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埋葬

是夜,大地一片肅殺之氣,星空璀璨炫目,好似顆顆鑽石。

她挑起帳篷的簾子,輕輕走到那個不知何時已出現在自己心裏的銀發男子,生怕會吵到他。

她正在端詳他英俊的臉,而他卻在此時睜開燦比星空、深若黑夜的雙眼。她驚在原地,面對他的調侃時卻鎮靜下來。

他聽見她說:“我喜歡你。”

那之後,他們擁抱,相互親吻對方的臉頰,稱其為祝福之吻。

是黃昏,夕陽無限好,天色如玫瑰一樣浪漫。

他面對确定他安全後而松了一口氣的她,一瞬間想收藏起眼前只能容納進自己一個人的雙眼。

于是他從枕下取出一早買好的訂婚鑽戒,遞到她面前。

她聽見她說:“嫁給我好嗎?”

那之後,她流下了與鑽石一般美麗無暇的眼淚,俯身與他接吻,接受了他的承諾。

他與她依偎在一起,走過一個又一個的夜晚和黃昏。

卻在那個早晨,他的手滑了下來,心髒随之停止跳動,只在離開之前,留下一句:“我愛你,所以,忘了我……”

“不!”在許多天的沉睡之後,泉竹睜開雙眼,憔悴,但是卻堅定的面向醫院雪白的天花板,強硬地拒絕了朔茂的最後一個請求,“絕不忘了你!”

“小竹,你終于醒了!”聽見動靜,坐在一旁的琳站起來,充滿欣喜地跑到泉竹床邊。

“我睡了多久?”泉竹眨眨眼,看着琳,問到。

“有五天了!”琳回答,照泉竹的意思,将其扶了起來,并細心立起枕頭好讓泉竹靠着舒服一些,“大家都快急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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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嘛……辛苦大家了。”泉竹點點頭。剛醒過來的她還有些虛弱。

“哎呀,瞧我的腦子!”琳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瓜,有些自責的意思,“我這就去找母親——她是泉竹這回的主治醫生。”

“等等。”泉竹叫住琳。

“怎麽了?”琳停步回頭,看着泉竹。

“朔茂呢?”泉竹開口問道,“已經下葬了嗎?”

“這……”琳的臉上出現了悲傷,“倒是還沒有……只是……”

“只是什麽?”泉竹追問道:“不用照顧到我的心情,我現在已經平靜下來了……你說吧。”

“是這樣的……”琳咬了咬嘴唇,還是說了出來,“木葉長老們經商議,決定不将旗木上忍以烈士的名義下葬,并且也不會将其名稱刻在慰靈碑上……原因是木葉上忍旗木朔茂雖然因任務而死,但是其曾經藐視規矩,徇私而棄任務于不顧,乃忍者的恥辱……”

“這樣啊。”泉竹合上眼,長出了一口氣,“也好,免得我在刻得密密麻麻的慰靈碑上找他的名字找得太困難。”

“而且……”琳聽泉竹一說,愣了一下,有繼續說到:“由于木葉上忍旗木朔茂生前曾身為木葉精英忍者,知曉太多木葉高層機密,身攜太多秘密……于是決定由木葉屍體處理班解剖處理……”

“什麽?!”一聽這個,泉竹詫異地跳下床來,握着琳的肩,“你再說一遍!”

“旗木上忍……被交與木葉屍體處理班做解剖處理……”琳聽話重複了一遍,“但是!”琳立即又開口,“但是火影大人和水門老師以及其他上忍們堅決不同意,已經将木葉長老團對旗木上忍的裁決攔了回去……現在正在讨論中。”

“是嘛……”泉竹松了一口氣。剛要再開口,卻嗆住了,“咳、咳、咳……”

“小竹,你還很虛弱!”琳見狀,急忙想要将泉竹往床上趕。

“不,我沒事。”泉竹推開琳的手,開口:“告訴我,火影大人還有那些什麽名不見經傳的所謂長老們現在在哪裏?”

“哎?!”琳愣了一下,随即反應過來泉竹要做什麽,“不可以!你需要的是休息!其它事,就交給水門老師他們吧!”

