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傅筠心一進卧室就驚呆了。

只見鋪着白色床單的大床上撒滿了玫瑰花瓣, 空氣中滿是鮮花的馨香, 暖色的朦胧燈光籠在床頭, 将所有的一切都染上了暧昧又浪漫的色彩。

就在她愣怔的時候，紀慕辰把她抱上了床。

身體陷進柔軟溫暖的大床裏，傅筠心覺得自己像是在做夢。

紀慕辰卻已經迫不及待地開始了, 他從她的額頭開始親，沿着挺而小巧的鼻子，來到紅潤的唇，照例在這裏受了阻, 他也不戀戰, 順着下巴一路吻下去。

傅筠心非常不适應這種親密接觸, 她忍得快要哭了。

天哪, 她到底在做什麽啊！

她居然讓一個陌生的男人...不, 是一個與她毫無感情的男人觸摸自己的身體...

心像裂開了一道口子, 悲傷、羞恥、後悔如鮮血般汩汩地流出來, 她的雙手不自覺地抓緊了床單，卻在眼淚差點滾出眼眶的時候, 用力咬緊了下唇，因為她想到了那個昏沉的夜晚，自己主動提出交易的情景...

好吧，自己下的決定，就是跪着也要做完...

她很快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然後對着身上的男人輕聲喚道：“紀慕辰。”

“嗯？”正埋頭幹活的某人漫不經意地應了一聲。

“你能不能快點？”

......

傅筠心愣住了，心想原來這也有講究啊。

“啊, 那你繼續...”加快速度就好，傅筠心在心裏補充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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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慕辰卻從她身上翻下來，氣餒地說道：“興致都被你破壞了，還要怎麽繼續啊？”

傅筠心眼中一亮，連忙拉起衣服坐起來，微笑着說道：“既然今天做不了，那我們下次再找機會吧！”

紀慕辰“騰”地一下彈坐起來，繃着臉反問道：“你說誰做不了？”

傅筠心不明白自己剛剛那句話哪裏踩到他的雷點了，不過還是态度很好地解釋道：“我不是說你做不了，是說...既然你沒了興致，那就等下次你有興致的時候再說吧...”

紀慕辰不爽地瞪了她一眼，重重倒回床上：“虧得我花了好多心思，還想要為第一次留下美好的回憶，都被你搞砸了！”

“什麽？你是第一次？”傅筠心的重點與他完全不在一條線上。

紀慕辰瞥了她一眼，精确地讀出了她臉上的表情：震驚80％，懷疑20％。

他不耐煩地解釋道：“我是說和你的第一次！”

“啊~我說呢！”傅筠心笑。

100％的了然。

紀慕辰從她臉上收回了目光，雙臂枕在腦後，氣呼呼地看向天花板。

“嗳，我說，其實你也沒必要這樣大張旗鼓啊，反正只是無數次中的一次而已，沒必要這樣在意的，給自己徒增壓力，太累了啊 ！”不知怎麽的，傅筠心竟然安慰起紀慕辰來。

見紀慕辰神色恹恹的，完全沒有和自己搭腔的興趣，傅筠心又接着說道：“我知道你事事追求完美，可像我這樣粗枝大葉的人怎麽可能達到你的要求？我看你也別勉強自己了，這種事情還是要和喜歡的人做才會有感覺，所以，你也別太在意，你對我的大恩大德，我一定會時時銘記在心的，以後如果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一定會竭盡所能在所不辭！”

剛開始紀慕辰還勉強聽着，可越聽越不對勁——這家夥原來安的是這份心！他心中早就燒起了火，臉上卻不動聲色，只抓出其中一句淡淡地問道：“以後如果有用得着你的地方？”

“嗯，雖然像你這樣的人幾乎用不着我，可說不定也有需要我的時候啊，所以，那個時候我一定會二話不說赴湯蹈火兩肋插刀...的。”傅筠心目光灼灼地看着紀慕辰，直到再也想不出更能表達自己堅定意志的成語了才住了嘴。

紀慕辰沉吟片刻便起身下了床，一邊整理衣服一邊說：“那就等需要你的時候再說吧。”

“好！”傅筠心心頭一喜，連忙跟着下了床。

可她以為可以回去了，卻被紀慕辰帶去了客廳的鋼琴旁。

他讓她和自己并排坐在琴凳上，掀開琴蓋，随意動了動手指，就飄出了好聽的音符。

前奏剛剛響起，傅筠心的眼中就閃過一抹驚喜：“君をのせて！”

