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無論怎樣,你就是你
這年的冬天異常的寒冷,風雪卷着強烈的陰氣,透骨的涼。
段佩容縮在被窩裏打噴嚏,他高估了自己的身體,前幾天頂着大雪出去狩獵,結果回來就病了。頭疼腦熱的倒還是能忍,就是舊傷犯了,疼痛痙攣,如今爬起來都是困難。
他有些困難的側了側身子,摟住熱乎乎的毛團,舒服的嘆了一口氣。段佩容怕冷,下肢氣血不暢,往往睡了一覺渾身都是冰涼。白月便化了真身,九條尾巴裹着他的下肢,蓬松的尾巴自然比棉被暖和很多。
寒冬臘月,起床是一件需要堅定毅力的事,段佩容在被窩裏面賴了半個時辰,眼看着天都要亮了,只能掙紮着爬起來。
白月變回人形,披了一件紫色的袍子,他修火,一件足夠。
段佩容就不行了,他本來就是半人體質,加之身體孱弱,裹了一件黑色的夾襖都覺得冷。
白月幫他套上一條厚棉褲,将他的腳放在自己腿上,用手不停的搓揉冰涼的腳掌。白月喜歡玩他的腳掌,常年不受力,那只腳水蔥一般的嫩,清白的肌膚下若隐若現的血脈,腳掌不大,腳趾骨節分明,握在手裏冰冰涼涼的,很是舒服。
“流雲走了半月了。”段佩容靠坐着,雙手按揉着下肢,左殘端昨夜痙攣過,活生生将他疼醒。那時他正在高燒,有些糊塗,白月在他耳畔輕聲問:“哪裏疼?”他一頭的汗水,左手按着殘端,邊喘邊說:“左腳,我的左腳踝疼得厲害。”白月愣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見他實在難受,只能用火靈包住他左側的殘端邊揉邊哄:“給你揉着呢,你快些睡吧。”白月的聲音低沉而輕緩,有一種蠱惑人心的魔力,段佩容聽着耳畔的柔情細語,漸漸的睡了。
今早起來,傷腿不似昨晚那般疼得厲害,卻還是疼着,他強忍着,面色如常,不想讓白月看出端倪。
那次破廟回來,琉璃便病了,病得很重,卧床不起。赤虎雙手受傷,雖好了一些,卻只能勉強的照顧琉璃。流雲不知什麽原因,又離家走了。家裏的活都落在了段佩容和白月身上,準确的說,落在了段佩容一人身上。
不是白月不心疼段佩容,只是有心而無力。去洗衣服吧,剛剛将凍結的溪水化開,還沒開始洗,一群魚精,花精,地仙便圍了過來。她們早就愛慕白月已久,只是這白發金瞳的仙人很少踏出結界,害得她們這三年受盡相思之苦,只能遠觀而不能亵玩焉。白月穩坐泰山,坐指江山,讓那些小妖精們洗衣晾衣。只是幾次下來,段佩容便不讓他去河邊了。
于是,白月嘗試做飯,飯沒做好,炸毀了半邊竈臺。那之後,段佩容也不準他擅自進廚房半步。
這個家建的不容易,再搭一個少則半月,你總不能讓這一家大冬天的睡在荒山野嶺?段佩容苦口婆心的勸導,打消了白月下廚的沖動。
這不是驚喜,活生生的驚吓。
熬了一鍋菜粥,燒了兩個小菜。段佩容坐着不太舒服,随意弄了兩個菜便又倒回床上。
赤虎将飯菜端進屋子,片刻後進了段佩容的卧房,低聲問:“師父好些了嗎?”
Advertisement
段佩容微笑着點了點頭,問道:“琉璃怎麽樣了?好點了嗎?”
