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不準離開(1)
楚湛堅定“溫柔陷阱的騙心術”。
他強忍着沒有将手中話本化作灰燼的沖動,俊美的臉上蕩出三月春風般的溫柔笑意:“瑤兒喜歡就好。”
溫舒瑤下榻,楚湛雖是身子骨強健,但近日來都是溫舒瑤侍/奉左右。
她方才噗嗤笑了半天,面頰嬌若芙蓉,發髻有種淩亂的柔美,收斂了大半蕩漾的神色,佯裝乖巧,道:“皇上,嫔妾這就去調一下香露水。”
楚湛的傷口附近需要每日擦拭兩回,以免紅腫潰爛,溫舒瑤對此事甚是重視,也做得細致認真。
待溫舒瑤去外殿,楚湛翻開了話本,短短一小段描述,就令他龍顏猙獰,目光如炬,若是可以化形,他已經成了一條鼻孔冒着白煙的火龍。
他立刻合上書冊,只覺得手被灼燙。
耳根子也瞬間滾燙。
話本被他丢在了腳踏上,楚湛頓時覺得自己對這個紛雜人間也不算太過了解。
他知道龍陽自古有之,但終究是小看了世人的品位。
一個女子,為何偏好這種話本?!
溫舒瑤端着調好香的清水進入內殿。
帝王正坐在桌案前,他自行褪下了玄色龍袍,也已解開中衣腰間系帶,雪色單衣襯得他更為俊朗,尤其是從側臉的角度去看,下巴幅度完美到了驚人的程度。
溫舒瑤的眼光毒辣,她在西北軍中見過不少好看的男子,像楚湛這般骨相與皮相俱佳的美男,着實罕見。
【皇上好生俊美,瞧瞧這下巴,這鬓角,這劍眉,還有這腰,這胸……】
【看着就覺得養眼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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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湛:“……”小東西是何意?不願意被他獨寵,卻又饞他的身子?做人不能如此沒有原則!既然饞他,就應該獨占他,想方設法得到他的寵愛!
楚湛目不斜視,視線盯着書冊。
溫舒瑤走上前,擰了棉巾,積極侍/奉帝王:“皇上,嫔妾給你擦身子。”
楚湛不看她一眼,淡淡應了一聲,似心不在焉:“嗯。”
擦身子這種事,溫舒瑤已是輕車熟路,把楚湛前前後後擦了個遍,香氣彌漫內殿,她由衷提議:“皇上,該換亵/褲了。”
【這都三天沒更換了吧?】
【光是香噴噴的也不行呀,亵/褲對男子而言尤為重要,若不注意清潔,遲早會得病。】
【師父說過,亵/褲是男子的第二張臉。】
楚湛:“……”-_-||
她怎知道他沒換亵/褲?
這種事自然是不能被“小/色/女”知曉。
她那個師父……豈能對她說這些?!
罷了,他與自己養大的小女子計較什麽?!
然而,楚湛雖“大度”,可他低估了溫舒瑤的纏人勁。
兩人相安無事的看書時,她那雙烏溜溜的桃花眼,時不時往他的下身瞥。
每一個眼神都仿佛在暗示楚湛——是時候換亵/褲了、是時候換亵/褲了、是時候換亵/褲了……
如和尚念經,源源不絕。
楚湛再也無暇看書,他真懷疑溫舒瑤已開始嫌棄他髒。
男人放下手中書冊,側過臉,正好逮住了溫舒瑤的目光,“取亵/褲來,朕要換。”
溫舒瑤如釋重負,當即乖巧的去箱籠裏找亵/褲,帝王的衣裳都是要熏香的,對此,她也甚是重視,挑好了亵/褲,她這就去親自熏香。
楚湛一直暗中觀察她,直到過了片刻,他發現溫舒瑤垂頭嗅了幾下,他整個人猛然僵住,就好像溫舒瑤嗅的不是褲子,而是他的身子。
“……”男人俊臉緊繃,渾身也緊繃。
溫舒瑤卻不以為然。
她既然侍/奉帝王,那當然要事事都做好了,方才所熏香料,她也甚是喜歡,遂嗅了嗅,确定衣裳已熏好。
她當然不知帝王的想入非非。
“皇上,亵/褲熏好了,可以換上了。”溫舒瑤殷勤極了。
【皇上若是不康複,我就得一直待在帝王寝宮,當然要确保這期間皇上是幹幹淨淨的。】
楚湛喉嚨忽然發幹。
莫名的心虛湧上心頭。
他總覺得,溫舒瑤真的嫌棄他髒了。
這是一個男尊女卑的世道,別說是帝王了,小門小戶的男子三妻四妾也是尋常事。
若是男子守身如玉,會被天下人笑掉大牙。
楚湛本不該往“貞潔”那方面去想。可看着香氣逼人的亵/褲,他難以自控的心髒噗通一跳。
他一定是那種夢做多了,不然怎會冒出自己已“不貞潔”這種荒謬念頭?!