紀慕辰側頭朝她點頭微笑，俊朗的臉上帶着一絲得意。

傅筠心微微歪着頭傾聽，純淨、簡單又熟悉的旋律在寧靜的冬日夜晚聽來別有一番味道。

她不由地閉上了眼睛，品出其中的憧憬與樂觀，還有那一點點的哀傷。心情也随之起伏。

愉悅中帶着一絲苦澀，也許才是最好的味道。

一曲結束，傅筠心還沒來得及出聲誇贊，口袋裏的手機就響了起來，看着屏幕上“霖哥”兩個字，她立刻站起身來，一邊拉開移門走進陽臺，一邊接起了電話：“霖哥？”

“小筠，你不在家？”顧霄霖的聲音聽不出什麽情緒。

“嗯，現在在外面，有事嗎？”

“剛剛傅偉平來找我了...”

傅筠心眼角莫名地跳了下，臉色刷地就變了：“他找你幹什麽？”

“等你回來再說吧。”

傅筠心看了眼手表，說：“我大概兩個小時候後到家，你先忙，到了我再給你打電話。”她挂了電話就快步回到客廳，一邊拿起沙發上的包包，一邊匆匆和紀慕辰告別：“我有點事，先回去了。”

紀慕辰從琴凳上站起來，默不作聲地朝她走去。

見他的臉色不太好，傅筠心莫名覺得內疚：“那個...今天...謝謝你，浪費了你的時間，對不起。”

紀慕辰垂眼立在她身前，掩去眼底的落寞之後才重新擡起眼看她，雙手扶住她的肩膀，右手順着她的手臂緩緩下滑，拿走了她手上的包包，随後撫上她的臉頰，輕聲說道：“傅筠心，你說過只要我有需要，你就會二話不說赴湯蹈火兩肋插刀的...”

沒想到自己胡亂說的話，他竟能一字不漏的記下來。

可他現在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傅筠心滿眼都是困惑，卻聽紀慕辰說道：“我現在需要你。”

“啊？”傅筠心下意識地皺了皺眉。

“傅筠心，我要你，就現在。”紀慕辰說着就吻上她的唇。

在閉上眼睛之前，傅筠心感覺到他冷卻的表情和低沉的聲音似乎含着壓抑的怒氣，卻無力深究，因為他的吻與之前的完全不同，以一種掠奪的姿态強勢地呈現出來，包括緊按着她後腦的手掌，緊纏在她腰間的手臂，緊壓在她身上的胸膛，以及趁她愣神間強行擠進她嘴裏的舌頭，都似乎在宣洩着某種深藏已久的不滿情緒。

等傅筠心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躺在床上了，她這才開始慌張，卻已經遲了。

他像是一頭被激怒的獅子，完全不給她反抗的餘地。

......

聽着耳畔傳來的粗重溫熱的喘氣聲，傅筠心腦中電光一閃——他這是...完事了？

呃...好像還不到...一分鐘吧？

傅筠心不由地愣住了...

所以這外表光鮮亮麗的精英男其實是個“快男”？

所以說，上天還是公平的，給你打開一扇門必定會關上一扇窗...

只是作為男人，他的心底是不是會有那麽點...emmm...挫敗感呢？

而等紀慕辰從快感的中清醒過來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傅筠心驚訝又帶着幾分同情的眼神。他當然知道那是因為什麽，張了張嘴想解釋，可之前明明嘴硬說了“是和她的第一次”，現在再改口怎麽都有種越描越黑的感覺，于是便當做沒看見，反正以後多得是機會證明自己。

事後，傅筠心匆匆洗了個澡，就跟紀慕辰告辭了。

紀慕辰本想送她回去，可還沒等他開口，她就已經迫不及待地出了門。

大門被關上的那一瞬間，室內又恢複了安靜，他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在客廳中央怔怔地站了一會兒，便轉身去了陽臺，漆黑的天空下，萬家燈火如星海般閃耀，可他的心，卻空落落的難受極了。

不過，總算完成了第一次，無論如何，也算是質的飛躍了...