“不行,我得去。”泉竹繞過琳,要向外走,“如果你不知道,我就去問別人。”

“小竹!”琳伸手去拉她,泉竹腳下一個瞬步,閃身躲開了琳的手。

“琳,不要攔她。”這時,天善出現在了泉竹病房的門口,開口說到:“火影大人以及衆上忍還有長老們現在在會議室……你去那裏就可以找到他們。”

“母親……”琳帶些疑問與責怪的眼神看向天善。

“會議室就在火影岩的後面,你去了就能找到。”天善不理琳的阻止,繼續對泉竹說。

“謝謝你,天善。”泉竹笑了,充滿感激,只是在這張憔悴蒼白的臉上卻是很虛無飄渺。

“需要換一件衣服嗎?外面正下着雨。”天善看了眼泉竹身上的病服,問到。

“不用了。”泉竹搖搖頭,閃身不見了。

“小竹!小竹——”琳跑到門口向外喊,卻發現樓道裏已沒有泉竹的蹤影,“她還光着腳呢!”

“嗯。”天善點點頭。

“母親!你應該知道小竹需要休息!”琳回頭,有些生氣地望着天善,“她現在很虛弱!”

“但是她最需要的安心。”天善低頭,神情憂郁,“她最需要知道朔茂會被怎樣安置。”

“……”琳聞言一愣,沉默了。

“我不會同意這樣的處決的!”會議室內,三代火影拍案而起,神情嚴肅,語氣不容反駁,“朔茂他怎麽也算是木葉的有功之臣,就算是犯過錯,也是功大于過!這樣的處決對他太不公平,對小竹那丫頭和卡卡西來說更是過分!”

“猿飛你不要再一意孤行了!”團藏也不甘示弱,站了起來,“你婦人之仁的管理,正是鑄成了木葉如今這般下場的根本原因!要我說,旗木朔茂早在家年前那次任務失誤時就應該處死他!殺雞以敬猴!”

“團藏你不要太過分!”三代的聲音渾厚威嚴如撞鐘,“木葉可不是你的飼養場!這些忍者更不是你飼養着的雞或是猴!他們都是木葉的孩子,是傳承火的意志的人們!我才是這裏的火影!而你,沒有任何幹涉的權利!你只是暗部的根的首長而已!”

“猿飛你實在欺人太甚!”團藏的傷口被三代戳到了,立即如同被踩了尾巴一樣跳了起來,“你的屬下旗木朔茂無視條律,膽敢與規矩挑戰!有今天的下場也是他罪有應得!而那個不知是從哪個角落裏蹦出來的小夜木泉竹更不是盞省油的燈!我的手下對我說,她已經不止一次在村子裏與同村的人發生争執并将無辜的其他人牽扯進去!那個小夜木泉竹不辨是非,對木葉的背叛者旗木朔茂投懷送抱,還揚言誰敢攻擊旗木朔茂便殺了那個人……過分!這才是過分至極!”

“忍者也是血肉之軀!”三代對團藏的話不敢茍同,“我們生長在這裏,與身邊的人不停有着各種各樣的羁絆,我們愛着周圍的人并同時接受許多愛。我們為保護親密的人而戰……這才是忍者啊!”

“簡直是無稽之談!”團藏嗤笑一聲,評論道:“就是因為有你這樣糊塗的領袖,木葉村才會如此落魄!木葉的忍者才會這麽的懦弱……”

團藏剛想繼續說下去,卻被門外傳來的吵鬧聲打斷了。

“不,你能進去!”

“你讓開!”

“我不想對你做什麽,所以請你離開!”

“你滾開!別攔着我!”

“我再說一遍,請你離開!”

“少廢話!我再跟你說一遍:你給我讓開道!否則殺了你!”

“讓她進來。”門內的三代聽出了是泉竹,大聲命令到,“水門,你去開門。”

“是。”水門起身走到門口打開了門。

于是屋內的人看到門外,臉色還很憔悴的泉竹只穿着醫院的病服,鞋子也沒有穿,腳上沾滿了泥,顯然是剛醒過來就從醫院趕了過來。她的披散着的黑發有些濕,明顯是在雨中跑過。不過就算如此,她的氣勢倒是一點沒有減。

只見泉竹伸手掐着一個擋在門前的暗部的脖子,一旁已經有四位暗部以很不自然的姿勢倒在地上,顯然是被施了什麽束縛的術,而其他的暗部都是劍拔弩張地對着她,随時準備動手。

“都住手!”水門一看泉竹的模樣,憐惜出現在了眼底。

暗部聽到命令後都收回了手中的武器,隐去了身形。而泉竹聞言松開了掐住那個暗部脖子的手,順手理了理淩亂的頭發。

“小竹……你醒了。”水門抿了抿嘴,柔聲關切道。

“嗯。”泉竹對水門點了點頭,笑了一下,笑容蒼白無力,“我可以進去嗎?”