“好。”男人面無表情應下,用內力控制住了逐漸滾燙的耳垂,以免被溫舒瑤看出什麽。
溫舒瑤努努嘴,“那嫔/妾伺候皇上更換?”
楚湛渾身心一僵,心髒仿佛漏跳。
他穿外袍時,倒不見她如此積極。
怎麽對他換亵/褲,卻如此看重?
當真是他想多了?
楚湛喉結發幹,眉目沉沉:“不必了,朕不舍得辛苦瑤兒。”
溫舒瑤糯糯應下:“那嫔妾暫且回避。”
【皇上耳朵紅了,雖然遮掩,還是被我瞧出來了,哈哈哈哈!方才不過就是耍耍他罷了。】
【小湛子,也蠻好玩。】
楚湛:“……!!!”她故意耍他……?!好得很!
美人踩着蓮步離開,從背影去看,纖柔溫婉,仿佛是天仙臨世,能夠輕易勾起世間每個男子的側目。
可誰又能想到,這個美人,竟是如此腹黑!
楚湛臉色陰恻恻的。
小團子長大了,再不是當年賴在他身上不下來的小娃娃了。
人很奇怪,倘若見過對方幼年時的樣子,就難免會多出一份“護犢情”。
楚湛以為,之所以溫舒瑤對他産生了種種細微的情緒牽扯,就是因着,他曾目睹她長大。
自行換好亵/褲,楚湛被氣到胸膛微微起伏,聞着渾身的香氣,他一時間浮躁難平。
他,是不是過分香了?
夜幕降臨,燭臺蠟油滴落,內殿浮香悠悠。
楚湛一直不曾集中精力,耳畔時不時傳來“噗嗤噗嗤”的竊笑聲。
他坐在龍案旁,溫舒瑤就趴在兩丈開外的軟塌上,美人已沐浴,墨發傾瀉,因着趴俯的姿勢,後/臀/與/腰/肢之間的弧度完全顯了出來。
她無疑是惹眼的。
楚湛眼角的餘光淡淡瞥了溫舒瑤一眼,他難以想象話本裏所描述的內容,更是懷疑,溫舒瑤看完之後會想入非非,甚至把他也帶入其中。
楚湛:“……”他是不是做錯了?就不該讓她碰觸這類東西。但眼下奪了溫舒瑤的話本,無疑會适得其反。
也只能如此了。
他有一種擔心熊孩子長歪的錯覺。
這時,張莳悄然走來:“皇上,有急報。西南王也要來京了。”
楚湛眸光瞬間一冷,他看了一眼溫舒瑤,起身往殿外走。
待他離開,溫舒瑤才放下話本,小眉頭蹙了蹙。西南王啊……是之前借兵給楚湛造反的藩王,如今楚湛坐擁江山,西南王也是時候來讨要好處了。
眼下,北疆王與西南王都來了京城,朝中風向會轉變麽?
會不會影響溫家?
溫舒瑤默默思量稍許,轉頭又開始看話本。
她這樣柔弱無依、懵懂純真、善良美麗、毫無心機的女子,不太适合朝堂的爾虞我詐,還是話本子更有意思。
外殿,冷川一襲侍衛錦袍,見帝王敞着中衣走來,立刻垂下眼簾。
他抱拳道:“皇上,臣有奏。”
【皇上的傷勢加起來有三處了吧,這半月以來還真是屢屢出事。】
楚湛身上的确有三道新傷,其中有一道是他為了英雄救美,讓冷川假扮刺客對他下手,另外兩道傷口則是替溫舒瑤擋災。
細一算,他身上的三道傷口,皆是因她而起。
楚湛擰眉,忽略掉了楚淩風提及過的“桃花劫”,他冷聲問:“說,有何事?”
