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21演給誰看

不同于紀明的驚訝,紀眠和紀月都很快想明白林志華的小心思，他肯定是知道紀雲對他的那點心思，所以才敢這樣做。

不過既然他都知道紀雲那點小心思,那他昨天鬧那一出是想幹嘛？

紀眠不明白的事，紀月可是明白的，到底和那人做了幾年枕邊人,估計他在前院退夥成功,就打算想到他們家來。

不管他們答不答應，前院的人為這事都得恨死他們了。

現在看來，倒是要好好感謝前院的堅持，畢竟一個月的票和糧，還是很精貴的，林志華骨子裏就是那種算計的人。

“管他們的呢，我們關起門來過好我們自己的日子就是了。”顧小玉掃了一眼垂眸的紀月,連忙開口道。

“媽說的對，反正都不是什麽好人,就讓他們狗咬狗去吧。”紀眠小時候也是在鄉下長大的,知道農村裏那些嚼舌根的長舌婦有多可惡,讓那個惡心的林志華和紀雲鎖死算了。

“明天得帶柴去學校了。”紀明提醒道。

“那裏還有那麽多，夠了。”柴火一直堆在後院,不過之前被他們搬走一大半，只餘下小半給他們。

最近紀眠經常炖骨頭湯，倒是很費柴火。

“中午我上山去砍柴。”眼看要過冬了,得提前備在屋裏。

“媽，幹脆明天吧，我去請賈叔找幾個人幫忙，包中飯,争取一天搞定。”家裏還有肉，剛好可以招待幹活的人。

顧小玉想了下，也行，畢竟在力氣這方面，女人天生比不過男人。

讓老賈找幾個相熟的人，一天把這事搞定也算解決了一件大事。

“那要不我明天留下來幫忙？”紀眠試探道。

紀月和顧小玉肯定要跟着一起上山的，整理柴火之類的。

“會不會耽誤你學習？”顧小玉和紀月都有些猶豫，畢竟做飯家裏确實眠眠最拿手。

“就一天的時間，不會的，再說課本上的內容我差不多都會了呢。”紀眠這話可不算撒謊，昨天她把課本都翻了個遍，确定都是自己會的。

原本想說自己也留下來幫忙的紀明聽到這句話，立馬歇了自己的小心思，算了，他還是去上學吧。

紀眠的成績，顧小玉和紀月一直都是放心的，既然她說沒事，她們也就不用擔心。

兩人掃了一眼旁邊的紀明，紀明連忙點頭：“我明天會乖乖的去上學的。”

“那行，那就這麽定了，我等會去找賈叔說下這事。”對于賈全民，紀月是真心感謝的，自從紀三勇去世後，他對他們家就多加照顧。

上次百葛根換了錢，顧小玉就第一時間去賈家還了上次紀月去衛生院的錢。

帖蘭花還給她拿了幾個雞蛋，讓她給幾個孩子補身體，想到這裏，顧小玉不由感慨。

大房和四房還不如賈全民，早年三勇救過老賈，他一直記到現在，這兩年也幫助他們不少，親兄弟不幫忙就算了，反而還落井下石。

紀月看了一眼顧小玉，知道她在想什麽，走近她溫聲道：“媽，血緣也代表不什麽的，反正爸不在了，就當和那邊沒關系了吧，以後我們才是一家人。”

紀眠和紀明在他們說話間已經出了門，再不快點，今天可能就要遲到了。

這頭的紀雲用籃子提着早飯滿心歡喜的往知青院走去。

想到昨天家裏和林志華的争執，紀雲覺得這大概就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家裏不用給林志華退票退糧，每次做好飯由她給林志華送到知青點，這樣兩人之間也能多一點單獨相處的時間。

