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傅筠心的生活又回到了正軌, 雖然一下子失去了三個曾經對她來講極其重要的人, 也同時失去了在她眼裏最最重要的親情和友情, 可幸好身邊還有很多朋友，也有很多事情要做，讓她沒有時間傷春悲秋。

就這樣, 在這一年即将結束的日子裏，她忙着做實驗、忙着寫論文，忙着和朋友們一起期待新年，也忙着忘記、忙着讓一切不好的事情趕緊過去。

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 那些她以為早已過去的記憶卻時不時地浮現在腦海裏, 讓她情不自禁地流下淚來。可她依然堅信, 那些曾經吃過的苦、受過的傷, 最終都會變成滋養生活的養料, 總有一天, 會讓她的未來開出最美麗的花來。

至于紀慕辰, 在“等價交換”之後就銷聲匿跡了。她以為他們以後不會再有交集，她甚至有種錯覺, 那短暫的第一次或許只是一場了無痕跡的春夢而已。

忙碌的日子總是過得特別快，轉眼間，便到了這一年的最後一天，在這樣特殊的日子裏，有另一半的早就在朋友圈裏大秀恩愛了，單身狗們也湊單出去快活了，偌大的實驗室裏, 只剩下傅筠心和另一個剛剛失戀的女博士施怡。

傅筠心對着電腦專注地做着實驗總結報告，她和導師朱教授約好了晚上八點彙報的，因此做得十分用心。

不知不覺天色就暗了下來，室內光線昏暗，長期盯着電腦，眼睛澀得發疼，傅筠心起身開了燈。

卻聽手機鈴聲響起，她快步走回桌前拿起手機，卻見屏幕上顯示着“紀慕辰”三個大字，心跳倏地漏了一拍，準備滑下接聽鍵的手指也跟着頓住了。

“不接嗎？”對面的施怡從電腦屏幕後頭擡起眼來，語氣頗有些不耐。

傅筠心連忙走出實驗室，反手關上門的同時按下接聽鍵：“喂？”

卻遲遲沒有聽到回應，難道電話沒有接通？

她将電話拿到眼前，見顯示通話時間的數字依然在屏幕上跳動，于是又将手機放回耳邊，試着提高音量再次“喂”了一聲，與此同時，她已經暗自決定，要是那頭再沒反應，就挂掉電話。

耳邊卻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吃了嗎？”那聲音帶着一貫的冷冽，像是一片薄薄的冰融在傅筠心的心裏。

她輕輕地“嗯”了一聲，說：“吃過了。”

原本以為對話進行到這裏就可以結束了，卻聽那頭的人說道：“那再陪我吃點。”

“可我晚上還要跟導師做彙報...”傅筠心下意識地就拒絕了，說實話她有點兒怕見他，而這種怕，并不是之前那種被窺探了私密的自卑和羞燥，而是一種說不明道不明的情緒，讓她對那個和自己有過肌膚之親卻依然陌生的男人産生了條件反射的抵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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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紀慕辰卻固執地堅持道：“我就在你校門口，陪我随便吃一點，不會耽誤你做彙報的。”像打網球似的，紀慕辰總是能一舉破掉她的防守球。

傅筠心再找不出其他的借口，或者說她知道不管用什麽借口他都不當一回事，因此只好硬着頭皮踏着冬日的沉沉暮色急匆匆地趕了過去。

等到了校門口，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在寒冷卻依然喧嚣的夜幕下，傅筠心一眼就看到了紀慕辰，他穿着深色的長大衣，雙手插在衣兜裏，斜斜地靠在車頭上，那慵懶俊雅的模樣，好比拍攝時尚雜志的男模，引得過往的女生紛紛投去驚豔的目光。

這麽冷的天，就不能在車裏等嗎？

傅筠心一邊腹诽着，一邊快步走到他身旁，好心地提醒道：“這附近恐怕沒什麽适合你吃的，你确定要在這裏湊合嗎？”要是他不想湊合，執意要去之前那種高級西餐廳的話，她就有不去的理由了。

紀慕辰卻攬住她的肩膀，毫不在意地說道：“這條街生意這麽好，多試幾次總能找到适合的。”

