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 雙動活塞式風箱 我欠殿下一命
這場雨從早下到晚, 直到傍晚,雨勢漸小,遠處地平線邊上從雲後露出蒙蒙橙光, 雨徹底停了下來。趁着雨停, 薛瑜叫人去兵械坊看看風箱和彈簧的進度,得到回答是還在做後, 嘆了口氣。習慣了工業時代的速度,對手工制作的速度就總會報以不切實際的期待。
“去找人問問, 石灰和石英兩種礦石在哪裏有出産。”
薛瑜剛派完任務,忽然聽到系統提示。
系統:[宿主本日日常打卡尚未完成,請盡快完成,若本日內不完成,日常任務積累進度将重新起算。當前日常進度(3/5), 抽獎次數1。]
薛瑜還是第一次被系統催着完成日常任務,她看了眼“前往西齊帝薛泰殿中紮馬步一個時辰”的日常任務, 終究還是壓下了心中的可惜, 敬謝不敏, [明天再說吧。]
上次抽獎抽出來了曲轅犁,她懷疑好運用完了,前兩天新的抽獎次數壓在手裏沒用,如今聽見提示倒覺得有幾分手癢。
系統面板閃了閃,日常任務的顯示滾動一下, 變成了新的字跡。
[日常任務:請宿主謄抄上書手稿(0/1)。]
薛瑜怔了怔, 之前系統的日常任務發布都是在圍繞她和他人接觸進行,或多或少增加的好感度也證明了這一點,但這次的日常任務只需要她一個人完成。
她打開抽獎面板看了一眼,二三等獎保持在上次抽獎的狀态沒變, 只有一等獎換成了“香水蒸餾法”。三個獎品裏沒一個是她需要的,薛瑜暫時放下心,系統還是那個垃圾系統。
謄抄手稿本就是她要做的,吃完雞湯泡飯,薛瑜改了改白天口語化的記錄,謄抄一遍完成任務。翌日,陽光大好,看上去毫無前一天的狂風暴雨,被暴雨攔在營中住了一宿的皇帝也回到了行宮之中。
同時回來的還有被派出去的蟬生,身上衣裳泥濘不堪,去洗漱後才來到薛瑜面前複命。
顯然是濕了又被烤幹後的手稿上炭條的痕跡被蹭得到處都是,加上原本圖紙上也被畫的亂糟糟的,又附了一張新紙寫着記下的口述意見,整張圖紙看上去已經完全不能看了。蟬生哭喪着臉,心中十分忐忑,“殿下,這裏是說覺得轅頭太重……”
薛瑜止住他的解釋,“我看得懂。你記下的這些人,都還能找到嗎?”
蟬生連忙保證,“都是真的,奴沒一句胡說。殿下要尋人,奴現在就去把他們帶來。”
他的運氣還算好,前日被留下後順着鳴水到行宮的路一路往回走,邊走邊尋人詢問,昨天暴雨來時剛好走到半途,被正詢問着意見的山背面的公田佃戶收留了一夜。本想着昨天雨停了就趕回來,烤幹衣裳時才發現之前詢問到記下的內容都泡花了,只能憑着記憶重寫,又在公田佃戶聚集的住處忙了一早上,趕在他們去地裏之前結束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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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都記着就行。”薛瑜将圖紙鋪開,在旁邊新抽了一張紙,飛快畫圖,蟬生守在旁邊,看着紙面上出現的圖像,張大了嘴,“老天爺……”
他猛地捂住自己的嘴,不敢打擾薛瑜忙碌,但薛瑜畫的那個新的圖案,和他在農家見到的直犁不同,卻又有些像。他不知道薛瑜是怎麽想到這樣改的,只看了看收集到的佃戶想法,就立刻找到了解決辦法。
雖然新的犁還沒有經過試驗,但他知道之前釘馬掌的事,三殿下也是只想了想就有了新主意。難怪那個姜署令說“敏思多才”,乖乖,這位殿下怕不是文曲星下凡吧!
