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

三個高中生咒術師鬼鬼祟祟地回到了東京咒術高專。

“回來了？”

身形高大的班主任從宿舍裏走出來，臉色前所未有的陰沉，一副随時都要暴起打人的架勢。

三個高中生：“！！！”

他們默契地轉身，正要往反方向沖刺，夜蛾正道就沉聲道：“傑，你得去一趟京都。”

夏油傑一個急剎車就停了下來，他疑惑地指了指自己，不解道：“我？”

夜蛾正道說：“你，還有阿爾。”

“……”

高中生們迅速對視一眼，都察覺到了不同尋常的氛圍。

果不其然，一個身穿黑色西裝、疑似是輔助監督的陌生男人緊跟着從宿舍樓裏走出來，滿意道：“不錯，東京的住宿環境可比京都強多了。”

靈子化狀态的阿爾心想：可不是嗎，這可是南丁格爾炸過一輪又新建的宿舍，當然整潔得不能更整潔了。

輔助監督禮貌道：“那麽，事不宜遲，夏油君，我們立刻出發吧。”

夏油傑微微蹙眉：“您是？”

男人彬彬有禮地回答：“山田太助，一名來自京都的輔助監督而已。夏油君，高層想要見你，請你立刻跟我走一趟吧。當然，要一起去見高層的還有你的兩個人形咒靈。”

“……什麽人形咒靈？”

輔助監督微微一笑，看夏油傑的目光就像是大人在看一個愛撒謊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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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必明知故問呢？人形咒靈可不是什麽常見的玩意兒。把咒怨‘伽椰子’的兇宅變成糖果屋的那只算一個，半個月前在百貨大樓口吐人言的那只也算一個。你說呢？夏油君。”

“……”

阿爾有點驚訝。

如果他沒會錯意，這個輔助監督口中的兩個人形咒靈是指「謎之女主角X.Alter」模式的他以及「南丁格爾」模式的他。

他天天頂着狂呆的殼子在高專混日子，這些人知道狂呆也就算了，他們是怎麽知道南丁格爾的？

南丁格爾可是只維持了不到一天就因為電量不足強行下線了的。

三個高中生迅速交換了眼神。

眼前的輔助監督來者不善，他背後的高層也必定沒安好心！

學生們都能看出來的事，夜蛾正道怎麽會看不出來？班主任沉聲道：“我是這孩子的老師，我跟你們一起去。”

“不用了。”輔助監督笑眯眯地阻止了夜蛾正道，“高層要見的只是夏油君和他的咒靈。”

一旁的五條悟冷笑道：“怎麽？多一個人你怕車裏坐不下嗎？”

“悟，老師。”夏油傑溫聲開口：“沒事。既然高層要見我，那我自己去一趟好了，正好我還從來沒見過京都的總部呢。”

他在隊伍頻道裏補充道：「何況還有阿爾在。」

被cue的阿爾點了點頭：「嗯，沒錯。兵來将擋水來土掩。」

五條悟眉毛一挑，看起來更不愉快了，來自京都的輔助監督倒是笑了笑，仿佛很滿意夏油傑的識相。

夜蛾正道表情凝重道：“……也好。傑，如果有什麽事就随時聯系我。”

“嗯，我知道。”夏油傑語調輕松道：“那我走了，悟，硝子，累了一天，你們都好好休息吧。”

他把手裏的豆沙包遞給五條悟，沖他們揮了揮手，裝作滿不在乎地跟着京都的輔助監督上了車。

阿爾：「……二號Master，記得給我留一半。」

五條悟：「……」

他面無表情地朝他們揮了揮手。

輔助監督山田太助駕駛着車子，從容不迫地駛出了東京，夏油傑坐在副駕駛座上，閉上眼睛假寐，車上的氣氛一時安靜得有些詭異。

過了一會兒，輔助監督先打破了沉默：“要聽聽音樂嗎？”