傅筠心的脊背驀地一僵，随後笑道：“那我就帶你去試試吧。”說着就率先邁開了大步，借着過馬路自然而然地脫離了他的包圍圈。

紀慕辰望着那道小跑着離開自己的纖瘦背影，目光微微一沉，随後将雙手插在衣兜內，不緊不慢地跟了上去。

傅筠心就近在一家川菜館前駐足：“吃辣嗎？”

穿過玻璃外牆，紀慕辰見餐館裏頭坐滿了人，熱氣蒸騰、嘈雜不堪，下意識地就想拒絕，可一路走來，家家餐館都是這樣，猶豫了片刻，還是點頭道：“可以試試。”

傅筠心沒想到他這麽好說話，微微有些驚訝，不過也沒多想，推開霧蒙蒙的玻璃門就走了進去。

一進門，喧嚣的人聲就沖入耳膜，香辣的菜味也撲鼻而來，一眼望去，全是滿滿當當的人，服務員面無表情地穿梭在飯桌之間，根本沒人招呼他們。

傅筠心伸長脖子在大堂裏掃了一圈，終于發現最裏頭的角落裏還空着一張四人桌，立刻擡腳奔過去，那着急忙慌的模樣仿佛晚上一秒就會被人搶走似的。

紀慕辰對這樣的就餐環境相當不喜，腳下的步子也跟着猶疑起來，而傅筠心已經跑了餐桌邊，見他依然皺着眉頭杵在門口，立刻朝他招了招手。

算了，自己說要嘗試的，總不能出爾反爾。

紀慕辰打定了主意，這才邁開了腳步。

坐下之後，他掃了一眼油膩膩的菜單，問道：“你經常在這裏吃嗎？”

“也不經常了，偶爾會來。”傅筠心說着就抽了幾張紙巾仔細地擦拭着桌面。

紀慕辰便問：“那你經常在哪裏吃？”

“學校餐廳。”

聽到這樣的回答，紀慕辰的視線又重新落回菜單上，可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也沒決定點哪個菜——實在是哪個菜都沒食欲啊...

傅筠心擔心他再磨蹭下去，說不定導師來了菜還沒上，于是自告奮勇道：“不如我來點吧。”

“好。”正好紀慕辰也有此意，便把餐單遞了過去。

傅筠心掃了一眼菜單就叫來了服務員，又快又急地點起菜來，什麽泡椒鳳爪、泡椒牛蛙、泡椒雞胗...

服務員寫着寫着就停下筆，遲疑地問道：“同學，你确定都要泡椒的？”

傅筠心看了一眼紀慕辰，見他并沒有任何拒絕的意思，便說：“是的，我們喜歡吃泡椒的，再來一個...emmm...蒜泥青菜，湯的話...就來個西紅柿蛋湯吧！”她說着就合上了菜單，遞給服務員的同時還不忘強調，“麻煩快點啊，我們等會兒還有事。”

“好的。”

雖然服務員答應得十分幹脆，傅筠心卻沒抱多大的希望，等服務員一走，便對紀慕辰說道：“今天生意太好了，可能要等很久。”

“沒事。”紀慕辰看起來并不在意，他今天本就不是為了吃飯而來的，只是借着吃飯試探她的态度而已。

他原以為，經過那一次，他們之間的關系能突飛猛進，卻沒想到，她竟然又變得和從前一樣，只要他不聯系她，她就像沉到海底的魚，連個泡泡都不吐一下。

他足足熬了一個星期，終于忍不住，自動送上門來了。可這個女人卻冷淡的很，連個笑臉都沒有，點完菜就兀自低頭玩起手機來，也不知道裏面有什麽那麽吸引她，時不時還抿唇笑一下。

紀慕辰眉宇間的郁色越來越重，傅筠心卻一點都沒有察覺，她正忙着在實驗室的微信群裏搶紅包，別說師兄師姐們，就連從不知吱聲的朱教授都一反常态地發起了紅包，惹得大家激動不已，那溜須拍馬、賣萌撒嬌的表情就沒停過，還有一群人高聲吶喊着讓朱教授“紅包不要停！”

平時那麽嚴肅刻板的一個人，在大家的鼓動下，竟然真的又發了好幾個大紅包，傅筠心不由地替他擔心——也不知道發這麽多紅包有沒有經過師母同意...

