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 迷藥(捉蟲) 若死亡是注定的命運,她……

旁邊坐着的高官公卿們挨個推杯換盞, 說着虛僞的對話,一道影子停在了薛瑜眼前,讓她想裝醉當做沒看見都做不到。她支着頭擡眼, 兩分醉意演出七八分, 對面早上見過一面的方尚書噙着笑,“三殿下, 今日早朝之事,萬勿放在心上, 老夫先自罰一杯。”

他的姿态做得很足,好像真的是來賠罪似的。薛瑜起身略避開方尚書俯身的打量,他眼中的評估讓她十分不适,他不像是父親,也不像是臣子, 不論是對陌生人還是被他推出去當炮灰的親生女兒,怎麽想也不該是這個态度。

原書裏方大人接原主回家時還溫聲哄了幾句, 眼下卻截然不同。

之前的猜測再次浮上薛瑜心頭, 她對上方朔雙眼, 淡淡笑了一下,拱手舉杯,輕聲道,“尚書說的什麽事,我已不記得了。”她在示弱, 也是在将戰場留給對方。

在貴妃一人面前演戲, 和在她的同盟面前演戲,多一個人難度幾乎成幾何指數上升,穿越來這麽多天,她別的能力或許進步不大, 但演技簡直突飛猛進。她靠着察言觀色一點點修正自己的表演,離開在即,如果沒有別的牽扯,她并不想和方大人撞上。

方朔微頓,仔細端詳着薛瑜眼神變化,然而更多的細微表情被掩在僞裝之下,讓他看不分明。薛瑜沒有給他太多思考時間,舉杯一飲而盡。

“殿下好酒量。”方朔一笑,招來一旁宮婢,取過宮婢手中酒壺,為薛瑜親手斟滿了一杯酒,又添滿自己的酒杯,再次舉杯,“此後同為六部同僚,某自當與殿下一同為陛下分憂。殿下方入朝,若遇難題,可來找老夫一敘,老夫癡長年歲,即便不懂度支,些許綿薄之力還是能盡的。”

他先仰頭喝完,薛瑜對他的話存疑,但也挑不出錯處。挂着笑容剛舉起杯,還沒說句場面話,就被身後來人撞了一下。薛瑜趔趄一下穩住身形,整杯酒潑出,一部分濺在地上,絕大多數被潑上衣袖,淺黃酒漬在青色布料上尤為顯眼。

薛瑜回頭,蘇禾遠有些意外地挑眉,玩笑道,“一杯酒盡,不如在下賠尚書一杯?”

方朔擺手笑道,“少監既至,一杯豈夠?不過酒污了殿下袍袖,臣願送殿下更衣。”他的作态與早上朝中态度截然相反,遠處的賓客似乎在看笑話,薛瑜隐隐聽到幾聲“賠罪”之類的話。

方朔知道她是誰,也知道她知道自己是誰,方朔眼裏她并不聰明,也不懂朝政。那麽他演了一場四皇子一派的戲,完全沒必要再來給她賠罪示好,畢竟薛琅的性子放在那裏,方朔來賠罪完全是引火燒身、等着挨罵的舉動。

薛瑜眼皮跳了起來,感覺有些不妙。方朔到底想做什麽?

“殿下?”方朔出聲催促,見薛瑜遲遲下不了決定,眼中的打量感變輕,變得溫和可親。

薛瑜在心裏過了一遍書裏方朔和男主的交鋒,原書裏她這個炮灰沒蹦跶幾下就死了,表面上雙方對她的态度都不差,除了死亡,完全沒有被雙方針對的描寫。而方朔對男主又是另一副面孔,參考價值不大。

等等,交鋒?不知道為什麽,薛瑜的意識越來越遲鈍,腦中像劃過一道靈光,卻很難抓住。

方朔再次好聲好氣地施禮賠罪,話裏卻是步步緊逼,勸着薛瑜随他一同離開。被深海或是什麽深深束縛住的感覺令薛瑜感到幾乎窒息,她攥緊拳頭,指甲掐破掌心,勉力冷靜下來,一點點理清當前局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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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久的沉默被誤會為惶然或猶豫,加上一張發白的臉,就更顯得這位三皇子懦弱可欺,先前還觀望着這邊的賓客大多收回了視線,只有喬尚書望着薛瑜不自然的神色,皺了皺眉,品出一點微妙的違和。

