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意識覺醒的第三天

晉江獨發/流年木夕著

向菱徹夜難眠,她本來就心思細膩,這一晚,她将所有的細節翻來覆去的細細琢磨了一遍。

她轉過身,看着熟睡中的沈餘,低聲呢喃道:“你千萬不要騙我。”

如果沈餘真的騙了她,向菱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麽樣的事情。

畢竟,她秉持着“人若犯我我必翻倍奉還”的人生信條,一向睚眦必報。

機械聲又響起:

【如果他真的騙了你呢?】

頓了頓,又道:

【如果你真的只是一個替身呢?】

如果這些如果都是真的呢?

向菱想到這,她的的心不可避免的感到疼痛,像是被扒開後,撕成一條又一條細絲。

就算沈餘只把她當做替身,難道這三年對她不曾有過一點真心嗎?

哪怕只有一點點都是好的。

這個念頭冒出來的時候,向菱吓了一跳。

她一向驕傲,怎會冒出這樣卑微到荒謬的想法,就像是被愛情沖昏了頭腦一樣。

這瞬間,向菱覺得自己變成了俗稱的戀愛腦。

她內心油然而生一種名為抵觸的情緒。

如果沈餘真的只把她當成替身,又何談真心。

哪怕中途有真心,也是虛假的真心。

如果真的是那樣,向菱,你一定不要原諒他。

迷迷糊糊陷入睡眠前,向菱這樣告誡自己。

第二天醒來時,跟以往一樣,沈餘早就出門了。

餐桌上有給她留下的早點。

吃完早餐後,向菱進了梳妝間,開始打扮。

等她收拾好一切,準備出門的時候,站在門口,她突然改變了主意。

向菱預備踩點到,而不是提前到。

哪怕那個所謂的明日劇透裏描繪的場景是真實的,她也決不能表現出那副蒼白受傷的樣子,特別是在溫文文的面前。

躺在桌上的手機不安分地扭動着身軀,發出“嗡嗡”的響聲,與此同時,屏幕亮起。

是沈餘打來的電話。

向菱的動作微微滞了滞,但也只是片刻。

耳邊傳來熟悉的男聲:“菱菱,這兩天我要出差,就不回來了,你不用等我。”

不同于往常,向菱沒有多問,而是用着平和的語調說了聲“好”後,便挂掉了電話。

向菱總覺得,沈餘有事瞞着她。

或者說,是她受到了影響,已經開始懷疑沈餘了。

想到這,向菱有些煩躁地揉了揉太陽穴,嘆了一口氣。

--

沈餘站在落地窗前,将這個城市的風光盡收眼裏。

他握着手機,神情有些錯愕,這還是向菱第一次沒有追問他具體要去哪個地方出差,就好像毫不在意他一樣。

向菱有些不對勁,但沈餘沒有多想。

他覺得,是母親那天的話,太過直白傷人,影響了向菱的情緒。

“咯吱”一聲,門被推開。

董助理抱着一沓文件走了進來,放下文件後,被沈餘叫住了:“把我明天下午所有的行程取消,另外,備好車,明天下午一點半送我去機場。”

這是董助理第三次聽到這番話,從同一個人的口中。

但他并未多嘴,只是像無數個從前一樣,恭敬道:“好的,總經理。”

董助理推門而出後,又被沈餘叫住了:“你幫我訂一束花送到禦江苑去。”

沈餘沒說是什麽花,董助理也沒多問,依然恭敬地應了一聲:“好的,總經理。”

然後輕車熟路地去了花店,選了一束最貴的花。

他将車停在禦江苑的門口,抱着這束開得正好的香水百合下了車。

走到502的門口時,董助理按門鈴的動作頓了頓。

他能想象到向菱開門後,會像往常一樣,露出一個甜蜜的笑容。

這是董助理第一次因向菱而感到深切的可惜和悲哀。

她沉浸在自以為的完美愛情裏,甚至為此放棄了事業,卻不知道這場聲勢浩大的愛情只是一場騙局,而她不過是一個無足輕重的替身。

馬上,正主就要回來了。

正主回來後,替身還有存在的必要嗎?

董助理一邊想着,一邊覺得自己的擔心有些多餘。

這不是他這個打工人該思考的事情,畢竟,替身也是有錢人才玩的起的花樣。

--

等待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如此的漫長。

當看到向菱出現在門口的那瞬間,溫文文笑了,這笑中帶着點揚眉吐氣的意味。

溫文文将手機的屏幕朝下,放在桌上。

注視着向菱坐到自己的對面,她問:“要喝點什麽嗎?”

向菱稍稍有些詫異,這還是溫文文第一次以如此冷靜又正常的樣子出現在她的面前。

這時的溫文文,才像是一位真正的豪門千金。

向菱淡淡道:“一杯美式。”

“服務員,兩杯美式。”溫文文看着如往常一般冷靜的向菱,感到一股難以言喻的快感。

很快,她就将摧毀這份冷靜。

她倒是想看看,得知了真相後的向菱,會變成什麽樣子。

是像現在一樣冷靜呢?還是歇斯底裏如同潑婦?

