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提前說了

片刻之前。

“沉弟。”剛剛離開蘇瑤的白輕雪帶着一襲無法控制的雪花,走到匆忙而來的孟沉身前。

于是在一瞬間,原本暴怒且殺意凜然的半龍人立即收斂了身上的殺氣,溫柔無害地迎上阿雪,兩手有些不安地背到身後,低聲道:“阿雪,你回來了啊……”

“是啊,沉弟,你不知道,”白輕雪眸光閃亮,興奮地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我今日遇到了一位知音,生平從未有人如此理解我的理想,卻在今日遇到了,真是邀天之幸,你等我收拾收拾東西,我這便帶你去認識這位大師。”

“???”

這話信息量過于大,以至于孟沉整個龍都懵了,看阿雪的眼神都帶上一呆滞。

“阿雪,你、你先別激動,”孟沉努力維持着他的微笑已經顯得有些怪異了僵硬,“那位大師,叫什麽名字,家在哪桑有什麽待遇,這些,都給我講一下……”

“啊這,”白輕雪一滞,随後大手一揮,“這些都不重要,我已經決定了,将傾我所有去支持他,一起實現我們的理想,你的那些問題,我回頭再去弄清楚。”

孟沉于是就看着阿雪一路火花帶閃地越過他,沖向自己的庭院,風卷殘雲一般把那些平時珍惜的器件全部帶走……

于是,他龍生在今天受到了重大的挑戰。

他是一條蛟龍,生于三千年前天地大劫之前,卻因為災劫來的太快,沒談仙洗說中的修行盛世,後來的日子,自然就過得緊巴起來。

天地靈氣變異,中央神朝的天河龍門在大劫之後就沒再開過,已經不讨С炙位列天龍之屬,所以,為一條蛟龍,他不是正統龍脈出生,遇到過無數生死相争,爾虞我詐,最後從一條鄉下水蛇一步一步向上攀爬,修成蛟龍之軀,甚至在中央神朝閃炝艘惶踔械鵲乃脈任職。

這對一條沒有後臺的平民龍來說,已經算是走上巅峰了。

但後來,他認識了阿雪,一條美麗得猶如水晶雕琢而成、風姿意高遠的寒螭,就果斷換了一個龍生目标。

所以,他從認識阿雪開始,就立志要守護純潔的阿雪,不讓他被那些不懷好意的妖怪蒙騙。

今天,他卻遇到一個大敵,他和阿雪不過是一個時辰沒見,阿雪便興奮地告訴他,自己與一位煉器大師相談甚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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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孟沉一臉殺氣,出現在蘇瑤面前的原因。

他勢必要蘇瑤給他一個交代!

但是……

蘇瑤當場就給他一棒,細數了白輕雪最近可逃龅降牟莆窭Ь場

為一個想像力豐富的人,他誇大一下,并不困難。

所以在随後細細給孟沉講了自己的設想後,孟沉也不得不承認,這個想法的成功率确實還算不錯,甚至有些細節,自己也掏晟埔幌隆

他還趟闶羌多識廣,而這少年的奇思妙想,也是層出不窮。

尤其是一些賣貨的思路,簡直讓他有茅塞頓開之感。

“聽孟兄的意思,輕雪兄的器物,并不是太好賣?你又如何為輕雪兄奔波那麽多年的呢?”蘇瑤一邊聊天,一邊打聽細節。

“是有一,但那是阿雪的想法素來天馬行空,”孟沉自然地反駁道,“我會給賣家細細說些功蹋再出手演示,略降價格,出手就容易很多。”

蘇瑤心中一哂,也就是說,你賣東西,都是物理說服後,再逼着人買,他道:“我基本了解了情況,那我的談所事,孟兄應是有幾分了解了吧?”

孟沉頭。

“我有一個計劃,名喚市場調查,”蘇瑤已經看穿對方本質——它那神态語氣,和圍繞在老爸身邊,想要上位的追求者們沒什麽區別,“這樣,你就會有更多與輕雪兄讨論的時間,這也是輕雪兄最需要的,市場回饋,這關系到他将來的理想是否淌迪幀…”

“啊,你等一下!”早就為沒有共同語言所苦的鄉下龍已經暈頭轉向,拿出一個玉簡符筆,開始記錄,“好的,您繼續說。”

蘇瑤一哂:“好……”

陳孜在院外懶得聽下去,果斷去休息了。

而鴿子站在院子默默聽着,沒有一會,斷手本痰牡卦诳罩行戳艘環馐樾牛那字體憑空而立,神秀非常,不一會兒,就是一封情意綿綿的情書了。

斷手熟練地掐了一個印,那書信便化一枚金羽,落到鴿子的羽毛傘

鴿子翻了個白眼,冷淡道:“怎麽着,你還敢讓本咕像幾千年前那樣,飛過去送信麽?”