想到這裏，紀慕辰的腦海裏又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剛剛那舒服到無以言語的感覺來，小腹處剛剛熄滅的火又騰地一下燒了起來。

呃，開了葷，便食髓知味了嗎？

紀慕辰唇角微揚，淡淡的笑意從眼底漫起，卻驅不散那濃濃的落寞。

傅筠心忍着雙腿間火辣辣的疼痛一路趕回了家，進門的時候已經晚上十點多了，客廳裏亮着燈，廚房裏傳來哄哄哄的油煙機聲。

傅筠心愣了一下，随後快速換好鞋走到廚房門口，就見顧霄霖彎着腰站在水槽前專注地洗菜，而鍋裏呼嚕嚕地不知道在煮着什麽，香味四溢，帶來撲面的暖意，也讓她的眼睛蒙上了一層朦胧的霧氣。

這個白天在幾百人的大階梯教室裏從容講課的男人，現在卻圍着她的哆啦A夢圍裙在她的小廚房裏為她做宵夜。

他對她這樣好，她卻狠心拒絕了他的求婚，想起幾天前自己發給他的那條短信“霖哥，我想，我們還是做兄妹比較好。”她的心頭就湧起一陣酸澀，喉頭跟着一緊，眼淚就沖上了眼眶。

顧霄霖将洗好的青菜放進一旁的籃子裏，餘光瞥到呆立在廚房外頭的女人，微微驚了一下，随即用帶着幾分責怪的語調說道：“怎麽回來了也不出聲？”

“因為已經被香味征服了啊！”傅筠心立刻漾起笑容，裝出十分期待的樣子吸着鼻子走進廚房，掀開鍋蓋，就見裏頭的面湯正咕咕咕地冒着小泡泡，頓時饞得兩眼直冒光，“哇，我最愛吃的番茄面疙瘩！”

顧霄霖一邊甩幹菜葉上的水，一邊側頭瞥她，見她一臉垂涎欲滴，不由地好笑：“晚飯沒吃嗎？”

怎麽沒吃？吃了一頓超級豪華大餐呢！

只可惜當時心裏七上八下的，哪有胃口啊？再加上後來被紀慕辰好一番折騰，那點七零八碎的東西早就消化得差不多了。

傅筠心舔了舔唇角，笑道：“天氣冷，熱量消耗得快嘛！”

顧霄霖把青菜放進鍋裏，說：“那就先出去等着，一會兒就好了。”

“好嘞！”傅筠心一邊解開脖子上的圍巾，一邊轉過身，雙腳踏出廚房的時候，臉上的笑容也跟着消失了，可踮起腳尖将圍巾挂上玄關的衣帽架時，心情又豁然開朗了。

他這樣好，值得一個溫柔體貼的好女人全心全意地愛，所以現在自己對他狠心，其實是為了他好。

心頭沉重的負疚感終于卸了下來，傅筠心的心情也跟着輕快起來，她很快洗了手和臉，又去卧室換了家居服，出來的時候顧霄霖已經把疙瘩湯端上了桌。

一顆顆小小圓圓的面疙瘩浸在濃郁的番茄湯裏，蓋上薄薄的肉片和綠油油的青菜，雖然簡單，卻是難得的美味。

傅筠心坐到餐桌邊，一邊将頭發盤到頭頂，一邊盯着面前的湯碗，由衷贊嘆道：“看起來就好好吃哦！”

“那就趁熱吃。”顧霄霖将筷子遞過去，目光從她臉上掠過，莫名察覺到一絲異樣，不由地又仔細看了她一眼，可那笑意盈盈的眉眼似乎和從前沒什麽兩樣，如果非要說哪裏不同的話，應該是那挑着笑意的眼尾，多了幾縷不曾有過的明媚風情。

顧霄霖的眉頭不由自主地皺了一下，随後坐下來，輕輕地攪着碗裏的湯，狀似不經意地問道：“晚上去哪了？”語氣聽來很随意，可視線卻一分一毫都沒有離開她的臉。

傅筠心正往疙瘩湯裏加辣醬，聞言手上的動作驀地一頓，随後咬了下唇，說：“去同學家了。”

顧霄霖的眉心不由地一跳：“同學？”該不會那個姓紀的吧？

“對啊！”傅筠心不敢看顧霄霖的眼睛，一邊往湯裏淋香醋一邊心虛地繼續編着謊話，“吳靜你還記得嗎？就是之前國慶長假時來我們學校玩過的那個女生，她剛剛換了工作，從北區搬來了南區，叫了幾個朋友一起去玩。”

顧霄霖歪着腦袋想了一會兒，随後問道：“就是長得又矮又小、看着和林曉唯差不多的那個女生？”

傅筠心忙嗔道：“什麽又矮又小，人家那是嬌小玲珑啦！”