蘇禾遠按住薛瑜的肩膀,“殿下若有不适,回宮歇息片刻也不妨事。”他的衣袖恰到好處地分隔開兩人,像一陣風拂過,吹散薛瑜大腦的混沌,給了她一絲喘息之機,電光火石之間,她突然明白過來。

方朔一直想讓她跟着他離開,這一幕和劇情裏原主離宮何其相像?也是宮宴離席,只不過劇情裏是小林氏帶她離宮,方朔在宮外等候,此時方朔自己前來罷了。

[随機任務刷新,當前随機任務:托病後,跟随方朔離宮回府。

任務獎勵:攻略主線開啓,除男主外,已收集人物全員好感度+1。]

系統的提示徹底坐實了薛瑜的猜測,她心中冷笑一聲,任務獎勵一次比一次高,系統怕不是拿她在當傻子耍。如果她真的是戀愛腦或許會信,然而這本書劇情裏寫滿了利益二字。

她的猜測是對的,她這個跳出棋局的棋子已經入了方朔的眼。自诩執棋者的方朔,借這次宴席來評估她的價值,或許還會決定毀滅或輔助、或廢棋利用。薛瑜腹中像吞了鉛砣,沉甸甸地墜着,她該早點想到随着她的争取導致劇情變動的,她想要活着,方朔想要權力,那麽盡快拔除她這個不穩定因素,并且換回身份就是當務之急。

薛瑜吸了口氣,将心中的驚濤駭浪壓下,低聲對蘇禾遠道謝,與方朔一道走出殿外。她分辨出在她答應的一瞬間,方朔的滿意和蘇禾遠的疑惑,但她暫時無暇顧及。

出了殿門,三三兩兩出來透氣的官員們沒人會停在門口,濁氣盡去,薛瑜的大腦也為之一清。方朔在前緩步引着她走上小路,語氣和緩,像在回憶什麽似的說起往事,“早年攜小女赴宴時,似也是這樣的秋日。小女一向頑劣,殿下與小女玩耍躲藏,到散席時仍沒找到人,着實吓了人一跳。”

若讓旁人聽到,只會猜測方朔是不是要獻女綁住皇子。但被林貴妃打了無數次感情牌的薛瑜看得出方朔态度的變化,這是在給一個胡蘿蔔的許諾。她不僅毫無心動,甚至有些想笑,男主到底知不知道養父和親媽都在拿他的婚事當做甜棗?

薛瑜止住腳步,剛從偏殿回來的流珠正好碰上她出來,雖不清楚事态發展,還是向前一步站在她身邊。

引路的方朔沒有聽到回應,疑惑回頭,對上薛瑜清明眼神,“多謝方大人,宮中路徑我曉得,不必送了。”

方朔怔住,但眼下還在大興殿附近,巡邏的禁軍和各家公卿與夫人們都在,人多眼雜,再明顯的話他并不方便說,更不好發作,只能看着分明之前已經俯首聽話的薛瑜大步走出自己的視線。

他皺了皺眉,臉色微微陰沉,但想起那杯酒,很快眉眼舒緩。有相熟的官員貴族見他獨自站在殿外,笑着過來邀他投壺飲酒,方朔笑意溫和,又是一副儒雅做派。

薛瑜向來時的方向走去,只給大興殿外的旁觀者留下一個背影。殿外不遠處有叢海棠林,貴夫人們三三兩兩地相攜游玩其中,她們與皇帝沒有同處一殿,自然也沒有正殿宴席上的壓力,賞花談天各自玩樂,薛瑜還看到有人拿起腰間穿了穗子的熟悉木盒,正打開與人分享肥皂的快樂。

薛瑜遠遠看到裏面與人談笑風生的一個婦人,她的小圈子離最熱鬧的地方很遠,身旁的人衣着比他人寡淡平常些,但比起圍着其他人的夫人們,臉上的笑意更為熱絡。她眉眼間與林貴妃有三四分像,流珠順着薛瑜的目光望過去,驚訝地輕呼一聲,“殿下,那是誰?”

“你去打聽鐘夫人,沒聽人說方家的小林夫人嗎?”薛瑜沒有停留,帶着流珠離開,語氣生硬,“那是貴妃的庶妹。”她沒有意識到自己說起貴妃時壓抑着的怒氣,只一味向前走。

宴席只是中間休息,并沒有結束,薛瑜換了衣裳還要回來。但她沒有直接回小院,繞了些路,重新往外城趕去。流珠跟在旁邊提着裙擺疾走,辨認片刻後驚訝道,“殿下這是要去太醫署?”

