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剿殺魍魉怪
飛雪拔地而起,一口氣跑了十裏地,鑽入了隐秘的山林。怕魍魉怪追不上,還特意的減慢了速度。
夕陽西沉,破碎的亮光幾乎被濃厚的樹葉遮蓋,樹林在昏暗的光線下死一般沉靜。
段佩容騎在飛雪身上,雙手握住刀柄,目視前方,卻遲遲不見魍魉怪的身影,不免皺起了眉頭。明明感覺那一股子妖氣緊貼在身後,去哪裏了呢?他環視四周,豎起耳朵聆聽,用靈力感應方圓幾裏的妖氣。
突然,遠處傳來一聲凄慘的尖叫,段佩容猛地擡頭,确定了方位,指揮着飛雪飛奔過去。
遠遠便看見那只魍魉怪弓着背脊,爪子下面按倒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少年好像是上山來采集山貨的,腳邊的籃子翻倒在地,滾出來一些蘑菇和山藥。少年的肩膀被利爪按住,鮮血将她的半個身子染得通紅,驚恐的雙眼看着眼前的怪物,看着它張開的四瓣嘴巴貼着自己的臉頰。他似乎感應到有人,轉過頭,看見一個穿着藍色棉布長衫的人騎着一頭碩大的狐貍,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奔了過來。他下意識的張了張嘴,顫抖着喊了一聲:“救命……”
段佩容右手的彎刀抛了出去,在空中飛速的旋轉着,朝魍魉怪的脖子割去。魍魉怪聽見風聲,偏頭看見了飛速襲來的暗器,身子彈跳起來,落到了三米開外。
彎刀沒有擊中目标,在空中旋轉着飛了回去,段佩容高舉右手,舉過頭頂,穩穩地接住了刀柄。而後,右手平舉刀身橫在胸前,左手握刀護着後背,兩柄彎刀朝內,形成了一個圓形。這姿勢可攻可守,正是段佩容進攻的姿态。
段佩容低聲對飛雪說:“準備好了嗎?”
飛雪嘶叫一聲,撲向空中,轉瞬間就已經護在了人類少年的身前。段佩容面朝魍魉怪,微微眯起雙眼,道:“畜生,拿命來。”
魍魉怪張開大嘴,四瓣嘴幾乎張到極限,流出的口水有一股腥味,那是毒液的味道。他撲了過來,段佩容喊了一聲“上”,飛雪便毫無畏懼的迎了上去。
段佩容的行動完全依賴飛雪,并不能像過去那樣,靠靈巧的步伐将雙刀發揮到最大攻擊值。但是,他翻動着雙刀,劍氣和靈力在空中發出嘯叫聲,肉眼都能看見劍氣化為薄薄的刀刃劃破長空,排山倒海般的朝那畜生飛了過去。
以段佩容的功夫,別說坐在飛雪身上,就是坐在輪椅上,也沒将一只畜生放在眼裏。
幾個招式下來,魍魉怪已經被段佩容砍成了一個血葫蘆,從空中墜落下來,倒在地上不停喘息。
飛雪從空中落地,走了過去,段佩容舉起刀,朝着它的眉心準備刺進去。這畜生留不得,留着也是禍害。
他舉起右手,左手卻突然翻轉朝身後猛地刺了出去,接着是一聲慘叫,慘叫響起的同時,他右手的刀已經刺進了魍魉怪的眉心,攪爛了腦漿,刀劍從後腦穿出,魍魉怪抽搐幾下,化成了一股黑煙。
飛雪緩緩轉身,只見身後的少年捂着眼睛慘叫,鮮血汩汩往外冒。他用獨眼瞪着段佩容,仿佛想吃了他。段佩容居高臨下望着他,皺起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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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界被封長達近一千年,這千年只是偶爾會有一兩只魍魉怪會從薄弱的結界鑽出來禍害,可是今天,他就遇到了兩只。他不敢想這個人界,還有多少只,是誰将這些畜生帶了出來,越想越覺得心驚肉跳。