“進來吧。”水門側過身讓出道來。

看到泉竹單薄的似乎風一吹就會飛起來的身子,水門下意識地出手扶了一下泉竹的肩,換回了她感激的笑。

“竹丫頭,你來了。”三代對泉竹點點頭,慈祥地笑了笑。

但是泉竹卻沒有給出任何回答,而是‘撲通’一聲在衆目睽睽之下跪了下來。

“小竹!你身體才好點啊!”一旁的綱手見狀,一驚,連忙起身走過去要将泉竹扶起來。

“我不會起來的。”泉竹推開三代的手,平靜地說到:“等我把話說完吧。”

“……讓她說。”三代揮揮手,讓綱手退到一邊。

“屬下剛剛醒來後聽說了長老們對朔茂的處決,大概清楚了情況。”泉竹開始說,“我的來意,相信諸位也都能猜到一二。我不奢求長老們能夠把朔茂的名字歸到烈士的行列中,刻到慰靈碑上,而且我也不希望那樣……因為一點私心,我不希望朔茂和其他人擠在一起……”

“哼。”團藏很不會看時候的冷哼一聲,但是沒有打斷泉竹。

“但是請務必将朔茂的屍首交給我來處理,由我來安葬他。”泉竹擡起頭從衆人面上掃過,最後停留在三代臉上,“至于朔茂身上所攜帶的情報,我也可以一并處理掉。”

“哦?”團藏輕蔑地笑了,“那麽,你要如何處理呢?”

“取走他腦中所有的記憶。”泉竹回答,“用我的能力就可以做到。”

“呵,簡直像天方夜譚!”團藏嗤笑一聲。

“是不是天方夜譚,要試試以後才知道。”泉竹望向團藏,“我可以當場演示……不如就從您開始?”

團藏聞言,沒有說話,盯着泉竹看了半晌。而泉竹也毫不畏懼地語氣對視,大大的貓眼中不再有神采,與之前相比,或許就是盆中水與湖中水的差距——雖然一樣清亮,但是卻沒有原先的多姿多彩。

“倒是可以嘗試一下呢。”團藏忽然開口,語氣充滿興味,“好吧,猿飛。這回我就退一步,嘗試一下這個小夜木泉竹的意見。”

“啊。”泉竹驚喜地睜大眼,轉頭看向三代。

就見三代沉默了一會兒,有些疲累的合上眼,點了點頭。

“太好了!”泉竹露出了自醒來後第一個燦爛的笑容,一瞬間,似乎連臉色也紅潤也許多。

就這樣,泉竹憑自己的努力贏得了取回朔茂的屍身并親自安葬朔茂的機會。

“謝謝你了,水門。”一手攥住胸前的衣襟好叫寬大的衣服不至于被風吹開,另一手舉着傘,為以自己身體還未好為由,陪自己到郊外并幫忙掩埋朔茂屍身的水門打着傘,泉竹微笑着說到。

“沒什麽。”水門笑了笑,放下鐵鍬,用手擦了擦臉上的汗水以及被風吹過來的雨水,“小竹你自己打傘吧,我沒關系!”說着,水門伸手将傘向泉竹的方向推了推,“下雨天冷,而你的身體才剛好。”

“我沒關系。”泉竹拒絕了水門的好意,繼續堅持與水門共傘,一邊用手指了指披在身上,原本的病服外面明顯顯得寬大的水門的衣服,“有這個呢。”

“呵呵,好吧。”水門笑,點點頭繼續鏟土。

‘只是,誰為你撐傘呢?’泉竹看着那堆掩埋着她的愛人以及她的愛情的新起的小土包,心疼地想到,‘在下面,你會不會冷?’

“吶,小竹……”水門一面鏟土,一面猶豫着開口。

“嗯?”泉竹擡起頭看水門,但是水門卻沒回頭,似乎故意不看泉竹。

“事實上,關于朔茂的死……我不知道該不該和你說……”水門咬了一下嘴唇,躊躇着開口。

“說什麽?”泉竹挑眉。

“……隐情……”水門咬了一下嘴唇,還是說出來了。

“隐情?!”泉竹眯起了眼。

“嗯……事實上,我是不太願意說的……因為擔心小竹會……”水門頓了一下,又開口,“但是,如果不說……又覺得會對小竹很不公平……”

“……說吧。”泉竹抿了抿唇,開口。

“朔茂是我帶回來的,發現他的時候,他已經身受重傷而無法動彈了。”水門開始敘述,“事實上我本應該從木葉西方回來的,但是出任務之前,火影大人安排我從繞到西北方大門進入木葉……也就是朔茂去執行任務必經之路……”

“是嘛……”泉竹舉着傘的手有些顫抖,“為什麽?”