冷川如實回禀:“皇上,西南王不日即将入京,且還帶上了嘉晨郡主。”
【西南王支持了皇上起兵,那嘉晨郡主又愛慕皇上,這次八成是來逼婚的。】
楚湛:“……”
他與西南王是利益交換,和兒女情長有何幹系?!他若是真對嘉晨郡主有意,早就在攻入京城之前,就會索性娶了她,以得到西南王的全力支持。
他愈發反感用男女之事來穩固權勢這種手段。
顯然,他身邊的近臣,比他還要操心。
楚湛語氣清冷:“西南王幾時到?”
冷川:“按着目前進度,約莫七日後。”
楚湛眼底閃過一抹異色,語氣不明:“朕知道了。”
帝王在西南也有自己的眼線,否則不可能這麽快就提前知道西南王入京了。
這一個個藩王,還真是太過自負!
回到內殿,楚湛徑直走向溫舒瑤,奪了她手中話本,握着她的手腕,将她從軟榻上拉起。
男人身上有傷,但做這一切游刃有餘。
動作粗魯,眼神與語氣異常溫柔,“小東西,你也不怕壞了眼睛,時辰不早了,同朕一塊歇息吧。”
話本落地,被楚湛踩了一腳。
溫舒瑤懷疑他是故意的。
她被男人禁锢着手腕,被迫往龍榻邊走。
【皇上情緒不對勁,是因着西南王也同樣未經召見,就擅自入京一事吧?爹爹早就說過,撤藩才是長久之計,可惜先帝不聽忠言。】
【以我看,這正好是對藩王發難的時機。師父說過,這世間的所有事情,皆有正反兩面,只要手段得當,弊也能轉變為利。】
【看來,皇上這陣子有的忙了。】
【龍體還能支撐得住麽?】
楚湛如今窺探溫舒瑤的心思,已能做到心平氣和。
他的龍體當然撐得住!
他和她,這餘生漫漫,還有太多事不曾嘗試。
上了榻,楚湛長臂一揮,銀鈎晃動,輕紗幔帳落地,隔絕了內殿燭火。
幔帳內無疑是噴香的,在帝王寝宮住得久了,讓溫舒瑤開始誤以為,她也可以變成一個精致噴香的女子。
溫舒瑤睡在裏側,偌大的龍榻足可以容納四五個成年男女,這個時節根本無需蓋被褥,溫舒瑤轉過身去,滾了兩圈,滾到了床榻最裏側。
楚湛:“……再滾回來。”
溫舒瑤本想安安穩穩的睡個好覺,帝王身子不适,她自是不能與他胡來。
可帝王下令了,她只能原路滾了幾圈,又滾到了楚湛身邊。
楚湛垂眸看她。
溫舒瑤眨眨眼,一臉純真無邪,“皇上是有煩心事麽?後宮不能幹政,不然嫔妾也想替皇上分憂。”
【最穩固的關系就是三足鼎立,除卻北疆與西南王之外,另外兩名藩王的實力也不可小觑,皇上不如先行離間計,除去一位藩王,接下來三位就會好拿捏多了。】
【皇上疑心甚重,不然我溫家大可以助皇上一臂之力。】
【實在不行,亦可以聯姻,皇上大可将幾大藩王家中的女子,納入後宮,這法子更為省事,至少可以暫時解燃眉之急。】
兩人對視,楚湛眸光乍寒,一股惱怒湧上心頭。
她要他納新人入宮?!
她豈能如此?!
自己的男人,她難道不應該看緊了?!
楚湛除了惱怒之外,還有一種莫名的酸楚,心中仿佛藏着一樁心事,這心事化作了蝶蛹,迫切想要破繭而出。
溫舒瑤愣了愣:“皇上怎麽不說話?”
最終,楚湛唇角揚了揚,将一切情緒掩埋,他擡手彈了一下溫舒瑤光潔的額頭,似是懲戒,“你這個壞東西,朕遲早……”
遲早死在你手裏。
這幾個字又被楚湛咽了下去。
他突然想到了國師的告誡。
桃花劫……
他始終是不信的。
他看着身側的清媚女子,修長好看的手指卷起了她的墨發,一圈又一圈的繞在指尖,答非所問:“瑤兒,若是哪日你要離開朕,朕就殺了你,你覺得可好?”
