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常青町。

由于前陣子才發生過命案，目标住宅外拉了一圈警戒線。

輔助監督緩緩将車停靠在住宅前，還是擔憂地囑咐道：“這次的咒靈非常特殊，還請你們多加小心。”

五條悟不在意地擺擺手。

“知道了知道了。”

阿爾解開安全帶，打開副駕駛的門下車，涼飕飕的風卷着枯葉從他眼前吹過，不像是炎炎夏日，更像是蕭瑟的秋天。

“……”

他擡頭看向“兇宅”，兩層高的老式住宅爬滿了綠植，一副很久都沒有打掃過的模樣，一看就是會出現在各種恐怖鬼故事裏的經典“鬼宅”。

五條悟左右看了看，了然道：“周圍沒有鄰居？”

“沒有。”輔助監督從車窗裏探出頭，答道：“五年前的殺人案發生後，大部分鄰居就都搬走了，這次出事的人家也是因為經濟困難才搬進來的，結果搬進來沒多久就死了，屍體過了兩個月才被□□的義工發現。”

在這之前，他們甚至不知道日本還誕生了一個新的咒怨。

白頭發的少年一拍手，“那就好辦了嘛，直接開工！”

“不，等等！”被坑害過很多次的輔助監督無奈道：“請先讓我布置‘帳’！”

“嘁，真沒意思。”

“帳”是咒術師之間常用的一種手段，類似結界，主要作用是隔絕普通人的視線，避免讓普通人看到祓除咒靈的現場。

可以說“帳”是最基礎的術式，然而五條悟和夏油傑有多次忘記布置“帳”的前科，就比如召喚阿爾那一次，他們就忘記了用“帳”，導致醫院倒塌的視頻被普通人拍下還上傳到了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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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暗而生，暗中至暗，污濁殘穢，盡數祓除。”

黑色的“帳”從頭頂傾瀉而下，很快将住宅包裹得嚴嚴實實。

阿爾看着“帳”徹底蓋住住宅，在聊天室裏詢問道：「可以上了嗎？」

夏油傑點點頭，安排道：“我先讓阿爾和咒靈進去探探情況，等等……剛剛二樓是不是出現了人影？”

幾人擡頭看去，果然，二樓的窗戶出現一閃而過的幾張側臉，他們眼力都很好，看出那是幾個非常年輕的女孩子，似乎還穿着校服。

……看着不像是怨靈啊。

“哇哦，不會吧？”五條悟笑着揶揄道：“咒靈怎麽會長得這麽可愛？又不是人人都是阿爾。”

阿爾：“……”

我應該謝謝你誇我可愛嗎？

“別開玩笑了。”夏油傑眉頭緊蹙，“是不是咒靈你還不清楚？是普通人偷偷溜進去了。”

五條悟嗤笑一聲。

“肯定是喜歡冒險的小鬼們咯，關于怨靈的傳聞總是會吸引愛作死的傻子。怎麽辦，傑，是按原計劃行事，還是沖進去吓一吓那幾個不怕死的傻子？”

輔助監督：“……”

在這種鬼屋裏被人吓一跳的話，那是絕對會心髒驟停的吧？

“……還是按原計劃行事吧。”夏油傑斟酌道：“這樣，阿爾先去把裏面的普通人帶出來，之後再像原計劃那樣探索住宅，不，她們已經進去了，咒靈已經标記了她們……算了，現在還是救人要緊，阿爾，你先進去救人，可以嗎？”

阿爾嚴肅道：「可以，但是得加錢。」

夏油傑眯眼：「嗯？」

阿爾立刻改口道：「得加餐。」

夏油傑噗嗤一笑。

「少不了你的。」

「好的Master，沒問題Master.」

雖然狂呆是個比較愛抱怨的鹹魚人設，但其實是個會認真完成Master任務的好英靈啊！

嗯嗯，就是這樣。

五條悟拍板道：“好，那就還是按原計劃行事。”

他們所謂的原計劃非常簡單。

plan a：先由阿爾進去踩點，怨靈露面，阿爾直接暴打咒怨。

plan b：先由阿爾進去踩點，怨靈沒有露面，阿爾則順利被怨靈“标記”，此時阿爾就離開兇宅，等待咒怨日後找上門來。

plan c：先由阿爾進去踩點，怨靈沒有露面，但由于阿爾不是人類，他并沒有被怨靈“标記”成功，此時就換五條悟進入住宅。

在車上一拍腦門就編出來計劃ABC聽起來槽點滿滿，但是，咳，總之，無論是計劃A還是計劃B，亦或是計劃C，阿爾都是負責探路的前鋒。

吃了那麽多高級點心，是時候發揮真正的作用了！

——此為高中生們的原話。

阿爾聳了聳肩：「那我上了。」

夏油傑：「加油！」

五條悟：「加油！」

家入硝子：「加油哦。」

阿爾推開院門，進入了雜草叢生地院子。

夏油傑的探路用咒靈緊緊跟在阿爾身後，那兩只咒靈一個長了八只眼睛，一個長了四只耳朵，就像一個移動的攝像頭，會把阿爾這邊的情況同步傳達給咒靈操使。

阿爾悄無聲息地推開門，看見一片狼藉的客廳，他大致掃了一眼，就放輕腳步走向二樓，腳步放得很輕很輕。

而此時的二樓——

“你們帶我來這裏做什麽？”

女生警惕地問。

“你不是想要盡早融入班級嗎？”站在她面前的新同學惡意滿滿道：“那就做點讓我們開心的事啊！”

“……什麽開心的事情？”

“呵呵，你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嗎？轉校生。”

“我不知道。”

