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報告,郝隊長別鬧了

第二天,郝揚威起來,楊嘯挺早一步先起,他說,“晨跑。”

郝揚威穿上運動服,他說,“楊叔多久沒去晨跑了?”

楊嘯挺把侄子拍出門,“你小子就知道問,昨晚睡得不好?”

兩人加速前進了一段路,郝揚威慢下來幾步,他問,“楊叔是不是晚上有工作的習慣?”

昨晚睡下後,郝揚威覺得口渴,他下樓找水喝,轉頭竟發現書房的燈還亮着,楊嘯挺很晚才睡覺,郝揚威仔細瞄了一眼叔叔的眼眶,還有黑眼圈。

楊嘯挺只跑了一圈,他先回去。

郝揚威回到家後,見桌上擺了早餐,那是買的,當然不是楊警監親手做的。

郝揚威笑着坐到桌子旁,“我真無法想象,這麽多年過來,你一直吃外面的東西過活?”

自己煮的東西肯定是好吃一些,而楊嘯挺就是不會煮,他只會把廚房弄得一團槽,以前郝欽宇在還好,至少淩亂不堪的廚房還會有人收拾,但是那人不在了,廚房只能是擺設,楊嘯挺動都不敢動。

郝揚威才吃完一個面包,楊嘯挺去拿了一套全新的特警服出來扔給還在狼吞虎咽的侄子。

“今天不用去刑警隊了,直接去特警隊,去熟悉線路。”

郝揚威沒穿過特警服,他覺得也沒必要穿,便衣更好。

可楊嘯挺不同意,“我手下沒一個敢穿便衣上班。”

郝揚威不敢跟叔叔作對,要說楊嘯挺什麽本事最讓人肅然起敬,那就是他身上的一套衣服,還有衣服上的星級。

“特意給我配的?”

郝揚威換好了衣服,他再抓起最後一個面包,楊嘯挺把帽子扣到侄子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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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不錯,還是特警服好看。”

郝揚威艱難的咽下幹燥的面包,“誰說的,我覺得我們刑警隊的警服最好看。”

兩人一同出門,郝揚威感到別扭,第一次穿這種衣服,感覺換了一重身份。

“總共有多少人護送?”

“五個人。”

“另外三個人……”

“你問那麽多幹什麽?”

“不是,我必須知道啊。”

郝揚威知道有尚恭少,那剩下的三個人是誰,還有那幾個A級重犯,他們的資料也要翻翻才行。

這是他多年辦案的習慣,每處理一個案件,必須了解案子的來龍去脈,否則他不接。

楊嘯挺指了指還使性子的侄子,“你以為你有的選擇,要想自由自在,可以啊,把身上的衣服脫了帽子扔了,身份棄了,什麽都可以随便你。”

郝揚威把自己的帽子搶回來,“說話就說話,奪人所有物算什麽本事。”

楊嘯挺的壞習慣也沒改,以前喜歡戲耍郝欽宇,連帶對方的兒子也不放過。

郝揚威把帽子戴回頭上,他正了正帽子,正想問,我們現在去哪兒?

開車到了隊裏,楊嘯挺直接叫人跟自己走,兩人走向操場空地,大老遠,已經排隊等候的四位警員,他們排列成隊,就等着遠處走來的兩位。

尚恭少穿秋款警服,長袖款,他後背已經被汗水浸濕了大半,這天氣熱,再加上頭頂戴着警帽,他們覺得更熱。

汗水滲出來,凝結在一起成大滴大滴的汗滾落太陽穴邊。

郝揚威看到遠處的四個人,他收下了還整理帽子的手,再把手上的臂章挂到手臂上,他趕緊跑步過去。

其他三名人員,是特警隊的人,楊嘯挺走過去,他說,“都到齊了?”

