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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被付若靈所驅使的殘劍落了一地,相曲随手拔出一把鏽跡斑斑的長劍,此劍與歸缇大小形狀相似,相曲掂量了一下,用來也算趁手。
相曲道:“正好我想試試劍法中的那一招探骊得珠。”
此招式正是雙元劍法之中用以對付從天而降的敵人,雲昭了然,二人之間的默契已達天人合一。秀靈劍破空而過,卻為虛晃一招,真正厲害的乃是相曲埋伏在雲中的另一把劍。
困龍見他們舉起劍來還打算做最後抵抗,本意同他們耍上一番,待他看清對方的雙劍招式後,頗有些驚嘆,目光也變得別有深意。這雙元劍法确實精妙,只可惜相曲和雲昭的修為遠遠不及困龍,不能展示出劍法的威力的十分之一。若是他二人再磨合一段時間,想要對付還真是有些棘手。
秀靈劍輕盈有餘,威力不足,而相曲随手挑揀的鏽劍也不及歸缇用來得心應手,二人連戰連退,到最後全然失去先手,只能被動防守。秀靈劍飛回雲昭手中,而那把鏽劍斷了聯系,落在相曲的腳邊。
相曲嘆氣:“若是歸缇還在便好了。”
那把鏽劍似乎聽得懂他的話,劍身嗡嗡作響,仿佛在表達自己的不滿,自行從土地裏飛起,在空中轉圈,無聲控訴着并非是它無能。
此劍看起來已經在劍靈元中許多年月,卻還有一絲靈性,相曲甚是吃驚。他伸出手,鏽劍 不情不願地落在他手中。相曲握住劍柄,眉頭皺起,不同尋常的劍氣從鏽劍之中慢慢散發。劍為武器中的君子,天然克制妖邪,可這把劍卻帶着許多邪氣。
相曲再想脫手,卻是已經甩不開這把劍了。
鐵鏽掩蓋了劍身之上的邪氣,這一把不知道哪個魔頭用過的邪劍,竟然有重見天日的一天。邪劍嗜血欲望高漲,若不是此時邪劍中靈氣匮乏,怕是要直接反噬了相曲。
“師兄?你怎麽了?”雲昭發覺相曲的異樣,正想靠近,手中的秀靈劍發出強烈的警示。
“你別靠近……這把劍有問題。”相曲擡起手來,他體內的罡烈劍氣是邪氣的克星,勉強能夠壓制邪氣的反噬。
“我看你和這把魔劍有些緣分,不如改道魔修算了?魔劍雙修的修士可都是厲害人物。”坐在雲端的困龍也不急着殺他們,在他看來相曲和雲昭不過是蝼蟻罷了,他想要弄死他們只是一根手指的事情。然而他性情惡劣,最喜歡讓修士痛苦得死去,他看出了相曲和雲昭關系非同一般,正絞盡腦汁想着該給他們怎樣的死法。如今他的死對頭不在,他更是可以肆無忌憚地做世人口中的窮兇極惡的壞事。
“師兄,你且坐下,我為你調息。”雲昭已顧不得還有強敵在側,若是他再不出手相助,相曲的神魄怕是要被魔劍吞噬了。他按住相曲的脈絡,以自身靈力安撫相曲的情緒。
他與相曲靈氣吐息同調,也只是稍微緩解了相曲的痛楚,并不能抵禦邪氣的進一步侵襲。相曲雙目緊閉,面無血色,已然被魔劍抽走了大半的精血。他抓着雲昭的手腕,輕聲道:“不用管我了。
“師兄,你別說話。”
困龍看着雲昭的眼神明顯有了變化,喃喃自語道:“怎會有種熟悉之感,莫非他身上藏了什麽東西。”
困龍探出龍爪,龍爪為他心神所化,不過是一個虛影,輕輕籠在雲昭身上。雲昭專心為相曲收攏四散的魔氣,縱然大敵當前,也分不出心神去對付,只能眼睜睜看着龍爪撩開他的前襟,卻無法動手反擊。若是他離開,相曲就要面臨走火入魔的危險。
“師兄,你……你再吐息試一試。”雲昭顫顫開口,龍爪已經撕碎了他的衣衫,酥胸半露,春光無限。他恨恨望向困龍,卻不敢讓相曲知曉究竟發生了什麽。
困龍一副百無聊賴的神色,他并不在這美人究竟有多麽漂亮,他只想找到那個熟悉的東西究竟藏在哪裏。片刻後困龍眼睛一亮,眉開眼笑道:“找到了!”