斷手一僵,失落地摸着鴿子頭。

“罷了,看在你如今這狀況,本咕便念念舊情,希望你的打算壇砂傘!

……

蘇瑤和陳孜在這天柱山住了快有七日,每天除了和白黑兩龍畫大餅騙投資外,就等着孤妖尊駕臨開會,可是一連等到妖雪停歇,也沒看到那孤妖尊的一根毛。

但在坐的妖怪們卻很淡定。

“妖尊不準時是正常的,它要準時了我才覺得意外。”

“它不出來才是好事,它一出來可就是大事了。”

“對,正是如此。”

既然這些妖怪都不慌不忙,蘇瑤便和陳孜一起,開始游玩這奇異的風光。

一直到黃昏之時,夕陽西下,又來到一處莊園之中。

說是莊園其實不太對,那删褪且黃有十餘傻拇渎讨窈#竹身優雅纖長,風吹而過時,如天地輕聲吟唱。

露滌鉛粉節,風搖青玉枝。

氣氛非常好,以至于陳孜看着悠然相陪的阿瑤,莫名就問了一句:“我可以親你麽?”

蘇瑤當時正在想這片竹林的事情,有些走神,便回了一句:“随你。”

然後反應過來,卻也沒有改口。

兩人相視一笑,他們對感情其實都懵懂而茫然,但又充滿着好奇和探索的心态,這一問一答,其實就明白了如今比朋友要多一,比愛情要少一的感情狀态。

簡單說,阿孜把他當成獵物了。

如此,他當然不會退縮。

明白這一,蘇瑤于是貼了上去,在阿孜的側顏上,輕輕吻了一下。

陳孜則想着,既然有喜歡,那怎麽都不會虧,于是欣然撐顏,捏了捏阿瑤的臉。

手和鴿子在一邊抱成一團,瑟瑟發抖。

蘇瑤忍不住好奇:“你們怎麽這麽害怕,是我和阿孜哪剎歡悅矗俊

陳孜也來了興趣:“是怕我家的人麽,放心,我還很期待和阿瑤來一份沖破父母阻隔的愛情呢。”

蘇瑤笑了起來:“那要是沖不破怎麽辦?”

陳孜随口道:“那就分手啊,怎麽,還想讓我為你而死?”

蘇瑤搖頭笑道:“不必不必,合則來不合則去,家庭也是合不合的一部分嘛……前輩,你們怎麽抖的更厲害了?”

“阿瑤,”鴿子戰戰兢兢道,“你胡亂戀愛的話,你、你父親,會生氣的。”

“才不會,”蘇瑤驕傲道,“我老爸對我最寵愛不過了,我要星星,他不會給我月亮,我戀愛他肯定支持。”

鴿子抖的更厲害了:“真的嗎?我不信。他明明是這世上最殘忍無情陰晴不定只手遮天的存在……”

蘇瑤忍不住笑了起來,拿手指戳了一下斷手:“前輩,要不,你遮給我看看?”

來這那麽久了,其實對于斷手前輩的身份,他心陝暈⒂惺了。

斷手連連擺手,寫不敢不敢,支持支持。

最後,寫了句:我只是手,不負責。

蘇瑤勾起唇角,拍了拍斷手的手背,向鴿子笑了笑。

鴿子倒吸了一口冷氣,盯着那斷手,仿佛已經透過它看到未來會發生的慘案,連自己的下場都已經腦補完畢,一時哀嘆完了完了。

陳孜看了一場好戲,也不嫌事大地拍拍手,拉起了蘇瑤的手:“那阿瑤以後可別再去招惹花花草草啊。”

蘇瑤認真道:“那怎麽可棠兀草是我的寶啊。”

“你這人,吃我用我,還得讓我對這等事情視而不見,看來我還得有夫人的氣度?”陳孜問他。

“這些都是小節。”蘇瑤還從旁邊的竹林燒巯亂歡沃裰Γ“看我給你吹一段簫曲,證明你我心意相通。”

“你還會吹簫?”陳孜這下是真的來了興趣,伸手也折下一截竹枝,熟練地去除枝葉,開孔為樂。

不過蘇瑤畢竟是新手,雖然靠開盲盒有了些知識,卻還是不小心,初試失敗,于是又去折下一段竹子。

但他的手剛剛搭到竹枝上,便見那枝葉飛快退去,修長的枝杆上自然地生長出孔洞,變成一只精致的洞簫,落在他的手上。

蘇瑤略有驚訝,但還是對竹林笑道:“多謝。”

“不必客氣,”那竹林紗來清脆的聲音,“不倦城主難得一遇,我也算收到一個不錯的消息,這便當報酬吧。”

“你知道我?”蘇瑤微笑道,“不想我的名聲已經傳到天柱山了麽?”

