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37

“如果在不将你的兩個寵物收回去，它們可要死于非命了。”

就在夏油傑精神錯不知所措的時刻，紅木大門後傳來了一聲稚嫩的女音。

“啊！！”夏油傑瞪大雙眼，大腦好似被木頭棒子打了一棍一般，「翁」的一聲如夢初醒。

“回來——”

少年憑借着身體本能，動了動手指，将兩個被撕咬成雞架的咒靈收回，讓他們變成黑色的小球，重新回到了手心中。

“呃……”這兩只咒靈的身上說不定還沾着那兩個瘋子的唾液和咬痕。

這種想法把夏油傑惡心壞了。

當務之急沒有其他辦法，夏油傑只能眼睛一閉、咬了咬牙，綠着臉将兩個漆黑的咒靈球順着喉嚨咽了下去。

“……？”少年的表情空白片刻。

他咽下了咒靈球，然後呆滞的看着自己手指。

沒有習以為常的腐臭與苦澀。

那順着喉嚨流下來的——是一種好似奶凍一般的甘甜與芬芳。

仔細品一品，居然還有一股奶酪味，和濃濃的堅果氣息。

“呃……”這種落差巨大的味道讓夏油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呆愣在原地，迷惑的盯着自己的手指尖。

不應該是這種味道啊？

夏油傑怪異的在心中反複問自己。

Advertisement

怎麽可能是這種味道？

咒靈代表的是人類負面情緒，包含着一切苦大仇深與罪孽；它理所當然的腐臭，敗壞。

怎麽可能是這麽美好的味道？

“開門，放客。”

冰冷稚嫩的女音再次從門內傳來。

【咔咔咔——】

伴随着紅木大門的吱吱做響聲，會客廳內的場景慢慢的出現在了夏油傑的眼前。

“呃……”朦胧的燈光打在夏油傑額頭上的面積越來越大，少年的眼眶随之也瞪的越來越大。

他目光所觸及到的一切，都在颠覆他的人生觀。

在寬大的室內，霓虹燈滿目琳琅，巨大而華麗的吊頂燈上挂着七八頭咒靈的殘骸。

在他們的殘骸上，膿血粘稠的滴落，彙聚成了一道壯觀而綿長的血柱。

穿着紅色長袍的人們神色癫狂的擠在長方形的餐桌上，張着嘴巴正在接着那滴落的血液。

而在餐桌之上，擺滿了夏油傑數不清的咒靈屍塊。

瘋癫的紅衣人們宛如得了狂犬病的牲畜一般，四肢爬伏在餐桌上，用嘴去啃食着桌面上的屍塊。

他們猙獰，仿佛沉溺在滔天的快?感與喜悅之中。

一聲聲嚎叫和神經質的笑聲不斷在在整個會客廳裏回蕩，宛如地獄合唱。

在這一刻，人性與獸性的邊界線無比模糊。

這真的是人類麽？

夏油傑愣愣的想到。

人類為何……以咒靈為食？

在宴會廳中間的過道上，一個穿着紅裙的黑發女孩正在被血色覆蓋的燈光下翩翩起舞。

她飛舞的長發和猩紅的裙擺交織在一起，宛如絢爛的蝴蝶，又好似潰爛而又甜美夢境中零落一地的花瓣。

“到我這裏來，夏油傑。”

冰冷的女音傳來。

“呃……”夏油傑不管日後如何，他現在只不過是一個涉世未深的少年，整個人被眼前的場景慎的直打寒顫。

他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了一眼，便看到了宴會最前方座位上的一個稚齡女孩。

女孩粉發紅裙，蒼白的面孔上兩片嘴唇紅的宛如滲着血，那雙金光閃閃的眼睛遠看就像冰冷鱷魚的瞳孔。

她有着天使的面孔，魔鬼的神态。

在女孩的腳下，夏油傑還看到了那個白頭發小孩。

那小孩鴨子坐在女孩的腳邊，下半張臉上都是黃黃紅紅的液體。

他正津津有味的嗦着自己的手指，一雙紫金色的大眼睛烔烔有神的盯着夏油傑。

“呃……”在強壓之下，夏油傑根本不敢反抗，慢慢的朝着上江洲柚杏的方向走去。

眼下的場景讓他滿頭冷汗，感覺下一秒就要被這群瘋子給生吞活剝。

都吃上咒靈刺身了，誰知道他們吃不吃人。

……

“你怎麽看待咒靈與人類之間的關系？”

我安靜的坐在主位上，臉色蒼白而陰郁，面帶微笑的看着夏油傑，輕聲的問道。

對面的少年臉色青白，額頭上布滿冷汗，他眼睛左看右看，似乎在醞釀怎麽回答我。

“咒靈是天災……邪惡而強大，人類是生靈，弱小而需要保護。”

少年說道。

“你錯了……”

我毫不猶豫的反駁道。

“看看你身後的人類，他們需要保護麽？”

我拿起放置在腿上的酒杯，輕輕的抿了一口，聲音如常的詢問道。

“呃……”我看到夏油傑回頭看了一眼正在吃咒靈的弟子們，一臉菜色咽了咽口水，整個人敢怒不敢言。

“我……認為……”