更讓他覺得心寒的是,這些魍魉怪好像已經進化了,在此之前,他從未見過能變幻成人形的魍魉怪,亦或是說,這個少年就是魍魉怪和人類的衍生物……若是那樣,按照魍魉怪的繁殖能力,就太可怕了。
人類少年模樣的魍魉怪并未變身,他滿臉的血站了起來,張開手用妖氣幻化出一杆長槍。他看起來就是普通的人類,只是身後兩根細長的長滿倒刺的黑色尾巴讓段佩容清醒,這不過是一個長得像人的更為厲害的畜生。
少年高昂的吼叫一聲,看着段佩容,仿佛看見了美味,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沖了上去。
幾個招式下來,段佩容發現,這和之前那只魍魉怪截然不同,那只怪物只是按照畜生的方式撕咬,撲抓。可是這個少年身為魍魉怪,卻保留了人類的思維,招式淩厲,明顯是個練家子。說明他做為人類的時候修過武術,也習過法術,每一槍刺來都夾帶着鋪面的妖氣。段佩容不僅要躲閃他的攻擊,還要用靈力抗衡他的妖氣,進化的怪物尤其狡猾,幾個回合下來便發現自己不敵段佩容,于是攻擊的對象改成了飛雪,逼迫着段佩容去保護飛雪。難免會露出自己的一些破綻。
絕不可以久戰,時間越長,他越有些力不從心。他被固定在坐鞍上,他的腰脊被毒侵蝕多年,雖解了毒,還是落了病根,他不能用妖力自如的轉身。敵人躍到他的身後,若要迎戰,全靠飛雪轉身的敏捷度,若是遇到比飛雪更加敏捷的對手,後背就是他最大的破綻,所以他左手的刀始終是護着自己的後背,卻很難完全的護住飛雪。
這只魍魉似乎也發現了這一點,他不正面迎戰,鑽了空隙就往飛雪身後襲擊,飛雪的尾巴很長,完全成了被襲擊的靶子。魍魉怪又撿了空隙,一個閃身到了飛雪身後,朝着飛雪的屁股就刺了過去。飛雪來不及轉身,段佩容只能側着頭,靠聽力判斷着對方的位置,自掌心滲出藍色的水靈,上面浮現着金色圖紋,讓左手的刀身裹上一層靈符,一擊致命,段佩容不想再鬥下去了。
只是那麽一瞬間,魍魉怪仿佛感應到了自己的下場,長槍裹着妖氣刺了過來,在空中與段佩容抛出來的刀正面撞擊,藍色的咒符化為一張盾牌擋住了長槍的攻擊,刀身破空之上,穿透了魍魉怪的腦袋。
可是,在長槍刺來的同時,魍魉怪的尾巴也在同一時刻朝着飛雪襲擊過去。
段佩容左手抛出刀身的同時便感覺到有東西襲來,速度異常的快,他趕忙用手按住了坐鞍上的扶手,強迫自己盡可能的側身。他的背脊骨非常脆弱,劇烈的轉動會造成劇痛和痙攣。當然,這點痛對于段佩容來說,是可以忍耐的。那長達三十年肉體上的折磨,練就他對痛的承受能力高于常人。但這只能說他善于忍耐,不代表他不會痛。他用左手用力扭轉身體,勉強的側過了身子,疼的他後背激出一層汗。他保持神智,黑暗中的眼睛又黑又亮,看清了襲來的東西。
是魍魉怪兩條帶刺的黑尾巴,細長的尾巴上挂滿了倒刺,一條襲向飛雪的後腿,一條朝自己的右腿抽了過來。
段佩容的動作極快,這一瞬間發生的事情,他已經擊斃敵人,并調整了自己的戰鬥姿态,右手也将刀旋轉着飛了出去,砍掉了襲擊飛雪後腿的那條帶毒的尾巴。