紀雲想，等時間長了，林志華一定能看到自己的好。

因為林志華昨天的事情都鬧到生産隊長那裏去了，雖然最後的解決辦法讓知青院的人都大吃一驚，但林志華本人都已經接受了，他們自然不好說什麽。

所以這會看到紀雲提着籃子來知青院也不覺得奇怪。

“林知青，早飯我給你送來了。”在紀雲看來，林志華昨天雖然沒給自己臉面，但最後又答應自己給他送飯，說明他還是相信自己的。

林志華接過紀雲遞過來的籃子，語氣有些不耐煩：“放那裏吧，你先回去吧。”

“我等你吃完了再拿回去，中午還得用這些碗呢。”紀雲溫聲道，內心裏卻格外激動，她到林知青住的屋子裏來過了，紀月肯定沒來過吧。

林志華垂眸輕哼一聲，如何不知道她的那點小心思，要不是為了這一個月的票和糧食以及她還有點利用價值，他才不會給她接近自己的機會。

紀雲對林志華的心思全然不知，借着打量屋子的時候，偶爾用餘光瞥向旁邊的人，她想，不愧是城裏人，吃飯都這麽斯文。

不像紀剛，吃飯喝水都跟牛似得，想到這裏，紀雲突然想起早上進城的紀剛。

也不知道他和四叔他們能商量好不，最好換親把紀月還出去，嫁個瘸子什麽的，讓她上次糊弄自己。

“我吃完了，你拿回去吧。”紀雲想的正出神的時候就被林志華打斷。

對上他頗為不耐的神情，紀雲不由垂眸：“我馬上就收拾。”

她收碗筷的手指不由攥緊，為什麽他對待紀月一直都是笑臉，而對自己卻這樣，難道就因為紀月有那張臉嗎，可紀月除了那張臉哪裏比的過她？

紀雲越想越不平，不行，看來得趕緊把紀月嫁出去才行。

等到紀雲離開後，林志華才慢悠悠的起身，他準備今天去找紀月。

先是對紀雲之前的做法譴責一番，然後再說自己想要退夥的遭遇，到時候自己和她同仇敵忾，她應該會接受自己下個月去她家入夥的要求吧。

至于之前紀月的那些話，林志華覺得她一定不是真心的，她肯定是因為自己和紀雲走近了不高興。

這次去找紀月之前，他還帶着自己特意謄抄的詩，這麽一想，他更覺得信心十足。

紀月和顧小玉沒在一起上工，她沒想到林志華竟然還來找自己。

不過這樣的驚訝也只持續了一秒，她很快就釋然，林志華一直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人，這時候他找自己，不過是因為自己這幅皮相罷了。

上輩子的他和自己結婚，不過是權宜之計，要不是自己身懷空間，他壓根就不會帶自己回城。

林志華自私自利，他最愛的人永遠都是他自己，想到這裏，紀月眼裏閃過一絲嘲諷。

“紀月同志，你們家之前的事我聽說了，抱歉沒幫到你們什麽，不過你們要是有需要，可以來知青院找我。”只要紀月多跑幾次知青院，他就能把兩人自由戀愛的名頭給落下來。

紀月聽到他的話不由後退一步，語氣也格外疏離，音量确保周圍的人能聽見：“林知青，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咱們非親非故，以後這樣的話就不要再說了，免得別人誤會。”

“紀月，我知道我現在繼續和紀家搭夥讓你失望了，但我也有我的苦衷，你能理解我嗎？”林志華一臉我真的有苦衷的樣子看向紀月。

紀月一臉好笑的看向他：“林知青，你去哪裏搭夥是你的自由，跟我沒有任何關系，還有希望以後你不要再來找我，我還在替我爸守孝呢。”