顧霄霖擡了擡眉毛，不以為意地說道：“還不是差不多。”

“差多了好不好！記住啊，你可千萬別在曉唯面前說那樣的話，她分分鐘要炸的！”

傅筠心把話題越帶越偏，顧霄霖卻沒有跟着她的節奏走，心思轉了幾個來回，語重心長地叮囑道：“小筠，俗話說得好，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以後不管對朋友還是同學，都要多長幾個心眼，千萬別被他們的表象迷惑了，随随便便就跟人家交心，知道嗎？”

傅筠心以為他在暗指廖嘉淇，便認真地點了點頭，說：“嗯，我知道的，你別擔心，曉唯和吳靜都很單純的，不是那種心機深沉的人。”

顧霄霖見傅筠心完全沒聽懂自己的言下之意，猶豫了下，還是挑明了說：“我不單單指她們，還有那個姓紀的，雖然看起來對你很熱心，可誰知道他是不是對你別有所圖？你當心點，別被他騙了。”

提起紀慕辰，傅筠心的心猛地一跳，腦海裏跟着蹦出不久前在他家床上的羞恥畫面來，腿間的痛感似乎又明顯了起來，她不自覺地換了個坐姿，揮着筷子急急忙忙地撇清道：“我有什麽好騙的啊！只有傅偉平那種拎不清的人才會來騙我！”

顧霄霖看着眼前那張驟然變得通紅的臉，心頭驀地一沉，一個大膽的猜想就從心裏冒了出來，正打算試探幾句，卻被傅筠心搶了先：“對了，你不是說傅偉平來找你了嗎？他跟你說什麽了？”

顧霄霖只好暫時壓下心中的猜疑，接下傅筠心的話頭：“還能說什麽？說來說去還不是為他自己開脫？說他之前讓你去見那個什麽投資人，只是做給呂巧珍看而已，讓她死了那條心，心甘情願地把口腔醫院拿去抵押，卻沒想到她那麽惡毒，竟然叫人去襲擊你，他說要是早知道她那麽惡毒，早和她一拍兩散了！至于後來騙你，也只是想引起你的同情而已...”

傅筠心越聽越覺得諷刺，心底沉寂了好久的火氣又滋滋滋地冒上來，她深吸一口氣，将那些負面情緒壓下去，聲音冰冷地問道：“他的目的呢？他從不做沒好處的事情，特意跑來找你說了這麽多漂亮話肯定有事要找你幫忙吧？是不是問你借錢了？”

“那倒沒有，他只是拜托我好好照顧你，說那姓紀的家庭背景深厚、自身條件又好，你們不可能有将來，讓我好好勸勸你，及早和他斷掉，別等以後傷心。”

顧霄霖一邊說一邊盯着傅筠心的眼睛，他的表情看起來十分平靜，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心底有多忐忑，他迫不及待地等着她否認和紀慕辰的關系，卻聽她嗤笑一聲：“哼，說的可真好聽，不知道的還以為他真是個好爸爸呢！”

想起過往種種，傅筠心的心情頓時變得沉重起來，就連香噴噴的疙瘩湯吃起來都沒有味道了，她放下筷子，一臉沉郁。

“所以你和那姓紀的，到底有沒有關系？”

這句話已經到了嘴邊，見她這副樣子，顧霄霖又給咽了回去，沉默許久，才接着開口道：“美國南加州大學的Harrell教授邀請我去他的實驗室做研究，我打算申請CSC的資助，以訪問學者的身份過去。”

傅筠心原本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不可自拔，聽到這個突如其來的決定頓時一臉懵逼地擡起眼來，看着顧霄霖不可思議地問道：“怎麽那麽突然？”

“早就想去了，以前手頭的項目多，走不開，最近終于空下來，正好可以出去看看，學習學習。”

傅筠心一邊聽一邊贊同地點頭，早在幾個月前從青澄湖度假山莊回來的時候她就已經猜到他這只鷹遲早是要振翅遠飛的，幸好自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只是，到了真正面對的時候，心裏依然還是有不舍。

她拿起筷子，想要借着吃東西來掩飾內心的情緒，可看着那碗早已糊成一團的面疙瘩，已然沒了吃下去的欲望，最終只是挑起一片菜葉，送進嘴裏嚼了嚼，便吞了下去。

卻聽顧霄霖的聲音從對面緩緩傳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我？”傅筠心一愣，随即自嘲道，“還是算了吧，我英語那麽渣，方向感又差，出門買個菜說不定都要叫警察送回來，呵呵...”