蟬生的驚嘆還沒結束,就聽主子點了自己的名字,“蟬生,換身衣裳去歇兩個時辰,然後去瞧瞧林、母妃準備去哪裏開小宴。”身邊都是熟悉的人,她精神放松一時嘴快,差點叫成了林妃,薛瑜暗自懊惱了一瞬。在心裏叫林妃這個習慣之後得記得改,不管怎樣,表面上的功夫總要做的,她可不想在孝道上被人挑刺罵忤逆。
林妃早上可不像她要早起練武,等她徹底做完美容護膚化妝,再挑好衣裳,怎麽也要一個多兩個時辰過去,正好讓跑了一天多的蟬生歇歇。
蟬生領命告退,出門時陳關從守着大門換回來,剛好瞧見他笑,還多問了一句是有什麽好事。蟬生直樂,“奴要去奉命睡覺了。”
門內薛瑜繼續畫着圖紙,手很穩,并沒有被身上的疼痛和外間吵鬧幹擾,過了一會,出聲喚道,“陳關。”
薛瑜收了炭筆,吹掉紙面上的多餘炭粉,将手稿交給進來的侍衛,“送去給江縣令,讓他找人造一把出來在公田試試,我今晚或明日去鳴水看看。對了,順便去看看城北怎麽樣了。”曲轅犁主要由卯榫結構構成,多找幾個木匠,做個試驗品出來一天應該夠了。
陳關領命而出,窗外天光大亮,薛瑜估計着時間,帶着圓木往皇帝宮室而去。系統的任務她倒不是很擔心,但皇帝已經回了行宮,不過去怕是要被罵。
守在門前的還是常淮,見到薛瑜就笑,“殿下來了,陛下正等着您呢。”
薛瑜心裏咯噔一聲,皇帝等她?別是知道了昨天她沒練武吧。她吸了口氣,接過魏衛河幫忙抱着的圓木,扛上肩頭。
古有負荊請罪,她扛圓木主動承認錯誤,争取從寬處置。
皇帝站在中庭正在打拳,拳風呼嘯而來,薛瑜偏頭讓過,迅速矮身,老老實實把圓木抱着紮了個不太标準的馬步,“陛下,兒前來請罪。”
“嗯?”皇帝回拳收勢,斂起剛到唇邊的笑意,冷道,“你還知道?”
“兒昨日未紮馬步練功,辜負陛下送木好意,是兒的大錯。”薛瑜緊跟着解釋,生怕說慢了被皇帝瞪,“前日帶小五出行,路上略有颠簸,腿磨破……”
皇帝憋着的氣差點嗆到自己,瞪她一眼,“行了,恕你無罪。”
“多謝陛下。”薛瑜松了口氣,偏頭看向旁邊站着不知道為什麽笑得仿佛在看戲的薛勇,“勞統領為我托一下木頭。”
薛勇沒動,皇帝往前一步,輕飄飄地托起木頭放到旁邊,“傷都傷了,托什麽木頭。找秦思看過沒有?”
薛瑜:“小傷罷了,已經上藥,不必勞動醫令。”
“你還知道是小傷!”
皇帝的怒聲與其說是生氣,不如說是好氣又好笑,薛瑜聽着他聲音變化,放下了心。皇帝負手轉了兩圈,仿佛不經意般開口,“還是讓秦思瞧瞧。去,算你今天過關,回去吧。”
幾乎同時,系統面板上的日常任務變成了“完成觐見西齊帝薛泰(1/1)”。薛瑜沒有堅持,告退離開,只是心中有些詫異,今天的皇帝顯得格外好說話了些。
剛走到別苑門口,薛瑜還沒進去,就見側面沖過來一個黑黝黝的大漢,束起的頭發還在滴水,滿臉絡腮胡也顯然有着自己的意志,整個人都寫滿了“不修邊幅”。
愣了一瞬,薛瑜才認出來是誰,拱手施禮,“伍将軍。”
“哈哈哈!殿下,我得多謝你啊!”說着,伍明上來就是一個熊抱,旁邊的侍衛都沒反應過來,薛瑜就被緊緊箍在了中年人懷裏,沒洗幹淨的泥水和汗味灌進來,差點把她熏背過氣去。
她努力把伍明推離自己一掌遠,“伍伍将軍這是作何?”