“嗯。”薛瑜站在太醫署門前,有了上次一面之緣,不用她開口,門人施禮後立馬進去喚人。

五品以上的官員都參加了賜食宴席,留在外城衙門裏的只剩小官,而可憐巴巴全都是五品以下的太醫署正是熱鬧時候,薛瑜聽了片刻,聽出裏面有人在大聲背湯頭歌,可見無聊至極。

秦思出來得比薛瑜料想晚了一些,頭頂甚至還沾了一片灰塵,也不知是在哪蹭到的,匆匆忙忙趕出門外,瞧見薛瑜面色如常才松了一口氣,站定施禮,“殿下何事尋臣?不如進來說?”

“今日開宴,離席太久恐不合适。”見秦思一臉迷茫,薛瑜一時失笑,不知道他在忙什麽,竟是半點外界消息也不知。她靠近秦思,神色認真起來,“我不通岐黃,思來想去只有秦醫令可問。秦兄可否辨認出酒液裏有何物?”

她擡起衣袖在秦思眼下展平,青色大袖上以銀線繡的雲紋飛卷,精湛的繡藝讓大袖展開時仿佛青山雲端就在眼前,但正因此,更顯得上面沾着的淡黃酒漬無比顯眼髒污。

為了讓秦思看得清楚,方便分辨,薛瑜與秦思只有一步之遙,衣袖更是擺在了他眼皮底下。過近的距離讓秦思幾乎能嗅到她身上淺淡的龍腦香氣,衣袖布料後少年臉上帶着疾走後的薄紅,連澄澈眼中倒影着的他的小小影子都能看得分明。

秦思臉上沒來由地有些發燙,腦袋暈陶陶的,他後退了一步。

[秦思好感度+3。]

薛瑜對秦思的好感度增長日常感到迷惑,看他神色不對,突然想起之前那杯酒灑了之後自己的異狀,連忙也後退一步,“裏面似乎有迷藥之類的東西,我聞後頭腦眩暈,是我莽撞了,秦兄小心。”

“原來如此。”秦思神色謹慎起來,抛開雜念,“殿下還是随我入內,署外人多眼雜,不便分辨。”

實話說,太醫署裏也未必安生到哪裏去。但見秦思堅持,薛瑜也就由他去了。畢竟現在她接觸過的太醫只剩下秦思一人,就算皇帝起疑心,她也不是不能解釋。

秦思在太醫署的屋子外面看着不小,裏面大多被藥櫃和卷宗架占據。薛瑜被引到藥櫃後隔出的小榻旁安排坐下,秦思伸手探脈,神色緩和許多,“殿下無礙。”

确認沒有問題,薛瑜也放下了心。解下外袍交給秦思辨認藥物,流珠張了張口,終是忍下來沒有阻止。

秦思拿銀鉗夾起濕了的那塊衣袖輕輕聞嗅,拿麻紙壓在濕處取樣,又分為兩半,往上倒了些她不認得的藥粉,淡黃色的酒液很快變色,他的臉色也沉了下去。

他撚了撚變色後很快浮出白灰的麻紙,嘗了一點,肉眼可見地方寸大亂,幾步跑到藥櫃前,打開側面的小箱,取出一個玉瓶,又開了放藥的抽屜取了把藥材出來。

秦思将玉瓶打開在薛瑜面前晃了晃,一股辛辣味道沖了出來,薛瑜打了個噴嚏,感覺就像是吃了薄荷糖,涼氣直沖天靈蓋。秦思将玉瓶交到她手上,沉聲道,“殿下,這身衣裳不能再穿了。您最好立刻換下。”

薛瑜心知酒裏恐怕不止迷藥那麽簡單,當即點頭,示意流珠回去取一件新外袍來。

沒了旁人,秦思才繼續道,“臣才疏學淺,只辨出裏面有山茄和優陀羅,食之昏睡生幻,其他還需要進一步取材分辨,殿下稍坐,我很快回來。”他語速很快,帶着壓不住的顫抖,手中攥着的藥材被捏得變形,簡單解釋完就匆匆沖了出去。