“還好吧。”赤虎眉眼憔悴,這段日子他也是寝食難安,心裏的秘密壓得他幾乎喘不上氣。他躊躇着,欲言又止,片刻終是嘆口氣,道:“師父,你休息吧,我去看看琉璃。”
段佩容看着他的背影,道:“無論什麽時候,師傅都是你們堅強的後盾,記住了嗎?”赤虎轉過身,點了點頭,朝段佩容行了個禮便退了出去。
白月走進來,手裏端了一碗粥,遞給段佩容。“這兩個崽子有心事。”
段佩容接過碗,‘嗯’了一聲,道:“這段時間,這兩人都是怪怪的。”沒有胃口,只是喝了小半碗便吃不下去。
“我看琉璃那小子得的是心病。”白月坐在床沿,看着碗裏剩的稀飯,皺眉道:“再吃點,快些好起來。你身體不好,我就跟着受罪,每天粗茶淡飯的,只差給本佛經披個袈裟就可以出家了。”
段佩容忍不住笑了,又強迫自己喝了半碗,胃裏一陣陣泛着惡心,放下碗道:“實在吃不下了。”
這幾日他脾胃虛弱,今天才覺得舒緩些,能吃些東西。
“你先睡會,我出去弄點吃的回來。”實在不忍心看段佩容強打精神起床做飯,白月今天決定出賣色相,去那些小妖精那裏弄些好吃的。
“家裏還有些東西,外面風雪太大,別出去……”段佩容的聲音漸漸微弱,身子軟倒在靠枕上。白月溫暖的手掌貼在他的額頭,給他下了一個小咒語,能讓他在好夢中恢複身體。
白月起身,離開前去了一趟赤虎的卧房。琉璃背對着房門,身子蜷縮在被子裏,縮成圓圓的一團。赤虎坐在床旁發呆,手裏端的飯一口也沒動。見白月進來,他起身,喊了一聲:“白師叔。”
他對赤虎囑咐道:“你師父睡了,我給他下了一個符咒,專門恢複體力的,兩個時辰內他都醒不過來。火靈入了他的體,會幫他驅散寒氣,你隔一會就去看看,汗出得太多就幫你師父擦個身,換上幹爽的衣服,明白了嗎?”
“明白了,白師叔。”赤虎恭恭敬敬的回答。
白月點了點頭,這才放心離去。密密麻麻的雪片在山間飛舞,白月用火靈包繞在四周,踩着祥雲飛去,很快消失在大雪之中。
赤虎見他遠去的背影,嘆了一口氣,轉身進了段佩容的房間。他坐在床沿,用毛巾擦去段佩容額頭的汗水,看着段佩容柔和的睡臉,嘴唇哆哆嗦嗦,幾乎帶着哭腔,哽咽道:“師父……我該怎麽辦……琉璃該怎麽辦……”
他和琉璃有一個秘密,天知地知,他兩自知。他和琉璃從小便是同塌而眠,即便那時他們蜷縮在段佩容的床上,也是挨在一起睡的。琉璃有個習慣,喜歡睡前吸允他的耳垂。琉璃的舌頭每次卷他的耳垂時,都像一根小針輕輕地紮了他一下,短暫的刺痛。琉璃會将冒出的血珠子舔掉,這個習慣,一直維持到現在。隔上十天半個月,琉璃就會在他的耳垂上弄個針眼大的傷口,也不吸很多,幾滴就夠。
嬰兒的時候,琉璃是本能的偏頭,正巧含住了一旁赤虎的耳垂。後來大了,老實的赤虎也就由着他擺布。再後來産生了愛慕,別說吸血,就是用自己的肉喂他,赤虎也是心甘情願的。
他也問過琉璃:“你這是什麽習慣呀?”琉璃總是不以為意的回答:“鬼知道呢,你看那些抽葉子煙的,聞起來臭烘烘的,不也是抽的開心?反正舌頭上含着你的血珠子,就覺得舒坦,可能是你不一樣吧。”
赤虎便咬住了那句字眼,“可能是你不一樣吧”,心裏美滋滋,從來不曾想過,琉璃為什麽總愛血珠的味道。
赤虎嘆了一口氣,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間。搖了搖琉璃,道:“起來吃點東西吧,你想活活餓死嗎?”
琉璃沒有轉身,甕聲甕氣的說:“死了不是更好……”
赤虎強打精神,盡量語氣輕松,道:“這不是我兩的猜測麽?萬一你不是……那豈不是白白餓死?”
