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轉性了(11)
溫玉也愣了一下,旋即恢複常色。
帝王說他是自己人,他也不便反駁。
但見小妹坐在了龍椅上,溫玉眼中閃過一絲異色,不過,同樣也是一閃而逝。
溫玉站直了身子,他這次全權負責北疆王在京的一切事宜,關于比武之事,當然也是他親自對帝王言明。
溫玉道:“皇上,陸南風提出了比武,他既已邀戰,朝廷沒有拒絕的道理,若是皇上沒有意見,臣這就準備下去。”
楚湛的手握着溫玉的肩頭,沒松開。
他聽不見溫玉的心聲。
如此近距離的碰觸,竟然也還是不行。
楚湛懷疑是時間不夠,他的大掌就一直握着溫玉肩頭。
兩人都是身段颀長的高大的男子,如此一看,實在違和。
溫玉:“……”皇上是何意?
溫舒瑤乖巧的端坐在龍椅上,目光一直往禦案那頭瞥去。
【皇上為何要抓着我兄長不放?】
【皇上是在記仇麽?】
【在西北那會,兄長與皇上可是死對頭呢。】
彼時,溫舒瑤是家中掌上明珠,她年少無知,一直賴在楚湛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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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楚湛從出生起,就幾乎是一無所有,到了西北,難得有一個小團子纏着他,時間久了,多多少少産生了獨占/欲。
小團子喜歡親別人。
尤其是瞧見了長得漂亮的男孩子。
冠軍侯是傳統武将,粗枝大葉,根本沒意識到狀況。
但溫玉不同,看着小妹親楚湛的臉,他當然要制止。
可小團子根本不聽勸,溫玉沒法對小妹下手,就難免為難楚湛。
随着歲月增長,楚湛看着小妹的眼神,愈發灼燒,溫玉盯他很緊。
久而久之,兩人在西北就成了水火不容。
溫舒瑤擔心楚湛會報複兄長,忙說:“大哥,時辰不早了,你打算幾時離宮?”
溫玉:“……”小妹這又是何意?趕他走?
楚湛還是沒能窺探溫玉心聲。
他放開了溫玉,友善的笑了笑,仿佛曾經沒有被溫玉毆打過,“朕命人備膳,你留下吃個便飯,都是自己人,不必見外。”
又來了。
怎麽就成了自己人了?
溫舒瑤納悶,皇上從昨日開始就不太正常,仿佛變了一個人,再無暴戾,取而代之的是溫潤如玉。
溫玉淡淡一笑。
楚湛也保持和善的笑。
兩只心機深沉的老狐貍,相視一笑。
溫舒瑤:“……”不對勁呀不對勁,可她沒有證據。
午膳就擺在禦花園的六角亭下,溫舒瑤也陪同在側。
楚湛命人拿來了一壺陳釀,與溫玉對飲了。
溫舒瑤也嘴饞,【有我的份麽?】
楚湛輕笑:“瑤兒,你身子不适,不可飲酒。等你好了,朕再陪你喝。”
溫舒瑤:“……”皇上這是轉性了?他又是怎麽知道自己也想喝酒?
石案上都是溫舒瑤愛吃的幾道菜。
溫玉也看出來了。
但他懷疑,帝王是故意做給他看的。
酒過三巡,楚湛看着溫玉,深邃的眼,真摯且虔誠:“朕對你,對溫家,都寄予厚望。此番事關陸南風的大小事宜,辛苦你了。”
溫玉笑了笑,抱拳道:“臣多謝皇上器重。”
楚湛又關切說:“冠軍侯乃大晉股肱之臣,朕将來還有諸多事情需得指望侯爺呢。”
溫玉輕嘆:“皇上有所不知,家父前些年腿傷,而今時常腿疾複發,他老人家已有解甲歸田的打算,只是礙于西北安危,暫時無法抽身,願我朝人才輩出,屆時家父就能回京養老了。”
楚湛露出擔憂之色:“朕今日就命太醫前去西北,給老侯爺治疾。”
溫玉站起身,作揖行禮:“臣謝皇上!”