溫文文更期待向菱變成她想象中的後者。

很快,兩杯美式被端了上來。

溫文文姿态優雅地用勺子攪動着咖啡,擡眼,一臉憐憫地看着向菱:“向菱,你知道小魚哥哥為什麽跟你在一起嗎?”

來了,果然和明日劇透裏描繪的一樣。

向菱有種塵埃落定的悲涼感,但她面上卻不顯,她淡淡地搶過話茬:“因為,我是個替身?”

在溫文文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向菱慢吞吞地補充道:“更确切地說,我是你姐姐的替身。”

溫文文在心裏低聲問系統:她是怎麽知道的?為什麽能夠如此冷靜?

正正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它懷疑另一個系統出現了,但它确實又沒能探測到那個系統的存在。它有種不好的預感,這是一個棘手的世界。

但它只能先把溫文文穩住,【宿主,這不重要。】

溫文文沒有被輕易糊弄過去:“不,這很重要。如果她明知自己是替身,卻還是心甘情願留在小魚哥哥的身邊呢?那我怎麽辦?”

正正很想說,你的擔心就是日後的事實,但它不能這樣說,【宿主,你別忘了,向菱是一名演員。】對啊,這可能是她演出來的。

溫文文迅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緒,低頭趁着喝咖啡的功夫,整理了一下面部表情,“你從一開始就知道?”

不,應該不會,她雖說算不上了解向菱,卻也知道向菱是一個驕傲的人,又怎會甘心為人替身三年之久呢?

“溫小姐從一開始就知道我只是一個替身吧。”向菱淡淡地瞥了溫文文一眼,“我猜,你等着一天等了很久吧,你很期待看到我得知真相後反常的樣子。”

“甚至,你想看到我為此發狂的樣子。”向菱将白瓷杯拿了起來,輕啜一口才繼續道:“很抱歉,我的表現讓你失望了。”

溫文文在心裏默念着:她是個演員,她的淡定都是演出來的。

她努力克制着內心翻湧着的複雜情緒,維持着臉上的平和:“也不算太失望,看着你這三年來為了小魚哥哥放棄了最鐘愛的事業,到現在一無所有。這樣的結局,我還算滿意。”

溫文文一邊說,一邊直勾勾地看着向菱,不願意放過她臉上一絲一毫的情緒,卻沒有得到想要的反應。

她恨極了向菱這副不把任何事放在眼裏的樣子,再加上她眉心那顆朱砂痣,像極了睥睨蒼生高高在上的神邸,更像極了她那位不費吹灰之力一切便唾手可得的姐姐。

所以溫文文直接戳着向菱的最痛處:“你自以為完美的愛情只是一場人盡皆知的騙局。”

她笑得十分燦爛,襯得她那張明媚動人的臉帶着如曼珠沙華盛開時的妖豔與詭異:“你不過是我姐姐的替身而已。”

“是啊,我只是你姐姐的替身。”向菱任由自己的手指甲死死陷入掌心,借此轉移自己的心痛。

她笑着,反擊道:“真是可惜,明明你才是她的親妹妹,可沈餘卻連成為替身的資格都吝啬給予。”

“你!”溫文文再一次被向菱的伶牙利嘴氣到,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緩了一下,才道:“我才不稀罕成為替身,不像向小姐,成為我姐姐的替身,還洋洋自得。如果不是因為你長得像我姐姐,小魚哥哥都懶得看你一眼。”

向菱諷刺着溫文文道:“如果溫小姐長得肖似溫大小姐的話,應該很樂于成為替身吧,只要能留在沈餘身邊,你什麽都願意做,不是嗎?”

向菱直接使用激将法,試探道:“就算我只是替身,但只要正主沒回來,能陪在沈餘身邊的人,就只能是我。”

這番話說的,向菱自己聽着都覺得作嘔,但她沒有辦法,只能出此下策。

溫文文聞言,笑的一臉燦爛:“可惜啊,我姐姐明天就回來了。到時候,你這個替身就失去了存在的意義。”

果然如此,溫文文隐忍了三年,就是為了這一天。

溫文文覺得今天向菱的反應令她不太滿意,她靈機一動,想到了一個辦法:“明天下午兩點帝都機場,你敢去嗎?”

她故意激怒向菱。

她這個提議正中向菱的下懷,“溫小姐包接送嗎?畢竟,往返機場所需的費用也很貴呢。”

溫文文怄的要死,想到要和向菱單獨待在一起,就覺得難受,但她更怕向菱不去,“明天一點鐘,我來禦江苑接你。”

說完這句話後,溫文文起身,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咖啡廳。

“那就多謝溫小姐了。”向菱目送着溫文文怒氣沖沖的背影離開自己的視線,感覺到鋪天蓋地的痛感将自己緊緊包裹住。

像是一把尖銳的鋼刀在她的心髒裏攪來攪去。

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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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菱菱因為從小在孤兒院長大,後來被收養後又遭遇養父母車禍去世的壞事,防備心比較重。

而系統真真也是因為前面無數個世界的失敗,導致它心灰意冷,防備心也比較重。

一人一系統目前處于相互考量的狀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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