“因為火影大人他……擔心……”水門低着頭做着事,一面回答,“其實朔茂出這個任務不是火影大人的本意,而是木葉長老團的意思。”

“木葉長老團……”泉竹重複了一邊。

“嗯。”水門點了點頭,“貌似是木葉暗部的‘根’的首領團藏提議的。”

“團藏……”泉竹重複着,“為什麽……”

“這……我不清楚……”水門搖了搖頭。

“這樣啊……”泉竹陷入了沉默。

“對了,小竹真的是有辦法取走朔茂的記憶嗎?”水門想起剛剛泉竹當着所有人的面,取走朔茂記憶的所作所為,表示了懷疑。

“嗯?嘻嘻……水門為什麽懷疑?”泉竹俏皮地笑了笑,不答反問。

“我也不清楚。”水門埋頭幹活,聳了聳肩,“潛意識告訴我你不會這麽做。”

“嘛,水門還真是敏銳呢!”泉竹一攤手,坦白,“的确沒有,只是用能力将朔茂的記憶中的一些片段像放映幻燈片一樣展示出來,給人一種正取走記憶的錯覺罷了……呵呵。”

“是嘛,果然呢。”水門正巧已經忙完,放下了鏟子,擡頭看着泉竹,笑了笑。

“說起來……在快速掃過朔茂的記憶時……”泉竹開始回憶,憶起的确看到他死前的記憶裏有木葉暗部人員的出現。可惜場景轉換太快,她也沒注意看……

“怎麽了?”水門問到。

“不……沒什麽。”

雖然這麽說,泉竹心裏卻不是這麽想的。

泉竹記得,朔茂在死前囑咐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要恨’。泉竹一開始只是輕信了朔茂是真的只是不希望自己的雙眼蒙上仇恨,但是如今一看,如果‘朔茂是木葉所暗中派出的忍者所殺’這個假設成立,那麽朔茂這樣囑咐泉竹的用意就不止一個了。

恐怕,朔茂還希望泉竹不要恨木葉,更不希望她因為自己的遭遇而從此與木葉勢不兩立……是了,朔茂知道泉竹有讀取死者記憶的能力。恐怕泉竹會看到了自己死前的記憶,對木葉做出什麽不利,因此才出此策。

‘朔茂你啊……真是對自己的村子忠心耿耿呢……簡直到了仁至義盡的程度。’泉竹心中苦笑,想到,‘可你,對我很殘忍啊……算了,既然答應你,我就會做到……愛你所愛,護你所護——我會沿着你的路走下去,保護木葉以及這裏的所有人們,這樣……可以了嗎……’

“誰!”泉竹正将自己浸泡在思想的旋渦中,忽聽耳邊水門大聲喝道,将泉竹驚醒過來。

泉竹猛然擡頭,向水門所看方向看去,只見一個身影閃過,待泉竹和水門追過去,已經沒了人影。

“咦?”似乎看見了什麽,水門蹲了下來。

泉竹看向水門,就見水門正撿起一個項鏈:銀色的鏈子,上墜一個竹葉形吊墜——正是泉竹送給卡卡西作為十一歲生日禮物的護身符!

“卡卡西啊……”泉竹低喃,接過了水門手中的護身符。

“看來是。”水門站起身,湊過去看。

“對了,我醒了以後就沒有看到卡卡西……他在我暈過去後,去哪裏了?”泉竹想了想,問到。

“他嘛……”水門開始回憶,并敘述,“朔茂出事了以後,他一直陪在你床邊。後來聽說了木葉長老團對朔茂的發落,便瘋了一般沖到火影辦公室,被看守的忍者攔住後竟然發動忍術……後來被制服後,便被長老團勒令□了起來。期間我去看過他一眼,發現他就像傻了一樣坐在角落裏一聲不吭,也看不到表情。現在應該是已經解除了□,或許聽說了你的事,所以用通靈術追蹤了過來吧。”

“這樣啊。”似乎是一聲嘆息,泉竹預感會有麻煩發生,“無論如何,我得先去看一看他。”