伍明察覺她的反抗,松手退後,扯着薛瑜的手臂走近別苑,門剛關上,就跪下來磕了個頭,“我老伍欠殿下一命!”
薛瑜連忙伸手拉他,“我什麽都沒為将軍做,将軍何出此言?”她是真的疑惑,大早上從皇帝到伍明,都顯得怪怪的。
伍明一拍腦袋,“是我忘了說。我昨天騎得剛好是一匹釘了馬掌的馬,巡營後随陛下上隆山,暴雨下來時我們還在山上,回去路上雨下得太大,我向來習慣做先鋒抄捷徑在前探路,沒想到猛地馬蹄打滑了一瞬,好在很快站穩,我們順利回去。回營後我還說呢,這釘了馬掌的馬居然還會打滑,實在不好。”
打滑?不應當啊。薛瑜皺起眉,沒有打斷他,聽他繼續說了下去。
“萬萬沒想到,今早上陛下帶我們又走了一遍昨天的山路,這下一看,我昨天馬打滑的地方,哪裏是普通的路,分明雨下得迷了眼,上到塊光滑的大石上面去了!石頭伸出半塊斜向外,昨天退一步就是隆山險坡,掉下去不死也殘!當時就把我背後汗吓出來了,那石頭上還留着昨天馬蹬出來的印子,馬那蹄子平常可踹不開石頭,要不是有那條鐵馬掌,我可沒命回來了。”
“嘶……”薛瑜倒抽一口冷氣,從伍明的話裏感覺到了昨天的險之又險,她急急攥住伍明的胳膊,“陛下的馬也釘了嗎?”
“這倒沒有。但陛下走的都是我們探過的路,殿下放心。”
想到皇帝也在鬼門關晃過,抱着老板大腿的薛瑜也吓出來了一身冷汗。緩了緩,薛瑜才道,“将軍雖為馬所救,但說到底還是氣運庇佑,與我無甚關系,還請将軍莫要再說救命之事了。之後……”
還沒說完,就被伍明搖頭打斷,“那哪行?運氣好是好,但沒有的還不是沒有?反正我老伍欠殿下一命,殿下有什麽需要的,随叫随到!”
“不過,殿下身上血腥味怎麽這般重?是哪裏傷了?讓我瞧瞧,跌打創口,我們軍中金創藥敢說第二,無人敢稱第一。”
伍明說着就從懷裏摸了個藥瓶,上來要推薛瑜進屋看傷。薛瑜對他的過度熱情保持着笑臉,後退一步,“前日出去傷了一點,馬上就要好了,将軍不必挂心。”她去皇帝面前晃了一圈,沒被問起,她還以為用姜味遮擋和更換新的月事帶有用,結果還是被挑出來問了。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伍明又一抱拳說了聲謝,不等薛瑜推脫,推門出去了。薛瑜站在門口一時哭笑不得,想想去見皇帝時皇帝的态度,估計也是想說這件事,卻被自己搶先認罪打斷。
不過,馬蹄鐵幫到了人,就是一件好事。
伍明走得太快,讓薛瑜連皇帝是不是準備推廣馬蹄鐵都沒來得及問,正想着要不去兵械坊路上順便走一趟皇帝宮室,門外又急急跑來一個人。
“抱歉、抱歉!”伍九娘在離薛瑜幾步遠時停下,看了眼伍明來過後踏濕的地面,整理了一下自己跑亂的頭發,低頭施禮,“臣女之父性情急躁,沖撞殿下,臣女在此替家父賠不是了。家父只是太高興急着來謝您,不曾有冒犯之心。”