幾個女生發出尖銳的笑聲，為首的少女輕蔑道：

“不愧是鄉下來的鄉巴佬，連常青町的伽椰子都沒聽說過嗎？我告訴你，五年前，一個叫伽椰子的女人因為出軌被自己的老公殺害了，就在上面的閣樓裏哦，她死後又變成了不起的怨鬼，把老公和兒子都殺了呢。”

她頓了頓，惡劣道：“更絕的是，就在幾天前，住進這裏的一對夫妻也死在閣樓裏啦！”

兩個跟班們附和道：“沒錯，我們可沒騙你，看見房子外面的警戒線了吧？那就是警察留下來的。”

“是真的哦，這個房子可是死過一百多個人的鬼宅，你怕不怕呀，轉校生？”

她們咯咯大笑起來，被三人圍住的女孩臉色青白，身體微微顫抖。

傳聞這種東西向來是越傳越離譜，女生們口中的故事跟“窗”調查到的真相有所出入，死亡人數更是直接翻了幾倍。

但這無疑加重了鬼宅的恐怖程度。

“閣樓的入口呢，就在這個壁櫥頂上，你去閣樓裏呆上十分鐘，我們就承認你是我們班的一員！少一秒都不行！”

轉校生一愣，随後果斷拒絕道：“不，我不要！”

為首的女生冷笑一聲，指了指自己的兩個跟班，“你們還愣着幹什麽？把她塞進去啊！”

跟班們熟練地架起轉校生，一起嘻嘻哈哈地将用力掙紮的女孩推進壁櫥，然後用身體堵上了壁櫥的門。

砰！砰！砰！

被關進去的轉校生拼命砸着壁櫥門，大喊道：“放開我！放開我！我不要呆在這裏！放開我！”

在黑暗的壁櫥裏，她的聲音逐漸崩潰。

“我不做了！快放我出去！我不做！求求你們！求求你們開門！”

外面的女孩們笑得更加大聲了。

“哈哈哈哈哈，你們聽見了嗎？”

“她是不是哭了？喂，再哭得大聲一點！”

“有了，把她的聲音錄下來，明天的自習課上播給全班同學聽！”

“好主意！喂，轉校生，你再求得大聲一點嘛！”

她們舉着手機，滿不在乎的互相打鬧，無意間一轉頭，就見到一個金發碧眼的少年正站在樓梯口，面無表情地看着她們。

“！！！”

帶頭欺負人的女孩捂住胸口，倒吸了一口冷氣，她怒道：“你是誰啊？站在那裏吓死人了！”

阿爾沒有說話。

陰森的鬼屋裏，面無表情又不發一言的少年顯得分外詭異，少女們不由安靜下來，下意識地貼緊了身後的壁櫥。

她們看不到的是，屬于夏油傑的咒靈此時正在她們頭頂盤旋，把她們欺淩同學的現場清清楚楚地傳遞了出去。

少女色厲內荏地叉着腰，吼道：“喂，說你呢，你盯着我們幹什麽？！”

阿爾仍是一言不發，只是用一雙碧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無聲地施加壓力。

一時間，屋子裏只剩下轉校生在壁櫥裏咣咣拍門的動靜。

感受着從契約裏傳遞過來的惱火情緒，阿爾眯了眯眼睛：「Master，要給她們一個教訓嗎？你很讨厭欺負弱者的家夥吧。」

「……」

「我說過的吧，我的力量為你所用，你即是我的憤怒，我的喜悅。」

「呵。」夏油傑笑了，「先救人。還有，阿爾，注意分寸。」

阿爾終于動了。

他先是幾步跨過去，一把拽開擋在壁櫥前的幾個不良少女，拉開了緊閉的壁櫥門，把關在裏面的轉校生放了出來。

“謝、謝謝！”

重獲光明的女孩顯然是被黑暗的環境吓得不輕，她眼睛通紅，身體還在微微發抖。

“喂，誰讓你多管閑事——”

阿爾忽然轉過身，一把拽起帶頭欺負人的不良少女，他看起來文弱，力氣卻大得驚人，他就像提小雞崽一樣把女孩提起來，強硬地把人塞進了剛剛關住轉校生的壁櫥。

“！！！”不良少女大驚失色道：“你幹什麽？！”

阿爾當然沒有理她，他用腳抵住門，不讓不良少女跑出來，又在夏油牌咒靈的配合下一手一個把另外兩個跟班也拽過來塞進壁櫥，重重地合上了壁櫥門。

就像她們之前對轉校生做的那樣。

驟然降臨的黑暗讓女孩們驚怒交加，她們在壁櫥裏破口大罵起來：“快開門，混蛋！你以為你是誰啊？你當自己是在英雄救美嗎？混蛋！給我開門！不然我就殺了你！”

動不動就“我殺了你”，可見是個還處在中二期的臭小鬼。

中二期的小鬼們一邊破口大罵一邊用力踹門，壁櫥卻紋絲不動。

女孩們又氣又怕，她們歇斯底裏地嘶吼了好一會兒，其中一個女孩無意間一擡眼，卻看見壁櫥頂上趴着一張慘白的臉，正在黑暗裏安靜地俯視着她們。

“啊——！”

“吵死了，你叫個鬼！”

為首的女孩怒氣沖沖的罵了一句，順着跟班的視線一擡眼：

“啊——”她頓時吓得渾身哆嗦，話也說不清楚了：“我、我錯了，我錯了！真的有鬼、真的有鬼啊啊啊啊啊——”

壁櫥外面，轉校生抽抽噎噎地擦着臉，尴尬又感激地重複了好幾句謝謝，卻聽見壁櫥裏面驟然拔高的尖叫聲，不由愣住。

“她們……怎麽了？”

阿爾指了指壁櫥，又指了指她，平靜道：“還不快錄下來？明天的自習課上播給全班同學聽。”

轉校生：“……”

作者有話要說：

阿爾：哎呀，不小心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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