溫舒瑤:“……”
帝王的反轉太大,溫舒瑤完全不明白他為何會突然這般說話。
楚湛的傷在背後,他側着身子睡,長臂一伸,勾着溫舒瑤的細/腰,把她往上拉了拉,兩人正好面對面平視,他又威脅:“你要是背叛朕,或是心裏有其他野男人,朕不僅會殺了你,還會滅了溫家。”
“你可聽清楚了?朕金口玉言。”
溫舒瑤不敢動了。
她看得出來,楚湛不是再跟她開玩笑,她立刻往他懷裏鑽,抱住了他的脖頸,小臉在他的脖頸間蹭了蹭,“皇上,嫔妾不會離開您,心裏也沒有其他野男人,嫔妾眼裏心裏全是皇上。”
【師父、爹爹、姐夫!皇上他瘋了!我好怕呀,嘤嘤嘤……】
楚湛:“……”為何要把楚淩風也帶上?
小東西就會騙人,她若能騙他一輩子,他也可以接受。
接下來七日,楚湛照常上朝,後宮嫔妃也持續不斷送來參湯。
淑妃雖派人送參湯,人卻沒有露臉。
後宮看似無比安靜,一片祥和。
只有溫舒瑤當起了宮女和暖床丫頭的擔子,整日兢兢業業侍/奉帝王,是後宮最忙碌辛勞的女子。
因着西南王要入京,比武之事一直往後拖延。
直到這一天,西南王攜愛女入宮面聖,陸南風也一并被召見入宮。
楚湛的身子骨健碩,恢複的速度也快,從外表已看不出前不久才受過幾次重傷。
宮中設宴,後宮嫔妃皆出席,另有朝中權臣入宮赴宴,國師今日也罕見露臉了,那一頭白發着實惹眼,引來無數道視線頻頻注意。
楚湛不由得也多看了幾眼。
溫舒瑤心中在意的男子太多了,她父親、師父、兄長……還外帶一個姐夫。
不知為何,楚湛一看到溫家兄弟,以及楚淩風,就有一種莫名的難以言說的危機感。
“臣拜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臣女給皇上請安。”
西南王帶着女兒一起行禮。
嘉晨郡主剛剛跪下,就擡起頭來,看着楚湛的眼神不可謂不癡慕。
楚湛視而不見:“平身。”
西南王老謀深算,他當初被先帝忌憚,願意借兵給楚湛,也是站在他自己的利益出發。
西南王:【本王有從龍之功,新帝這次無論如何也要娶了本王的女兒!若是本王女兒生下了皇太子,這大晉江山等同于落在了本王手裏了,哈哈哈!妙哉!】
嘉晨郡主:【楚湛,別來無恙,我說過,我要嫁你,我就一定要成為你的女人。】
楚湛眸光微眯,直接忽略嘉晨郡主的心聲,他倒是留意到了西南王真正想要的是什麽。
的确,聯姻是拉攏西南王的最好方式。
可……
楚湛并不想應對女子了,乏味又無趣。
西南王父女二人入席落座。
這時,楚湛留意了溫舒瑤,只聞她暗暗嘀咕:【好俊俏的嘉晨郡主,後宮應該很快就要進新人了吧,期待呢。】
楚湛:“……”他隔空也能感覺到小壞蛋的雀躍。
帝王眸光乍寒。
他覺得自己在溫舒瑤心裏分文不值,甚至是被排斥摒棄的。
倘若他不是帝王,也并沒有拿捏溫家命脈,她會不會根本不搭理他?
宮宴開始,為了助興,陸南風毛遂自薦,讓他帶入宮的兩名佳麗獻舞。
楚湛應允了。
這時,楚湛與冷川對視了一眼,君臣兩人視線交織,又随即分開。像是在暗示什麽。
陸南風調/教出來的女子,別具風情,所獻出的舞,也與中原舞種截然不同。兩位美人身着薄紗,肚臍若隐若現,腰若蛇身,引得在場男子們目光熾灼。
片刻,就在舞曲經歷一陣高昂之後,其中一名佳麗瞬間從發髻上取出一物,随即放在唇邊吹去,一直細小銀針朝着帝王直射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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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下一刻,那根銀針直入帝王胸口。
楚淩風:“……”
溫玉眯了眯眼。
莊九明略微詫異。
溫舒瑤雙手捂唇,覺得自己這輩子都沒法回到千蘭苑了,皇上的身體還能完全康複麽?
陸南風的表情裂開了:“……!!!”是誰陷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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