上次紀叔公主持分家的時候，紀月他們特意強調了紀三勇的三周年都還沒過去呢，他們三姐弟都還在守孝。

這也是紀叔公能這麽痛快同意分家的原因之一。

農村這種至親去世，一般要麽百天之內把喜事辦了，要麽就要等一年之後了。

但紀三勇離開的時候，紀月他們年歲尚小，所以他們說要守三年，外人只會誇贊他們孝順。

紀月的話讓林志華不由皺眉，他沒想到紀月這時候竟然連死人都搬了出來。

她就這麽不待見自己，這樣想着，林志華臉上露出受傷的表情來，語氣帶着幽怨：“紀月同志，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以前不是被垃圾糊住了眼嗎，現在眼睛清明了，當然和以前不一樣。”紀月輕笑一聲，是啊，上輩子的她多麽好哄騙啊，他随意兩句話自己就能高興很久，更別說懷疑他的意圖了。

林志華覺得她意有所指，但一時半會又找不出來哪裏不對，他只得從兜裏掏出自己昨晚提前謄抄的詩。

“這是你以前最喜歡的詩，我昨晚特意寫的，你要不要看看？”林志華想，紀月不願意來知青院也行，自己多找她幾次，只要落實了他們兩人在自由戀愛的名頭就好了。

聽他提到詩，紀月眼裏閃過狠厲，虧她上輩子還以為他們好歹也相愛過，後來才知道這些不過是自己的一廂情願。

她付出的真心被他随意踐踏，而他所謂為她寫的詩，不過是在書上謄抄的，可笑的是她被他控制後，才知道這些事。

更好笑的是，這些都是他親口告訴自己的，紀月還記得他一臉嘲諷的看向自己，語氣格外輕慢：“一個鄉下丫頭，不過就是幾首謄抄的詩就被我哄得團團轉，真以為自己是天仙不成，還特意為你寫詩。”

旁邊很快傳來輕笑盛，那是他的新歡，廠長的閨女。

他既舍不下自己手裏的寶貝，又想攀附上廠長家，為了向廠長一家表明他的誠意，他把自己關在地下室。

想到那一年生不如死的日子，紀月猛的清醒過來，擡頭看向對面的人，語氣滿是嘲諷：“林知青，你們城裏來的都這麽不要臉嗎，明明是別人的詩，謄抄一遍就成自己的了？”

紀月這話可沒壓低音量，周圍不少人都聽到了，聽說不少男知青都用過這招來哄騙過人。

“真是抄的？”周圍有人看向紀月。

紀月淡定的點了點頭：“嗯，有詩集的，只是我們沒看到過罷了。”

“我呸，還文化人呢，這不故意糊弄人嗎？”說話的人很是憤怒，大家都知道他原本訂好的未婚妻轉頭嫁給了知青。

現在看他這麽氣憤的樣子，想來當初那知青估摸也是用的這招哄走了他未婚妻。

“紀月，你別胡說八道，哪來的什麽詩集。”知青院裏幾個男知青用謄抄的詩集說是自己的事，在知青院裏已經是心照不宣的事，這會被紀月這麽戳破，自己回去以後可就是罪人了。

林志華當然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那要不我們拿到公社去問問那裏的老師，也免得你們繼續拿着別人的成果招搖撞騙。”紀月語氣溫柔的說着對峙的話。

公社的老師也有其他地方的知青，林志華不由退縮了，他攥緊自己手裏的信，輕哼一聲：“紀月，你現在又擺什麽清高的譜，當初不是你說你喜歡我的才華嗎？”

林志華原本以為自己這麽說，紀月肯定會跟自己争辯一番，那麽大家也很快能放棄找那些詩句的真相。

不想紀月一點也不急，甚至十分淡定的看着他：“怎麽，說不過就改給我潑髒水了嗎？你以為你這麽說大家就會相信你，不再追究你們知青糊弄人的事嗎？”

“林知青，你這心怎麽這麽肮髒，我家小月這些年可都是在守孝，你怎麽能往她身上潑這樣的髒水呢？”顧小玉不知道什麽時候過來了，直接站在紀月面前，冷着眉眼看向面前的林志華。