對，別看朱教授平時在系裏說一不二，骨子裏卻是個妻管嚴。

要問傅筠心怎麽知道的？

因為朱教授夫妻倆就住在她家對門，而朱教授的妻子周穎就在化學實驗中心工作，負責管理實驗設備。

周穎比朱教授小了整整十二歲，過了年就35了，當年還是她主動出擊、軟磨硬泡了好幾年才讓這段不被看好的師生戀修成了正果。而結婚之後，朱教授依然和單身時那樣，整天埋頭做科研，很少關心家裏的事，周穎也常常被冷落在家。

正如魯迅所說，不在沉默中滅亡，就在沉默中爆發。周穎寂寞久了，就找朱教授的碴，好幾次傅筠心晚上回家時，都聽對門傳來争吵聲，那動靜并不小，還常常伴有東西摔落的聲響。

傅筠心最怕那種場面，每次聽到心裏都忍不住發顫，而這也越發堅定了她單身的決心。

當然，周穎在外可從不會說朱教授的不是，相反還經常秀恩愛，一口一個“我們家朱教授怎麽怎麽樣”，聽的同事們羨慕不已，可只有傅筠心知道她說這些話的時候心裏有多苦。

正當傅筠心的思緒不受控制地飄遠之時，卻聽對面傳來了幾聲咳嗽，傅筠心這才記起對面還坐着一個男人，瞧他那副郁郁不樂的表情，一定是怨自己把他晾在一旁不管不顧了吧。

于是殷勤地替他涮了餐具，又給他倒了杯水，見他沒有一點要喝的意思，便問道：“要不要來瓶飲料？可樂還是雪碧？emm...要不來紮鮮榨果汁好了？”

“不用了。”紀慕辰一口就拒絕了。

“噢...”傅筠心點了點頭，又打開手機繼續搶紅包。

就這樣過去了半個小時，她收到了朱教授的微信，讓她馬上去他辦公室做彙報。

可離約定的時間不是還有一個多小時嗎？怎麽提前了？

傅筠心很納悶，卻又不敢問緣由，只好沖着紀慕辰抱歉地說道：“不好意思，導師找我了，我得趕緊回去了，你自己吃吧，我就不陪你了。”

“你剛才在陪我嗎？”

傅筠心正側身拿起挂在椅背上外套，聞言頓了一下，又轉回頭去看向紀慕辰，他臉色淡淡的，看不出什麽情緒。

“你走吧。”仍然一樣的語氣，乍聽之下分辨不出喜怒，可稍一回味就能聽出其中的不滿來。

傅筠心的心底突然湧上來一股愧疚之情，想要說點什麽彌補，可又想不出合适的話來，沉默了片刻，終于站起身來與他道別：“那我就先走了，你慢慢吃啊。”說着就去了服務臺先結了賬。

看着傅筠心的身影匆匆消失在餐館門口，紀慕辰繃緊的臉也跟着沉了下來，一顆心又酸又澀。

可周圍的人分明都很快樂啊，高聲談笑、喝酒吃菜，懼是喜氣洋洋，只有他，孤零零的一個人，與這人聲鼎沸的地方實在格格不入。

紀慕辰再也坐不下去，起身出了門，等服務員把第一個菜送過去的時候，已經人去桌空了。

他在車上坐了好一會兒，終于按捺下心頭的情緒，這才下了車走進了學校。

雖然天氣很冷，可校園裏依舊熱鬧非凡，三三兩兩的學生們經過，留下陣陣歡聲笑語，其中不乏一對對的情侶，牽着手、摟着腰，緊緊挨在一起悄聲密語，羨煞旁人。

可這樣的景象卻讓紀慕辰好不容易壓下去的火氣又冒上了頭。

那個冷心冷肺的女人，大概也就願意和顧霄霖會這樣手挽着手言笑晏晏吧？

紀慕辰形單影只地站在冷風裏，只覺得心和身體，一樣冷。

彙報結束的時候已經過八點了，幸好朱教授提早了時間，不然還不得拖到十點鐘去？不過看他的樣子，似乎情緒不太好，難不成又和周穎吵架了？

說起來，這樣特殊的日子，應該兩個人好好慶祝才對，怎麽能為了工作放棄對妻子的關懷呢？

埃，所以說不懂得疼惜女人的男人，真的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啊...