……是方朔動的手。

薛瑜額角突突直跳,無名的火焰灼烤着她整個心房。

山茄薛瑜有些了解,誰小時候沒讀過武俠小說聽說過蒙汗藥呢?優陀羅她不曾聽過,但按秦思的說法會引發幻覺,這倒和她之前的暈眩感覺沒有什麽關系,也許是因為她只是聞到,而沒有喝下。

這杯毒酒來自方朔,再聯系起之前貴妃語焉不詳的要求,薛瑜有一半的把握,那個優陀羅或許就是明香丸的主要材料。方朔這麽多年已經習慣了以明香丸達成目的,雙管齊下,不怕她不低頭。若不是蘇禾遠撞倒了酒,就算她喝了再吐掉,也很難不中招。

她以為自己的生命威脅皆來自男主,卻忘了方朔與貴妃本身就有着無盡的欲求。

貴妃顯然是知道一部分內情的,或許還在背後推波助瀾樂得不用自己動手。這次宮宴無人帶孩子入宮,但方朔能動手,就意味着他做了足夠多的準備。

或許,方錦湖已經來到了宮中。

想到此處,薛瑜驟然一驚。糟了,流珠危險了!

她三兩下重新系上外袍,将零零碎碎的裝飾包起來揣進懷裏。推門而出,叫住路過的一個醫師,詢問了秦思去向,薛瑜立刻趕了過去。

秦思守着藥爐滿臉是汗,明明是最清楚火旺後熬藥時間不會随着吹火速度變化的人,卻将蒲扇扇得飛快,口中念念有詞正數着數,說不出的急躁焦灼。

“醫令?”薛瑜撩袍踏進熬藥處,蹲在地上的秦思忙道,“馬上就好。雖毒性未全明,但甘草汁可解百毒,您若要回席,且飲後再走。”

小鍋咕嘟嘟地冒着泡,秦思手忙腳亂地端下湯汁,似是怕薛瑜急着走,掀開陶蓋猛扇,一時室內藥味分外濃郁。

薛瑜抿了抿唇。她倒不擔心秦思害她,原書裏秦思是男主的人,秦思眼下被留在宮中,也只能變成皇帝的人,皇帝沒有理由害她。但前些天她剛想着要與秦思避嫌,免得皇帝誤會,眼下就要他開口替她作證,心底還是有些虛的。

“宮宴上出現迷藥幻毒,是為大忌,我中毒是小,傷及陛下是大。我欲去尋陛下,秦醫令可否與我一道?”在宮中做事,大多求一個穩字,比如先前皇帝昏迷也只敢用溫和藥物的太醫署衆人,雖然知道秦思是激進性子,但薛瑜并不确定他身份改變後還願不願意再出頭。

秦思怔了怔,薛瑜補救道,“若不便出面,我獨自去也……”

“殿下這是哪裏話?此事上報天聽本就是臣分內之事。”秦思笑了一下,雙手端起熬到粘稠的濃郁藥汁遞給薛瑜,他的耳尖帶着不太明顯的紅,“可以入口了,殿下喝完,臣與您一道前去。”

薛瑜接過,沒有遲疑一飲而盡,“多謝。”她頓了頓,叮囑道,“醫令面聖時,如實說便是。不必為我誇大其詞。”誇張也算是太醫們的傳統藝能了,要不然原主當年也不會随便睡不好感個冒也能被說得像絕症。

“臣領命。”秦思跟着薛瑜走出門外,應諾的聲音很輕,卻十分鄭重。

薛瑜一路往皇帝所在趕去,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一碗甜滋滋的甘草湯灌下去,身上的不适感輕了許多,她算着時間,加快了腳步。

她能想到的最好辦法,就是在對方動手之前,借皇帝的手阻止。好在之前的努力還算有用,她有秦思幫忙,也不是原主那樣在宮中默默無聞的狀态。只要她還沒有落到他們手中,不主動提供一些細節情報用于交換過渡期,為了盡可能不引人注意,作為貼身宮女的流珠暫時還有用。

也就是說,不管是為了讓自己活下來,還是讓流珠活下來,她都不能逃跑,甚至留在宮中才是她保命的最佳選擇。這樣一來,就算是為了掩飾他們偷換皇子的事,方朔等人也投鼠忌器。