“我陪你。”不曾猶豫,水門脫口而出。

“謝謝。”回首對水門點點頭,泉竹又走回到朔茂墓旁,伸手撫摸着那個木制的十字架,開口,“以後再來看你哦。”

說完,泉竹轉身離開。水門尾随其後。

“卡卡西?”時隔幾天,再踏入旗木宅的泉竹一時間有了些怯意,竟然不願意看到這個曾經充滿歡樂與幸福,雖然不很大,卻足以承載了所有人一生的快樂的地方。

水門尾随泉竹推開門進入旗木宅,看到宅院內的花兒草兒依舊自顧自地生長,似乎與之前相比,沒有任何的變化,若一定要說出有什麽變化,那便是院中的灌木因為一段時間沒有修剪,而變得有些淩亂不齊。

淅瀝瀝的小雨繼續下着,似乎要替遭遇不幸的人們将心底的悲傷全都由雨水一同帶走。水門想起朔茂走的那天,太陽是那麽的刺眼,不知道是否可以将其理解為就連老天爺不願意就這樣輕易承認幸福的結束,所以一直綻放着光輝,以為這樣就可以使人間永遠充滿陽光。

“卡卡西?”泉竹還是進入了院中,看到了院中的那花、那草、那樹、那廊……逃避般的閉上了眼不願去看。

“分頭找吧。”水門伸手按住泉竹的肩,徒勞地想以此安慰她。

“嗯。”泉竹點點頭,脫掉了鞋子踏上了木制的走廊。

泉竹打開了第二扇門。如果她沒有記錯,朔茂曾經說過這是用作存放一些不常用到的東西的雜物間——顯然,卡卡西也不在這。

下一個房間便是卡卡西的卧房了。這裏本來是朔茂與卡卡西一同的卧室,原本是卡卡西小時候,朔茂為了方便随時照顧到他而與其同寝一室。等到卡卡西長大了,又因為其他的房間許久不曾打掃過,因此積攢了許多灰塵,父子倆誰也不願意去打掃這麽許多的房間,也就只好繼續共室休息了。

後來泉竹進入了兩人的生活,并自告奮勇将旗木宅從上到下、從東到西打掃的一幹二淨,旗木宅這才恢複了生機。又到後來,泉竹與朔茂發展到了同床共枕的關系,所以也就将卧室分開了。

判斷出了是什麽房間後,泉竹又打開了房門,只見裏面也是昏暗無比。正要關上門,泉竹的眼一掃,恰巧注意到了縮在牆角的卡卡西。

“卡卡西。”又一次推開門,泉竹進入了房間,走到了卡卡西面前。

“……”卡卡西沒有回答,抱着膝,臉埋在雙臂之間。

“吶,那幾天照顧我,辛苦了哦!”泉竹強打精神,笑着蹲下來,“非常的感謝!”

卡卡西依舊不說話。泉竹将手輕輕搭在了他的肩上,卻也感覺不到他有任何反應。

泉竹于是頓在了原地,與卡卡西和這個昏暗的房間一同陷入了沉默。時間一點點過去,似乎長到房間裏的塵埃全都落在了地上,卡卡西忽然站了起來,讓沒有反應過來的泉竹一驚。

而卡卡西只是瞟了泉竹一眼,借着窗口照進來的微弱的光,泉竹看到了卡卡西的表情——冷漠得讓她忍不住顫抖了一下。

“對了。”露出笑臉,泉竹起身試圖緩和沉悶的氣氛,“你剛剛丢了一樣重要的東西哦!”說着,泉竹從懷裏取出卡卡西落下的護身符,遞到卡卡西面前,“這個!”

“我不需要。”揚手,卡卡西拍開了泉竹的手,連同那個注入了泉竹百分之三的靈力的護身符。

“啊……”泉竹輕呼一聲,看到自己沒拿穩的護身符脫手,在空中畫了個抛物線後,砸中了一旁床頭櫃上框着朔茂、水門、泉竹、卡卡西四人的四張笑臉的相框。

随着相框玻璃破碎的‘嘩啦’聲,卡卡西頭也不回的繞開泉竹走出了房間,離開了他生活了十一年之久的旗木老宅,留下泉竹一人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碎成渣的相框玻璃,和失去玻璃保護的四人的合影相。

相片晃了晃,落出了相框,掉在了,就連照片上燦爛的笑臉,也在灰暗的房間中漸漸失去了色彩,變得蒼白。

遠方飄飄忽忽的有聲音傳進泉竹的耳中……

==

“吶吶,我們照一張合影吧!”