傅筠心一路胡思亂想着出了校門，卻見那輛灰藍色的路虎還停在老位置，那閃亮的LED大燈威風凜凜，實在太紮眼了，想當做沒看到都不行。

她走過去，敲了敲車窗，紀慕辰從手機屏幕上擡起頭來，扭頭一看，見是傅筠心，便降下了車窗。

窗外那張白皙精致的臉便清晰了起來，大概吹久了冷風，內扣的卷發有一點點亂，臉頰也泛起淺淺的紅色，嘴唇卻有點淡，想起曾在這兩片唇上厮磨舔吻的絕美滋味，紀慕辰的心跳情不自禁地加快了。

可傅筠心看到的卻是一張冷冰冰的臉，朝自己看來的那雙眼睛也是冷冽無波，她彎起唇，露出一點笑容：“你怎麽還在啊？”其實敲車窗的時候她就已經後悔了，她剛剛就應該當做沒看見一走了之的，而他還等在這裏的原因其實也不用問。

紀慕辰并沒有回答，只是偏了偏頭示意她上車。

傅筠心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婉拒道：“那個...有點晚了，我該回去了...”

“我送你。”他的語氣很冷，透着幾分不容置疑的味道。

傅筠心猶豫了下，上了他的車。

一腳油門下去，她住的小區就到了。

紀慕辰之前來過一回，可當時連燈都沒有開，黑漆漆的一片，什麽都沒看清。

這次卻看得一清二楚。

從淺灰色的牆面到白橡木的地板，以及原木家具和深灰色的布藝沙發，無不體現出簡樸簡潔的北歐風格，而牆上的裝飾畫、沙發上的亮色抱枕、沙發旁的姜黃色沙發椅、茶幾下的大幅地毯，以及大大小小的盆栽和綠植，點綴着素雅的空間，讓整間客廳看起來清爽又溫馨。

就像她的人一樣。

紀慕辰坐在沙發上打量着客廳，傅筠心則去了廚房給他倒了杯溫水，放在他面前的茶幾上，說：“家裏沒有咖啡，茶葉又太差了，只好請你喝白開水。”

紀慕辰不想戳穿她偷懶的小心思，拿起玻璃杯抿了一口溫水，淡然無味的白水滑下喉嚨，流進了空空蕩蕩的胃裏，本就不舒服的胃越發難受起來。

傅筠心坐在一旁的沙發椅上，雙手交握放在腿上，用力吸了一口氣之後才謹慎開口：“那個...我覺得有些事情...可能還是攤開來說比較好。”

紀慕辰沒有回應，只是靠上沙發背，用眼神示意她接着往下說。

“我們之間的...嗯...等價交換...已經結束了吧？所以...我們就...就做回朋友，好不好？”也不知道有沒有把自己的意思表達清楚，傅筠心漲紅着臉，絞着雙手忐忑地看着紀慕辰。

紀慕辰“哧”地笑了一聲：“我替你搞定那麽麻煩的一件事，你陪我睡一次就夠了？看來你還挺高估自己的呢！”

傅筠心沒想到這事竟還沒完了，苦着臉問道：“那要幾次才夠啊？”

紀慕辰歪着腦袋，作勢思考了一下，說：“怎麽的，也得睡一輩子吧？”

“啊？”傅筠心驚訝地張大了嘴，那目瞪口呆的樣子惹得紀慕辰咧嘴笑起來：“開玩笑的啦，我怎麽可能沒名沒分地陪你睡一輩子！”

“是啊是啊...”傅筠心這才松了一口氣，一邊幹笑地附和一邊抹了抹額角，心中卻嘀咕道：“大哥，不要亂開玩笑好不好，吓得我汗都出來了！”

紀慕辰見她完全沒有理解自己的意思，當下也懶得再說，只問道：“家裏有吃的嗎？”

“有方便面和速凍水餃。”話音剛落，傅筠心就覺得不對勁，“你這麽快就餓了？”

紀慕辰沒說話，只是拉長了臉用一種責備又委屈的眼神看着她，傅筠心與他對視了幾秒，才恍然大悟道：“啊，你是不是不喜歡吃川菜？哎呀，早知道這樣就不帶你去那家餐館了！這樣吧，我帶你去吃點清淡的吧，雞絲香菇粥好不好？”說着就站起身來，急沖沖地就往門口去。

紀慕辰卻往後一仰，老神在在地靠在沙發上，大模大樣地說道：“你去幫我買吧。”

“啊？”拿起鑰匙正準備出門的傅筠心就愣住了，紀慕辰挑了下眉梢，說：“我今天不走了。”

傅筠心的嘴角不由地抽了一下，随後低下頭，輕聲說了個“好。”

瞧她這副為難又不知所措的樣子，紀慕辰暗自好笑：哼，小算盤又打錯了吧？和我耍心眼，省省吧...