“媽，你別生氣，你身子才剛好，為了這樣的人生氣不值得，他就和前院的人一樣看不得我們好。”紀月說着說着聲音也跟着哽咽起來。

“林知青，我知道你這是為紀雲抱不平來了，但紀雲做錯了事，我們也是為了她好啊。”顧小玉一臉你怎麽可以這樣的神情看向林志華。

“你胡說什麽，我怎麽就為紀雲抱不平了。”林志華可不想和紀雲扯上關系。

“你要不是為了她，之前鬧到隊長那一出又是為了什麽呢？不就是演給我們看的，讓我們以為你和他們鬧翻了，你好趁機接近我家小月，替紀雲不平。”顧小玉說的一臉真切，周圍的人從一開始的震驚轉變成質疑。

“對啊，他不就是因為紀雲才嚷着要退夥的，結果現在卻讓紀雲每天給他送飯，這先前的鬧劇不就是做給人看的嗎？”周圍有人分析道。

“怪不得要裏雲這丫頭給他單獨送去，這不就是”說話的人後面的話雖然沒有再說出來，卻朝大家露出那種大家都懂得的神色來。

“林知青，紀家不要臉，難道你也要跟着他們一起不要臉，欺負人家孤兒寡母？”有人替紀月他們抱不平。

“我和紀家沒關系。”林志華可不想自己和紀雲不清不楚的流言傳出去，連忙澄清道。

“是是是，你和紀家沒關系，但你做這一切都是為了紀雲那丫頭，看不出來，原來城裏的文化人喜歡這樣的。”說話的人語氣紀帶着嘲諷。

這讓大家再次想起之前紀雲對顧小玉一家做的事來，這會大家看向林志華的目光都帶着探究。

林志華到底是要臉面的人，頂不住這麽多目光，漲紅着臉離開。

不過他離開前狠狠地看了一眼紀月，似乎在說這件事還沒完。

紀月冷哼一聲，這事當然沒完。

安撫好雙西大隊，紀月繼續開始幹活，就像她告訴小明的，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現在他們還沒有足夠的能力，何必以卵擊石呢。

＊

紀剛一大早就出門了，早上出門胡翠英心疼他，給他沖了個雞蛋湯喝，等到了城裏的國營飯店，紀剛只覺得餓的厲害。

最後拿着胡翠英給他的錢和票去買了肉包子，坐在國營飯店，感受着外面羨慕的眼光，更加堅定了紀剛要留在城裏的念頭。

從國營飯店出來，紀剛直接去了蘇慧慧和紀四洋的廠子，順便和門衛大爺聊了幾句。

就在他想問門外蘇慧慧到底有沒有替他打聽隊長的事的時候，蘇慧慧和紀四洋一起出來了，兩人眉眼裏是掩飾不住的驚訝：“小剛，你怎麽來了？”

紀剛笑的一臉溫和：“四叔，四嬸，是奶讓我來的，她讓我提醒你們是不是忘了什麽事？”

蘇慧慧知道大房難纏，紀剛找上門的事也預料到了，所以聽到他的話，皺着的眉頭很快松開來，一臉笑意盈盈的道：“怎麽會忘呢，這幾天我可就忙着這事呢。”

“你先去上班，我帶小剛去家裏坐坐。”紀四洋想着家裏丈母娘在家帶孩子，讓紀剛待着也沒事。

“四叔不用上班嗎，你們去上班吧，我就在附近轉轉，等你們下班。”紀剛覺得自己難得進城，自然要好好逛逛。

至于為什麽先來找他們，自然是提醒他們別忘記自己答應的事。

想到兩人剛才看自己的神情，紀剛冷哼一聲，更加确定了他們沒把自己的事放在心上。

“既然這樣，那你先逛逛，中午咱們去國營飯店吃飯。”蘇慧慧說完揪了下紀四洋的胳膊，早讓他跟家裏說清楚，他偏要拖拖拉拉的。

等到紀四洋兩口子轉身的時候，紀剛慢悠悠的叫住兩人：“對了，四叔四嬸，紀眠那丫頭說你們上次回去是走親戚的，還給了他們五塊錢，是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