尚恭少眼睛直視着前方,他就知道郝揚威肯定少不了,因為是楊嘯挺負責組織他們五個人,這是南安監獄的請托,其實也就五名A級要犯,三個人足夠對付,但是南安局不放心,怕出個三長兩短,要真出個萬一,他們吃不了兜着走。

郝揚威站在尚恭少的旁邊,身高從高到矮,他屬最高,只能當排頭,而尚恭少一米八七,他就是比郝揚威矮了一點點,兩人站在一起,穿的衣服不一樣,這讓負責叫集合的盧警官,看着別扭。

楊嘯挺瞅了一眼自己的侄子,郝揚威克制力很強,這點性子,像極了他爸爸,能忍着把所有心事帶到泥土裏。

楊嘯廷之前考慮到兩個人的特殊關系,想過換掉尚恭少,可終究做不了主,選人的時候,局裏的領導已經拟定好了人員,楊嘯廷只負責把自己三位得力手下和郝揚威選了進去,至于尚恭少,另有其他領導指定安排。

有時候都懷疑并非是郝揚威非要和尚恭少在一起,而是老天一直在故意安排。

從軍營,到警察,他們兩個人,哪一次分開過?要不是三年前,郝揚威跟自己大吵一架,楊嘯挺威脅說,“你再查下去,我就讓周局停你職。”郝揚威也不會負氣,跑去巷城繼續調查他接手的案件。

“該說的都說了,你們還有什麽不清楚的嗎?”

“一條線,五個特罪犯,轉移路線不同普通囚犯?”

楊嘯挺說,“路線,地勢,人物,你們都要掌握清楚,但凡不清楚,必要先問清楚,一旦半路出了差錯,究全組罪責。”

郝揚威報告,“我們需要五個要犯的全部檔案資料。”

郝揚威堅持己見。

楊嘯挺眉心皺起,他不明白這侄子是哪根筋出了問題,要是5個要犯的檔案資料可以随便查,那還用他一而再提出來。

“揚威,不是讓你去辦案,不需要查他們的詳細資料。”

“倘若……”

郝揚威想說,倘若,如果,假設半路上三個人中真的有一個人被劫持了,那麽他們有必要清楚那個人的關系網,以及有可能劫持那個人的相關人員,以便及時應對。

郝揚威有自己的想法。

楊嘯挺問,“怎麽,你不能保證這次轉移任務的萬無一失。”

郝揚威沉默,他眼神透漏一個信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他跟自己叔叔扛上,盧警官知道郝揚威一直得到楊嘯挺的照顧,因此也沒辦法瞪眼。

楊嘯挺把自己的侄子叫過去,“你存心找茬。”

“楊警監,話可不能這麽說。”

郝揚威就不明白了,既然是他們五個人負責轉移,他們調檔了解五個罪犯資料有什麽不可以?

“你難道還分不清楚這次任務的主要內容嗎,你的主要工作是負責押解,只要把囚犯安全轉移到指定地點,就是完成任務了,其它事,與你們無關。”

“但是半路上……”

“揚威,接受任務或者破解案子的時候,你是不是也要考慮到這個問題,要是案子破不了,就不破了是這樣嗎?”

“可是,這不是一回事。”

郝揚威想據理力争,他就是不明白,在不熟悉那五個人詳細資料的情況下,他們該怎麽進行布局以防那五個要犯逃跑的舉措。

郝揚威被訓了一頓,他回到五個人當中。

其外三個人自報了名字,他們轉向郝揚威,郝揚威看向尚恭少。

尚恭少說,“他叫郝揚威。”

郝揚威轉頭跟三個同志敬禮,其中叫尤紹全的問,“揚威,你為什麽非要查他們的資料。”

郝揚威坐在階梯上,他回答,“如果是一般囚犯,我們負責押解就可以,但像這類A級囚犯,要是不知他們底細,到時真出意外,怎麽應付?”

阻止誰不會阻止,重要是該怎麽阻止,他和楊嘯挺意見存在分歧,上面的人認為只要轉移完成就可以了,并不考慮其存在的疑難。

尚恭少坐在最上面的一級階梯,他說,“五個罪犯中,有一個是敏感人物,所以檔案資料不允許随便翻出來。”

他之前也問過自己的領導,上頭的意思很一致,就是不給押解人員翻檔案查資料。

尤紹全坐在中間,他回頭看了看後面并排坐的三個人,再看着坐在最下面一級階梯的郝揚威。

郝揚威帶上手套,他不再說話。

尚恭少說的敏感人物,郝揚威想到另一件事上去,這俞城裏的領導層,有人有問題,而且這個人,位置很高,身份應該不一般。

言廳說,“揚威,三年前,你為什麽要來巷城?”

他說,“你不就因為俞城上面的人有問題才逃的嗎,現在回去,是想做什麽?”

郝揚威不知道自己這次回來是想做什麽?