傅筠心最終還是沒去買雞絲香菇粥，因為紀慕辰說外面的東西太油膩、不幹淨，便進了廚房給他下了面青菜雞蛋面，那面清湯寡水的怕他吃不慣，卻見他吃得津津有味的，一碗面沒多久就下去了，連湯都喝了一大半。

果然還是餓了啊...那麽挑剔的人竟也有這樣的時候...

傅筠心收拾了碗筷去廚房洗，紀慕辰則去洗澡，聽着那嘩嘩嘩的水聲從衛生間傳來，她的心又開始七上八下，想起第一次那火辣辣的痛感，雙腿忍不住發軟。

不過，第二次了，應該不會痛了吧？

再說，就他那速度，分分鐘就搞定了，所以，真的沒什麽好擔心的...

傅筠心一邊把洗淨的碗擦幹放進碗櫃裏，一邊專注地安慰地自己，就連紀慕辰進來也沒有發覺。

直到被人從身後抱住了，才驚了一下，随後側過身去，見身後的男人裸着上身，腰間只圍着一條浴巾，那帶着水汽的沐浴露清香撲面而來，立刻皺眉道：“你不冷啊，快到床上去，別感冒了！”說完才發覺自己的口氣頗有點迫不及待的味道，又飛快地轉過頭去，抿起唇不吭聲了。

她紅着臉低着頭，連耳朵尖尖都紅了，紀慕辰不由地翹起唇角，俯身湊到她耳邊，壓低聲音說道：“我等你一起。”

那聲音像是帶着電，讓傅筠心的心跳驟然間加快了，她捏着手裏的洗碗布，小聲說：“我還沒洗澡，你先去卧室。”

“那好吧。”紀慕辰含着她柔軟的耳垂含含糊糊地應着，磨蹭了半天也沒走，雙臂環着她的腰，溫熱濕潤的唇在她耳畔、頸窩往返流連。

那酥酥麻麻的感覺讓傅筠心的身體忍不住輕顫起來，她高高提着一口氣，繃着聲音催道：“快...去...啦...”等出了聲，才發現那聲音又嬌又柔，臉上又是一熱。

“好。”紀慕辰漫不經心地應着，嘴唇卻從她柔滑的頸間繞到前頭去，順着她的下巴尋到她的唇，一邊吻着一邊說，“記得穿上那條草莓小內褲。”

“什麽草莓？”傅筠心被他撩的全身發軟，連腦子都昏昏沉沉的。

“就是之前在青澄湖度假山莊穿的那條...”

傅筠心腦海裏頓時浮現出那天清晨自己在紀慕辰床上醒來的樣子——湖藍色蕾絲內衣加卡通小內褲，那搭配也是沒誰了...而他竟然還記得那麽牢！

她恨不得鑽進地洞裏去，于是找了個借口：“那條...大概還沒曬幹...”

“那也穿上...”

傅筠心不明白他為何如此執着，奇怪道：“為什麽非要那一條？”

“因為我想吃草莓...”

那聲音撩人至極，傅筠心情不自禁地想象起被他“吃草莓”的畫面來，心頭就是一顫，一股羞惱之意就湧上心頭——天哪，這男人怎麽那麽污！

她轉頭氣惱地瞪他，卻撞上一雙亮得灼人的眼睛，那流淌在眼底的深深笑意帶着幾分戲谑，像是燃燒的小火苗，燙得她立刻就別開了眼，可心裏卻越發憤懑了：什麽學神，明明是污神！

作者有話要說： 祝寶寶們情人節快樂啊！都收到什麽禮物了？有沒有收到禮物呢？！有沒有和心中的那個他表白呢？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