“哪裏,不曾沖撞。”薛瑜退後了一些,假裝沒看見她追伍明追出的狼狽模樣,等到窸窸窣窣聲音停了,才轉頭看向伍九娘,笑了笑,“伍将軍平安歸來是福運,與我無幹,謝一字以後休提。”
伍九娘見她的确沒把所謂“救命之恩”放在心上,不由得松了口氣,早上父親回來說起昨天的僥幸活命,把她和兄長都吓壞了。偏偏父親這個急性子還說要來謝殿下,說什麽“可惜九娘長得不夠美,不然找大兄結親報恩也不是不行”,簡直氣死個人。
不過……她悄悄看了眼薛瑜。少年身材修長,眼神清明溫和,姿容豔豔,聽聞不過剛剛十六,卻已經有了及冠後青年的穩重感覺,此次秋狩來的郎君裏,她不曾見過有人可堪與之并肩。
這樣的郎君,以後又有誰能配得上呢?她想起送到手中的帖子,她打聽過了,林妃請的人大多家中有适齡小娘子,說不好這次就是提前為三皇子相看一番。
“殿下,今日林妃娘娘的山下小宴,您會去嗎?”伍九娘說出口才發覺自己問了什麽,臉上發燙,連忙解釋,“聽聞殿下使鞭,臣女恰好也有幾分心得,若是殿下來,臣女或可切磋一二。”
糟糕,越描越黑了。
薛瑜看着少女泛起紅暈的臉,輕咳一聲,“我有事,便不去了。母妃在宮中總嫌悶得慌,伍娘子樂意赴宴,母妃定然高興。至于鞭子,我不過粗通,便不拿出來獻醜了。”
伍九娘聽明白了她說的意思,這次小宴沒別的意思,不要多想,能玩得開心最好。她點點頭,穩住心神,告退離開。
見人離開,薛瑜聞聞自己身上,總感覺被伍明沾了一身奇怪味道,只好重換了身衣裳出門。
兵械坊比薛瑜上次來時更熱鬧些,旁邊不遠處馬廄前站着幾隊馬,燒熱的炭堆裏堆着不止一個打到彎曲的鐵條狀馬蹄鐵,一個匠人帶着學徒正在隊伍前忙碌着。
熱得要命的工坊內,學徒和匠人一時完全分不清楚,人擠人站在一處揮着鐵錘。薛瑜粗略一看,人多了大概十多個,不知是新調來的學徒還是新招來的,放眼一看人人都在熱火朝天的打鐵。
大概是皇帝下令換裝馬蹄鐵,整個兵械坊都被開動了起來,不管是之前做皮具的還是削木頭的,都強行開始打鐵供應騎兵。
看這架勢,薛瑜覺得風箱和彈簧的完成進度都遙遙無期了。秋狩期間被調來的騎兵何止上場演武的三千?就算只有三千匹馬,打一萬多條馬蹄鐵也夠這些匠人忙很久的。
但明知道風箱能加快進度卻眼睜睜看着他們繼續事倍功半,這種事薛瑜是做不出的,叫住一個穿着粗麻布衣裳推起小車往外走運打好的鐵條的學徒,“之前做的那個木頭箱子在哪?”
她不知道匠人們給風箱起了什麽名,只能這樣問了。
“學徒”一轉頭,薛瑜一愣,“姜署令?”
姜署令連忙搖頭,苦笑道,“仆拜見殿下。仆如今已不是署令了,添居行宮兵械坊匠,殿下這樣叫,簡直羞煞我也。”
這是被罰入匠戶了。薛瑜看了他一眼,大概猜到是之前她走後皇帝下令,兵械坊礦石不足不曾上報是他失職,但一個做官的士人階層,雖然是和匠人打交道的士人階層,一朝變成徹頭徹尾的匠人,想來也有些不适應。
正有些嘆息,如今的姜匠把推車放在旁邊,湊上來問道,“殿下是要尋什麽?”