被褥下的人輕輕地動了下,緩緩翻過身,幾夜未眠,一張臉瘦的幾乎脫了形,眼睛布滿了血絲,仍然掩不住滿眼的傷痕。“如果我是呢?如果我是呢……”他的聲音越來越低,仿佛掉入深深地懸崖,碎屍萬段般的絕望。
赤虎俯視着他,一字一句清晰道:“我會殺了你……而後……陪你上路……這個秘密……直到我兩死去,也不會讓師父知道的……你放心……”
琉璃眼波閃動,緩緩從床上爬了起來,擁被坐着,看着赤虎道:“最懂我的,還是你。”
赤虎扯出一抹笑,将碗遞給他:“吃點吧。”
琉璃接過碗,埋着頭一小勺一小勺的吃,吃着吃着眼淚便落了下來。“為什麽會是這樣呢……”他努力嚼着飯粒,想讓自己更加堅強,“我就不信我戰勝不了……”他猛地往嘴裏塞了一大口飯,将喉頭的嗚咽硬壓了下去,“我是誰?我是蓬萊十三星段佩容的嫡傳弟子!我修過法術,念過道經,祖師爺還開點過我。我早已成年,卻沒有任何異樣,那麽一點點魔性,怎麽可能戰勝不了!”
赤虎給他打氣:“就是,你可是蓬萊大名鼎鼎的琉璃呀,再說了,你從小念經吃素,又不……經常……嗜血,指不定你的魔性早被化解了。”
琉璃趕忙點頭,覺得這個理由足夠他掩耳盜鈴般的開導自己。腦袋小雞啄米般的點:“對對,我看像,上次我不也中了魍魉怪的毒麽,嘴巴不也是腫的老高麽,我要是那怪物,肯定不會中毒的呀。”他越說越覺得在理,這些天難得的笑了。
赤虎看着他的微笑,一陣心痛。其實前些日子早有端倪,那次琉璃為段佩容吸了魍魉怪的毒血之後,琉璃的嘴巴只休養了一夜便恢複如常,而道法更高的段佩容養了半月才痊愈。當時只想着段佩容下肢殘疾,才造成傷口久治不愈,卻不曾細想這其中的原委。
那血入了琉璃的口,仿佛是一道引子。從那之後琉璃嗜血的毛病似乎嚴重了些,以往只是十天半個月含幾滴血珠子玩玩,現在則會深深地吸允兩口,鮮血順着喉管滑落,才覺得舒暢。
赤虎的心糾在了一起,他看着琉璃一口口往嘴裏塞飯,嗆得不停咳嗽。他一把抱住了琉璃,制止了他的自虐,溫柔的拍着他的背,一下一下的拍着。
琉璃将臉埋在他的胸口,腦袋頹廢的耷拉着,問他:“和我睡一個屋子,害怕麽?”
赤虎搖了搖頭,說:“不怕。”
琉璃擡起頭,笑了出來,笑的滿眼苦澀。“傻瓜,我若是魍魉怪,是要吃人的呀,小老虎。”他說着,張開嘴,對着空氣咬了一口。眼淚滑入口腔,又苦又澀,“我是怪物呀,傻瓜。”他邊哭邊笑,連他自己都覺得是不是有些癫了。
赤虎低下頭,含住了他的唇瓣,舌頭卷走他口中的苦澀,而後一點點舔幹滿臉的淚。“你是琉璃,我的琉璃,永遠的琉璃……無論怎樣,你就是你……”他的聲音嘶啞,每吐一個字都覺得喉嚨生疼,仿佛要吐出血來。
琉璃閉上眼,嘴唇哆嗦着,好不容易才扯了一個笑。“傻子……你知道我喜歡師父的。這些年一直嚷嚷着誰上誰下的問題,不過是借口呀,傻子。”
赤虎點頭,“我知道呀?可我願意傻,願意等你的。”
琉璃哽咽的幾乎說不清話,只能深呼吸讓自己平靜下來。許久,他才緩緩道:“我心裏有師父……”
赤虎點了點頭,摸着他的頭發,說:“沒關系的,我心裏只有你,你能知道就好。”
琉璃嘆了一口氣,道:“可我心裏也有你……一直都有的……”他伸手,解開了赤虎的衣帶,低聲道:“你抱我吧,赤虎,我不想帶着遺憾的死……”
赤虎為他脫去衣裳,小心翼翼的吻了過去。(因為和諧,此處省略一千字,自行腦補)
門簾的一角輕輕地晃動。
白月輕輕走入自己的卧房才現了形。
段佩容出了一身的汗,臉頰紅彤彤的。白月走過去将他抱在懷裏,仔細的擦幹後背和肢體上的汗,嘆了一口氣:“傻子,你又該心疼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