一個和諧的早上,有四個人圍着一張餐桌享用着早餐,一面以此迎接新的美好的一天。

此時,四人中的一個黑發黑衣女人忽然開口。

“合影?!”銀發的男人首先擡起頭。

“啊咧?”金發的男人有點跟不上黑發女人的節拍。

“你怎麽想起來的?”銀發的少年揚起眉毛,看一臉興奮的黑發女人。

“因為悲傷永遠都是需要人放下的。”黑發女人眉飛色舞地解釋着,“而美好卻是需要人們将其永恒銘記的!”

“哦?是這樣嗎?”銀發男人好笑的看着黑發女人,眼神中是忽視不掉的愛憐。

“不是嗎?”黑發女人回視銀發男人,表情是一副理所當然。

“……好吧!”銀發男人笑了,點頭應允。

==

“小竹!我剛剛看到卡卡西跑出去了……小竹?”找到了卡卡西的水門,連忙跑來告訴泉竹,卻在推門時看到泉竹正靠在牆上,一只手蓋在眼前,看不到表情,“小竹,你……怎麽了……”

忍不住要擔心,水門走過去,輕輕晃了晃泉竹的身子。

“……”泉竹一點反應也沒有,就連呼吸聲,也幾乎聽不出來。

“……抱歉。”水門猶豫了一下,伸手拿下了泉竹蓋在眼前的手,雖然是意料之中,但是在看到泉竹眼中掉下來一串淚珠時,還是不免地驚慌了起來。

“怎麽辦啊……沒辦法了……”掩住淚眼的手被拿了下去,泉竹的眼淚也絕了堤,一下子崩潰了,“全都沒了……我什麽都沒有了……”

從未見泉竹這樣脆弱過,水門驚慌過後,便憐惜地将摟住了泉竹,一面輕柔地拍着她的肩安慰着,一面說道:“還有我,我也在這裏……一直……”

“謝謝。”

==

“站好,站好哦!”攝影師大叔和藹的笑着,擺手讓四個親密的人找好自己的位置。

“是!大叔!”泉竹找好位置站定,大聲對攝影師大叔喊道,“可以了!”

“好嘞!”攝影師大叔樂呵呵地答應,“來了哦……一、二、三——”

‘咔嚓’一聲,美好的記憶于是留了下來,照片洗出了四張:

藍天、綠樹。

銀發男人與黑發女人親密地靠在一起,銀發少年坐在兩人之間,一旁,金發男人蹲下來,一手搭在銀發少年肩上,龇着牙笑得好燦爛。

那時,他們雖然身處戰争年代,卻從來沒停止的快樂着。

“要搬出來了嗎?”水門一手扶着門框,看泉竹用白布将旗木宅內的所有家具罩住,以保護其不會落灰或受損。

“嗯。”泉竹點點頭,“卡卡西都搬走了……我一個人,又有什麽理由留下來呢……況且這裏并不是我的家……”最後的一句話,泉竹說得極輕極輕。

“那麽……”水門頓了頓,咬了一下嘴唇,躊躇後還是開口了,“搬回來吧……就是原來的那個公寓……小竹走了以後,一直沒有人去租下那間屋子……”

“嗯,好。”泉竹點了點頭。

“那我現在去幫你辦。”水門驚喜于泉竹答應了自己的提議,于是自告奮勇道。

“那就麻煩你了。”泉竹對水門笑了笑——自從朔茂離開,泉竹的笑容再也不會燦爛,只是很淡,淡淡地笑。“還有一部分家具沒有整理完,我得再等會。你先去吧。”

“嗯!”水門點點頭,轉身跑開。

就這樣,朔茂離世後,卡卡西和泉竹先後離開了旗木宅。

水門原本堅決反對卡卡西獨自搬出去一個人住,但是泉竹卻安靜地拉住了水門,告訴卡卡西搬出去可以,但是需要找一個人照顧他。卡卡西聽完後表情依舊冷漠,只是定定地看着泉竹,點了點頭。于是泉竹去找了天善,拜托她照顧卡卡西。天善欣然同意,将卡卡西接入到了家中。

而泉竹也搬回到了原先的公寓,與水門做回了鄰居。

一切到這裏也算告了一個段落了。

接下來又會是怎樣的生活。沒有人去想,沒有人猜測。只等着明天,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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