他想回來的念頭,他堅決回俞城的念頭,其實就為了尚恭少,但現在,他發現這個不能再成為絕對的理由,尚恭少不需要他來道歉,也不需要他來保護,他們各自能抵擋風雨,而他郝揚威,要再繼續追查這幾年辦的案子,他一定會出事。

尤紹全走下來想勸郝揚威放寬心,這時,他們需要的車子開過來,五個人,兩輛車子,他們要出去熟悉路線,查看途徑的地勢,以便做好布局。

楊嘯挺出來,他看一眼還在跟自己鬧脾氣的侄子。

郝揚威一想到上面的關系問題,他心情就一落千丈。

他不是沒想過要查爸爸當年的死,可他無從查起,這一沒時間;二楊嘯挺不允許;三自己頭上的領導壓着,總之面面受制。

尚恭少上了A車組的駕駛座,尤紹全跟其它兩位一起,那兩個人,一個外調,兩個是內部,尤紹全熟悉那一帶的路線,他說,“我負責B組。”

郝揚威和尚恭少一起,兩人做A組,楊嘯挺說,“下班之前回來交代你們布置的情況,注意一點。”

郝揚威面癱,任由叔叔拍拍自己的肩膀,看他的樣子,他還想翻案底。

尚恭少啓動了車子,他說,“系上安全帶。”

郝揚威回神,他轉頭看了一眼,才發覺,現在就他們兩個人。

他系上了安全帶,再想了想,他問,“你的傷,沒事了吧?”

尚恭少安安靜靜的開車,他開出一段路才回答,“我根本沒有中槍,那是我和許昊哲布的局。”

郝揚威看着前方,筆直延伸的公路,永遠看不到盡頭,即使這條路,總會有一處終點,但那不是他們的終點。

“是嗎。”

其實他早就猜到了,只是想回來确認一下。

當時,就覺得不對勁,因為那血液根本就不像人血,沒有任何的黏膩感,郝揚威當時不敢肯定,他怕自己懷疑錯了,但現在,看到心愛的人安然無恙,他沒事了,自己也就放心了。

“你……”

尚恭少過了很久,他以為對方會說什麽,可等了很久,副駕上的人不再出聲,他轉頭看了一眼,郝揚威這時也轉過頭來。

兩個人的視線,就這麽相碰在一起,卻沒了曾經的熱情。

仿佛所有的深情都被時間長河沖得一幹二淨,他們之間的感情已絲毫不剩。

誰說感情不會死,它需要時間沉澱掩埋,世上沒什麽可以永恒,除了不屬于塵世的時間。

郝揚威覺得整個心揪起來,它狠狠揪在一起,将血擠了幹淨,然後心田裏面,逐漸變幹涸。

尚恭少轉了方向盤,他轉入分岔路口,他說,“許昊哲他……”

他知道許昊哲不在了,他是死了,三個人,他們曾經的記憶裏,是三個人的身影,而現在,就剩下兩個人,他們還很好,而且平心靜氣的坐在一起,如同陌生人。

尚恭少不知道這是不是自己想要,總之,他不想回到過去,回到以前的過往裏,承受着那些自己無能為力的感情。

郝揚威說,“他走了,走的時候,不是很痛苦。”

當時付錦翔在最後一刻陪着他,至少他安心了,沒有遺憾了,而自己呢,倘若真有那麽一天,那麽最後一刻,陪着自己的人會是誰?

這真是一個可怕的問題,讓人想到就顫抖,害怕,惶恐。

郝揚威從未覺得這麽驚駭,他不怕死,他怕自己死了,沒有一個人陪着過最後一刻。

尚恭少,他不會是那個人;

他放下了,從他打算執行那樣的計劃開始,他就已決定放下。

尚恭少說,“許昊哲可能也很痛苦。”

郝揚威轉頭看着窗外,他不知怎麽回話;

他想,誰人活在世上,又曾幸福始終?

許昊哲說,“我絕對不會去蹲牢房。”

他寧願死。

郝揚威問,“你如果不犯法,又怎麽會被抓去蹲牢房,沒人逼你,昊哲,你還不肯收手。”

許昊哲說,“揚威,告訴我,你後悔愛上尚恭少嗎?”

他說,“也許,你不愛他,你就不會這麽痛苦。”

郝揚威回答,“我不後悔,誰又知道,我不愛他,會不會更痛苦?”

是啊,愛與不愛,既然愛了,又何必折磨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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