴的兩人,搖了搖頭,走到了餘媽媽跟前,簡單介紹了一下镖局的幾個人,“我姓夏,這是葉镖師,那是羅镖師和王镖師,還有……”夏镖師四處看了看,才看到了走到了馬車一側的林睿,“那是咱們的林總镖頭。”
“辛苦諸位了,剛才上馬車的是我們家姑娘。這幾位,是她的丫鬟……我和我們家姑娘坐我們府裏自己的馬車,你們備的馬車,給她們幾個坐。”
“小雪小霜小雨小風……這名字起的,都不是好天氣呢。”羅啓銘嘟囔道。
“倒是挺應景兒的。”
見林睿翻身上了馬,夏師傅忙道,“那,各位就請上馬車吧。咱們也該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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