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流雲,祝你好運
四方神獸并未将五人帶去皇城,而是去了帝王祭祀的神山。
玄武離去了兩日,再回來時,已經相當的和顏悅色,道:“各位貴客,之前多有得罪,有什麽需要随時吩咐。”
這話說得莫名其妙,一幹人等不明所以。
連着幾日好酒好菜,美女侍婢服侍左右,流雲緊繃着的神經也放松下來,每日左擁右抱的好不快活。
山上寒冷,卻有一處極暖的溫泉。這日閑來無趣,逃難五人組決定去泡溫泉。
溫泉在一處山洞之中,洞中岩壁打磨光滑,溫泉的四周用彩色的石子砌了個邊,活生生一個天然的大澡盆。
飛雪不用脫衣服,第一個跳了進去,在池子裏面歡騰。
白月半抱着段佩容,壞心眼道:“我幫你脫,還是……”
段佩容瞟了一眼其他人,臉紅的蝦米一樣,道:“我自己來。”
白月扶着他坐在池子邊的石頭上,勾起嘴角道:“你一家之主的氣勢哪去了?”
瑕疵必報的狐貍!段佩容嘆了一口氣,一手撐着身子,單手解衣帶。
琉璃皺着眉頭橫在白月面前,道:“不準欺負我師父。”
白月彎下腰,嘴唇幾乎是貼在琉璃粉嫩的耳垂上,輕聲道:“小妖怪,別來惹我。”
琉璃驚訝的擡起頭看着白月,見他神色自如,好似什麽也沒說過。可是,他聽得明明白白,也許是心裏有鬼,那一霎那,他便能明白那句“小妖怪”意有所指。
赤虎不知道白月說了什麽,只看見琉璃的臉‘刷’的一下慘白,然後憤怒的轉身離去。他看了看師父,見段佩容道:“趕緊跟着琉璃,送他安全回去。”瞪了白月一眼,才轉身跑了出去。
白月雙手環胸,道:“你這兩個徒弟越來越放肆,一點也不把我這個師叔放在眼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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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佩容道:“你跟琉璃說了什麽?看他氣成那樣。”
白月脫了外衣,見段佩容單手解衣,身子搖搖晃晃的,伸手扶了一把,沒有回答。
段佩容繼續道:“你別老是捉弄琉璃,那孩子臉皮薄,氣性大,一時半會都想不開的。”
流雲三兩下脫了衣服跳進水裏,不耐煩道:“你們兩個卿卿我我的不膩歪嗎?做給誰看呢!”
白月偏頭,冷眼看過去,道:“做給你看!”
流雲一口老血差點吐出來。
嫌段佩容太慢,白月三兩下把他扒了幹淨,自己也脫光了,抱着他下了水。
流雲偏了偏頭,倒也不是害臊,只是如今面對段佩容的肢體,他仍然會覺得內疚和心痛。那缺失殘疾的下肢慘不忍睹,僅剩的右腿細瘦可憐,随着白月的臂彎毫無生命的輕輕晃動。
段佩容倒不太介意,老爺們坦誠相對,遮遮掩掩的顯得矯情。不過他是一個細心的人,單單是不經意掃了一眼流雲,見他偏着頭盯着水面發呆,便能将他心事猜的八九不離十。
段佩容伸手扯來岸邊放着的毛巾,用毛巾圍住了腹部,将殘肢遮了起來。
“你還害臊麽?”白月忍不住調侃他道。
池子裏面砌着臺階,段佩容本就坐不穩,身子浸在水裏,浮力托着下肢,雙手撐在兩側都覺得身子左右搖晃。他幹脆趴在池邊,雙手扶着池壁,擺好了姿勢,才慢悠悠回答:“好歹也是隐私,是吧。”
白月哼哼的兩聲,泡在水裏嘲笑道:“你和我還有隐私?”餘光瞥見流雲,想了想道:“也是,別讓別人看了去。”
流雲額頭青筋跳動。
白月也學段佩容,拿着毛巾圍住了下身,下巴擡高,鼻孔朝着流雲冷笑一聲,道:“別讓別人看了去……”他靠在段佩容身邊,附在他耳朵上聲音不大不小,洞裏三人都能聽得明明白白:“你只讓我看,我只讓你看。”
段佩容臉皮薄,一張俊臉憋得通紅。
“你當我願意看呀!”流雲只覺得窩心,可惜人家兩情相悅,他是橫插豎插插不上足,恨得牙癢癢,怒道:“騷狐貍,我給你說,這人生不好說,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你別給我拽。”
白月冷眼一掃,哼道:“有本事你拽呀。”
流雲徹底跪了,他覺得不能和這騷狐貍好生對話了,不然他定當場腦充血死掉。他改變戰術,移到段佩容的另一旁,道:“小容容,你可不能重色輕友呀。我在這人界無依無靠的,你是我唯一的親人,我的知己,我的朋友呀。”
段佩容看他兩唇槍舌劍,抿着嘴笑,道:“我對朋友從來都是不離不棄的”。
白月眯着眼睛瞪流雲,流雲扳回一局回瞪過去。流雲繼續無賴,道:“這些年,看着你們成雙入對的,我也會空虛寂寞冷呀。”
段佩容自我檢讨,他下一次和白月歡好,一定要拉開結界,不能再刺激這只笨龍了。
白月聽得牙根緊咬,呼吸粗重,若不是中間隔着段佩容,他早就一巴掌拍過去,打爛那張臭嘴。他見流雲開口還要繼續,一手解開腰間沾水的毛巾抽了過去,怒道:“穿上衣服趕緊滾!”
