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孤雁淚（零三）

雲州。

燕雲十六州之一，如今依舊是要地，但相比以前，現在更是富饒一些。城門口，官兵正在盤查，似乎城內出了事情，進城的人排成一條長長的隊伍，遠處看去，就像是雪白的雲錦被染上了一條墨跡。

陸花二人翻身下馬，牽着缰繩，腳踩在雪地裏，一腳一個深深的腳印，腳背都陷入雪內。排在隊伍後面，前面的人在議論着為何突然加強兵力，檢查往來行人的身份。

“這樣估計要等上一會兒。”

“你是不知道，聽說城裏有一家的當家的，腦袋被人割下來，這會兒官府正在徹查此事，追查兇手，大家人心惶惶，生怕下一個會是自己。”

前面的一個人給旁邊的說，陸小鳳和花滿樓聽了，一怔。

雲州裏，竟然有兇殺案？還真是來得不是時候。

花滿樓和陸小鳳排隊足足快半個小時才進到雲州城內，城內果然不如印象中的那般熱鬧，但也比一般的小鎮熱鬧許多。陸小鳳和花滿樓牽着馬從路中走過，耳邊傳來街上小販的說話聲，還不時能感受到周圍飄來的陣陣熱氣。

既然是上門祝壽，兩人打算先找一家客棧住下，随後上門拜訪。

“兩位，是住店？”

“住店，兩間上房。”

“來，把客人帶上去。”掌櫃的喊了一聲，一個夥計出來，熱臉相迎的領着對方上了客棧三樓。陸小鳳和花滿樓分別進了客房，把自己的行李放下，花滿樓推開門，走到陸小鳳的房間外，敲響了房門。

陸小鳳剛走到門口，也正想去找花滿樓，沒想到就聽到了敲門聲，笑着打開門，見到熟悉的臉，道：“心有靈犀。”

聞言，花滿樓笑着不說，拿着扇子進了門。

陸小鳳跟在花滿樓後面道：“現在就去拜訪伯父的故人嗎？”

“我已經讓人去遞了拜帖，還是明日再去，壽辰是三日後，明日拜訪後，壽辰那日過了，在雲州內再待一日，再回百花樓。”

“恩，回去時不用那麽着急趕路，在年三十前回去就行。”

既然已經把這邊的事情計劃妥當，花滿樓和陸小鳳打算在雲州城內逛逛，既然來這裏，自然要感受一下這裏與江南截然不同的兩種風土人情。

戴上鬥篷，陸小鳳和花滿樓出了客棧，在城內的街道上并肩而行。

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雪将整座城都覆蓋上了一層白色的絨毛，屋檐上的積雪內站着幾只不知名的鳥，地面上的積雪已經讓行人來回行走時化成了水，一腳踩上去，覺得腳心都能感覺到寒意。花滿樓兩手交握着放在身前，微微含着下巴，陷入鬥篷脖子上的一圈絨毛裏。

不經意間的一側眸，将身側花滿樓的這細微的小動作收入眼中，不由彎起嘴角。

這樣的花滿樓，看上去顯得格外的小，這些小動作和兒時的一模一樣，讓陸小鳳回憶起當年和花滿樓初見時的模樣。

“想到什麽，心情很好。”

“花滿樓，你能想起，我是什麽樣子嗎？”

很是好奇，花滿樓心目中，如今的自己是什麽樣子。陸小鳳微微側過頭，等待着花滿樓的回答。心中隐隐期待，也有一些忐忑。

花滿樓在絨毛中若隐若現的嘴唇彎起一個好看的弧度，讓陸小鳳莫名的臉紅，卻聽道：“濃濃的兩道眉毛，圓圓的，炯炯有神的眼睛，很亮，高挺的鼻子，還有一張能說會道的嘴，臉頰有兩個只要淺笑着就會出現的酒窩，得意的時候，會不自覺的摸上唇上精心修剪的兩撇胡子，笑得越是不正經說明心裏很在意，說話總是半分真半分假，讓人摸不清楚。”

自己，長這樣？陸小鳳摸着自己的胡子想，臉上盡是笑意。

“不僅如此，而且長得英俊。”如果不英俊，哪能紅顏知己遍天下。花滿樓側首，不知怎麽，忽然又道：“你又在摸自己的胡子。”

陸小鳳垂眼看自己的手，果然正放在兩撇胡子上，哈哈大笑起來道：“若不是知道你看不見，我會以為你不是一個瞎子。”

“眼瞎，心不瞎。”只有花滿樓一日這般，總是能‘看’到的。

熱氣疼疼的一鍋水，圓形的木板上，一個個飽滿鼓脹，十分可愛的餃子被攤主扔進鍋裏，陸小鳳見了，拉着花滿樓在這裏攤位還空着的凳子上坐下。兩人衣着不凡，攤主看了一下兩眼，有些局促的問道：“兩位要大碗的還是小碗的？”

“兩碗大的。”

“那稍等，一會兒就好。”

攤主是兩口子，老板娘給陸花兩人倒了一杯熱茶，從鬥篷裏伸出手，捧着泛黃的土碗，熱度傳到手心，因為寒意變得冰涼的雙手一下感覺到暖意，整個人都舒服不少。

花滿樓靜靜地坐在那，陸小鳳也坐着，兩人不時閑聊幾句，不一會兒把兩碗餃子端上桌，老板娘還從竹筒裏把筷子抽出來，用剛搓洗過的布擦了好幾遍才遞給兩人。

“這位大姐，不用這樣，我們只是聞香而來，嘴饞，你們快去忙生意。”

“哎，好！”

陸小鳳的一句話讓老板娘松了一口氣，轉而去照顧其餘的人，花滿樓拿了筷子夾起一個餃子，略微有些笨拙的模樣讓陸小鳳覺得這樣的花滿樓很可愛。

能讓花滿樓露出這一面的事情，少有。

許是習慣了在家中使用的筷子，來到外面，拿筷子時顯得力不從心，盡管只是動作慢了些，也讓花滿樓有些懊惱，習慣的抿着唇。

“這裏的餃子比鳳還樓的還好。”

“面皮勁道，皮薄餡足，味道更好一些。”

“回去後，讓花平也學學。”

花滿樓一聽，眉眼都因為笑意而舒展，“花平已經向我抱怨，說是陸大俠把他當做廚子來使喚，還得去找工匠，在百花樓這份差事，越來越難做。”

真是這樣？陸小鳳難得反思一下自己的過往行為，覺得花平形容得有些誇張了。

頂多只是把花平一個人當做兩個人在使喚。

作者有話要說：

繼續秀恩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