“好好做事吧。”薛瑜壓下嘆息,一指他放下的推車,“外面還等着。”
姜匠被點了出來,只好老實離開。薛瑜另找了一個學徒問起,被引到屋後倉庫裏指了指最後面放着的一個巨大箱子,“在這裏。”
要不是他指出,薛瑜當真很難在一堆亂糟糟的皮具和舊甲胄遮擋下看見它。薛瑜謝過後放學徒離開,繞着木箱轉了兩圈,查看過構造後确認風箱其實已經做好了,只是風板上面要箍着的雞毛還沒有裝。
她順手拔了半根頭發挨個試試風箱四面的扣件嚴絲合縫程度,确定頭發插不進去,之後不會漏風,才滿意地點點頭。用完頭發她忽然反應過來,左右看看,确定堆積貨物的倉庫中除了她沒有旁人,才松了口氣。古時講究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她随随便便拔頭發,被瞧見就不好了。
秋狩來的人多,行宮裏每天殺雞等牲畜不少,薛瑜吩咐了一聲,沒多久就送來了一包雞毛,薛瑜要了根針,坐在旁邊把雞毛麻繩和風板慢慢縫在一起。
剛裝上,薛瑜拉了拉木杆,推拉順暢,感覺到風被壓縮鼓起的力道,确定風箱制作沒出問題,這才去尋兵械坊匠人。
匠人們作為領頭的師傅,本就忙碌,若非見到是薛瑜親來,絕不會拿出寶貴的争分奪秒幹活時間來迎,反正姜匠喜歡交際,全交給他他們也放心。
“……殿下是說,這個能比皮橐好用?可我們試了,那風就一點點。”匠人們将信将疑。
圖紙看上去推拉有些像皮橐,薛瑜那天也說差不多,有馬蹄鐵在前,他們本是抱着挺大期待去做的。結果,東西做出來他們試着一拉,推拉輕松,推起來啪嗒啪嗒直響,留出來的幾個口子雖然能吹風,但和皮橐的風力完全不能比,感覺就像個純粹拿來鬧着玩的東西,他們幹脆沒把标注的裝什麽雞毛一看就像胡亂寫的部分放在心上,将大木箱子放在倉庫,悶頭去幹活了。
薛瑜笑笑讓開位置,“你們來試試。”
“我來!”之前和薛瑜抗聲過的匠人站出來,捋了捋衣袖,呸地兩聲往手心吐了兩口唾沫,擺出要用出吃奶的勁的架勢握住風箱拉杆。他們自己嘗試的時候發現了,只有拉得夠快夠用力,才能吹出來一點明顯的風。他想着,為免三殿下沒面子,還是拉出點風才好。
誰料,剛一拉動,他就發現感覺與昨日做好後嘗試拉動時截然不同。
箱內像有一股力拽着,越往外拉勁兒越大,再推回去時尤為順暢。
“呼——”
一陣大風從預留的風口吹出,嘩啦啦一陣響,竟是擺在前面堆成小山的皮子被吹倒了。
匠人傻眼地看着這一幕,低頭看了看自己兩只手,不信邪地又上前拉了一下。一模一樣的被拉拽的感覺重新出現,他一個哆嗦,一伸手放開了拉杆,沒人拽着,拉杆自己縮了回去,又一陣微風吹過。
“鬼鬼鬼、鬼啊!”
匠人吓得直往後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其他人也被吓了一跳,但還記得這是三皇子拿出來的,你看我我看你,推了姜匠出來,姜匠抹了把臉,“殿下,這是何處修習的仙家術法?”
啊?
薛瑜一時失笑。她本以為這些和各種工具打交道習慣了的匠人們會是第一批看出來風箱竅門的人,畢竟風箱的壓縮空氣推拉原理其實和皮橐是一致的,哪知道他們直接歸到了鬼神上面去。
她上前扶起摔倒的匠人,墊着剛剛裝風板時搬來坐的小木塊,站上去親手拆開風箱,匠人們戰戰兢兢閉着眼走過來,說話都在發抖,“殿殿殿下我們什麽都沒看見!”
“什麽亂七八糟的。睜眼!”薛瑜居高臨下挨個敲他們腦袋,忽然明白了蘇禾遠為什麽喜歡拿蒲扇拍頭,無他,順手也。
匠人們睜眼一看,木箱被拆開,裏面什麽也沒有,想象中的精怪鬼神都不存在,他們親手做出來風箱是什麽樣,現在木頭還是什麽樣,只有一塊小木板上多了一堆雞毛。
薛瑜從木塊上下來,抱臂閑閑道,“這箱子能吹風,我管它叫風箱。畫的圖讓你們裝雞毛你們沒裝,裝不裝兩種效果都看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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