動作一氣呵成,他甚至還有空餘的時間彈出一團水靈,炸掉襲擊他右腿的尾巴。也就是那麽一剎那,飛雪卻甩着尾巴想要保護他,用自己的尾巴去撞擊魍魉怪的尾巴。突然的變數讓段佩容措手不及,飛雪靈力低下,是受不得魍魉的毒。他用手揮出一個氣浪,打開了飛雪的尾巴,接着又是一個水靈化作的氣刀朝魍魉怪的尾巴割了過去。
黑色的尾巴斷為兩截,在空中掙紮着擺動,将破碎的布料抛灑在空中,而後化為了黑煙消散。
段佩容低頭,看見自己的小腿上被掀起了一片血肉,模樣有些猙獰,汩汩冒着黑血,他卻感覺不到痛。
飛雪站在地上,擰着脖子看他,叫的有些悲哀。段佩容保持着側身的姿勢,臉有些白,對着飛雪笑道:“沒關系的,比起流雲的毒,這個真的不算什麽。”他拍了拍飛雪的脖子安慰它,有些尴尬的說:“我只是閃到腰了……”這轉身一擊太過猛烈,段佩容高估了自己,猛然一個轉身,現在整個腰疼得發麻,就像久坐麻木那種刺痛,疼得他不敢轉過身子。
其實,這三年,他恢複的還算不錯,本不至于這般脆弱,只是誰能料到今日一戰。昨晚白月有些動情,沖撞的甚是激烈,一場(情)愛下來,腰部本就有些隐隐作痛。只是他不願掃興,想着養兩天便好,哪知遇到變數,傷上加傷,這會猶如垂暮老人,背都挺不直了。他自嘲的搖了搖頭,捂着腰嘆道:“我的老腰,看來真是不行了。”他撫摸着飛雪的軟毛,自嘲道:“待我休息一會,再去和赤虎他們會合,勞煩你得等我一會了。”
飛雪嘶鳴一聲,表示擔憂,乖巧的趴在地上,卷起尾巴幫段佩容托着後腰。
赤虎和琉璃“呼哧呼哧”趕過來的時候,戰鬥已經結束,老遠就看見段佩容一手撐着飛雪,一手捂着腰,佝腰駝背,身子已一種極不舒服的姿勢扭着。赤虎解下背負的重物,跑了過去,解開束縛帶,将他小心的抱了下來。熟練地幫他捏着後腰,扶着他将身子轉了過來。
琉璃拾起雙刀,在草上擦了擦上面的黑色血跡,将刀身歸入段佩容身後背着的刀鞘。低頭看見段佩容右小腿冒着黑血,二話不說蹲下來低頭用嘴吸出黑血,吐掉後再吸,直到血液變成紅色,暴露出本來的傷口。
段佩容右小腿細瘦,沒有肌肉保護,這魍魉帶刺的尾巴輕輕一勾都是見骨的傷。他見琉璃用嘴吸毒,沒來得及阻止,愛憐的摸了摸琉璃嫩黃色的長發,道:“乖琉璃,下次可別這樣了,師父靈力比你高,這點毒算不得什麽,回去用點藥就好。你修為不高,是很危險的。”
琉璃低着頭,含糊地說:“為了師父,我死都不怕。”說的有些口齒不清,琉璃把頭又低下去幾分。
段佩容“哎”了一聲道:“擡起臉吧,師父現在被你感動死了,不會笑話你的。”
琉璃緩緩擡起頭,臉上挂了兩根香腸嘴,火辣辣的疼。
段佩容憋了老半天,才沒有笑出聲。
赤虎知道他注重外表,趕忙拿帽子給他戴上,遮住了那兩根尤其滑稽的嘴唇。然後将物品綁在飛雪的背上,背起段佩容,師徒三人踩着月色朦胧,朝山中走去。
“走了,回家去。”每次采買完,段佩容總喜歡吆喝一嗓子。那種被人等待的感覺真好,段佩容覺得,若是能這般地老天荒,再清淡的日子,都是值得珍惜的。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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