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找到人了(3)

京墨被迫交出了炒辣子的秘方,并被楚湛送去了京城朱雀大街最大的酒樓當主廚。

除卻鮮少幾位知情人之外,無人知道“天下撈”背後真正的東家是當朝帝王。

為了盡快找到溫舒瑤,康嬷嬷也去了“天下撈”打雜。

這家酒樓從開業起,就客流不斷,時人對這種新潮吃法甚是好奇,不少達官貴人都排隊光顧,這陣子以來,若是沒吃過辣鍋子,那都不配參加貴族之間的雅集。

開業不到三個月,已賺得盆滿缽滿,記賬的掌櫃是便衣禦前侍衛,他真擔心皇上遲遲不召見他回宮,他遲早會富甲京城。

因着帝王欽賜的招牌,旁人不可再開第二家辣鍋子,且配方也是獨家所有,故此,“天下撈”以最快的速度揚名了。

不少外鄉人士,特意千裏迢迢趕來京城,就是為了一嘗辣鍋子的獨特風味。

冬至這一天,冠軍侯溫長佐正式解甲歸田。

他十三歲從軍,之後就鮮少回京,最大的願望就是養鴨子,溫家有烤鴨絕活,若非當初溫家就剩下溫長佐一名男嗣,且邊關告急,溫長佐大抵不會從不容。

他也曾是一個纨绔公子哥。

父兄、叔父皆戰死在楚人鐵騎之下。

十三歲的溫長佐一夜之間,成了家族的頂梁柱。

而今,時過境遷,他終于可以致仕回京,騎馬入城門那一刻,回想過往的風雨人生,就仿佛大夢一場,時光如此經不住流淌,再回首,已是暮年人。

帝王親自前來迎接。

溫長佐本對楚湛沒甚好感,但他是性情中人,立刻雙眸紅潤,熱淚盈眶,在百姓看來,還以為是君臣關系甚篤。

楚湛的目的很明确,小東西今日可能會出現,故此,他才出宮走了這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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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溫長佐落淚,楚湛也只能勉為其難配合,“侯爺是大晉功臣,此番致仕,朕甚是不舍。”

溫長佐不知道楚湛此前有讀心術,當然也不知道楚湛對溫家完全放下戒備了,為了演的逼真,他下馬直接跪在了帝王面前,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中氣十足的洪亮聲音頗有震懾性。

是以,溫長佐身後的随行将士們也紛紛高喝。

沿街的百姓們也被感染,皆朝帝王跪拜。

楚湛眸光掃過衆人,視線延綿到數百丈開外,那個小東西才不會這般臣服于他。

她今日沒來?

自己的親生父親也不要了?

心真狠!

她是打算躲一輩子麽?!

楚湛清隽的面容陰沉無溫,那雙幽眸仿佛深藏着無盡的難言之隐,寒風吹過,他身上的雪色披風揚起,眼底有什麽情緒在閃爍。

溫長佐看見了。

“……”莫非皇上也是性情中人?

可他明明記得這小子當初在西北那會就是個悶葫蘆啊。

溫長佐是英雄。

當初大楚鐵騎叩邊,邊關告急,彼時晉國兵力衰退,險些成了大楚的囊中之物。

是溫長佐平息了一場戰亂,救數萬人于延綿戰火之中,也正因為如此,晉國才得以修生養息,也有了今日的安穩富庶。

溫長佐歸來,長街兩側的商販自發挂起了紅綢,迎接他們的将軍歸來。

更有大膽地婦人們準備了花束鮮果,無關乎男女情愛,只是尋常百姓對英雄的崇敬愛戴。

帝王與溫長佐一起騎馬往前行時,便有人高喝:“侯爺,奴家想給你生崽兒!”

溫長佐老臉一紅。

楚湛的目光一直在注意四周,并未看見任何溫舒瑤的身影。

溫府設宴,溫玉暫時還沒去西北上任,這一日,國師夫婦二人自然也登門了,溫家子嗣豐裕,但活到成年的極少,溫長佐這一輩僅剩他一人,下面也就只有溫玉和溫浪兄弟倆。

眼下,兒子的婚事,成了溫長佐的首要任務了。

“把那兩個小子給我抱來!”溫長佐一看見國師就激動道。

在溫長佐眼中,女兒生的孩子,也是他溫家的血脈。

國師對奶娘招手,兩位奶娘立刻會意,把雙生子抱到了溫長佐跟前。

堂堂冠軍侯一看見白白胖胖的小團子,心都快化了,又是眼淚縱橫。

“好!好啊!像我溫家人!”