兩人避開段佩容,你來我往切磋起來。門洞外傳來一聲響,段佩容豎起耳朵看向門外,白月和流雲停了手,也看了過去。
白月耳力極好,早早便發現了洞外的異樣,道:“流雲,真正的麻煩來了。”
流雲和白月對視一眼,心中明了,他的麻煩還能有誰,不就是那四方神獸的主子,人界的帝王顏煜嗎。
顏煜讓手下在洞外守着,獨自一人進了洞。就像老朋友相聚,他進了洞,對視上三人,擡手打了一個招呼,揚起一抹淺笑道:“泡着還舒服嗎?”
三人細細打量這位帝王,三十上下,眉眼細長,挺鼻薄唇,一身白色的錦袍,将男性的英氣展現的淋淋盡致。肩寬身高,有着武将的身材,一看便是一個練家子。他的式神是一條黑色的蒼龍,盤繞在空中,時刻保護着他的主子。
蒼龍看見流雲的時候,銅鈴大的眼睛微微眯了眯,目光高深莫測的盯着流雲。流雲被盯得發毛,沉不住氣對顏煜道:“兄臺,我知道你對我有意見,要殺要剮你明着說,你讓你那條小黑龍別那麽盯着我,害得我渾身發冷。”
顏煜笑道:“它喜歡你才會看你,其他人它瞧都不瞧上一眼。”他擡頭,對着式神的方向笑道:“這條白龍你喜歡嗎?”
流雲“啊呸”的罵了一聲,咬牙道:“大爺我是公的!”
顏煜看向他,打量流雲的容貌,笑容擴大了幾分,道:“我家黑妞是母的。”
流雲狂汗,朝黑妞展演一笑:“姐,你是蒼龍,我是蛟龍,品種不同的。”
蒼龍的銅鈴眼詭異的彎成月牙的弧度,咧開的嘴角露出白森森的尖牙。流雲一股惡寒,心想此處不宜久留,走為上策。
白月一巴掌拍了過去,打在流雲後腦勺:“蠢蛋!閉嘴!”他看向顏煜,心裏暗嘆這人類帝王真是不同凡響,睥睨的目光,沉穩的氣質,讓人摸不清他此刻想着什麽。将他們帶來此處,好酒好肉的,又突然以這種方式見面,寓意為何。
顏煜看向白月,道:“千年九尾狐白月,幸會幸會。”
白月冷眼一掃,點了個頭,管你什麽帝王的,這便算回了招呼。
段佩容仔細觀察這位帝王,覺得他呼吸緩慢而沉穩,應該也是修過靈術的,關鍵是行事乖僻,不按章出牌,也不知道這會他的到來究竟是什麽目的。
白月仰了仰脖子,金色的瞳孔在幽暗的山洞中異常明亮,他面朝顏煜,目光陰冷,緩緩開口:“看來你是有備而來,有些話明說了吧。”
顏煜微笑,細長的丹鳳眼飛揚起來,讓他英俊的臉頰潤了一層柔和,更顯得俊逸。“那我就明說了……”他的目光審視着流雲和白月,勾起嘴角,笑容中透着一股子與生俱來的戾氣:“流雲,你闖我禁區,本該殺你滅口,你能僥幸活到現在,因為有人讓我改變了主意。”
他見三人目光如炬,盯着自己,笑了笑,看向段佩容道道:“正是這位公子。你們被帶回之後,我見到他,便打消了殺你的念頭。”
三人皆是一驚,不明所以。
顏煜繼續道:“實不相瞞,人界結界大部分已經修複,卻還有一處,位于鬼馱山內。黑妞為了修複結界硬闖鬼馱山,被魔氣襲擊,命懸一線。我當時也被打在它身上的符咒反噬,性命不保,多虧……”他轉向段佩容微微一笑:“多謝公子出手相救,不然我早已死去。”
段佩容恍然大悟,前些日子在古廟前,他從魍魉怪口中救下的原來是當朝帝王。真是因緣相報,善有善報。他心下感嘆,當時幸好沒有坐視不理,不然,流雲這場禍端是打死也逃不掉了。
段佩容道:“皇恩浩蕩,段某在此謝過。那我們五人即日可否離去。”
顏煜蹲下來,笑眯眯看着流雲,卻是對段佩容道:“你若願意多留幾日,我定将諸位以貴賓款待。你若不願留下,我這就派人送你們離開,但是……”他的嘴角勾了勾,笑容布滿陰霾。“但是,他必須留下。”
這話自然是對流雲說的。
流雲不樂意了,嚷嚷道:“我兄弟救了你,你也說不再追究我的責任,讓我留下,你想出爾反爾?”
