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玩命,誰人不是在玩
言廳開門進來的時候,郝揚威正在發呆。
言廳關上門,他看着想事想得入神的隊長。
“揚威。”
“哦,言廳。”
郝揚威回神,正要起身,言廳阻止。
“坐吧。”
他來,是就為了牛皮的事。
聽說那人原先被抓獲,是因為佯言要炸了市政中心,當時還是郝揚威及時趕到現場,将狂妄跋扈的家夥從人堆裏揪出來。
今天此人再次逃脫,又不知他會去幹什麽事,這人把命豁出去了,他是什麽事都能做得出來。
巷城領導為了這事,大發雷霆,說牛皮逃脫一事,鬧得巷城百姓惶惶不安,其中少不了又是一番指責警察局辦事不利,毫無責任心。那本來是公安局下面的事,還沒到請刑警隊出人出力,偏偏,局勢越來越嚴峻,言廳認為,“此人再不抓捕歸案,那就要丢了巷城所有警察的臉,到時,就不是責問幾位相關負責人那麽簡單。”
郝揚威起身去倒了杯水,他認真的聽了一半,後面的一概不聽,只顧神游九霄。
事情難辦的時候,不是在局裏踢足球似的抛來抛去,就是作領導的随便指認一個下屬去處理,實在處理不了解決不了的就幹脆封存。
三年來,他翻出不少封塵起來的案件。
并不是說,作警察的天天都要在外奔波,畢竟不會有那麽多的案子發生,要真那樣,這社會就亂了,當然,他郝揚威這三年來是一直在忙個不停,他睡覺的時間,大半是在辦公室裏翻案卷,那時,縛芹柔就問,“為什麽那麽拼命?”
她說,“你知不知道有的人七嘴八舌說你是想為了更上一層樓才那麽拼命。”
那時候的縛芹柔,她表現出的确确實實是關心之情,可他郝揚威從來不領情,他不但不領情,而且對于別人的說三道四,都當成了耳邊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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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為,只要自己心裏知道這麽做的原因就可以了。
他用了那麽多年,用了那麽長的時間,想盡一切辦法轉移注意力,可到頭來,直到真的失去那僅有的依賴,他才恍然間明白,努力付出的竟是毫無作用。
“我會盡快處理好案件,只是等這件事情處理完成後,言廳,我想……”
“那你就先把案子解決掉再說吧,什麽事都等案子結束後再談,我今天來找你,也就為這事。”言廳罷手非常快,好像他已經看出對面的人,他打算要說的事。
郝揚威低頭審閱手上的案件報告,他沒有機會開口。
言廳怎麽想,他郝揚威不可能不知道?
邵陽和梓悅一起敲辦公室的門,兩人同時竄進來,開口即問,“隊長,言廳親自過來是為什麽事?”
梓悅心直口快,她先打破沙鍋,去把凳子拉過來就坐。
郝揚威把手上的文件丢給兩個就知道問卻不懂尋找答案解決方案的警員。
“你們好像都忘了自己該幹的正事。”
“沒有沒有,我們哪敢啊。”
梓悅拿起文件看了起來,邵陽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他擡頭瞄一眼又陷入沉思中、的隊長。
“頭兒,你沒事吧?”
郝揚威太陽穴又是一陣疼,他眼角跳了跳,不說話,拿過茶水,喝了一口,顯然是不想理會好心好意詢問的下屬。
他要說有事,是不是就能放下一切,一走了之?
言廳分明是不想讓人走,一事拖着一事,沒完沒了。
今天說不出口,明天未必有機會說。
郝揚威放下茶杯,他起身。
梓悅也起來,她好像意識到了将有不妙的情況發生,所以步步緊随。
郝揚威戴上警帽,他丢下話,“我去現場看一看,你們兩個,分析分析牛皮最有可能去的地方,記得把地點縮到最小的範圍。”
他要的消息,從來只有兩種,有用和沒用。
邵陽和梓悅異口同聲的回應:明白。
兩人互相看了一眼,他們趕緊去搜集信息。
郝揚威離開了局裏,他開車去酒吧。
有些小道消息,在酒吧裏收集,最是真實可靠。雖然那種地方魚龍混雜,但信息來源容量大,想得到一點點可靠情報,在那種地方獲取比在挨家挨戶走訪詢證更有效率。
郝揚威找了個少人注意的角落坐下,他這一坐,就是四個小時。
四個小時後,有很多被他揍過打也經常打照面的道上朋友,都過去打了招呼,并免費送上一些小道消息。
其中一個女人說,“郝警官不管是走到哪裏,都有一種不容忽視的強大氣場,唉,也是,那麽大個男人,而且又長得這麽紮眼,要是讓人不注意,也難。”
窈窕婀娜的女人,他從男人身邊離開,卻不知自己已經被別人盯上。
郝揚威沒注意到這些微妙的細節,他在想事情。
剛離開的女人,她塗着鮮豔的口紅,抹胸連衣,衣裙是霸氣又妖嬈的豹紋。
郝揚威本來不想說話,但女人說,“像郝隊長這麽剛正不阿兢兢業業勤政守職的好警察,我要不透漏點消息給你,那顯得我多不仗義啊。”
女人很識相,她就坐在對面的位子,自點了一支煙,深吸兩口,吞雲吐霧的,她仰着下巴瞧着對面的男人。
郝揚威穿着便衣,不再是平日裏那套正兒八經穿得是精神十足的警服,眼前的他,看起來更像是混道上的大哥,睿利的眼睛裏,一點溫度也沒有,一張堅毅英俊的臉,板得不近人情。
女人喝了一口酒,少說也有半杯。
郝揚威回頭瞧着自找麻煩的女子,她說,“郝警官,怎麽?是不想給面子嗎?”