他翻手向上,雲昭懷裏一顆明亮圓珠自己飛到了他的掌心。人面蛟的眼淚便是他所要尋找的東西。
原本閉目調息的相曲忽然睜開眼睛,一雙混沌赤目對上困龍的目光。
“不許碰他。”相曲滿身魔氣,手裏的魔劍逐漸褪去鐵鏽,展露出鮮紅劍身。
“師兄,你入魔了?你別起身,快……”雲昭大感不妙,用力按住相曲的肩膀,相曲冷冷看他一眼,那目光仿佛從九幽深處而來,陰冷陌生,逼退了雲昭的手。
困龍還在把玩着到手的圓珠:“那個讨厭的人面蛟果然是死了,怪不得當時沒有找到他。”他将圓珠收入袖中,相曲已然提劍殺到身前。
困龍眯起眼睛,正想接招,魔劍攜着滾滾劍氣而下,相曲殺紅了眼,失去神智的他無法控制魔劍的方向,故而雖然招式威力巨大,卻被困龍堪堪躲過了一劍。
“我看你倒還真有魔劍雙修的潛力……”困龍心有餘悸,方才那一劍下來,他的整個後背都是冰涼,若不是龍族本能讓他可以提前躲閃,恐怕就要生生挨下這一劍。
一句話還未說完,相曲又是一劍補上。上古魔頭留下的魔劍初露鋒芒,對于困龍身上的龍血垂涎欲滴,恨不得一口吸光他身上的血。
困龍逐漸發現自己面對的不是一般的對手,就算是上古時期魔頭留下的一把殘劍,也不是他能小瞧的。他該慶幸面對的不是魔頭本尊,可是面對一個以血換血的瘋子,他的處境也好不到哪去。
劍靈元承受連番重創,整個境界,搖搖欲墜,破碎天光處,聽聞劍靈元中動靜的劍霄閣弟子姍姍來遲。困龍早已察覺有人進入劍靈元,思忖片刻後,便有了停手的打算。
“看在那顆眼淚的份上,今日就不打了。你可要看好你的師兄,若是被人當作魔頭殺了,你可是要當寡婦的。”困龍從身上拔出一片龍鱗,以麟為符咒,咒語念罷,所在之處只剩一縷青煙。
相曲失了對手,愣了片刻,赤紅目光緩緩轉向雲昭,似乎有所遲疑。相曲并非全然失去神智,他不過是在賭,賭這把魔劍能夠逼退困龍為他們贏得一線生機。
好在他賭贏了,即使代價是魔氣在他體內縱橫,侵害髒腑,蠶食靈力,即将把他改造為一個徹頭徹尾的魔頭。
“師兄。”雲昭見相曲這般痛苦,恨不能替他承受這一切。他接住相曲下落的身體,相曲的身體滾燙,正經歷着毀滅與重建的折磨。相曲的腦袋靠在他的肩上,呼吸逐漸恢複平穩,然而魔氣卻還萦繞在身側。魔劍在他手中不甘心地顫動,到嘴的龍血就這麽不翼而飛。
魔劍又開始打雲昭的注意。
雲昭捧起相曲的臉,用袖子擦幹淨他嘴角的血漬,可是鮮血又從相曲的雙耳流出。
“師兄,相曲,你看看我,你別閉眼……相曲,雙元劍法的最後一招我們還沒學到呢,你不可以……”雲昭抱着相曲的身體,眼淚落在風中,“你不許再詐死騙我,不然我就真的不會理你了。”
遠處劍霄閣弟子還在呼喊:“可是雲昭師兄?雲昭師兄……那個人是誰?好重的魔氣!”
雲昭抱起相曲的身體,相曲現在這副模樣,他根本無法解釋。就如困龍所言,劍霄閣的人或許真的會把相曲當作魔修除掉。
相曲眼睛垂下,吐出無力的兩個字:“快走。”
他已經控制不住手裏的魔劍了。
相曲堕入魔道殘殺同門,雲昭身懷孽種叛出師門的八卦在整個仙界傳的沸沸揚揚。
“要說曾經是劍霄閣閣主關門弟子的相曲,其實早就魔修大成,而他之所以殺回劍霄閣只是為了搶親!相曲和雲昭青梅竹馬,珠胎暗結,本是一對有情人,卻不料雲昭被許給了百裏紫,這可是惹怒了相曲,相曲在萬劍山上大開殺戒,萬劍山上那可是血流成河,慘不忍睹啊。”
說話人說的有鼻子有眼,好似是他親眼見過那番景象。
便有人問道:“為什麽他們劍修都喜歡叛出師門堕入魔道?”
“劍修素來以剛正聞名于世,乃魔修克星,然而物極必反,若是劍修轉為魔修,那可真是誰也奈何不了他們了。”
“雲昭仙君肚子裏的孩子,難道也是相曲的?看不出來啊,相曲看着正經的,雲昭也是出了名的目下無塵,竟然也會被搞大肚子。”
“不僅如此!風少蘋要他打掉孽種,從此與相曲恩斷義絕,雲昭不肯,為了肚子裏的孽種,他叛出了師門,四處尋找相曲的下落。”
流言紛紛,更何況是劍霄閣的八卦,在別的地方還好,到了魔修的地界,這些傳聞便越發不堪入耳。
方才談的熱火朝天的幾個魔修互相使了眼色,一位大着肚子的美人在他們旁邊落座。美人氣質出塵,與周圍一衆魔修相比格格不入。
魔修們看他面容稚嫩,頗有些天真不谙世事,想來是個好欺負,其中一個魔修嬉笑着出聲調戲:“美人兒,你大着肚子跑到我們魔修的地方來,不會也是來找情郎的吧?”
四五個魔修将他圍住,美人多半也是第一次遇見這麽多魔修,緊緊抓住佩劍舉在胸口:“你們要幹什麽。小老虎馬上就會來找我,你們不要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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