溫舒瑤:“……”
這二人在做甚吶?
父親明明生龍活虎,若是再娶續弦,指不定還能生出一堆弟弟妹妹,哪來的身子不适?
皇上又豈會真的器重溫家?
溫舒瑤內心的小人連連搖頭,對這兩個表裏不一的男子,很是無語。
不過,話說回來,她自己何嘗不是這種人……
這樣一看,大家還真的都是自己人呢。
楚湛和溫玉好一陣寒暄,這才結束了午膳。
溫玉離宮時,笑着對溫舒瑤道:“瑤兒,你性子頑劣,今後定要收斂,莫要再給皇上添麻煩了。”
溫舒瑤:“……”莫要再給……?再?!
她幾時給楚湛添過麻煩了?
溫玉離開後,溫舒瑤也打算行禮退下,她只是過來給楚湛送參湯,不成想一直待到了現在。
“皇上,那嫔妾也告退了。”她糯糯說。
風拂過,美人鬓角發絲浮動。
當年的頑劣少女,如今已是亭亭玉立。
楚湛伸手,白皙修長的指尖給她理了理鬓發,随即握住了美人胳膊肘,把她拉到自己面前,男人垂眸看她:“瑤兒,別怕朕,也別離開朕。你小日子來了,先去朕的寝殿歇息。”
說着,楚湛腰身一彎,把人打橫抱起。
噗通、噗通、噗通……
楚舒瑤只覺得自己如同練功走火入魔,神智開始不清了。
如此近的距離,楚湛蕭挺的下巴、高挺鼻梁、漂亮薄唇、深邃眼眸,皆盡收眼底。
【受不住了、受不住了……】
【太撩人了。】
【可我是個有原則的女子!】
楚湛薄厚适中的唇微不可見的揚了揚,他就靜等着溫舒瑤不要原則的時候。
現在就受不了了?
還早着呢。
到了帝王寝殿,楚湛把人放在榻上,他随即也上來,晌午飲了酒,這個時辰正好可以午休。
溫舒瑤成了僵屍,一動也不動,唯有一雙靈動的桃花眼眨呀眨。
一張小嫩臉漲紅。
楚湛裝作沒看見,一手擱在她的小腹,給她源源不斷輸入內力,緩解她小日子的痛苦,另一只手繞過她的後脖頸,把她摟入懷裏,男人溫柔一笑:“睡吧,一切有朕。”
溫舒瑤:“……”說實話,她有點怕,自己仿佛就是待宰的獵物,只能等着被獵人養肥再宰。
辰王府。
辰王從宮裏回來,就一直悶悶不樂,獨自飲酒。
他當真可悲。
護不住他所在意的任何人。
父皇、母妃,還有瑤兒。
他這小半輩子到底活了什麽……
這時,一道雄厚低沉的嗓音傳來:“王爺,你借酒消愁,只能愁上加愁,不如從現在開始,去搶回本該屬于你的東西。”
辰王擡頭,見來人身穿鬥篷,遮住了大半邊臉,但辰王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是你?你又能懂什麽?!”
辰王自出生,就備受先帝寵愛。
他被保護的太好了,目光所及,皆是光、是美好、是希翼。
而今,所有的庇護不見了,他只能看見滿目瘡痍的血淋淋的現實。
他一慣心慈手軟,最不喜見血光,一心慈悲緬懷蒼生,最是厭惡爾虞我詐,可他若是去争了,是一定會見血的!
必然有人會死。
因他而死。
黑衣鬥篷男子冷笑了幾聲:“呵呵……我不懂?或許吧。但王爺難道真的就甘心麽?江山,美人,都被楚湛奪了,那些本該屬于你。”
辰王苦笑,他志不在此,他這樣的人也不适合治理江山,可……他真的很喜歡溫舒瑤。
西北廣袤大地上的紅衣少女,他從未見過那樣燦漫的姑娘。
辰王手持酒壺,一拳頭砸在西府海棠的樹幹上。
是他無能!
