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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交的作品讓Edy很滿意,他說他看到了心中的那個才華橫溢的柏慕又活了。
公司裏那些嚼舌根的人沒再敢講那些有的沒的,只是本性難移,雖然不再懷疑她的能力,但他們的眼中卻多了嫉妒與算計。
而沈唯憶疑惑的是,從此在公司看到柏慕,她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對待沈唯憶與其他同事無異,疏離客套,偶爾沈唯憶說要去柏慕家玩也被她不着痕跡的拒絕。
沈唯憶的牛脾氣也上來了,索性也不和柏慕交流。
時間,有心避開;距離,故意遠離。當着兩個因素在同時存在的情況下,一切就自然的淡掉得沒有任何痕跡。
就這樣吧,在能控制住的時候及時制止,才能防止痛的蔓延。
再次有交集,是在幾個月後,那次的任務是去外地走一個T臺,坐飛機一個多小時就到。T臺秀展示的是公司新一季的秋裝,而在沈唯憶身上展示的衣服是柏慕的設計。
沈唯憶的行李大小大概只有別人一半不到,說是行李箱,其實就是個背包,裏面不過幾件換洗的衣服和一個Switch而已,背在後面像一個去旅游的學生。
飛機上有一塊區域集中了這次要去的所有人員,所以大家也就随意搭配的坐下了。大家已陸陸續續選好位置了沈唯憶才進機艙,柏慕的旁邊是空着的,看來她還是不喜與她們為伍。
沈唯憶還猶猶豫豫的考慮要不要坐這個位置時柏慕笑着朝她揮手,“嘿,坐這邊。”沈唯憶剛笑着準備點頭,卻發現柏慕的話還沒說完,她說:“Edy。”
然後眼睜睜的看着Edy禮貌的撥開沈唯憶,坐到柏慕旁邊。看着他們談笑風生直到後面有人催促。
原來諷刺是一幕默劇,聽不到聲音,卻覺得旁邊所有人都停下自己的事在嘲笑你。那一張張讓人承受不起的表情從四邊八方湧來。
你活該,你犯賤,你自讨苦吃。
飛機上的睡眠總是質量不高,可沈唯憶實在是找不到事情做,Switch掏出來卻不想玩,好像做什麽都提不起勁似地,于是塞上耳機聽歌看能不能小憩一會兒。
睡的并不沉,音樂聲若有似無的在耳邊回蕩,但就是睜不開眼。就像是此時她感覺有人跟她蓋了條毛毯,但就是無法睜開眼看是誰。管他呢,或許是空姐也說不定。
上一秒似乎還能迷迷糊糊的思考,下一秒卻睡熟了。嗯——這毛毯真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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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慕回到自己的座位,又朝沈唯憶看了一眼,直到Edy連連叫了她好幾聲才轉身繼續和他交談。
“你朋友?怎麽不過來一起坐?”
“不,不是朋友······是我上次要的Model而已。我怕她感冒了不能上臺影響公司。”
“那換一個呗。”Edy随口答道。
“只有她。只有她可以展示出那套衣服的味道。沒她,不行。”
公司從來都是不會花多餘的錢,所以她們下了飛機就直奔秀場,大家自己顧着自己,沒有閑暇去管別人此刻在做什麽。等到沈唯憶到達後臺換衣室才發現不見柏慕的蹤影,急忙拉着一個相熟的人問。
“她呀,好像是去配一個什麽東西去了吧。”
此時另一個同事恍然大悟的說道:“噢對了,柏慕說有個飾品要配,讓你先化妝穿衣服什麽的,她馬上就來。你看我都忙忘了。”
“哦,謝謝。”
旁邊的化妝師急忙催促道:“那別等了先化妝,我那還有幾個要補妝的。”
沈唯憶點點頭,然後任憑大大小小的刷子将自己的臉當成調色盤。她喜歡這個工作,把設計師的靈感完美表達,她喜歡這樣的生活。
而她沒有預料到的就是柏慕這個人,攪亂了她一切的生活和規劃。一開始,她是逃避自己喜歡上同性的,後來終于等自己可以正視自己的時候,她看到了柏慕的眼神,她害怕了。
诶,怎麽又想到她了?