她舉起了酒杯。
郝揚威不動聲色。
她年紀看起來年紀不大,大約二十來歲,不是讓人感到絕望的年紀,至少,、在這樣的年紀裏,能做的事還有很多,而她,好像能做的只有在這種地方夜夜笙歌,花天酒地,說是這樣過得逍遙快活。
郝揚威還記得三年前見的她,她并不是今天的這副打扮,當時,她身邊好像還有一位弟弟,而今,她、身邊再沒什麽人,聽說如今就剩下她一個人,為此,她做什麽事,、都肆無忌憚,憑此放手肆意的風範,她得以站到不高不矮的位置上,受一些人擁戴,讓不少男人為之折腰。
郝揚威不清楚她弟弟當時被整死的場面,總之不會好到哪裏去,道上混的下場,無非兩種,生的猖獗肆意,為所欲為,無惡不作;而死的就是血雨腥風,鮮血淋淋,身首異處。
女人可能還記得那恩,三年前,她弟弟未成年,在混亂的酒吧裏,正趕上大清掃。揚威從嫌疑犯手中救出了少年,念他未成年,他沒給他上手铐,還說,“你還有大把的時間學做人,面前的路,也不下十條,最好別在這種地方混。”
郝揚威把身上剩下的幾百塊錢給了給了那個少年,據知那少年之所以被拿刀架在脖子上,是因為想偷人家的錢,誰知被偷的人不是好欺負的貨色,結果毫無經驗的孩子,被打個半死,要不是剛好撞上警動掃黃,想來,他多半是橫死當場了。
郝揚威以為那孩子在自己的提點裏,會有所明白,他應該懂得怎麽選擇以後的路,誰知,他走錯了地方。
記憶到此結束,郝揚威管不上這些人的人生,他也沒必要管。
只是有時候也忍不住想,要是當初自己沒有那些叔叔的循循善誘,他是不是會走上一條不歸路?
想過心裏藏着掖着的那個人,他是不是自己的福星?正因為有他的出現,以致自己的人生活着沒那麽悲慘。
尚恭少以前說,“揚威好像從來都沒有愛過我,你只說過喜歡,然後因知道是我爸的一紙報告造成你爸爸自殺的主因,所以接近我,就為了發洩心裏的仇恨。”
他說,“你一定恨極了我吧?”
尚恭少不知怎麽得知這個真相,他的想法,被殘酷的真相扭曲。
郝揚威從來不辯解、反駁,他就默默聽着。
那時他僅有的動作,就是把坐在旁邊一直絮絮叨叨說一些前塵因果的人,拉過來,抱在懷裏,他說,“你都知道了?”
郝揚威以為尚恭少不知道,他低估了智商兩百多的男人,那個自己深愛的男人。
“哎,郝警官,有美女陪你喝酒,而你卻自顧想着心上人,這可不太好吧?”
妖豔的罂粟,不知什麽時候靠了過去。
郝揚威伸手擋住。
他蹙了眉頭,那是別亂來的警告。
女人到底是見過世面的,她不再任意妄為,只說,“牛皮就躲在荔合村,那裏有座廢棄了幾年的廠子,廠子裏面,聽說埋了很多屍體。”
女人說這話的時候,嫣紅的嘴唇笑起來,真就像是一朵綻放着的罂粟。
郝揚威瞳孔一縮,女人妖嬈的笑着起身離開,好像她剛才未曾對他說過什麽,做過什麽?
梓悅在等着女人消失在人群裏不見了才走到領導的面前問,“頭兒,你還好吧?怎麽一個人來這種地方喝酒?”
梓悅以為自己的隊長心情不好,說起尚恭少那件事,對他郝揚威來說可能真的不僅僅是打擊,那分明是要了他的命。
他現在的狀态很糟糕,整天魂不守舍的,那樣子的郝警官,大家都感覺陌生。
郝揚威起身走出酒吧,他才想吩咐緊随不舍的女警員,不想,轉頭就看到不遠處,剛才還語笑嫣然的女人,她被一輛車子撞飛。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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