段佩容道:“我們同進同出。”
流雲立馬接口:“同進同出。”
白月冷靜的看着顏煜,問道:“給個理由吧。”
流雲急着插話:“給理由也不能丢下我,我們是一家人。”
白月眼刀子丢了過去,誰跟你是一家,你個礙眼的攪屎棍。
顏煜的臉色閃過瞬間的悲痛,很快便強壓了下去。一個帝王,他早就學會不将喜怒哀樂表現在臉上。他漫不經心道:“人界的式神不知各位知曉多少?”
白月道:“式神是由得道之人或地位尊貴的人類由魂魄滋生出來的生命體,終身效忠這人的靈魂,不論他轉世輪回為何物。靈魂不散,式神不死。”
段佩容接着道:“我以前在書籍上看過,若是式神在戰鬥中重傷,只要主人魂魄不散,它們便可以重生。”
顏煜道:“你們知道如何重生嗎?”
流雲道:“不就是交配,生出新身,将意念注入新生的生命體之中嗎?”
顏煜右手握拳,左手為掌,‘啪’的一聲擊掌,笑道:“你們知道的這麽詳細,着實省了我不少口舌。我家黑妞重傷之後,一直未愈,目前的軀體已經承受不住元神了。我先後找來不少門當戶對的式神,可是我家黑妞眼光高的很那……”他說着,上下打量着流雲。
流雲一個寒戰,哆嗦道:“別看我,我和你家黑妞不是一個檔次的。我乃妖獸蛟龍一族族長,妖界第一武将,你讓本王和一個人界式神交配,我今後還有臉在妖界混嗎?”
白月補充道:“蛟龍族前族長,犯了事被關了三十年,現在是仙界追緝逃犯,這輩子怕是不敢回妖界了。”
段佩容拉了拉白月的胳膊,道:“感情怕還是要你情我願吧。”
流雲大為感動,喊道:“知我者段佩容也。佩容,即便你心裏沒有我,但是我的身心都是你的!!”
白月咬牙,對顏煜道:“你等着,我這就将他綁了給你送過去。”
顏煜笑道:“那倒不用了,得罪之處還望諒解。”
流雲冷哼一聲,道:“你們也太小看我天界第一武将流雲也。打不贏,我還跑不贏,告訴你們,蛟龍一族的速度,無人能及……及……及……”他身子一軟,沉入水中,一串氣泡冒了上來。
僅僅是眨眼的功夫,流雲眼前一黑,往水底滑落。白月多撐了片刻,身子也一軟,與流雲雙雙現了原形。
這泉水自然是被動了手腳。顏煜來之前将他們的底摸了一個透,自然知道這兩只妖獸的厲害,事前在水裏做了手腳。
顏煜笑道:“恩人,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與我家黑妞交合,你朋友一點都不吃虧,還望恩人體諒。”
段佩容一手抓着岸沿,一手将意識模糊的白月攬入了懷中。之前歡騰的飛雪突然變得安靜下來,他便察覺奇怪,當時只以為自己太過敏感,想飛雪不過是累了休息片刻,便用靈力将飛雪送上岸邊休息。現在想來,飛雪那裏是疲倦安睡,而是靈力太弱,被這泉水吸走了妖氣,昏迷過去的。
他右小腿毫無知覺,不能感觸水底,只能一手抓住岸邊的岩石,一手摟着大白狐貍。這水池的水極其怪異,好似專門為了收服妖獸而制,妖力千年的白月都抵抗不住,他的身體卻一點反應也沒有。
他看着顏煜道:“可是……”
顏煜打斷他的話語道:“為了救黑妞,流雲我是要定了。”
段佩容急道:“可是……”
顏煜道:“恩人莫要再說,流雲我帶走了,事畢之後親自送他與你們團聚,你的救命之恩,我定當報答。”說完朝洞口處喊道:“來人。”
“是。”四大神獸走入洞內,一人一只腳,扛着大白龍飛走了。
段佩容望着火速離去的衆人,欲哭無淚,“可是……你把白月和我的坐騎都弄暈了,你總要送我回去吧。”他望着洞口,感嘆,難不成讓我爬着回去麽?
他将白月變小,推到岸上。撐着身子爬上岸,裹了衣物靠坐在洞內,嘆氣道:“可憐的流雲,祝你好運。”
作者有話要說: 有種編不下去的趕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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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