夏油傑睜開眼睛，剛要回答，阿爾就先一步下單道：「Master，我要聽寺門通的《你哥哥整天呆在家》。」

夏油傑：「……」

夏油傑頭痛道：「你就不能點個不至于讓我當場社死的音樂嗎？」

寺門通這個歌手的歌可是充斥着諷刺、辱罵與搞簧，少兒不宜到能從歌曲開頭一直消音到結尾，據說全球二十首禁止放送的音樂裏她一個人就占了三首。

即便如此，寺門通仍然引領着新一代年輕人的潮流，算是近幾年最受歡迎的偶像。

阿爾……阿爾平時原來都在聽這種東西嗎？！

阿爾撇了撇嘴：「Master，你在看不起死宅嗎？」

夏油傑吐槽道：「看不起死宅的明明就是寫出首歌的人吧？不要在外人面前聽這種音樂啊。」

阿爾循循善誘道：「Master，就是要讓這個輔助監督知道當代年輕人的厲害才行，免得他一路都拿鼻孔看人，你要通過循環播放寺門通的音樂狠狠威懾他。」

「……單曲循環一首從頭消音到尾的歌會顯得我很厲害嗎？」

五條悟的聲音突兀地出現在聊天室裏：「會啊。」

家入硝子也贊同道：「會。不過《你哥哥整天呆在家》那首還是太溫和了，不如直接點《你爸爸的XX》這首歌，他一定會被你震懾住的。」

夏油傑崩潰道：「你在說什麽啊硝子！！！！！！！」

「哈。」五條悟嘲笑道：「他聽過這個。」

家入硝子：「絕對聽過。」

阿爾：「絕對聽過。」

夏油傑：「……」

聽過，真的是從頭消音到尾，連曲風都沒有聽出來就在連環的消音聲裏聽完了，有什麽問題嗎？！

大概是他沉默的時間太長，輔助監督疑惑道：“夏油君？”

夏油傑回過神，“嗯？啊，我是說……”

阿爾惡魔低語：「《你哥哥整天呆在家》，《你奶奶穿你的跑鞋》，《你爸爸的——」

“啊啊啊！我是說！我們聽《戀愛循環》！就好！”

輔助監督：“……”

輔助監督愣住了，夏油傑自己也愣住了。

在強烈拒絕寺門通的音樂時，他脫口而出了另一首阿爾總在宿舍外放的萌系音樂，可惡，他現在一定是被當成房間裏貼滿萌系海報的廢物年輕人了……！

果不其然，過了幾秒，輔助監督就笑道：“哈哈哈……年輕人嘛，喜歡這個很正常，我兒子也愛聽，說是什麽在二次元裏掀起萌風暴的神曲，是治愈系呢。”

夏油傑：“……”

是、是嗎？

他不由松了口氣。

然而，輔助監督卻幽幽補充道：“……在單曲循環了一周後就被他媽忍無可忍地揍了一頓。唉，一天到晚不好好學習，整天就坐在電視機前聽虛拟人物喊他哦尼醬，這像話嗎？”

夏油傑：“……”

不久後，車裏就響起了甜美過頭的萌風暴神曲《戀愛循環》。

聊天室裏，家入硝子好奇道：「怎麽樣？夏油點了嗎？他真點了寺門通的歌？我不信。」

內鬼阿爾第一時間彙報道：「他不行，沒那個賊膽。我們現在在聽《戀愛循環》。」

五條悟&家入硝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夏油傑：「……」

這個世界已經沒有任何溫暖可言了。

在夏油傑生無可戀的神情中，車子平穩地駛向高層所在的京都總部。

至于之後會發生什麽？

阿爾表示：兵來将擋水來土掩，Berserker是從來不會想那麽多的。

……

京都。

輔助監督的車停在堅固的結界前，阿爾和夏油傑下了車，眼前便是一座座高大的石像，古老、神秘、死氣沉沉的石像鱗次栉比，石像間有一條狹窄的通道，蜿蜒着通向此行的目的地。

經過一路的萌風暴洗禮，輔助監督看夏油傑的目光已經有點莫名的慈愛了。他道：“進入結界，沿着這條路一直走，就能到達高層的大人們所在的地方了，請吧，夏油君。”

少年脊背挺直，沉默地邁開步子走向結界深處。

回去的時候……就不要坐這個輔助監督的車了吧，他寧願一路走回東京。

阿爾好奇地問他：「Master，這些石像是怎麽回事？」

夏油傑回答：「啊，應該是這裏的護衛吧。我能感受到石像裏蘊含着咒力，一旦有外敵入侵，這些石像就能第一時間進行反擊。」

靈子化的阿爾繞着夏油傑轉了兩圈，還是關懷道：「你怎麽樣？」

「沒事，別擔心。」

話雖如此，但他的內心其實并不平靜。

夏油傑從來沒有接觸過咒術界真正的高層，在五條悟偶爾的抱怨中，他知道咒術界現在的高層是一群古板守舊的老人，為了維護自己的權勢和地位，他們經常做出一些不公正的事情，導致很多出身普通人家庭的咒術師都走上了成為詛咒師的極端道路。