他擡頭看着我的臉，似乎終于忍不住想要反擊我的言論，小心翼翼的開口。

“呃……”我冷冷的盯着夏油傑，臉上的笑容慢慢消逝。

“好吧，他們是人類。”

夏油傑木木的改口。

“什麽是咒靈？什麽是人類？咒靈是人類負面的排洩物，沒有人類的存在，咒靈就不會誕生。”我用手指敲了敲玻璃杯。

“呃……”夏油傑露出了吃了屎的表情。

“咒靈生而強大，宛如天災，但是它再怎麽強大，終究和人類同源——被人類壓制，是它身為衍生品的命運。”

我從座位上坐直，審視着夏油傑。

“孩子，告訴我，你為了什麽與咒靈戰鬥？”

“啊！！”夏油傑聽到了我對他的稱呼，渾身上下一陣雞皮疙瘩豎了起來，用驚愕遲疑的目光看着我。

但是他腦子很靈光，我問問題的三秒後，他就用冷靜的聲音回答了我。

“生而強大應當擔起強大的責任，為了人們不在遭受咒靈的痛苦，莫名其妙的被虐殺在角落中，我選擇與咒靈戰鬥。”

少年握緊了拳頭，低聲說道。

他微微眯起雙眼，聲音顫抖，似乎在盡力隔絕耳邊癫狂的吼叫與笑聲。

“沒有，鮮花，沒有掌聲？一輩子做影子裏的英雄？”我反問道。

“對……”

夏油傑咬緊牙關，堅定的回答。

“哈哈哈！”

聽聞此言，我整個人笑着仰躺在座椅上，手中的酒杯掉落在綿軟的地毯上，打濕了我的雙腳。

“蛤？”夏油傑懵了，還往後後退一步，我的笑聲讓他誤以為我要攻擊他。

……

眼前的女孩笑了片刻，那雙金燦燦的眼睛冰冷而無情的直視他，整個人就像伊甸園誘導夏娃的毒蛇般邪惡。

“當你選擇這條路，你的結局注定是心碎和苦痛。”

那妖異而猩紅的女孩擡起來手指，笑着指了指他。

“這個世界上不是沒有割肉喂鷹的聖人，他們無垢，偉大，世間萬惡的苦難對他們來說就是命運設下的臺階；秉持着博愛與宏偉的信念，他們不會拒絕攀爬。”

“然而你，孩子，你明顯和那種人無緣。”

她的聲音充滿了慈愛，卻讓夏油傑內心越來越涼。

他看到了她的紅唇中吐出了鮮豔的蛇信子，嘴角越咧越大，金色的眼睛中充斥着惡意。

“你會在磨難中質疑自我，心理和軀體在自我的鞭策中變得痛苦且千穿百孔——到最後，你會發洩，你的憤怒會化身野火，席卷你所看到的一切。”

她慈愛的微笑着，吐露出了像惡毒詛咒一般的話語。

“你會成為你最讨厭的人，與肮髒和污垢共舞，成為故事中的反骨，舞臺劇上的醜角。”

“要問為什麽？”

女孩詭異的歪了歪腦袋，蛇信子垂搭在她的紅唇下方。

“因為你被吸引了——只有缺乏理智和激情之人，才會被吸引到此處。”

“是恐懼，是遲疑，或者是不堅定的僞信念。”

“讓你終究不得善終。”

“呃……”夏油傑蠕動着蒼白的嘴唇，雙眼死死的盯着上江洲柚杏不說話。

他大腦眩暈，那女生說的每一句話宛如一陣火炮在他耳邊擊打，讓他震耳欲聾。

她是在動搖他。

夏油傑明白這一點。

可是，在剛剛的那一瞬間，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懼襲擊了他的內心。

我到底為何而來？

為何而去？

……

“不過你放心，我會照顧好你。”

我從座椅上站了起來，微笑着看着夏油傑，親切而和藹的說道。

“在這裏，或者在之後，我們的意識會融為一體，不在被束縛，也不在被裹挾；你也不需要再承擔任何責任，你有大把的時間冥想，去思索，去觀測。”

我從座椅旁拿出那把銀色的刀，輕輕的拉起夏油傑的左手。

【——】

就在這個時候。

一樓的畫像傳來的監控視頻。

我看到一樓的織田作之助不知道從哪裏搞了幾箱汽油。

這個紅頭發男人嘴角上叼着一根煙，正在往地上豪放的撒汽油。

我：“……”

我：“？”

“啪！”

夏油傑在我停頓的片刻，如夢初醒，直接眼神淩厲的拍開了我的手！

我：“……”眼神死。

酸蘿蔔別吃。

……

【悟，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夏油極有可能被港口黑手黨的人挾持了。】

電話中，夜蛾正道的聲音格外滄桑，他聽上去真的很疲憊。

【啪。】

在學生公寓內，白發藍眼的美少年面無表情的摘掉了自己眼眶上的墨鏡，挂了電話，幽幽的盯着手機屏幕。

“港口黑手黨？”

五條悟笑着念叨了一句。

下一秒……

一個大活人在房間內消失的無影無蹤。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2-01-1722:39:47~2022-01-1822:11:4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