國師:“……”

所有人都圍過來看孩子,楚湛這個帝王仿佛成了局外人。

楚湛:“……”

那的确是一對漂亮的孩子,帝王又忍不住嫉妒。

家宴過後,楚湛和溫長佐商榷了一下引溫舒瑤露面的對策,溫長佐當即來了靈感,一拍板就決定了一樁事:賣烤鴨。

于是,素來雷厲風行的冠軍侯直接在“天下撈”對面,盤了一間鋪子,取名“第一鴨”,專售烤鴨。

“第一鴨”開張當天,國師瞅了瞅對面皇上開的“天下撈”,又看了看老丈人的“第一鴨”,他總覺得這兩家店名有異曲同工之處。

總體而言,皇上的店名略勝一籌,老丈人的“第一鴨”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

國師夫婦帶着孩子上了二樓雅間,這兩家鋪子一開,朱雀大街的人流幾乎都往這邊聚集過來了。

溫舒情望着對面的“天下撈”,又看了看忙得熱火朝天的父親,她無奈笑了笑。

一個帝王,一個曾揮兵數十萬的大将軍,如今怎麽都幹起了這一行……

國師體貼道:“夫人,你也覺得小姨子厲害?瞧把皇上和岳父大人逼到什麽份上了。還是夫人你心善,你若是哪天不見了,為夫還得到處擺攤給人算卦。”

溫舒情嗔了他一眼,被逗笑了。

一旁的兩只小團子在奶娘懷裏也咯吱咯吱的笑,仿佛聽懂了他們父母的話。

國師又言歸正傳,“夫人,你說,小姨子現在身在何處?”

多方勢力都在尋找,卻是毫無所獲。

要知道,無論是帝王分布在民間的暗樁,亦或是冠軍侯府的勢力網,都不太可能這麽久還找不到一個人。

而且,所有人幾乎可以篤定,溫舒瑤還活着。

溫舒情擰眉沉思:“我亦不知。若不,你算算看。”

國師一噎。

看來夫人對他也有誤解,他真的不是神仙,算不出這天底下絕大多數事情。

“第一鴨”開張,且還是冠軍侯直接抛頭露面做生意,京城權貴幾乎都攜帶重禮登門道賀,相比之下,對門的“天下撈”就顯得稍稍冷靜了一些。

烤鴨制作過程是溫長佐親自/操/持、監督,他回京時間不長,還來不及自己飼養鴨子,按理說,若是能按着他的方式養鴨子,那鴨肉必然更加鮮美。

溫長佐百忙之中,抽出空來看兩個大外孫。

他如今依舊身強體壯,左右手各抱一個,朗聲大笑,“哈哈哈!與我溫家人長得一模一樣啊!”

每次聽到這話,國師只能安耐住不滿。

就在這時,做小二打扮的侯府小厮疾步跑來,“侯爺!不好了!剛出火爐的數十只烤鴨不見了!曹大人他們那一桌還在等着呢。”

溫長佐擰眉,他軍紀嚴明,絕對不允許任何偷盜之事發生,他這才剛剛回京,怎就碰到這種事?!

溫長佐啧了一聲,“京城治安,如今這般混亂?!”

他看向了國師。

國師聳肩,“這事得歸京兆尹管,與小婿無光。”他就是個算卦的而已。

溫長佐氣哄哄的,頭一天開張,總不能讓賓客餓肚子回去,“你們都給本侯好好睜大眼睛!再烤一爐!”

溫長佐放下兩個大外孫,又去了後廚。

這一次,把用秘方腌制好的鴨子送入火爐後,溫長佐特意在後廚轉悠了一圈,确保無任何異常,這才又折返二樓雅間,他逗了兩個大外孫片刻,小二又急急忙忙跑上樓,這一次更是失措,“侯爺,剛烤好的鴨子又不翼而飛了!這回屬下們當真是兢兢業業守着的!”

溫長佐要發飙了。

竟然偷到他的頭上了,是嫌活得太久了嗎!

溫長佐撸起袖子要去親自抓賊,這時,溫舒情突然叫住了他,“父親,且等等!”

溫長佐看向女兒。

溫舒情猛然想起一樁事來,“父親可還記得,當初小妹是如何潛入敵營偷來了大楚糧草庫的地圖?”

今日酒樓本就是高朋滿座,後廚那種閑人勿進的地方,又是誰能輕易潛進去?而且酒樓的夥計們都不是尋常人,皆是會武功的護院。

溫長佐瞬間明了,鷹眸發亮。

他的心肝嬌嬌回來了?!

國師也同意夫人的看法。

溫長佐起了私心,“此事先莫要告訴皇上。”

他的女兒,他還沒養夠呢!

國師夫婦表示理解,點了點頭。

眼下關鍵之事,先确定溫舒瑤就在京城。

這廂,溫長佐不動聲色多烤了數十只鴨子。

偌大的特制火爐足可以烤上三四十只肥美鴨子,原本溫長佐今日準備了幾百只鴨,售馨為止,但一想到女兒現在淪落到偷鴨子,他難免浮想聯翩,以為溫舒瑤如何的颠沛流離,遂将所有備份的鴨子都烤了。

無論對方如何偷竊,他都不出手制止。

不過,溫長佐在暗處觀察許久,也沒瞧見人影,只見鴨子不翼而飛,卻沒瞧見“梁上君子”。

溫長佐把溫玉叫了過來,警告長子,“找不到你小妹,你就別來見我!”

溫玉:“……是,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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