“什麽?怎麽會出車禍的呢······好的,好的好的。那麻煩護士了,謝謝。”Edy講電話的聲音傳來。
沈唯憶沒想那麽多,繼續整理着她的衣服,直到Edy朝她走來。
“沈唯憶是嗎?柏慕是你的設計師吧。”看到是他,沈唯憶愛搭不理的點點頭,Edy也沒太在意繼續說道:“柏慕剛才出了車禍,現在在醫院裏,你按照平時她跟你搭配的樣子自己整理一下。”
“什麽,她怎麽會出車禍的?嚴重嗎?在哪家醫院?”
Edy權當做是同事間的關心,也沒想太多的就告訴了她。
“那,你現在要去醫院看她嗎?”沈唯憶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會問出這句話。
Edy說:“等秀結束了再去吧,現在有太多事要忙了。”說着就被其他助理叫走。
她一個人在醫院,沒有人去照顧她,沒有人陪她,她傷到了哪裏,會不會害怕?
是的,我活該,我犯賤,我自讨苦吃。
我就是放不下她,我就是控制不了的想關心她。
空氣在兩側被嘩嘩的割開,不顧此時自己的着裝不适合出現在街上,更不顧背後有人喊着:“喂,你要去哪裏?”。
我不去哪裏,我只是想去到有她的地方。
沈唯憶趕到醫院的時候,柏慕剛好打完石膏由護士攙扶着回病房。
看到沈唯憶,竟一時無語。等護士走出去,房間只剩下她們兩個的時候,柏慕才注意到沈唯憶的服裝,頓時倒抽一口氣:“你不應該在臺上嗎,怎麽到這兒來了!”
“出車禍了嗎,那兒疼?”
“我問你怎麽在這?回答我!”
“我跑出來的。”沈唯憶低頭像犯錯的小學生。
“什麽?你這麽這麽不負責任!你不小了,不要做什麽都要讓別人幫你善後。今天就因為你的任性而導致秀場出問題,你到底有沒有考慮過別人!”
“我沒考慮到別人?”沈唯憶不怒反笑,“對!我那唯一僅有的一點考慮都用在你身上了,我怎麽考慮別人?我是賤,不僅是別人,連自己都沒考慮到就跑過來了,只是因為擔心你。你總說我任性沖動不負責任,但你到底有沒有認真想過,我是為了誰······我是為什麽。”
沈唯憶側頭轉看窗外,不想讓她看見自己的眼淚,這樣太過于卑微了,她的自尊不允許。但卻常常,為了那個名叫柏慕的人,一次次抛棄自尊。
她穩了穩聲線,但認真聽還是會發現其中的顫抖,說:“你到底是真不懂,還是不想懂?”