顧霄霖卻嚴肅得一絲笑意都沒有：“小筠，我不否認讓你和我一起出國是出于我的私心，但對你來說，也不失為一件好事。第一，你可以親身感受一下國外團隊的研發氛圍，近距離接觸最前沿的新興技術，不管對你以後的研究還是留校任教都有很大的助力；第二，你雖然已經和傅偉平斷絕了關系，但是像他那樣把錢途看得比什麽都重要的人，誰知道以後還會不會再打你的主意？而你形單影只的一個人，遇到麻煩連個幫忙的人都沒有，我怎麽能放心出去？所以，我希望你認真考慮一下。”

雖然他說的句句在理，可她怎麽能像個跟屁蟲似的，他到哪她就跟去哪？更何況，她已經拒絕了他的求婚，再跟着他出國又算什麽呢？

傅筠心很快就做好了決定，正準備開口拒絕，顧霄霖卻像知道她要說什麽似的，搶在她前頭說道：“小筠，之前向你求婚的事，你就忘了吧。是我操之過急了，沒考慮你的感受就貿然提了出來，給你造成了心裏上的壓力，實在對不起。”

面對他的道歉，傅筠心一時不知道說什麽才好，想了幾句安慰的話，卻都吞回了肚子裏，最後只是抿着唇，輕輕地搖了搖頭。

顧霄霖垂下眼睛，望着自己面前沒動過筷子的面疙瘩，輕聲說道：“說起來，我也不确定對你的感情到底是什麽，愛情或是親情，我真的分不太清。而最近，也不知道是為什麽，我的危機感突然變重了，總是擔心你會離開我，所以才想通過結婚，把你鎖在我的保護區裏，這樣心裏就踏實了...”

原來如此...

傅筠心心中的愧疚頓時少了一大半，轉而安慰道：“霖哥，你真的應該找個女人好好談一場戀愛，到時候你就會發現，你對我的保護之情，不過是哥哥對妹妹的親情而已。”

顧霄霖垂下頭，彎起唇角苦笑了下：“談戀愛就算了，讓一個陌生人侵入到自己的世界裏，還要花時間、花精力去了解她、讨好她、習慣她，想想都麻煩。”

“那是因為你還沒有遇到真正喜歡的人，不然巴不得了解她、讨好她呢！”

怎麽沒有遇到？那個人明明就在眼前，可為了不失去她，他卻要違心地否認自己的愛，顧霄霖只覺得一嘴的苦澀，濃得化不開。他沉默了一瞬，将偏離了正題的話題帶了回來：“以後，我們還是和之前一樣相處吧，你就把我當哥哥，我呢...也不會提什麽結婚的事了，你不要有壓力。”

話雖然這樣說，可總覺得兩人之間多了層看不見的屏障，再也無法回到從前那樣融洽的關系了。

不過，也許随着時間的推移，這層屏障會慢慢消失的吧。

帶着這樣的期待，傅筠心笑着回了一個“嗯”字。

顧霄霖的神色這才放松下來，薄唇輕輕地抿了一下，又說：“所以，和我一起出國的事，你好好考慮考慮吧。”

呃，說了這麽多結果他還在堅持這個啊...

傅筠心臉上的笑意緩緩褪去，随後深吸了一口氣，低聲說道：“霖哥，出國的事我就不考慮了。你也別老擔心我了，我長大了，會好好照顧自己的，你呢，也該去尋找自己的幸福了，等出了國，說不定能邂逅一段美好的愛情呢！”

失望如潮水般湧來，夾雜着強烈的苦澀，在心裏肆意蔓延。顧霄霖垂下眼角，不去看她臉上的笑容。

空氣就這樣靜默了下來，傅筠心望着對面那個熟悉卻又讓她突然覺得陌生的男人，強忍住心底的愧疚，絞盡腦汁地想要說點什麽化解這尴尬的氣氛，卻什麽都想不出來。

倒是顧霄霖先打破了沉默，他從褲袋中掏出了一枚鑰匙放在桌上，輕聲說道：“既然這樣，那我就不勉強你了，我不在的時候，你千萬要照顧好自己，不要為了不值得的人，丢了自己的心。”

雖然最後那句話有點奇怪，但在這種彌漫着悲傷氛圍的話別時刻，傅筠心無心深究，只是低着頭，哽着聲，艱難地回了一個字：“嗯，我知道。”

作者有話要說： 快男，啊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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