她手中這把雙刃劍,到了魚死網破之時,自然是想要得到更多的人更惜命。

沒想到最初用來對付醫令的招數,到現在還得繼續用。好在招不在老,好用就行。薛瑜嘆了口氣,疾走灌進口中的涼風讓溫熱的甜味淡去,她停在大興殿不遠處的暖閣樓下,對守門的薛勇一揖到地,“我有急事欲叩見陛下,還請統領通傳。”

薛勇一驚,掃過薛瑜身後跟着的秦思,十幾天前寶德殿的亂象猛地被他記起,擺了擺手,站在後面的小宦官一溜煙地跑了進去。

大興殿裏的人聲隐約傳過來,薛瑜仰頭望着樓上燈火,薛勇手中長戟的寒光映入她眼中,她似乎被分成了兩半,一半冷靜地思考着怎麽告訴皇帝能獲得更好的反饋,一半卻昏昏沉沉想起流珠曾說過的話。

“……如果是殿下的話,我們大齊一定會變好的。”

“……殿下一看就是個好官。”

“……殿下不能留在京中嗎?”

真的,只有男主能走到書中的太平結局嗎?

系統一次次要求她開啓攻略主線保命,甚至為了誘惑她開啓主線連續刷新了三次随機任務,且提過她開啓後能幫男主盡快上位。原書裏,沒有愛情絕不構成醉心權力的帝王的缺憾。她只是個炮灰,系統為什麽給她活命的好處讓她做男主的“錦上添花”,又為什麽覺得她選擇攻略男主就能幫他上位?

鼓噪的心聲震耳欲聾,薛瑜想不出答案,太多的謎團堵在腦中。她曾真的想要遠離風卷雲湧的劇情中心,走前驅虎吞狼引發鹬蚌相争脫身,帶着對原主好的流珠離開是非之地,去梁州、去楚國、去出海,去哪裏都好,賺賺小錢,做快樂的普通人,不用擔心死亡,也不用操心天下大事。

她扪心自問,她從未真的想過害人,偏偏誰也不想放過她。不論是系統,還是方朔,都清晰地告訴了她,她早已落入他人眼中。

若離宮死亡是書中注定的命運,她也想選擇另一條路。

她之前只想逃,但現在,她想贏。

既然她是三皇子,是真是假,又有什麽所謂?身份拆穿,自有要對她動手的人一起死,她也不算虧。

“殿下怎麽來了?也是巧了,陛下小憩剛起呢。”人未至聲先到,常修迎了出來,見到薛瑜就是一笑,“醫令是随殿下來的?那也一同進來吧。”

暖閣修得不高,本就是建在內宮與前朝之間供皇帝或可能有的寵臣臨時休憩之所,內裏裝潢十分具有皇帝的個人特色,簡單肅殺,比寶德殿內的壓迫感更強,軟榻旁還挂了一張巨大的輿圖,薛瑜甚至覺得皇帝會在這裏面拉着軍中幹将讨論戰事而非休息。

“老三?瞎跑什麽?”皇帝靠在軟榻上,随意地斥責一句,示意薛瑜過來些在腳踏上坐下,十足的親近。

薛瑜卻沒有上前,在離皇帝還有七八步遠時停下,跪下施禮,雙手大袖合攏成半封閉的空間擋住臉,深深伏下,“兒替母妃,向陛下請罪。此中秋宴上或混入賊人,攜迷藥與幻毒入宮,還請陛下徹查。”她轉移了下藥的目标,順便拖貴妃下水,只有說得足夠嚴重,才能引起皇帝的重視,将局面徹底攪渾。

皇帝看着兒子沒聽話,本就臉色微沉,再一聽他的話,頓時翻身坐起,厲聲道,“你說什麽?!”

“兒……臣……”薛瑜有意貼近吸入袖上沒有清理的殘酒,說到後面已經語調遲緩,此時的回答完全語不成調,任誰都能看出問題。

秦思上前一步扶住薛瑜即将歪倒的身體,“陛下,三殿下在宮宴上與人飲酒時意外感到暈眩,察覺不對特來太醫署尋臣确認,臣以藥壓制後,殿下堅持前來禀報于您,此時怕是撐不住了。”

“胡鬧!”皇帝匆匆靠近的聲音落在薛瑜耳中,顯得格外遙遠。她确認了表演奏效,放松放任自己昏了過去。

還有什麽比皇子中毒昏倒更能體現問題嚴重的呢?口述的沖擊力,遠遠比不上親眼所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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