想聽聽柏慕會有什麽回應,但身體好像和大腦同時選擇逃避,說完這句話沈唯憶就已經奔出門外。
回到秀場的時候看見一些工作人員在門口逮她,看到她的那一秒就急急忙忙的架着往後臺趕,便飛奔還邊說:“去哪了你,知道我們因為你差點就搞砸了嗎?快點快點,馬上要壓軸了,你編在壓軸的前一個出場···”
然後任由他們像擺弄木偶一樣擦擦弄弄,再推上T臺。
無心插柳就是這個樣子,沈唯憶只是恍惚無神的走着,卻讓人以為這是Model根據衣服而制造的表情,那表情冷漠高傲,與衣服相得益彰,臺下掌聲如雷。
服裝獲得超多的好評,特別是沈唯憶展示的那套。Edy走到沈唯憶身邊,帶着嚴肅的口吻說道:“這次功過相抵,如果還有下一次,這個圈子你都別想呆。”
然後就召集其他的同事:“剛才柏慕出了車禍,我帶幾個人去看看她,你們先去慶功宴,我們随後就來。”
同事們相視而笑,礙于總監的面子大家都點點頭,更有甚者還焦急的問“啊,怎麽會這樣”“那她現在沒什麽了吧”。
胸腔裏翻騰的是一種想溢出卻被迫壓抑的任性,然後在自己的小角落裏慢慢稀釋,這種感覺,太卑微。
默默地愛你,太卑微。
人群熙熙攘攘的朝外走,沈唯憶久久的看着他們,直到後臺變得安靜,然後終是跑過去跟上Edy那一群。
柏慕看到幾個半生不熟的同事湧入病房的時候,眉頭不自覺的皺了一下,心想着臉又要僵硬了。一個個的笑着打招呼,說自己沒事不用擔心,直到看到沈唯憶,那笑容就停住了。
就是那麽個無意識的表情像是狠狠地扇了沈唯憶一個耳光一樣,原來那麽不想看到自己。
柏慕根本就沒想到沈唯憶會來,她以為沈唯憶再也不會理她,在看到她的那一瞬,心就毫無預兆的酸了一下。
傻瓜,我何德何能。
一番似真還假的安慰了過後,大家離開,沈唯憶也準備尾随着他們一起走,柏慕叫住她:“沈唯憶,你留一下幫我個忙好嗎。”
沈唯憶站在那沒有應聲,直到只剩下她們兩人柏慕才開口說:“留一下下就好,有些話我想當面跟你說。”
要當面拒絕了嗎?她不想聽,她寧願裝作一切都沒有發生。人就是這樣,遇到事情條件反射的去逃避。
“我、我想起來還有些善後的事沒做。”然後就逃似地跑出去。
直到聽見柏慕的一聲“诶——”,接着是轟的一聲傳來。沈唯憶又急忙奔回去,看到的是跌在地上狼狽的柏慕。
“怎麽摔了呢?”語氣中的自責的意味比責怪更甚。
“一時間忘記骨折的事了。”
“來,扶着我。還說我不讓人省心,你看看你自己?”半抱半拉的将柏慕終于弄回床上,然後忽而就沒了後話。
“我,還是先走了。”
手腕被人抓住,沈唯憶沒有回頭,就定定的等着她的話,事到如今,逃避更顯懦弱,不如就一次性斷絕了她所有的希望吧。
“對于感情的事我從來都很慢熱,那些似是而非總是猜不透,所以,你扇那些嚼舌根的人,你容不得別人诋毀我,你放下一切來這裏只為确定我的安全是因為——喜歡我?”
沈唯憶背對着柏慕,說:“我做的一切不都在證明着嗎?可你依然選擇漠視。不要這麽殘忍的逼我說出這句話,對于你來說這只是多了一個追求者的告白肯定,然後你可以無謂的去拒絕,但對于我,這卻是我全部的勇氣和自尊,不要那麽殘忍。”
語氣是完全的随意和潇灑,可言辭中句句透漏着疲态。沈唯憶掙脫柏慕的手,卻被她緊緊握住。
柏慕一拽,将沈唯憶的腰抱住,聲音有些哽咽了:“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是這麽想的······我聽到了你那天的夢話,你說你不會喜歡女生,我以為······我都不知道該用什麽樣方式和你相處,你越是靠近我就越潰不成軍,只好把你遠遠推開······原諒我,抱歉我沒有坦白,可我真的,真的······”已經泣不成聲了,嚎啕大哭的像個孩子。
是夢境嗎?如果有一天你喜歡的人也對你說了喜歡,你一定會認為那是夢境吧。太過于美好了,所以顯得太不真實。可是她的哭泣聲是那麽清晰可聞,自己的臉上也似乎有淚滑過的觸感,一切一切都篤定的告訴她,這是真的。
“你說,你也喜歡我?還是我聽錯了。”
柏慕捧着沈唯憶的臉,親吻他的眼睛,說:“你沒有聽錯。我,喜歡你。”
然後一對相愛的人緊緊相擁,這一刻遲到了太久,久到她們生怕一眨眼便成雲煙。
後來的沈唯憶常常想到這個畫面,如果——算了,可惜沒有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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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