而高層之所以找上他，多半是因為……

「抱歉，Master.」

「……嗯？」

「應該是我的問題。」阿爾道：「我沒想到把房子變成糖果屋是一件這樣嚴重的事情。」

夏油傑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一會兒，還是說：「……雖然很想跟你說沒關系，但我果然還是希望你能具備點常識。到底是什麽樣的術式才能把房子變成糖果屋啊可惡。」

阿爾出了個主意：「不然這樣好了，你告訴他們我是你在醫院撿到的咒靈，由住院吃不到糖的孩子們的怨念形成，所以術式是能把手邊的東西變成糖果。」

夏油傑：「……」

靠，這個術式，聽起來很沒用，但細想之後又覺得很強！

話又說回來，到底是什麽樣的英靈才能擁有這樣的能力啊？難道這就是人格分裂患者的特權嗎？

對了，還有護士……

高層想見的還有“護士”版本的阿爾，這要怎麽解釋？告訴他們兩個人形“咒靈”其實是同一個家夥？絕對會被忌憚的吧？

心裏的劇本推翻了一遍又一遍，男高中生嘆了口氣：「一會兒就随機應變吧，反正我是不會把你交出去的，阿爾，你是我的英靈。」

「我知道。」

越往裏走，周圍的光線就越昏暗，這種陰暗潮濕的環境也難怪“爛橘子”們會在裏面腐爛發臭，五條悟給高層取的外號還真是再合适不過了。

夏油傑在大門前站定的下一秒，大門就緩緩往兩邊打開，夏油傑和靈子化的阿爾看到陰暗的會議室裏橫七豎八的放着好幾道屏風，每一道屏風後面都有一個佝偻的人影。

咒術界的高層們正躲在屏風後面，以挑剔的目光打量着面前的黑發少年。

那種窺探的目光像極了陰溝裏的老鼠。

會議室中央放着一塊兒巨大的糖果碎塊，夏油傑匆匆看了一眼，就知道那是從伽椰子的兇宅上掰下來的。

一個蒼老的聲音徐徐響起。

“東京咒術高專一年級，夏油傑。”

“你既然擁有能對付咒怨的咒靈，為什麽不及時将該咒靈的存在上報至高層？”

夏油傑頓了頓，禮貌道：“據我所知，早在半個月前我就在高專進行過登記，上面明明白白地寫着我調服了一只人形咒靈。”

“哼。”

屏風後的影子不悅道：

“避重就輕。”

“只登記咒靈而不登記術式有什麽用？”

“你身為咒靈操使，故意隐瞞咒靈的術式是為了什麽？”

“……”

咒靈操使在吞噬咒靈的一瞬間就會得知該咒靈的全部信息，但阿爾不是咒靈，加上阿爾本身的情況比較複雜（人格分裂），夏油傑當然不知道阿爾都擁有什麽能力。

但既然阿爾明面上的身份是“人形咒靈”，他就沒法說自己不清楚阿爾的能力。

“不僅如此，我們聽說你還有一只能使用槍械、口吐人言、并且能大面積治療傷勢的咒靈，可你為什麽只登記了一個人形咒靈？”

……當然是因為那兩只“咒靈”其實是同一個家夥了。

夏油傑掀了掀眼皮，一言不發。

屏風後的蒼老身影怒道：“我們的眼線看得清清楚楚，那天，那只人形咒靈救治了十七個負傷的普通人，并幫助高專學生對付其它咒靈，戰鬥結束後就被你回收了，你還敢否認？”

夏油傑仍然保持沉默。

會議室裏安靜了下來，老橘子們大概是進行了一番內部交流，過了一會兒，最開始出聲的老人才又沉聲道：“百貨大樓的事情可以暫且壓下不提，那伽椰子呢？咒怨伽椰子怎麽樣了？”

夏油傑平靜地回答：“伽椰子被我的咒靈變成糖果，之後就被五條同學毀了。”

“毀了？那你沒有調服伽椰子？”

“當然沒有。”

高層們暗暗松了一口氣。

毀了好，咒怨這種神出鬼沒的東西，果然還是毀了才最安全。

他們在屏風後互相點頭示意，最開始開口的高層作為代表表示：“夏油傑，我們決定破格讓你晉升為特級咒術師。”

夏油傑驚訝地挑了挑眉。

只聽高層繼續用一種高高在上的、仿佛施舍一樣的語氣說道：“今天叫你來，就是要你立下束縛，永遠忠誠于我們，永遠聽從我們的命令。”

夏油傑：“……”

阿爾：“……”

好家夥，原來這一頓興致問罪的重點竟然是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