那竹林沙沙道:“從你滅了化蛇,我就觀注你了,那不倦城,也甚是有趣,我早就想與你一見,只是沒甚機會罷了。”

蘇瑤不禁好奇起來,與竹林略交談,這才知曉,它是一位竹妖,名喚綠卿,戰鬥力不是很強,但卻另辟蹊徑,有了一番成就。

因為竹子以根傳播,所以它的子子孫孫堪稱無窮,凡是它竹根蔓延到的地方,都燙上那麽一兩耳朵,它甚至還自稱,要不是可憐的食鐵獸就喜歡啃它的筍子,它早就把竹子長到全天下了。

所以對東荒的大小消息,都有所了解。

蘇瑤瞬間心動,對它的塘δ牆幸桓龃瓜延滴,但他也清楚,飯要一口口地吃,如今剛剛騙、不是,是招聘到一位煉器大師,得把全部心力讓在大師身上,這邊的竹子反正也不會跑,等自己把那兩條龍搞定了,再來勾搭也不遲。

但話是這麽說,提前套一下關系還是很可的。

這位綠卿是專門買賣消息的,在東荒的大大小小事情,他都塘納狹驕洹

比如它似乎看孟沉非常不順眼,到處給人科普這位“靈川君”的卑微出生,以及舔狗行為,而這一切的原因,源自于這位靈川君對它強買強賣,硬是用一件垃圾法器,換走了它的一截本體綠玉竹,拿去做簫。

“那傻蛟,拿我竹身做簫就算了,偏偏還五音不全,簫聲陰冷如召魂,搞得別家都以為我的竹身是陰魂的法器材料,簡直是奇恥大辱!”

竹子很生氣的模樣。

蘇瑤一邊安慰它,一邊向他問起了食鐵獸長什麽模樣,是不是黑白相間圓滾滾的,非常可愛的那種。

竹林于是更生氣了,說食鐵獸中,有一只也修成了妖尊,可惜卻是別人的坐騎,所以,吃筍是沒有好下場的雲雲。

蘇瑤只灘砜話題,問起了它知不知道那些人族的王朝的事情。

竹林又告訴他,人族王朝最近非常混亂,因為他們丢了一位王孫公子,那位公子關系到登仙臺的大事,為了找他,幾乎把天都在掀過來了,還為此在他這出了重金想買消息。

不過呢,它可是什麽都沒有說,畢竟人族的失敗,是妖族的快樂嘛。

蘇瑤還想再和他多聊一聊,但這時,白輕雪找了過來,說有新的想法,要和他交流。

于是蘇瑤只桃藕兜赜胨道別。

竹林看着一行人消失,沙沙響的枝葉緩緩安靜下來。

那一行中,卻有一只鴿子,留了下來,落在一枝低矮的竹枝之上,仿佛等待着什麽。

竹林芍σ毒啦成一名青發青眉的俊美青年,他身量清瘦,眉宇疏朗,一身青衣的衣角猶自連接在周圍的竹枝之上。

現身後,他對着鴿子微微一拜:“妖尊。”

鴿子頭。

“那位,便是主上最後的希望麽?”青年輕聲問。

鴿子無奈地頭。

“時間太緊了,”青年眉心微微蹙起,“昨日,西荒龍脈又斷裂了一支,靈氣之毒已開始浸入靈脈,主上最多再撐千年,這世間靈脈就會盡數毀滅,而他,卻只是個金丹期的凡修……”

“總不會更差了,”鴿子咕了一聲,“你再找些人,去投奔他,他需要幫助。”

“這,您可想好了,一旦我的人去幫他,引來的觀注,就無窮無盡了。”青年加重了語氣,“到時,他會與天下的修士為敵。”

“別提了,”鴿子生無可戀,“我不知道他那套是哪裳Ю吹模反正按他的想法弄下去,很快也是要和天下修士為敵的,他還需要時間成長,趁我們這些還活着,就抓緊機會,貪铮就幫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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