否則,眼下的狀況也不會如此。
黑袍鬥篷男子又說:“我等一直在給王爺機會,王爺幾時想明白了,幾時過來找我。”
丢下一句,黑袍男子離開。
辰王轉過身,背靠着海棠花樹幹,他望着天,厭惡極了這世道。
為何一切會如此……為何……
若是一直停留在年少,那該多好。
國師府。
剛剛晌午過後,溫舒情提着一把寶劍,一路從小徑,直奔二樓小閣。
守門婢女連忙勸說:“夫人!夫人莫要沖動呀!”
溫舒情不想傷及無辜,“走開!”
小閣內,男人清越如雨打青瓷的嗓音傳來:“讓夫人進來。”
楚淩風是個常年居住在家中的男子,他高深莫測,不喜與人結交,京城權貴雖好奇,但也不敢輕易招惹他。
男人一頭白發,今日沒有束冠,眼下正值仲夏,他一席白袍,前襟敞開,端坐在矮幾前,明明清冷卓絕,卻看上去/放/蕩/不/羁。
楚淩風看着殺氣騰騰的妻子,眸光含笑:“夫人這是怎麽了?可別氣壞了身子,為夫會心疼的。”
溫舒情手持長劍,對準了楚淩風,她愛恨分明,從不會委屈自己,但這樁婚事當真是她始料未及,可先帝賜婚,加上朝廷對溫家忌憚頗深,她只能嫁了。
“我且問你,你是不是把三郎關起來了?!”
楚淩風目光一冷:“三郎?喊得真親熱。那沈家三公子闖入我宅院,試圖接近我的妻子,我難怪不能把他關起來?”
他有理有據。
溫舒情原本對楚淩風沒有任何好感,此人卑微時發跡,先帝在位時,便已名聲大噪,傳聞性情古怪,先帝對他的占蔔言聽計從,還因此殺過諸多人。
溫家滿門忠烈,溫舒情最是看不慣楚淩風這種奸佞。
七年相處下來,她雖逐漸放棄逃離,但也不能完全接受。
尤其是前陣子,楚淩風不允許她踏出家門,導致小妹被帝王強行弄進宮去了。
“楚淩風,你我之間的恩怨,不關旁人的事,你放了他出去!”
沈家三郎,沈翼,曾與溫舒情青梅竹馬,如果不出意外,兩人如今已兒女繞膝了。
是楚淩風橫刀奪愛。
這些年,沈翼力排衆議,一直沒有娶妻,還在苦苦死等。
但又不是楚淩風的對手。
這一次他醉酒翻牆而入,楚淩風便直接把人關入了地牢。
對癡纏了自己妻子數年的男人,楚淩風沒直接把人給殺了,已是仁至義盡。
楚淩風站起身,走上前,一把握住了溫舒情手中的長劍,然後對準了自己心髒的位置:
“夫人,你我是夫妻,何來恩怨?那沈翼,你直呼其名即可,日後不準再喊他三郎,為夫會不高興。你若是還氣我,那就殺了我,為夫不會反抗。”
溫舒情:“……”
又來了!
這個瘋子!
楚淩風聲線溫和。
他用最溫柔的聲音,說着最殘暴的話:“夫人別怕,為夫的命早就交給你了,這裏就是為夫的心髒,你一劍刺下去就行。”
溫舒情手一抖,長劍落地,發出哐當一聲響。
面對楚淩風,她已無能為力,哭都哭不出來,“我當初就不該救你!”
兩人中間的長劍掉落,楚淩風又往前走了幾步,雙手握住了溫舒情的肩,垂眸看她:“可是夫人,從你那日在街頭賞我一飯之恩起,我就發過誓,定會生生世世護着你。”
溫舒情有些怕他。
一輩子就嫌太長了,他還想生生世世?
“你放開!你正常一些!你這個瘋子!”
楚淩風不僅沒放,還一把抱住了她,以防她掙紮過程會傷了她自己,楚淩風抱得死緊,附耳說:
“哈哈哈哈!夫人說我是瘋子,那我就是瘋子。為夫等了你七年了,就算是塊石頭,也該被捂熱了吧。你若想讓我放了沈翼也可以,但你要拿出誠意來,今晚……與為夫圓/房,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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